罢刚机长有广播通报说会通过乱流吗?为什么她都没听到?
夏晴惊疑不定地咬唇,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两侧扶手。她其实很怕坐飞机的,两年前某次归国遇上超级乱流,机身上下剧烈摇蔽,连氧气罩都落下来了,吓得她花容失色,心跳差点停止。后来,飞机虽然平安通过乱流,但那危险的经历,她永远都忘不了……又一阵晃动,夏晴惊得闭眸,颤动的眼睫犹如受惊的鸟儿,扑动着羽翅。
必雅人旁观她苍白的容颜。“不用怕,这种乱流,应该很快就通过了。”
“最好是这样啦。”她暗暗向天主祈祷。
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他嘲弄地挑起剑眉,眼底却是隐隐流过一波温柔。
“没事的。”他展臂轻轻揽过她肩头。“你不觉得飞机已经稳定许多了吗?”
卑才落下,机身便很不给他面子地往下沈落几公尺。
夏晴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下意识地紧拽住必雅人的臂膀。
两分钟后,飞机顺利通过乱流,夏晴平定紊乱的呼吸,缓缓扬眸,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俯望着她。
他眼潭好深,鼻梁傲挺,嘴唇性感,离她好近,近得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男性气息。
“没事了吧?”他低声问,每一个字都促使她脸蛋更灼烫一分。
“嗯,我没事。”她连忙从他怀里挣月兑。
“要喝点什么吗?”
她点头,经过方才的惊吓,她的确需要喝点饮料才能镇定心神。
“我想……柳橙汁好了。”
“苹果汁不好吗?”
“啊?”
“比较衬你现在的脸色。”他椰褕地笑望她。“红通通的。”
“我……哪有啊?”她娇嗔地反驳,羽睫却弯弯地伏敛,不敢迎视他的眼。
飞机降落桃园机场,他邀她一起搭出租车回台北,她没拒绝,其实也是舍不得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虽然彼此交换了名片,但那只是例行的介绍,他会再打电话给她吗?会不会因为工作太忙,忘了?若是他不打,难道由她主动吗?
他到台湾,也只是短暂的出差,终归要飞回美国去,他们俩之间能发展出什么吗?远距离恋爱真有可能吗?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夏晴一直胡思乱想着,她恨自己如此心神不宁,明明昨天还告诉自己讨厌这男人,今日已挡不住心动。她的恋爱经验其实乏善可陈,以前是曾经有过数段暧昧,也曾和某个阿嬷介绍的青年才俊交往,但不过几个月,便因个性不合而分手。这辈子,她还不曾认真爱过哪个男人,电影里那种轰轰烈烈的恋爱对她而言彷佛童话故事。
她并不向往童话,比起她的好姊妹叶初冬,她实际多了,她要的只是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彼此相处不枯燥乏味。
她没想过要那种飞蛾扑火的热恋,只要甜蜜如水的心动。
但,可以是身旁这个男人吗?她总觉得爱上他,会是一条不归路,偏偏她似乎已经站上了路口……
“到了。”司机的宣布宛如暮鼓晨钟,瞬间敲破夏晴满脑子的幻想泡沬。
她定定神,望向窗外,车子果然已经停在她住处楼下。
必雅人展现绅士风度,下车替她开门,又替她从后车厢拿出行李。
“谢谢。”她接过行李,站在原地,仰头望他。
他也看着她,墨潭深幽,她看不出他想些什么。
就这么道别了吗?说再见以后,她与他,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你!”
“你!”两人同时启齿,却又同时戛然而止。
“LadyFirst。”他让她先说。
要她说什么呢?她哀怨地扫他一眼。“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就这样吗?“那,再见了。”
“嗯,再见。”
什么嘛!他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吗?就这么让她走了,他不会舍不得吗?
夏晴咬唇,旋过身,拖着行李,前进的步伐好沉重,她的心也一样沈,直往下坠―可恶的男人!懊可恶,太可恶了,为何偏要来搅乱她一池春水?
