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斯湘发现,丹尼斯的沟通能力明显不佳,中英文词汇都缺乏,且退缩状况严重,她费尽心力的试图从认知教学、感觉统合训练、语言沟通训练等等,多方面的想要刺激他的接受,把留声机当作是个饵,勾着丹尼斯一步一步的往前。
然而某日,当她赞许的抚模丹尼斯的头发之际,她突然惊觉,伯爵的发色是东方人的墨黑,可丹尼斯的却是闪耀的金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是以与丹尼斯的沟通上,也都用爹地的称呼来作为伯爵的代表,而他似乎还挺习惯的,只是……他们真的是父子吗?
撇开回异的发色不说,雅特兰伯爵与丹尼斯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是微乎其微,就连她这个外来的家庭教师,撇开日常不说,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跟伯爵单独相处的,但与伯爵关系匪浅的丹尼斯却没有,连一分钟都没有。
这样疏离的关系,怎么能够帮助目前正值最渴求亲情阶段的丹尼斯成长进步呢?
一想到这儿,斯湘体内那股激动又澎湃不已,拎着裙-,她急急忙忙的走出房间,在偌大的城堡里寻找着雅特兰伯爵的身影。
“斯湘老师,-好。”沿途遇见她的人纷纷停下手边工作,十分礼遇的向她行礼。
“喔唔……”她赶紧扯出一抹从容的笑容。
蚌地,看见穗子的身影,她连忙快步上前,“穗子、穗子--”
“斯湘老师?”穗子纳闷的停下脚步,等她靠近。
嚏嚏的高跟鞋声有些急促,一近身便接过穗子手中的东西,分摊她的重量。
“穗子,伯爵在吗?”
“伯爵?”她显得诧异。
斯湘猛点头,“对啊,伯爵,我在找他。”
“很不巧,伯爵一早就出门去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吧。”
“喔,那算了。”她朝四周偷偷扫描一圈,确定没有其它人等,便拉着穗子神秘又小声的问:“穗子,有件事我想请问-,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是什么关系?”
“啥?”穗子明显被她这问题骇着了。
“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的关系。”斯湘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一次。
“他、他们……”她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就在她试图开口回答之际,双眼被斯湘身后的那张脸震慑得连连后退。
“怎么了穗子?”斯湘纳闷之余,不免顺着她诡异的目光看去--“吓--”她被吓了一大跳的猛拍着自己胸口。
是张玉,睥睨又严肃的无声杵在她身后,活像个背后灵,双手一如往常的环抱在胸前,凶狠狠的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
“我、我马上把东西拿进去。”穗子接过斯湘手中的东西,提着裙-神色仓皇的离开,留下斯湘跟张玉两个用眼神较量。
“-……我、我有事想找伯爵,随口问问而已。”她打着哈哈。
上海女人真是剽悍又棘手的角色,让她逮着了一点蛛丝马迹,就被这么得理不饶人的瞅瞪着,不过,她的忠诚实在让她对上海人的印象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张玉睨了她好久,擞邙冷冷的说:“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当然是父子关系,希望斯湘老师以后不要问这种启人疑窦的蠢问题。”
“喔,这样吗,那当然、当然……”陪着笑脸,她试图月兑身,“我只是以为他们也可能是叔侄或者远房亲戚之类的,绝对没别的意思,对不起,单纯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张玉再瞅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呼……”斯湘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有词,“阿弥陀佛。”
多亏她心脏强而有力,要不然这么几次下来,她怕自己有天会被张玉这女人搞得心脏衰竭而亡。
“斯湘老师在做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啊--”她尖叫一声,猛的转过身,一脸控诉的看着对方。
银色面具下的嘴不屑的扯了扯,“怎么,不是说-在找我吗?为什么看到我还需要这么吃惊?”
惊魂未定的瞅着他,她噘着嘴,又恼又怨的。
若有人看她这模样会说她大胆吧,竟然胆敢对老板摆出这种态度,可是,老板又怎样?干么突然在人家背后出声音?难道他不知道,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的-!
这里的人说怪还真有点怪,眼前这年轻的伯爵成天神神秘秘,底下工作的人个个也都怪异得很,金非汉常常消失无影无踪,张玉则一副誓死捍主的忠贞样,至于穗子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惶失措,尤其是当她看到张玉的时候,活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怎么,中日大战的历史伤痕难不成还蔓延至二十一世纪的英国国土吗?
