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浣岁的今天,跟平常不同。
她在相府、当朝左宰相的大床上醒来,所以她早上起床时多花了一些工夫。
除了两只小报猫乖巧的跳离她肚皮上之外,其他两个男人已经越界的那沉重的手呀、脚的,都是劳烦她一一清除的。
万浣岁第一次觉得,睡著了就像死了也是有坏处的。
因为现在她就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她会跟孙立明和李旭和同床呼呼大睡?
谤据整齐的衣著和她对那两个没眼光男人的了解,她并没有吃到任何亏。
除了发现时有些惊慌失措和尴尬之外,其他的,完全没事。
惫好对床的排斥感让她很早醒来,否则面对那一屋子突然冒出来的婢女小厮,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所有的人都用疑惑、好奇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开口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青藤书院的大厅。
但其实大家却是在等她发号施令。
因为昨天孙立明已经做了安排,将梅书调离这里,以后这些人都归万浣岁管辖指挥。
所以喽,他们全都站在新头头面前,等著她指派自己做事。
于是一双双眼睛全都投注在她身上,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她开口。
有的人在心里偷偷祝祷著,希望这个万姑娘没有梅书精明,因为梅书已经放话,要他们不要以为她人不在这,就管不到她们,要是万姑娘也是个狠角色,那大家的苦日子更加过不完了。
因为大家都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瞪到她浑身不舒服,所以万浣岁决定清清喉咙,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
“呃,那个……”她手朝内室指一指,挤出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他们都还在里面睡觉……呃,我看我先走好了。”
“万姑娘要出去走走?要不要先用过早饭再去?”
“不用、不用。”她双手连摇,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害她尴尬的一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这时候两只小报猫也在她脚边喵喵叫,似乎在说它们也饿了。
她蹲下去将两只花猫抱起来,“你们也饿啦,那我们一起吃吧。”
两个婢女一听,赶紧到旁边的小厨房准备,生怕太慢会挨骂。
“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过去吃就好,厨房在哪呀?”
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说道:“万姑娘,让她们做就好!这是她们的工作呀,我们大夥得伺候你,请你不要客气,要做什么尽避吩咐。”
“伺候我?”她瞪大眼睛,心里嘀嘀咕咕的,我是被罚来做工的-,怎么还有一堆人抢著伺候呀?
看她一脸不明白的模样,嬷嬷解释著,“这是府里的规矩!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姑娘你照料主子,我们照料你。”
另一个人说道:“以前我们归梅书管,昨天少爷说了,以后青藤书院的总管姑娘是你,所以我们一早就来听姑娘有什么吩咐。”
万浣岁越听越觉得有趣,“原来是这样的呀。”
在大户人家干丫头这么风光?真的还假的呀?
“所以姑娘你请吩咐吧,我们的工作都是之前梅书派下来的,要照旧还是姑娘要重分呢?”
“我哪里懂这个呀。”她抓起小猫在颊边蹭著,笑著说:“这样好不好?你们自己讲好了就好,我才刚来什么都不懂,一定比不上你们熟,所以不好意思,我实在出不了什么主意。”
大家一听,都露出了笑容,觉得看到了光明似的,有的人更开始盘算著以后的日子有多好过了。
跑去厨房的婢女又跑回来,恭敬万分的说:“万姑娘,水好了,可以过去看看热度妥不妥当了。”
万浣岁一脸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我过去看?你说好就好啦。”
嬷嬷笑著说:“万姑娘,那是梅书姑娘的规矩,凡事她都得亲自看过才放心,这样给姑娘、爷们的洗脸水才不会太热太冷。”
她噗哧一笑,“你们试过行了就好,不用叫我啦,我相信你们个个都经验丰富,比我行上一百倍。”
什么事都要先看过?那个梅书一定很忙,真是个认真的丫头。
她上工第一天,就已经想偷懒了呢。
相信这两个字一钻入大家耳里,大家都觉得很舒服受用,觉得这个万姑娘真是个大好人,不会像梅书那样老觉得没有她盯,她们就什么都做不好。
而且她又笑咪咪的,跟梅书那种老把人当贼一样防的臭脸一比,实在是赏心悦目太多了。
“对了,你们别叫我万姑娘,我也是丫头。”她做了一个鬼脸,“而且是被罚,没薪俸的那一种,叫我小三就好,好不好呀?”