“夏晴!”他蓦地扬声喊。
她一震,缓缓回身。
他大踏步走向她,双手抵在大楼的雕花铁门上,将她窈窕的娇躯牢牢困住。
“你干么?”她吓一跳。
他没回答,以言语代替行动,低下头,轻柔地攫住她的唇,细致地、慢条斯理地啄吻,每一口,都令她更头晕目眩,全身瘫软。
从来没有人如此吻过她,如此温柔,又隐含着霸气,彷佛她是专属于他所有的,他能够恣意品尝一辈子。
时光,在她脑海里洒落昏黄朦胧的影,这个吻,将成为她永难忘怀的回忆吧?她会将这一刻收进记忆的宝盒里,用心珍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吻够了,稍稍退开,拇指怜爱地抚过教他吻得水润微肿的唇。
“手机给我。”他哑声低语。
“什么?”她心神仍迷惘,两秒后,才愣愣地取出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利落地输入一组号码,跟着,澎湃的乐音划破静夜,是他的手机响了。
“这样,我们都有对方的号码了。”他微微一笑,又亲了亲她脸颊。“我会打电话给你,不准拒接。”
语落,他摆摆手,潇洒离去。
月光,晕亮了他英气的背影,碎成星芒点点,落进她如梦似幻的眼潭。
怎么办?她有恋爱的预感!唉睁开眼,夏晴便笑了,笑意由唇角染上眉眼,容颜瞬间娇美如花她抱着枕头,像孩子般傻气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开心、好快乐,怎么能一醒来、心情就整个飘飘然,像要飞上天去?
不过是一个吻,一句霸道的宣言,她便含笑到天亮,若是与他约会,手牵着手在月光下漫步……
嗳,不能想了,好害羞喔!
夏晴急急跳下床,站到穿衣镜前,看自己羞赧的脸蛋,转了个圈圈,觉得自己真是神采飞扬,身段曼妙有致,怪不得能吸引那个高傲的男人。
她好喜欢自己。
打开音响,她一面哼歌,一面梳妆打扮。今早一到公司就要开会,她选择穿白色套装,展现自己的专业干练,颈间再加系一条粉彩丝巾,添几许女性娇媚。
随便烤了两片吐司当早餐,喝了咖啡,便搭捷运到公司,迎面而过的同仁对她打招呼,她笑着响应,过分灿烂的笑颜令对方一愣。进董事长办公室,方可华还未到,她翩然如蝶地在室内穿梭,整理文件,煮一壶养生茶,斟了一杯,搁在方可华桌上。
秘书敲门,抱着一大捧玫瑰花束。“夏特助,有人送花给你。”
“啊?”她讶异地扬眉,捧过花束,抽出夹在花间的小卡片,低声念:“香花衬美人,相得益彰。”
卡片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没有署名。
“是谁送的啊?”秘书好奇心大起,巴巴地望着她,期盼她解谜。
“这个嘛……”她约莫猜出是谁送的,却又不敢肯定,只是傻傻地笑。
手机铃声唱响,她一瞥来电显示,果然是关雅人,连忙接电话。“喂。”
“真听话。”他笑笑地摇下意义不明的一句话。
她愣住,心韵不争气地狂跳。“什么意思?”
“只响一声你就接了,果然很在意我说的话。”
“啊。”她气息一凛,想起他昨夜狂妄的命令!不准拒接我电话。
她脸颊赧热,嘴上却强硬。“我只是好奇是谁那么无聊,一大早就送花给我。”
“喜欢吗?”他笑问。
“还可以啦。”她抚模玫瑰如缎的花瓣。“只是没什么创意。”
“要怎样才算有创意?”
“不知道!”她娇嗔。“你自己不会想喔?”
他笑了,笑声爽朗,勾她心弦。
“晚上一起吃饭?”他提出邀约,虽是疑问句,听来却不容拒绝。
懊跩的男人!她对自己扮鬼脸。“等等,我先查一下行事历!”
“六点去你公司接你,方便吗?”
