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
江少仪邀他去看电影,就是她上次推荐的那部卡通片。
蒋孟生想都没想就答应她了,看完也没后悔。
这段时间,他的便当还是装着她努力求新求变求创意的炒饭,据她说,今天的是泰式虾酱炒饭,使用的是她哥从泰国带回来地道的虾酱。
她说看不过去他继续虐待身体,因此又帮他准备便当,他没有反对,虽然她的炒饭始终没进步,不过少油少盐的确比较健康。
这段时间,上班时候他们是上司下属关系,下了班是朋友,属于比较亲密的那一种。
布袋戏发片的时候,她说要省钱会带着片子到他家看。
当然,下厨的一定是他,吃完饭,她会帮他洗碗当作答谢,他会赏她一个布丁当作犒赏,然后两人才一块看片子,看完后他会开车送她回去。
偶尔他准时下班的话会去她家叨扰一餐,前天他甚至还踏进她的闺房——
她的房间小小的,跟他家的浴室差不多大。
“千万不要把我的房间跟你家的浴室相提并论。”已见识过他家浴室有多大的江少仪随即睇他一眼当作警告。
他们真有默契,想的是同一件事。
“妳的书……真多。”预料之内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她的房间除了家具之外的空地都被用箱子制作成的小书箱堆栈起来,每一个书箱内约莫有二十五本书,算算几百本跑不掉,而且都是BL类型,全是一堆没营养的东西。
“不准说它们没营养!”
是心有灵犀吗?这样也能猜中,他佩服万分。
除了BL之外,一个小角落就摆着她最重要的儿子──小夜,底下是一台缝纫机,缝纫机下头还有几个箱子。
“妳平常究竟在做什么?”他十分好奇。
“看书和设计衣服。”说到她的强项,江少仪立刻从衣柜拿出一只箱子,打开,里头都是小夜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亲手设计缝制,厉害吧?”
的确厉害,不过他以为她的强项就只有BL而已,原来还不只如此,真是小看了她,惭愧。
“怎么不朝服装设计发展?”他承认她有这方面的天分。
“妈说我没定性又任性,如果做这种工作不是大好就是大坏,为了不想以后还要继续养我,她希望我能够实际一点,所以我就去念经济系,幸好我有远见当个听话的乖小阿,要不然现在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工作。所以我现在正职是上班,偶尔才会帮同好制作衣服。”不过由于兼差的量愈来愈多,其实也是她实在拒绝不了同好的恳求,所以下班之后的时间弥足珍贵。
丙然知女莫若母。
“你看,这件吸血鬼的服装,是我去年帮小夜做的,没想到不知不觉就做了十几件,下次统统卖掉好了。”好多人抢着要跟她买,因为是小夜的衣服,之前没打算卖,现在是因为环境所逼。
“为什么要卖?这不都是妳的心血?”
“唉,谁教我房间放不下,大姊的房间空着没错,不过她有空就会跑回来,哥经常不在家也不肯搬出去。”全家人向心力都强,没结婚之前谁都不肯搬。“所以啰,与其要我牺牲这些小说漫画,还不如牺牲小夜的衣服,反正他只要有一套就够穿了。”纵使心疼也要含泪吞下。
他的左手边是一箱箱的书,很没有价值,他还比较希望她扔掉那些。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江少仪清楚他的意图,立刻抗议道:“不准叫我丢书!”
“我看……这些衣服放我那里吧,反正我房子大,多放这一箱东西不会占多少空间的。”
眨眨眼,江少仪眼神略带不信。
“你真的是蒋孟生吗?”
“要不要随便妳。”好心还遭到质疑,欠扁。
“当然要啊!孟生,既然你这么大方,那这些可以顺便吗?”她右手往右方一指,又是好几箱的书,他不用问也能清楚里头装的是什么。
想都别想!
到最后,那堆诡异的书终究进了他屋子的大门。
原因无他,都因为这该死的江少仪竟然抓到他的弱点,三不五时就在他耳边假哭,哭得他心烦意乱,不小心中计,答应让她借放。
这一借放,她竟得寸进尺,逐渐鲸吞蚕食他的书房空间,现在双方的数量比数是五比二,他的比数落后甚多,想后来居上根本是难如登天。
他当时怎么会胡里胡涂答应?