大家都笑了,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新上司。
李旭和和孙立明站在内室门口,看著她一边逗猫,一边跟下人们说笑,两个人脸上都冒出了笑容。
“厉害。”李旭和一脸佩服的说:“不用一时三刻,她已经成功的取代梅书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了。”
孙立明微微一笑,看著她兴高采烈的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呀,万浣岁有一种特殊的能量,使得她充满魅力。
使得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要跟著她一起笑。
这样的人,要让人讨厌也是挺难的。
万浣岁手里拿著一根鲜艳的孔雀羽毛,趴在碧绿的草地上,逗弄著两只精力旺盛的小报猫。
“其实呀,孙大人这家伙还不错嘛!惫好他带你们回来,否则我还真担心你们小命不保呢。”
她觉得孙立明这个人,让她很迷惑。
他是相当可靠的,似乎没有什么难题可以把他难倒。
而且,他是她看过最没有官架子的大官,像死人呀不过多念了一点书,就老是说她不学无术,用鼻孔看她,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感觉。
可是孙立明不会,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敝,当然更加不会为了一块腰牌而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比女人还夸张。
“不过,这家伙居然陷害我!也不算完全的好人。”
所有的人都不住的夸他,什么少见的君子、出类拔萃的青年,她还在酒楼的时候听过人家称赞他,说他恐怕是当朝最谨守礼教分际的人。
万浣岁对著花猫皱皱鼻子,说了一句,“难怪人家说见面不如闻名呀。”
用听的孙立明还真是个挑不到毛病的完人,可是根据她跟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传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哪有人为了要躲婚,就想出这么无聊的方法。
大家都说他少年老成,沉稳持重压根就是胡说八道。
“说谁见面不如闻名呀?”一双大脚停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对上了孙立明笑意盎然的脸。
“说你啦!咦?”她伸长脖子往他身后望去,“你的跟屁虫呢?”
孙立明笑著在她旁边盘腿坐下,“你说六皇子是跟屁虫?当心他跟你拚命,他回宫去搬家当啦。”
一只花猫高兴的扑上他的膝头,被他抓起来放在手上轻抚。
“我才没说这种话。”她一耸肩,“话是从你嘴巴出去的喔,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赞叹的说,语气故意带了点知道太晚的遗憾感,“早该学学你这种死不承认的赖皮方法。”
“对呀,有效得很。我娘呀,老是搞不清楚她的酒酿蜜饯到底是我吃的还是我大姊吃的。”
一提到姊姊,她轻轻垂下睫毛,略带忧虑的说:“也不知道姊姊她们好不好。”
孙立明哈哈一笑,“拜托,你是来做工,不是来坐牢。你随时能出去看她们呀。”
这丫头才来一天,已经开始想家了。看她这么可怜的模样,一定跟家人的感情很好。
“真的?”她双眼发亮,高兴的说:“不能骗人,打个勾勾。”
孙立明笑著伸出小指头,“刚刚才跟你学了死不承认的妙方呢。”
“不许用。”她稚气的喊:“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堂堂一个左宰相,说话不算话会被人家笑的。”
“人家不会笑我。就算我出尔反尔,他们也会说我是另有用意,或者说是别人的问题,总之呢谁都会错,就我不会,哈。”
她横了他一眼,“那也是你自己活该。谁叫你要给人家这种假象,自作孽。”
“是假象吗?”他苦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你觉得我的美名是假装来的?”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呀。”她毫无顾忌的直说:“有没有假装,你自己知道。”
他充满兴趣的看著她,抚模小猫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停下来,惹得小猫抗议的咪呜咪呜叫。
“我看哪……你这家伙,就算知道自己假得厉害,也会当作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这么坦白的跟他说话,事实上,孙立明也没有想过有朝一天,会有一个人大剌剌的说他虚假。
“好吧,我承认,我表现出来的,的确带了七分虚假。”他继续解释著,“可是你要想想,我背负著多少人的期望,还有我如今的地位,不容许我跟别人一样真,你懂吗?”