“-看够了吗?”雅特兰伯爵语气明显不快。
“喔……”她稍稍回过神。
“走吧!”-下话,他兀自转身往城堡外头走去。
“走?我们要去哪里?我得回房拿帽子。”张玉只要看到她服装仪容不整,就会在隔天早上狠狠的给她颜色瞧,简直比中学的训导主任还严厉。
他没吭声,只是一径的走。
他的脚程十分快速,后头的斯湘只得放弃要去拿帽子,一路辛苦追赶,不能超越,亦步亦趋的。
一前一后的身影远离了城堡,转而走向左侧的森林,他健步如飞,她则气喘吁吁。该死,城堡没事占地这么广大做什么?又不是在行军--
“-,伯、伯爵……”她不得不出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瞥,果不其然又是招牌的轻蔑姿态,擞邙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介于墨绿与浅绿之间渐层色泽的湖水岸边。
“呼呼……好喘,你是装了弹簧腿不成?”她抱怨的说。
雅特兰伯爵脸不红气不喘……喔,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脸,总之就是很从容的模样。
“上船。”完全命令口吻。
船?!绑知后觉的斯湘这才看到湖边有一艘小船,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不过还是不敌他的严峻目光,乖乖的撩起长裙上船,走得摇摇蔽晃的。
他不吭一声,径自把船划向湖心,水声哗哗。午后的盖兹一片宁静祥和,森林里的鸟儿婉转啼叫,小船在湖心荡漾,两人各据一方的坐着。
受不住鳖异气氛,斯湘沉不住气的开口,“这、这里很漂亮。”
扫她一眼,他嘴又冷淡一扯,“我知道。”
她一时语塞。
“台湾的家里有哪些人?”他突然问。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在作身家调查?她思忖着。
“为什么愿意来盖兹,他们放心-独自一人只身在外?”
“因为我决定要来,他们除了支持,别无他法,这就是家人。”
家人,原来家人就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支持。雅特兰伯爵顿时眼色哀戚深沉,唇抿得死紧,双手紧紧的抓握着划桨。
“伯爵呢?”她好奇的反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对她发问,“这年纪,-没有男朋友吗?”
“我先问的。”
“-男朋友放心-来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问道。
两人有一小段时间的对峙,最终还是斯湘先沉不住气,“好,我投降,谁叫你是老板,对回答问题有豁免权。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距离是用来给彼此冷静思考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一记,“-不怕他变心?”
变心?她挑眉思索半晌,“那再说,我不回答假设性思考。”
他只是冷冷的笑着,没有再吭声。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问题也请你回答。”
他嘴角一扬,“我有豁免权的,不是吗?”
“-,这是诚意问题吧?”
“今天晚上的一小时,-准备了什么内容?”
“啥?”事前审查吗?他还真难伺候。
他突然端详起她的模样,“唔,我发现-的额头还挺高的,好象人家说的,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什么?!”敢笑她,这是天庭饱满、福星高照之姿好吗!死阿兜仔!“我看你这种人才是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雅特兰伯爵没再理会她,索性把桨往船里头一搁,后仰倒去,在湖心小憩起来,心里因她口中的男朋友,微微泛酸。
“伯爵,你要睡啦?”
他没吭声,放缓了呼吸。
见他没响应,斯湘也自得其乐的欣赏这湖光山色。
剥水绿,其中小鱼优游,偶尔几抹涟漪漾开,一派闲适,她托腮瞥去,视线落向那安憩的人。
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不管早上或夜晚,他的银色面具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问他,可是想到穗子的叮咛,她只得把问题咽下去。
对她而言,这个远离文明的盖兹镇是个神奇,而身为城堡主人的他,更是极度神秘的所在,彷佛在这张面具底下,隐藏无数的秘密,不住的挑动她的好奇心。
他越是这样神秘,她就越是对他感到好奇,摘下面具的渴望越强烈,强烈得让她足以马上付诸行动。
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了,斯湘想,她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一眼就好。
她月兑下高跟鞋,双手撑在船舷,双脚越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虽然模样有点狼狈不雅,但是只要想到能看一眼他的真面目,倒也值得。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紧抿的唇薄棱有型,让人忍不住想碰触,她稍稍恍神,急忙镇定自己,接着伸手往那张面具而去。
然而当她的指尖才碰触到他的面具下缘,她的手立时被紧紧扣住,面具下原本闭阖的双瞳霍然打开,十分严峻肃杀的瞪视着她,“-想做什么?”
