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展擎威严狂妄的黑眸一凝,示意翁颖菁坐下,而自己更是潇洒地坐在她的身旁,和看似他父母的两个人面对面互望着。
“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那中年男子不悦地喊叫着。
而他身旁的女人一改刚进门时的威严,忧郁地坐在他的身旁,不发一语。
“这里不欢迎你们。”易展擎冷冷地说着,嘴角轻轻地挂上一抹轻蔑鄙夷的笑,打从心底的不满溢于言表。
翁颖菁则是惊讶地望着他,不解他为何一脸的不耐和苛责。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我们是你的父母亲,来看看你不行吗?”易耀继气极地吼着。
“我可不认为她是我的母亲。”易展擎冷冷的眸光迸射出慑人的光芒,直望向坐在易耀继身旁的孔仙璃。
坐在一边的翁颖菁虽然依旧搞不清楚头绪,却已经隐隐约约明白这一个家庭的组合。
“你!”易耀继怒不可遏地站起身。
“耀继,你别生气。”孔仙璃赶紧安抚着他。“这不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你别再生气了。”
易耀继闻言,才沉住气,想起今天来的用意。“不是我爱说他,实在是他的眼中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
“你昨天竟然私自跑去公证结婚,如此的潦草儿戏,别说是婚礼,就连最基本的宴客都没有,你要我这一张脸摆哪儿去?都被人笑死了!”
易耀继一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像是要将满月复的不满全部说尽一般。
易展擎笑了两声,压根儿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大手更是不客气地将翁颖菁搂在怀里。
“别这样。”翁颖菁挣不开他的搂抱,于是满脸通红,小小声地靠在他的耳畔说着。
现在是大白天的,又有他的父母亲在面前,这么做若是让他们误会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这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家,我要怎么样便怎么样,谁能说声不是?”易展擎的俊颜上带着谑笑,似乎不将他的父母亲放在眼里。
“你!”易耀继瞧他连回话都不回,气得又要站起身。
一旁的孔仙璃急急地拉住他。
“我办不办婚礼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烦心。”易展擎笑着说。可那笑意不及他冷鸷的黑眸,只是僵硬地贴在他的脸上,一点也称不上是个笑容。
“展擎!”翁颖菁赶紧扯了扯他的手臂,不解他为什么对待自己的父亲犹如对待仇人一般淡漠。易展擎瞥了她一眼,沉默了半晌,忽地说:“这是我的父亲,那是我的父亲的女人;爸,她是我的老婆翁颖菁。”他简单地做了个介绍。
其实,他并不是顺从翁颖菁的意思,要和自己的父亲好好地相处;而是他下定决心,准备展开他报复的戏码,让翁颖菁落入他设下的圈套之中,并陷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听易展擎这么一说,易耀继登时与孔仙璃面面对看,眼中除了无法隐藏的惊骇,还是只有惊骇。
“她是翁颖菁?”易耀继显得有点激动。
易展擎闭上眼眸,若有似无地笑着。
“你真的娶了她?”
易展擎依旧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而大手不再搂着翁颖菁,只是敛下眼,平复不知为何狂跳的心。
翁颖菁看了看易展擎,再看了看易耀继,她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这一切似乎与她有关。
她很想知道他们话中的意思,可是他们却好似不愿让她知道,径自打着她听不懂的哑谜。
而眼前的孔仙璃更是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大眼直瞅着她;那一双眼,是她很熟悉的、却也是她遗忘已久的一双眼。
“你是在报复吗?”突地,易耀继的吼声打破了沉默。
易展擎面对他的怒吼,只是轻轻地眯起冷惊的眸子,问声不响地坐着,似乎不将他的怒气当成一回事。
“你怎么可以娶她?”
见自己的儿子非但对他不理不睬,而且还冷眼旁观地看着他发怒的模样,易耀继更觉得自己当年不该这样对待儿子,以至于让他今天如此冷漠地对待他。
当年,由于他的一意孤行,不但伤害了妻子,更伤害了儿子;对易展擎,他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歉疚,有个补偿不了的缺口。
现在,该是他自食恶果的时候了吗?
“我为什么不能娶她?”易展擎敛下眸子,扬唇笑了笑,冷言冷语地说着。
这是他期望已久的事,是他计划已久的事,然而,他并不觉得快乐,一点都感觉不到报复的喜悦。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爸爸是不是反对我和展擎结婚?”翁颖菁微颤着声,怯惧地问着。
他们在说什么,她依然是一头雾水,可是她自己得到了一个结论,那便是——爸爸并不喜欢她这个媳妇,所以才会这么说。
易耀继一听,不禁侧眼望向身边的孔仙璃,强笑着。“没的事,你别乱想,这只是我们父子俩间的一些话。”
“什么意思?”翁颖菁不相信地问着。
若非不满意她,他又怎会说出“怎么可以娶她”的话呢?