“我不懂。”她老实的摇摇头,“人会因为做了大官,就要改变原来的自己吗?”
“也不全然是这样。”他慢慢的说:“应该说百姓们对像我这样的大官,有一定的期望和认知,如果我做出让他们觉得跟我这个地位不合的举动,多少人会失望?”
她摇摇头,“我还是不懂。我也是百姓呀,我又不会因为知道宰相也会使坏恶作剧,就觉得国家要垮了?”
孙立明笑著说:“多几个你这种人国家才会垮。”
天真得过头了,真是的。
她一嘟嘴,“胡说,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每天开开心心的,也不贪心,做什么都能自得其乐,从来不找人家麻烦,多几个我这种人,国家才会更兴旺。”
“是,民为国本,你说的是,受教了。”他跟她拱拱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万浣岁不只是个活泼有趣的小泵娘,原来她的小脑袋瓜里也装得下大道理。
“我要是你呀,才不管人家怎么说我,美名得来很容易呀,可是要做好官难的多吧?”她摇著头,“我就是不懂你呀,干么为了名声这么辛苦呀。”
人家李旭和八成把名声当屁,看他那样子那里像个皇子呀,他乱七八糟的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每逃诩很开心?
而孙立明呢?才大她几岁,就被人家说得像个小老头,暮气沉沉的,要不是她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真是受不了那种未老先衰的“青年才俊”。
“这倒也是。”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其实我已经开始反省了,没想到居然还挨你一顿说教。”
“我才没说教呢。”她笑著说,“而且名声太好,麻烦也大呀。”
万浣岁指著他,有点嘲笑著,“排队要嫁给你的人那么多,就是因为你名声太好,想想真是莫名其妙。”
“是吗?”孙立明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为什么莫名其妙?”
她理直气壮的说:“那还要问吗?谁会想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呀?”
他仰头一笑,“说的没错。”
所以他不明白,那么多人对嫁给他这件事这么热中,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他少年得志、位高权重,压根不晓得他是怎么样的人也无所谓吗?
这样的盲目对他而言,是难以想像,而且无法接受的。
“我说的当然没错啦。”她有点骄傲的说,“哎呀,小喵喵不行,快点回来。”
她一边说著,一边把也要扑到孙立明膝上的花猫抓回来。
“小喵喵?那这只叫什么?”他指指自己手上的花猫,笑著问。
万浣岁用很坚定的语气说:“小喵喵。”
“哈。两只都叫小喵喵,说实在的,你真的很怪。”
“你才奇怪呢,我觉得小喵喵这个名字很棒,两只我都一样喜欢,所以我不偏心,两只都是小喵喵。”她一嘟嘴,乾脆把两只小喵喵都抢回来,一副我才是他们主人的-样。
孙立明突然接口说道:“不过呢,有些时候还是需要偏心一点,总不能两个都要吧?”
她一头雾水的看著他,脸上画满了问号,“你在说禅吗?”
怎么她有听没有懂呀?
“没有啦。”他看著她,微微一笑,“你长得很像我丽色表妹。”
“我知道。”一开始还很惊讶,自从真的看到她之后,反而就比较踏实了。
“不过。”他指指脑袋,“这里却完全不一样,你别误会,没有贬低的意思。”
丽色绝不会像她这样,漫不在乎的就趴在草地上逗猫玩,她其实在某些方面也像他。
总是有许多顾忌,因而显得小心翼翼。
“我才不会误会。”她一脸轻松的说,“她是她我是我,当然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就没什么好比较的。”
说完,她淘气的一笑,对他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
在那一刻,孙立明居然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乱揉,笑著说:“没想到你是这么乖的孩子。”
万浣岁连连抗议,“我的头发都叫你弄乱啦!”