“我--”她才吐出一个字,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剧,她疼得直皱眉。
“-信不信,我会把这只好事的手一把拧断?!”此刻的雅特兰伯爵并不是用平常那种讥讽轻蔑的口吻,他声音里带有极度的愤怒,手中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蚌地,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被他的怒气强烈震慑的斯湘连忙往后退去,可她忽略了后方的情况,船身一阵摇蔽,她没站稳的一倒跌落湖面,雅特兰伯爵见状只来得及咒骂一声,“该死--”
紧接着小船因承不住太剧烈的晃荡,就这么翻覆。
“唔,咳咳……”斯湘被水呛得难受,偏偏这身篷裙缠住她的脚,整个人直往下沉,“救我--”
挣扎了半天,她的口鼻被呛得刺痛不已,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上岸,劈头就是一句--
“为什么-这笨蛋还是学不会游泳?”
她趴在岸边不住的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话。她实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溺死在英国的小剥之中。
“-该死的鞋子呢?”浑身湿漉漉的雅特兰伯爵咒骂的问。
“我,咳……我刚刚月兑下放在一旁了。”她嗫嚅的说。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四处月兑鞋。”狠狠的说完,他随即迈开步伐走开。
“为什么你要戴着面具--”兴许是濒死的刺激,让她想也不想的就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远去的脚步骤然停止,他怒气冲冲的旋身走来,一把将她从地上强扯起来,狰狞的姿态凑近她的脸、瞪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绝对不要逼我亲手扭断-美丽的颈子。”
斯湘骇然不已,胸口不住喘息。
他们瞪视着彼此,忽地他使劲一扯,她整个人扑进他怀中,在震惊之余他强占了她的唇,她的眼瞪得很大很大,在他还来不及享受亲吻的甜美,猝然一记疼痛传来,血的腥甜在口中化开,暴怒的他猛然推开怀中的她,狂放火爆的离开这闲静的湖边,留下错愕的她。
唇上的血凝聚成珠,骤然滴落在她的手臂上,赤艳艳的……
那晚,雅特兰伯爵晚餐缺席了,斯湘手足无措、食不知味的默默吃着,不意外的,因为她再度弄丢了一双鞋,张玉的脸色臭得像陈年酱缸里腌制失败腐坏的酱菜。
不过她无暇理会,因为面具问题而暴怒的雅特兰伯爵已经完全占据她的心。
雅特兰伯爵一连离开了城堡好几天,有人说他去旅行,有人说他去工作,总之就是不在城堡里。他是真的生气了,斯湘知道。
近来,丹尼斯的情况虽然有稍许进步,但成果仍是不彰。
他明显缺乏家人的疼爱与关怀,以至于处在极度不安全感中,跟人的互动也很有限,而且容易对她产生转化的依赖,对其他人则一概排拒。
这天清晨,她一边思索着待会课堂上要与丹尼斯进行的互动训练,一边在偌大的城堡里游走,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她不曾来过的地方,此处极为幽静没有看见任何人走动,更因为偏僻而听不到任何一点人声。
墙边的一把火把孤独的燃着,斯湘心想,是谁这么粗心,漏了这火把?她正要上前帮忙熄灭。
“唔,这里的墙面好象不大一样,”她好奇的伸手模了模,“哇,还是石门-,那不挺重的,没点气力的话只怕推都推不开。”她喃喃自语,难掩讶异的看着诿媸墙上那扇不起眼的门,禁不住懊奇的伸出手,使劲的推推撞撞,那门果真如她所想,不动如山。
就在她四处寻找可以使力的工具时,石门骤然一开,她吓了一跳的连退数步,而对方也吓了一跳。
“斯湘老师,-怎么会在这儿?”金非汉一改平日稳重冷静的模样,瞪大眼看看她。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她失笑的拍着胸口,“天啊,吓我一大跳,金管家,原来是你,我没想到这里还有房间。对了,这是做什么用的?这扇石门真重,推都推不开。”她有些傻气的抱怨着,不忘睁着好奇的眼睛,拚命想要往石门里头瞧。
这时,门后又走出一个人,是那个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雅特兰伯爵。
她愣了半晌,心里纳闷着,他怎么在这儿,她以为自从那天在湖边大发雷霆后,他就出远门了,没想到这会会看到他,而且向来沉稳的金管家还露出十分紧张的意外表情,到底他们在做什么,这样神秘?