是因为那天连续开了五场贬议才一时不察吗?
每回站在书房内都会想起这件事,一直想到十一月初仍然想不通。
“蒋孟生,站远一点,你挡到我的光线了。”
叹了口气,蒋孟生往右边站过去,让窗外的光线能充分映在他身后坐在地板上的江少仪。
他只看感兴趣的书,看完以后会上网以五折卖出,留下来的都是经他精挑细选饼后值得珍藏的书籍,不过以她买书的速度,再这样下去,这间书房总有一天要拱手让出。
最近她又买了十几本书,今天拿过来他这边寄放,说好听是暂时寄放,没放个几年肯定不会拿走。
她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还得帮她拿进来恭请她接听手机。
“喂!对啊,我今天不回家吃饭了,放心,他会煮给我吃……我哪有打扰他,不信你问他。蒋孟生,我妈找你。”
鸠占鹊巢也不懂得客气。
蒋孟生接过手机,含笑应答,“伯母,我是孟生……不,您太客气了,一点都不会麻烦……好,再见。”结束通话后他看着她问:“今天干嘛不回家吃饭啊?”
以前他甚少使用语助词,会容易泄漏他的情绪,不过私底下面对她的时候,他的语助词不知不觉也变多,肯定是受她的影响。
“我要把这些看完才要回去。快到年底的考核,接下来我要专心用功。”她还是很有上进心的。“蒋孟生,我们今天中午吃意大利面好不好?你上次煮的海鲜意大利面很好吃耶!”好吃到念念不忘,作梦也在想。
“我不想吃意大利面,今天也不太想下厨。”
“好啊,那你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她也是会懂得回报。
“……没有意大利面,只有普通面条。”他说。
“都可以,谢啦!”
他对她实在是好过了头。
他们甚至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却远比男女朋友还要亲近。
这段时间,他也慢慢了解她这个人并深入她的家庭。
她的父母都是慈济志工;哥哥是模特儿,刚从泰国回来,年底要去米兰走秀;大姊是竹科某间企业的经理,两个月回来台北一次;二姊是国中老师,人很温柔又漂亮,她甚至还问他对她二姊有没有意思。
认识了千变万化的她以后,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能再去对其他女性动心。
是了,确确实实是动心。
因为心动,让她跨入他的堡垒。
所以动心,为她放慢脚步,为她重拟人生规画。
这个星期六,晚上七点有一场爸琴演奏会。
演奏者是盛尧东二姑丈的叔叔刚从国外深造回来的儿子,同时双方也有生意往来,盛家手上的八张贵宾席位置务必要坐满,是交情也是捧场。
盛尧东被迫要去参加例行性的相亲,贺维伦也有约会,而一人之下百人之上、成天无所事事的总经理表哥要回家陪老人家种花泡老人茶。
蒋孟生手中握有两张重要的贵宾席的票,对方说不一定非要姓盛的出席,所以这个责任自然落在他头顶上。
“拜托了!”说完这句话,盛尧东随即驾车离去,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去参加那个相亲宴。
可以推派出去参加的人收到风声后统统先溜走了,只有他这个慢半拍的蠢蛋才会傻傻待在家里被轰炸。不是说听钢琴演奏不好,只是不懂得音乐的他要呆坐两个小时实在折磨,好在江少仪要陪他去。
他们说好早上先去看场电影,中午去她推荐的餐厅吃饭,吃得饱饱之后,再散步到演奏会的现场,一来不会想睡,二来也有运动到。
早上九点,蒋孟生准时去接人。
一个意外却等着他。
开门迎接他的江少仪穿得很美,不过怀里多了一个小阿,无法目测小阿的年龄,只觉得肯定是个麻烦。
确定她身后没有半个人,很好,的确是麻烦。
“孟生,我可能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我同学她丈夫喝酒跟人打架受伤,被送进医院,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她赶去医院看他,因为她家人都不帮忙,她临时找不到人,只好把小阿托给我照顾,她也说晚上六点就会过来了,所以……对不起。”她边摇着哭闹的容容边解释,从没带过小阿的她压力颇大。
照顾小阿并不是他的强项,蒋孟生下一秒转身欲走,身后衣襬竟被拉住。
“你要弃我于不顾吗?”