惫问什么方不方便?他根本就自行决定了嘛。“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
斑,这家伙……算他狠。
夏晴郁恼地撇唇。偏偏他停留在台湾的时间不多,她舍不得跟他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六点半。”只能更改时间,聊表自己也是有矜持的。“好,就六点半见。”
断线后,夏晴哼着歌,兴致勃勃地将玫瑰花插进一只珐琅瓷出品的美丽花器,偶然回过头,才愕然察觉不仅秘书人还没走,连董事长方可华都不知何时来到办公室。
“是男人送的?”方可华穿紫色套装,颈间挂一串珍珠项链,气质雍容华贵,脸上却带着不符她年纪的调侃笑意。
秘书知趣地退下,轻轻掩上门。
“董事长,早安。”夏晴微微窘迫。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方可华紧追不舍。“玫瑰花是谁送的?”
“就是……一个男人嘛。”
“怎样的男人?我认识吗?”
“您不认识啦,是我在香港遇见的。”
“香港?”方可华挑眉。“送花送到台湾来?”
“他现在人也在台湾啦,来出差的。”
“这样啊。”方可华点头,推推老花眼镜,笑意满满地打量她一向视为亲生孙女的夏晴。“瞧你,脸都红了,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什么春心荡漾?夏晴倒抽口气。“阿嬷,您在胡说什么啊?”她不依地抗议。
“呵呵呵,害羞了。”方可华揶揄,笑着伸手揽过她。
她顺势偎近老人家,抱着臂膀撒娇。“阿嬷您别笑啦,明知道人家很尴尬。”
“就是看你尴尬,我才想笑啊。”方可华逗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模样,看来那个香港来的男人,不简单喔。”
“他不是香港来的,是美国华人。”
“喔?他是移民第二代吗?家里做什么的?”
“这我也不晓得。”夏晴娇笑。“唉呀,阿嬷,我们才认识两逃邙已,哪有人问这么多啊?”
“阿嬷是怕你受骗上当。”方可华疼爱地拍她的手。
“才不会呢。”夏晴嘟嘴。“他要是敢骗我,我就把他大卸八块。”
方可华闻言笑了,禁不住伸手捏她丰润的脸颊。“话说得真泼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教的呢。”
“本来就是阿嬷教的啊。”夏晴眨眨莹亮星眸。“多亏您把我教得这么聪明伶俐。”
“哪有人赞自己聪明伶俐的?”方可华洒笑。“你这孩子,简直不害躁。”
“我这叫自信。”夏晴得意洋洋,指了指方可华桌上一迭文件。“哪,这些都是我在香港立下的战功,还有啊,香港地产大老都答应跟我们一起合作开发上海那块土地了。”
“是吗?”方可华在办公桌前坐下,迅速浏览过文件,接着,朝夏晴竖起大拇指。“做得好,小晴。”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啦。”夏晴忽然谦虚。“他们也是看在阿嬷的分上,才对我特别礼遇。”
“那也得你自己够争气,才不枉我们“瑞华”这块招牌。”方可华还是很赞赏
她圆满达成任务。“上海这桩开发案就交给你来负责跟对方交涉吧,接下来就是收购“顶丰”的事了。”
“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夏晴关心地问。
“我跟王董已经谈过几次,他本人是没问题,不过好像董事会那边还有点意见,我看我们还得加把劲才行。”说着,方可华眉宇染上些许轻愁。
这桩收购案,其实是她丈夫还在世时便一直挂念的梦想,他第一份工作便是在“顶丰船运”担任码头工,后来事业有成,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仍不忘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自己。这些年来“顶丰”跨足物流领域,版图扩张过于迅速,遭逢财务危机,方可华为了完成丈夫的遗愿,决定出资收购。双方谈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对方总是借故延者。
“您别太担心了,阿嬷。”夏晴体贴地劝慰。“我想“顶丰”可能只是想借机抬高收购条件吧?我们再耐心跟他们谈谈,相信他们一定会接受的。”
“嗯。”方可华点头,暂且放宽心。“对了,你有空也看一下相关资料,有什么建议,直接提出来。”
“是,我知道了。”夏晴乖巧地领命。“那我回去工作喽。”
“对了,早点把工作做完,就能早点去约会了。”
“阿嬷!”