雅特兰伯爵走出,金非汉马上将石门上锁,连点偷窥的缝隙都不留。
那是一把十分特别钥匙,长长的柄,镂刻着不同于一般钥匙的花纹,钥匙上的齿痕繁复又吊诡,蓝色琉璃珠串制的流苏坠了一把。
蓝色琉璃珠!她好象在哪儿见过……对了,就在伯爵的书房里,她看过他将它锁在抽屉里。
“-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这个时间-该待在丹尼斯的房里了。”雅特兰伯爵口气不佳的质问她,眼睛锐利的瞪着她那身不合宜的服装,还有她不安分的眼。
跋紧收回视线,“我、我只是随处走走。”她涨红了脸。
“金管家,送斯湘老师离开。”他语调严厉的命令着。
“是,伯爵。”金非汉将钥匙交给伯爵,随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确认着她离去的每一个步伐,直到看见穗子捧着衣服,在她房前急出一身冷汗。
“金管家。”穗子见了他赶紧鞠躬。
“快帮斯湘老师更衣,别耽误丹尼斯少爷的上课时间。”
“是。”待他一走,穗子边抱怨边跟进斯湘的房间,“斯湘老师,-去哪里了,害我找下到,以为-发生什么意外。”
张玉已经很多天没来了,这几逃诩是由穗子捧着衣服来帮她束胸更衣。
“也没有啊,我只是随处晃晃。穗子,怎么今天又是新衣服?”打从她来到这里开始,她每天的衣服都不一样,再美丽的衣服也只会在她眼前出现一次。
穗子没搭腔,只是苦笑,可能是因为被张玉训斥太多回,怕了,不敢再多嘴。
“穗子,这些Voile手工裁制的衣服都很昂贵吧?”斯湘模着上好的衣料问:“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穗子眼神无辜的说:“浪费?”
“对啊,我只是个家庭教师,每天还穿这么好的新衣服。”她有点受宠若惊。
年轻的穗子嘴巴安静不了多久,马上又滔滔说起,“斯湘老师不知道吗?伯爵在意大利佛罗伦斯的Serragli小镇拥有最大的Voile生产学院,这些还只是中等的质料,最顶级的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抢购一空,因为订货数量庞大,前几年的订单到现在都还没出货呢!”她一边说话一边勒紧她的衣带。
“啥?”她大吃一惊,“我还以为英国皇室固定会给他生活支出呢!”
穗子不赏脸的笑出声,“噗哧--怎么可能!伯爵在意大利不只有Voile的纺织事业,还有葡萄酒庄呢,就连在英国都还掌有煤矿跟港口贸易的事业,根本不需要英国皇室的经济援助。”
“那么伯爵岂不是常常得在英国跟意大利之间奔波?”
“还好,大部分的事业都有专人打理,偶尔伯爵才去视察。”
“那伯爵这几天也是去意大利喽?”
老实说,这几天一个人的晚餐真的很闷,而且她自己也对那天的举动感到有些愧疚,原想等他回来就向他道歉的,但是刚刚碰面的时机似乎也不挺好,她有些难过。
“是啊,不过伯爵这次没有在意大利待太久,他已经回来了,昨晚午夜时分抵达盖兹。”
是啊,她知道他回来了,刚刚看见了不是吗?她在心里低叹。
“穗子,伯爵平常会带丹尼斯少爷一块儿出门吗?”
她摇摇头,“几乎很少,因为丹尼斯少爷身体状况不允许。”
“那么在我来之前,丹尼斯的生活起居呢?”
在扎紧的衣带上系好结,“一直都有一位保母在看顾。”
“那么伯爵夫人呢?”
伯爵夫人--
穗子一听,当场脸色苍白了起来。
“就是丹尼斯的母亲啊!”斯湘补充道。
穗子神色骤然一慌,匆匆打点好她的仪容,便要退去。
“穗子,”她唤住她,“-知道城堡北边那儿有间石室吗?”
“啊?什么石室,我、我不知道啊!”她随口搪塞,“抱歉,斯湘老师,我、我还有事,张太太如果知道我在这儿拖延太久,会不高兴的。”话落,她转头便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怎么了?干么一说到伯爵夫人跟石室就惊惶失措?”斯湘一脸困惑不解。
用过早餐,她搁下满月复的纳闷,一如往常的带着留声机往丹尼斯的房间走去。
整整一个早上过去,她再次出来仍是感到许多的无奈与失落,丹尼斯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甚至还越来越严重,他极度缺乏亲情关怀,就算她再怎么努力教导,仍然无法弥补。
她有试图用简单的语汇询问过他,雅特兰伯爵这次归来是否曾来探视过他,然而他睁大的双瞳盈满无辜困惑,最后怅然的摇头。
为此,斯湘深深的皱起眉,为什么这对父子会如此的生疏,难道伯爵不知道年仅五岁的丹尼斯是多么需要他的呵护吗?