两只小喵喵也跟著凑趣似的,跟著唱和,两个人两只猫,在一方小小的草地上热闹的玩了起来。
应景的橘子一颗颗的挂在树上,结实累累的好诱惑人。
奇怪的是,相府里的人,似乎没人会向墙边那成排的橘子树多看几眼,当然也不会有人垂涎它。
但是万浣岁是个例外。
她脸上有著著迷的表情,站在墙下盯著那结实累累的橘子。
扁是想像著那滋味有多甜美时,她就忍不住口水直流了。
“摘几个来吃应该没问题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橘子树在墙的那一边,她若是要大坑阡颐,一定得到对面去,才能尽兴。
为了不辜负上天美好的赐与,万浣岁俐落的把裙子给撩到腰边打结,快手快脚的爬上树,跳到墙头上,伸长了手,兴高采烈的将橘子全都往怀里搋。
“最近运气好,城墙都挡不住!”
人家说否极泰来还真是有道理呀,原以为到这里来会是永无止境的磨难。
没想到山水一转,居然是个快乐天堂,叫她天逃诩乐不可支。
她贪心的忙著将橘子塞满怀,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凉亭里有人。
而这颗不断摇动,仿佛得了伤寒的橘子树,早已经激起了亭内孙家母女的侧目,纷纷好奇的看过来,露出一脸不解的惊讶表情。
于是孙老夫人和孙明明受到好奇心驱使,手牵著手,在婢女们的簇拥下,朝著被万浣岁占据的橘子树走来,想要一瞧究竟。
这个时候,万浣岁突然后脑一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敲,痛得她眼冒金星,一时失去平衡,倒头栽了下来。
“啊!”她大叫一声,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捞不到一件可以阻止自己跌倒的东西。
她只能无助的撞断树枝,带著一堆树叶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孙老夫人被那团夹著尖叫的黑影吓了一跳,还要忙著躲避从逃邙降的断枝树叶,整个场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是个人!”孙明明眼尖,看见了趴在地上,唧唧哼哼忙著喊痛的是个小泵娘,而且还相当眼熟。
惊魂未定的孙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号,定眼一看月兑口一声,“哎呀!丽色?!怎么摔得这么重?快、快把表小姐扶起来!”
丫头们一听,连忙七手八脚把黏在地上的万浣岁架起来,不住口的问:“摔伤了没有?”
“应该请个大夫来瞧瞧。”
万浣岁痛得直吸气,眼泪在眼里打转,百忙之中把怀里的橘子掏出来一看,全都被压得稀烂。
她忍不住跺脚大叹,“全坏了,全坏了!”
她才在说运气好的挡不住而已,转眼就乐极生悲,摔得浑身上下都痛,后脑也跟著隐隐作痛。
一个婢女突然尖叫一下,“流血了!表小姐你后脑勺破啦!”
她这么一叫,万浣岁才觉得还真是痛得不得了,伸手一模,果然是一手血。
万浣岁惊愕的瞪大眼,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手上的血。
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呀?”孙明明担心的说:“怎么撞的?小办,快请大夫过来。”
孙老夫人也拉著她的手说道:“哎呀丽色,你是嫌姨娘活得太久,存心把我吓死吗?”
她猛摇头,这一摇又觉得头痛得不得了,“我不是柳姑娘,你们弄错人啦。”
这群婆婆妈妈人真好,一看见她受伤急得跟什么一样,让她觉得很温暖,可惜的是人家是把她误认为柳丽色,而不是真的为她万浣岁感到著急担心。
孙老夫人一愣,“什么?是伤到脑子了,怎么说起胡话来?”