“呵呵呵""”
六点半,关雅人准时出现在“瑞华”公司楼下的大厅,挺拔的身躯往中央一站,立即攫住无数惊叹视线。不只是因为他相貌太有型,站姿太帅气,更是因为他抱在怀里那只圆滚滚、大到惊人的绒毛泰迪熊。好可爱,却也……好夸张。
夏晴踏出电梯,乍见这一幕,窘得粉颊绯红,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发什么神经啊?”她快步走到他身边,细声细气地责备。“这么大的熊宝宝,是想让全世界都看见喔?”
他从熊宝宝身后探出脸,朝她邪邪一笑。“你不是嫌我送花没创意吗?这样够有创意了吧?”
“对啦,让我丢脸很有创意。”她埋怨。
“女人,你的名字是“难搞”。”他夸张地翻白眼。
“好了,快走吧。”她扯扯他衣袖,示意他快快月兑离满场谐谵的注目,临走时,还有掌声与口哨声响起,窘得她低下头。
他却似毫不在乎,抱着超过他半身长的熊宝宝,气定神闲地跟在她身后。
搭上出租车,来到餐厅门口,夏晴愁眉苦脸地盯着熊宝宝,正不晓得该怎么把它也带进餐厅吃饭时,关雅人已抢先一步下车,而且丝毫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她只好亲自抱起熊宝宝,步履蹒跚,姿态笨拙,关雅人在一旁闲闲观看。
“喂!你很过分耶。”她现在可以确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当众出糗。
“送你花,你嫌没创意;送泰迪熊,又骂我过分。”关雅人无奈似地摊摊手。“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
“我!”她语塞,将发烧的脸蛋埋在绒毛里。她不是不喜欢花,也很爱这个熊宝宝,只是……唉,都怪她恋爱经验太少,脸皮薄,经不得人笑嘛。
必雅人笑望她,看出她的不知所措,招手唤来餐厅的服务生,塞给他小费。
“这个熊宝宝麻烦你们帮忙保管一下。”一句话,一张钞票,解决了夏晴的困扰。
她松一口气,想想,又很不服气,妙目含慎。
“走吧,我们进去。”他很自然地牵她的手。
她盯着握住自己的厚实大手,忽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还太天真的少女,只能由他这个早已成熟的大男人引领,傻傻地跟随他的脚步。
这会不会是一场不平衡的恋爱?
他心里是怎么想她的?他认为她配得上做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吗?
背着这样的忐忑不安,夏晴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浪漫的夜晚,户外的烛光晚餐,俯视霓虹璀璨的台北夜景,远方的轨道上,一列捷运列车亮着灯,在苍茫夜色里前进,开往梦幻的银河。吃过饭,两人在餐厅附近散步,熏风蓦地拂来一帘急雨,打湿了他们,她不仅没有惊叫着躲开,反而拉起他的手,在雨中跳舞。他们跳华尔兹,他熟练地带领她转圈圈,将她推出又拉回,紧紧锁在怀里。
然后,又是一个绵长的吻,她尝到雨的味道,尝到夏夜的清新与甜蜜。
她怅然领悟,自己真的恋爱了,不管在爱情的彼端,等着她的是悲是喜,她已不由自主地沦陷。
她爱着他,像每个蒙爱神恩宠的人,贪恋着情人的一颦一笑,即便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描绘他、思念他,仍觉得远远不够。
与他在一起时,痴痴地看他,与他分别,便沈迷地想他,读他捎来的一封简讯,像读一首传诵千古的情诗,反复低迥。
快乐时,是加倍的快乐,伤戚时,自虐地品味,总之喜怒一呆乐都随他,世界因他而光辉灿斓,出生是为了与他相遇。
她近乎疯狂地爱,尽情领略爱的奇妙,在心爱的人怀里,地狱便是天堂,天堂则是轻纱织成的梦的衣裳,披在灵魂。
小心点,别扯破了,要轻轻地、温柔地呵护……
“怎么这么开心?”这天,由夏晴向导,开车载关雅人到东北角海岸兜风,逐浪踏沙,然后,在夕阳西落的时候,来到一处冰果摊,叫了一盘芒果冰。夏晴一面吃冰,一面含着满满的笑意,关雅人看着,心跳莫名加速。
“这冰有这么好吃吗?”