“不行,我一定得跟伯爵表达这件事情,让他知道身为人父,是要懂得付出关爱的。”她握紧拳头坚定的对自己说。
那晚,她终于如愿看到雅特兰伯爵了。
然而兴许是受到湖边意外的影响,两人之间有着解不开的隔阂,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沉闷更胜平常,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冷漠疏离,那吻过她的唇除了进食、咀嚼,其它时候就是紧抿着了。
“呃,伯爵……”她起了个头。
他停下动作,抬眸一扫。
“嗯,那天,我很抱歉--”她说出道歉,紧张的咬住下唇。
他依然没有响应。
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听说伯爵去了意大利?”
“嗯。”简单一应,他又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
“您去看过丹尼斯少爷了吗?这么多天不见了,您一定很想念他。”
听到刻意的敬语,他浑身凝聚一股不快,眼神透着冷冽。
许久,他都闷不吭声,让一旁的她简直像是如坐针毡。
她揪着桌面下的裙-,气恼他的疏离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窘境,一方面又不免气起自己,可是为了丹尼斯……
终于,雅特兰伯爵放下手中的刀叉,低沉的问:“-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丹尼斯少爷的情况,我想我有必要跟伯爵谈谈。”
“是心脏复元状况有异状吗?医生没来做例行检查?”他问得云淡风轻,声音里不见紧张。
她摇摇头,“不、不是,他的身体状况目前良好,医生也都定期会来帮他检查。”
“那就好,现在-是他的家庭教师,最清楚他的所有情况,有什么事情,-可以全权作主。”
斯湘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他怎么能够这么说话?!那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从小在温馨家庭中成长的她,实在很难接受这种亲子关系,这太不负责任了,何况丹尼斯可是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如果没其它的事,-慢用。”他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请等一下--”斯湘激动大喊,失望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你就只能这样说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眼神透着失望,口中滔滔指控,“我当然清楚他的所有情况,在我的能力范围,我当然愿意替他全权作主,可是我却不能给他父爱!”
“丹尼斯需要的是特教老师的协助,而这就是我为什么聘请-来的原因。”他言语中隐含警告。
她失望的惨笑,“好,伯爵事业繁忙,那么我请问伯爵夫人呢?难道她也一样对这孩子视若无睹吗?”她激动得眼眶发红、发热。
“斯湘老师,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不要忘记-自己的分际。”他骤然喝斥,手一扬,餐桌上的杯盘顿时翻落,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怒气腾腾的他打算再一次从她面前离开。
“请你回答我!”
可雅特兰伯爵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斯湘不愿放弃,随即奔至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为什么不回答我?既然你不愿亲近这孩子,那么伯爵夫人呢?母子连心,她总不会-下丹尼斯吧?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当我问起伯爵夫人,穗子会惊恐的逃开?我只好亲自来问你,我可以为丹尼斯处理所有事情,但是唯独不能给他的是他所渴求的亲情。”
他震了一下,下一秒,他更加快脚步的往楼上走去。
她下死心的追逐在后,“你站住!听我说,就当我求你,我不敢要求你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但是拨点时间给他吧,只是去看看他、抱抱他也好,可以吗?”
楼梯上,突然问他回过身一把揪扯过她,凶狠的瞪视着她,“我为什么要答应-的请求?告诉我为什么--”他强扯出一抹冷笑,“我答应-,有什么好处?”
“我……”她无法回答。
“-愿意拿-的心跟忠诚来交换吗?还是-的人?”他一手捏握住她下颚。
“他只是个孩子……”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疏离,还这么生气?
倏的,他欺身吻上她的唇,那是折磨的强吻,他想要逼她臣服退缩……
她推不开他,痛苦的承受这样的对待,一抹心酸又难堪的眼泪滚落。
他骤然松开,将她推甩在阶梯上,径自逃回了他的世界。
斯湘坐在阶梯上默默的淌着泪,许久,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起,是金非汉。
“原谅伯爵,他不是有意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随即颔首离去。
一回到房间,张玉就板着脸孔的捧着食物托盘走来,“-还没吃饱吧?”
“张太太……”
她搁下托盘迎上她的眼,“斯湘老师,这个城堡有它自己的生存定律,里面的人也一样,请-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不要试图去挖掘什么,那对谁都没好处。”说完她便离开。
这番话让斯湘一夜无眠。
挖掘,她挖掘了什么吗?她不懂城堡里的一切为什么像蒙上神秘面纱似的不可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