孙明明也是呆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娘,再看看,是很像丽色,不过不是。”
她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倒也看出了一些不同,惊叹著,“怎么这么像?简直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觉得有趣,忍不住拉著万浣岁多看几眼,露出了笑容,但随即想起一事,“咦?这不是……”
“是呀,娘。”孙明明连忙点头,轻轻在她耳边说:“我看就是这丫头没错了,大家成天在说她像丽色,果然有几分相像。”
这下子孙老夫人立刻收起笑容,“原来是你这丫头呀。”
可害惨了她宝贝儿子,原来那个扫把星是这个模样。
这下子情况陡变,刚刚的温暖气氛一扫而空,孙老夫人不满的眼光让万浣岁觉得好委屈呀。
“托你的福气,把我们家立明弄得失魂落魄的,跟以前全然不同,”
“娘。”孙明明连忙打圆场,“这丫头也受罚了,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我早说这丫头该重重责罚才对,偏偏你弟弟不许,现在给我碰见了,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万浣岁一听,忍不住头皮发麻。
孙老夫人爱子心切,为了他压根就没有的损伤要来找她算帐!现在她的好运大概已经全都用完了。
“娘,这丫头立明自己会处置,我看就不要你老人家费心劳神了。”
万浣岁连忙点点头,“对对对,处罚我的事就不麻烦老夫人你了,我觉得孙大人做得非常好。”
孙老夫人瞪她一眼,“你住嘴,我没叫你说话不许你开口。”
“可是我……”她一个委屈,再加上到处都痛,忍不住觉得想哭。
“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他人好八成不忍心苛责这丫头把他害惨,我当他娘的,帮他出这个气是理所当然。”孙老夫人说道:“把她派去磨坊,一天要没磨上五十斤的豆,就不许她吃饭休息。”
孙明明还来不及表示这样太残忍,万浣岁就已经不服气的先叫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子!我不去、我不去!”
“由不得你下去!我说了就算,你给我乖乖听话,否则就多让你吃些苦头。”
这丫头害她明年想抱孙的希望落空,不好好罚一下怎么行?
“你的话没道理,我不要听!”万浣岁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罚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孙老夫人眉毛一竖,“没道理?好呀,你还我一个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儿子,我就不罚。”
这下万浣岁忍不住著急,她要是不说出孙立明假装的事,自己铁定倒大楣。
可是要是说了,不但没义气又不守信用,说不定孙立明一火,跟她追究春耕小楼失火的事,那她更加完蛋。
她情急之下,忍不住说:“他现在好端端的,比以前好上几百倍,干么要变回跟以前一模一样,多累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孙老夫人怒斥著,“你敢说这种话!”
“我当然要说呀!有一个总是为别人著想,不管自己好不好的儿子是很光荣没错。”她停了一停,鼓起勇气继续说:“可是,如果他开始学得自私,懂得替自己打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孙老夫人张嘴想骂人。
可孙明明却打断轻声说:“娘,其实我一直觉得,立明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我们一直太在乎人家对我们的看法,或许立明变成这样,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坏。”
她想到她为了要当人人都称赞的妻子、媳妇,忍耐了多少事,吞了多少辛酸,就觉得或许能抛开她从小被父亲教导的一切教养,也是好事。
她继续说道:“至少,他变得很快乐。娘,你自己也说立明简直像变了个人,天天变著法儿来逗你开心。”
她表情充满向往。
“其实……”孙明明声音一低,“我想这事是福不是祸。”
孙老夫人一想,眉毛渐渐松开,她看著万浣岁,“你这丫头,真是大胆,敢这样顶撞我。”
万浣岁尴尬的一笑,偷偷在心里补一句——攸关性命嘛!
孙老夫人看著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小办呢?怎么请个大夫这么久?快去催催她。”
万浣岁心里想——帮我找大夫?那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她忍不住朝著孙明明丢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还好有她,不然她有可能被孙老夫人操死。
不过这个孙大小姐,怎么一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