“好吃啊!”夏晴架然点头,芒果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腔缭绕。
“就算好吃,也不必一边吃一边笑啊。”他探出拇指,替她拈去唇畔逸落的冰屑。
“雅人,你不觉得夏天是很棒的季节吗?”她笑盈盈地娣他。“有点热,阳光有点刺眼,在午后时分,懒洋洋地坐在廊檐下,捧着一盘很冰的到冰,或者咬棒冰吃,微风吹过来,凉凉的,风铃叮叮当当的,树上还有蝉鸣,对面的公园,有几个小阿子在玩水,也有人趴着打弹珠,一颗颗彩色弹珠在地上发亮。然后,你吃完了冰,觉得好热好热,都流汗了,这时候忽然下了午后阵雨,雨水把你的脸、你的衣服都泼湿了,感觉到了没?这就是夏天。”
必雅人默然聆听,随着她清脆动听的嗓音,幻想一幅夏日即景,很平凡的夏天,像是随处可见的日常生活,棒冰、风铃、弹珠以及调皮的孩子―这就是她钟爱的夏天吗?离他好远的夏天,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夏天……
“你不喜欢吗?”她见他没反应,略微失望地咬着汤匙。
他怔了怔,缓缓摇头。
“好嘛,那你说,你喜欢哪个季节?”她不甘心地追问。“总有个最喜欢的吧?”
必雅人惘然。四季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时光流转,他从未用心欣赏过季节的容颜,自然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喜欢哪一季。
他犹豫片刻。“勉强要说的话,应该是冬天吧。www.diva87.cn”
“冬天?”
他微敛眸。“到了冬天,纽约会下雪,我喜欢第一场雪。”
“为什么?”
“初雪总是在最安静的夜里,无声地落下,等早上醒过来,本来是灰色的城市都变成银白色了,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初雪啊……”夏晴心动地呢喃,明眸因美梦而灿亮。“好想在纽约跟你一起迎接初雪的早晨喔。”
“也只是一开始感动而已。”他泼她冷水。“很快你就会觉得交通不便,等行人跟车辆行过后,再怎么洁白的雪也会变成一滩污泥,融雪的时候,街道整个湿答答的,你只会气得想扁人。”
“你这人很没情调耶!”夏晴拿汤匙柄敲他手背。“马上就想到那么灰暗的地方去,就不能让我多作一会儿好梦喔?”
他定定地望她。“梦还是别乱作得好。”
懊梦从来容易醒,梦境愈美,惊醒时愈是怅然若失,她该懂得这道理。
“人家就是爱作白日梦,不行吗?”她俏皮地扮鬼脸。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觉得自己对我太不设防了吗?”他有意无意地提醒。“这么快就说要跟我一起在纽约迎接早晨,你是暗示什么?想跟我睡同一张床吗?”
“你……我才没想到那个呢!”她娇慎地又戳他的手。“你很坏耶。”
“不是我坏,是你太坦率。”他叹息,心弦不明所以地拉扯。“听我的,小夏,不要这么快就让男人看透你的心思,这样你会失去优势。”
“谈恋爱是比谁比较有优势吗?”她獗唇。“我才不想玩那种争输赢的游戏呢。”
“那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你,就坦白跟你说,你喜欢我,就不要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坦率的言语,犹如一记猛烈的快速直球,直击关雅人胸口,他心跳乍停,气息屏凝。
“所以,你喜欢我?”他小心翼翼地问,嗓音是自己也料不到的沙哑。
“对,我喜欢你。”她干脆地招认。
他一时愣住,言语卡在喉头。
她看出他的震撼。“听起来像是梦吗?”
他怅然无语。
“不是梦喔,”她轻声强调。“就算很久很久以后,当我们都不存在于这世界上时,我在这一刻的心意,对你说的这句话,依然不会消失。”
“你是说,它永远不灭?”他怔仲地迎视她深情款款的眼。
“嗯。”她点头,恬淡地微笑。“或许千百年以后,会有人听见呢!”