这感觉像是将她拒于千里之外,没有半点的喜悦和接受。
“这……”易耀继不知所措地看向孔仙璃。
“不如从实说来吧。”易展擎冷冷地说,一双如狩猎般的阴惊眸子直锁住孔仙璃,等待着她拉开序幕。
孔仙璃微微一怔,一双大眼无言地望向翁颖菁,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说不出口。
“颖菁,还记得妈妈吗?”孔仙璃突然轻轻问道,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哀戚。
翁颖菁不明白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脑海中不断地翻飞着幼时的记忆,一幕又一幕,飞快地跳跃至母亲离开她的那一幕。
***
那年她才七岁,她根本不知道妈妈要离开她,她天真的以为妈妈只是去买点东西便会回来,谁知道她一直没有回来。
爸爸急了,赶紧报警,还不断地打她、斥责她。
直到有一天,妈妈寄来一封信,爸爸便不再像以往那般上班赚钱,反倒开始借酒浇愁。
她原以为会永远甜蜜快乐的家庭生活,便从那一刻起,开始破碎、开始改变。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她不只是失去妈妈,也同时失去了爸爸,更失去了能与她谈笑风生的朋友;而她也开始躲进自己的壳里去,不再去听壳外的风风雨雨,不再去看壳外的点点滴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妈妈离开的那一天起骤变的。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说她是她的妈妈,这代表……
“颖菁?”孔仙璃泪如雨下,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直直睨着翁颖菁。
翁颖菁身子一震,僵硬地抬眼望着她,这个自称为她妈妈的女人;太遥远了,这一切都太遥远了。
不要说爱,也不要说恨,她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情感,激不起半点的涟漪,两人宛如陌生人。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要去上班了。”易展擎突地下逐客令。
易耀继怒气冲天地瞪着易展擎。“你不知道你妈妈,她……”
“我没有妈妈。”易展擎皱紧眉头,不耐烦的站起身。“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以后别再来了。”“你!”易耀继不满地站起身,却被身旁的孔仙璃阻止。
“展擎,阿姨改天再来看你。”孔仙璃擦干眼中的泪,随即挽着易耀继走到门边。
“颖菁,妈妈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她殷切地看着呆愣的翁颖菁,却在她无任何反应之后,失望地离开。
待他们离开之后,易展擎冷冷地撂下话语:“以后别再让他们进来。”
他坐在翁颖菁的身旁,阴鸷凌厉的黑眸直望着失神的翁颖菁。
这不是他的计划,他的计划应该是让孔仙璃当着翁颖菁的面说出当年的事发经过,而不是这般地将人赶跑,徒留发愣的翁颖菁。
可是他真的狠不下心,他无法漠视翁颖菁刚才那副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的虚弱模样。
他不忍心伤害她,光是她流泪,他就不知道花尽多少的心神,才能阻止、控制自己去贴近她的脸、吻干她的泪。
“展擎!他们刚才的意思是……”翁颖菁无助地看着他。
她的思绪乱成一团,让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你别管。”易展擎倏地离开她,往楼上走去。
饼了好一会儿,待他整装准备出门时,猛地发现翁颖菁依旧坐在原位,那副失落与无神的模样,着实让他打从心底莫名惊惧。
“你留在家里别出门,知道吗?”易展擎摇了摇她瘦弱的肩,等待着她的反应。
“他们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翁颖菁愣愣地说。
她很想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事,可是脑袋中一片混沌未明,让她无法将所有的事情串连在一起。
“别想了,就当他们是疯子吧。”易展擎冷冷地说。
究竟怎么搞的?原本是想伤害她的,可一等到事情发生,他却又无法不理会翁颖菁受伤似的无神眼瞳。
翁颖菁凝视着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在他气势凌人的威逼下,安静地闭上嘴。
只见翁颖菁对着他徐缓地展开笑靥,他才安心地离开,可是却依旧止不住心头无边无际的慌乱。
***
经过了一整天,翁颖菁的脑中仍是一片空白,依旧无法理清头绪。
她是她的妈妈,她为什么会和展擎的爸爸在一起,成了他的继母?
展擎的爸爸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似乎也不希望她和展擎在一起,这一切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等到了天黑,易展擎依旧没有回来,她便搭乘计程车到久违的罗协多媒体国际公司去。
一到了熟悉的大厅,总机小姐不再端着一双鄙视的眼瞅她,却也对她不言不问,所以她只好搭着总裁专用的电梯,直接往总裁办公室去。
电梯门一开,易展擎的身影叠在她上一次见过面的广告新模身上,两人恣意妄为地纠缠着身躯,贪婪地互相汲取,婬秽地粗喘娇吟,浑然不觉办公室里已经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翁颖菁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直挺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堪入目的婬声秽影。“颖菁!”易展擎突地看见电梯旁的翁颖菁,不觉惊喊拉回他飘浮的神智。“我不是要你别出门吗?”
“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直到这个时候,翁颖菁依然怯怯地承受他的怒气,不懂为自己出一口气。
“你!”易展擎甩开身边的女人,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她的面前。“有什么好问的?”
懊死,他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楼下的总机小姐居然没有通报,便让她上来目睹这一切——他不想让她看见的一切。
他只是有点心烦,只是想要发泄,却被她……
“我只是想知道我妈妈和你爸爸的关系如何。”翁颖菁努力地撑起笑靥,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位身体的广告名模,更不去闻她在他身上残留的香味。
“当年你妈妈抛夫弃女,就为了和我爸爸长相厮守,不但害死我妈,也害惨你爸爸;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易展擎恼怒地吼着,双眸阴鸷,难辨他的心意。
她的反应只有如此?
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她的反应就只有如此?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股扫不掉的怒气狠狠地贴在他的心窝,让他想甩也甩不掉,只能恨恨地任凭这怒气贴着。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翁颖菁努力地瞠大水眸,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
“你自个儿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今天不回去了。”易展擎旋过身子,走回办公桌,不再看她的眼。
翁颖菁在心里头直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要和那位广告名模待在这里?
其实,这都是她早该知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悲伤的。只是,心头真的酸涩得教她心神欲碎,疼楚得不能自己。
“还是你想要留下来一起玩?”易展擎突地一说,语意暧昧不清,却不难猜着他的意思。
翁颖菁努力地弯起嘴角,露出一抹筑笑。“我原本想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工作可以给我做,可是……我不打扰你了。”在泪水滑下之前,她赶紧旋身逃离了窒闷的办公室,不让任何人看见她流下的泪水。
易展擎望着她,心头五味杂陈,恨意再次浮现心头。
原来她嫁给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