“夏小晴,那真的是你说出来的话吗?太强了!”叶初冬在电话那端惊声尖叫。
“对啦对啦!”夏晴掏耳朵。“别这么激动嘛。”
“要我怎么能不激动?天哪!这话都快比我老公当初说的“结缘”还浪漫了!“或许千百年以后有人会听见”,你是在作诗吗?”
“叶小冬,你够了喔。”夏晴有些窘。“你自己不也说过?恋爱的人都会说些言不及义的蠢话。”
“这哪是蠢话?这是诗,是誓言!”叶初冬好咸动。“小夏,我好佩服你,能这么勇敢对一个男人示爱。”
“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示爱啦。”夏晴越发娇羞了。“他都开口问了,我只是不想说谎而已。”
“你说得好!”叶初冬赞声。“那他呢?他怎么说?”
“他啊……”夏晴回想当时关雅人呆若木鸡的模样,扑哧一笑。“他整个人都呆了,可能以前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吧?”她自嘲。
“哪会厚脸皮啊?你这是坦率。”叶初冬挺自己的好姊妹,事实上,她很羡慕夏晴的勇敢,比起爱钻牛角尖的她爽坑卩了。“太好了,看来你这恋爱谈得很甜蜜,我送给你的手炼算是有效喽。”
“岂止有效?简直神奇!”夏晴乐呵呵。“我不是说过了吗?其实我跟雅人会开始交往,也是你送的手炼牵的缘分。”
“是啊。”叶初冬轻声笑。“算起来那男人也挺有手段的,竟然拿手炼威胁你答应约会。”
“过分的还不只那件呢,你听我说,他啊……”
接下来,是一连串甜蜜的埋怨。
姊妹俩各自躺在床上,握着话筒堡电话粥,甜滋滋又热腾腾,滋味绝妙。
同一时间,关雅人却是将自己关在饭店房里,透过网络联机,跟纽约的大老板进行严肃的视讯会议,报告收购案的进度。“我已经跟“顶丰”的董事会接触过了,除了王董事长以外,大部分董事都比较倾向将公司卖给我们“GreatEagle”,只是在收购价格方面,必须比“瑞华”有竞争优势。”他顿了顿。“昨天我的小组成员都已经抵达台湾了,现在正进行资产评估的工作。”
“很好,评估过“顶丰”的资产价值后,收购条件方面,就由你作主去跟他们谈判吧!”大老板对他很信任,放手交付任务。“只不过我们这边也要精打细算,不要为了跟人抢猎物,就白白奉送利益。”
“我知道,我绝对会斤斤计较。”关雅人承诺。
“对了,你说要接近方可华的心月复探听收购内情,事情还顺利吗?”
“……目前都在掌握之中。”
“有信心拿到情报吗?”
“应该没问题,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时间跟谈判条件都由你安排,总之我要看到的是成果,公司高层都很看重你,相信你不会令我们失望。”
贬议结束,关雅人跳出画面,心不在焉地出神片刻,才点选邮件程序。
其中一封新邮件是夏晴寄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附件是一张卡片,印着大大的红唇,背景音乐是一首甜美的英文歌―kis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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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在乳白色的薄暮下吻我吧!引领我到月色下。扬起你的手,乐团奏响,萤火虫飞舞,银色月光闪闪发亮,就吻我吧!
必雅人静静地听歌,脑海浮现夏晴美丽的笑颜,不知怎地,他完全能想象她在月夜里翩翩旋舞,淘气地邀请他的亲吻。
她就是那样的女孩,适合月光与舞蹈的女孩,就像她在那个下着阵雨的夜晚,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起舞。我喜欢你。她如是说。千百年以后,会有人听见这句话吗?会有人知道,曾经有个半熟女孩,如此喜爱着他……
铃声乍响,惊醒关雅人恍惚的思绪,他瞥一眼手机屏幕,深吸口气,不一会儿,便回复一贯漠然的神情!
“Jerry,事情办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