一双恳求大眼以及一双哭红、眼眶还溢满泪水的小眼同时望着他,蒋孟生依旧面无表情,冷冷注视她,彷佛她恳求的不是举手之劳,而是一个难如登天的忙。
“是妳答应帮忙,我没说要照顾。会嫁给这种爱喝酒闹事的丈夫,妳这个同学也好不到哪去,既然她家人都不愿意伸出援手,其中肯定有问题,妳又何必硬要接下这个烂摊子,而且还要我帮忙收拾。”他神情满是厌恶,毫不掩饰。
错愕蒋孟生如此严厉的说法,她不喜欢听见他这么冷漠的口吻,立刻反驳他主观的认定。
“小云个性很独立,很少会开口,既然会来拜托表示真的是走投无路,她的家人不肯帮忙,难道我也要冷眼旁观吗?小云会变成今天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如果不是她丈夫故意让她怀孕,她可以继续念研究所甚至出国深造,可是就因为她不肯拿掉孩子,才会嫁人,结果丈夫无法负起责任,现在还要靠她拚命赚钱养活全家人,难道我帮忙她也是错的?我清楚你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很有意见,可是小云绝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母亲,正因为她太负责才会变成这样!既然你不愿帮忙,那就请回吧!”
江少仪很生气,气得重重关上门,吓到了容容。
容容看着他,一颗还来不及掉下的眼泪被她拭去。
“容容,对不起,是干妈不好吓到妳了。”
小云是她学生时代最要好的朋友,成绩耀眼、长相出色,加上她待人诚恳,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众星拱月的待遇。
所有人都认为她一毕业就会出深造,哪知为了一个意外的小生命而打乱她的计划。小云的家人劝她拿掉孩子,她不肯,执意嫁给丈夫,结果打乱人生,因此和家人决裂。
“干妈,妈咪不要容容了吗?”容容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昨天爸爸不在家,她跟妈咪很开心,一早妈咪却带她来干妈这里,然后就不见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不是的,妈咪是有事情,所以暂时把容容交给干妈照顾,晚上就会来接容容了。难道容容不想跟干妈在一起吗?”
小小的脸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容容想妈咪……”
“干妈知道,妈咪跟干妈都很爱容容,晚上妈咪就会回来了喔,不要怕!”想到无辜的容容,想到辛苦的小云,江少仪也随着掉下眼泪。
容容看见了,反而不敢再哭,小小的手心立刻抹掉江少仪脸上的泪水。
“干妈,不要哭!不要怕!容容保护妳。”边说边给江少仪一个扎实的拥抱,手臂露出几抹微红的印子。
那是遭到她父亲殴打出气的痕迹。
江少仪轻蹙眉头,鼻头又一阵酸。
她永远都不懂如此天真无邪的小阿,怎有人忍心要伤害他们,即使他们哭闹也是因为年纪小,他们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觉,必须藉由哭闹来吸引注意,他们唯一能信任的只有父母,可往往伤害他们最深的也是最亲近的父母。
罢满三岁的容容,聪明伶俐又很贴心,懂事的她竟会说出“容容保护妳”这种过于早熟的话,她相信任谁听了都会不舍。
“应该是干妈保护妳才对吧!”江少仪露出笑容,不希望容容继续担心。
“容容会保护妈咪也会保护干妈。”
“是是,那干妈就让妳保护啰!”
蒋孟生相当不喜欢赶不上计划的变化。
这就代表他处理事情的态度还不够缜密,无法连变化也算进去。
江少仪是他第一个变化,他正在逐渐适应当中,就在他认定已全盘掌握她之后,又无端冒出一个变化来,而且还不小,他觉得十分麻烦。
他处理事情的态度向来快狠准,一切讲求规矩,不掺杂私人情感,和江少仪的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本以为这不算什么,毕竟她也能接受道理,只要跟她讲理,事情并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在孩子这方面的问题,他们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他可以关怀老人、关怀弱势团体,但就是对小阿子不闻不问,尽避他们的背景有多么可怜,他也不会给予一丝同情,因为他认为真正该怜悯关心的是他们的父母,他无须担待这个社会责任,也不想去收拾善后。
既然不想生,在怀孕初期就该拿掉,而那样的婴儿……甚至也不能算是个人。
在这个人口过剩的世界中,生下来的孩子只是更辛苦而已,又何必自找麻烦,因此即使拥有照顾能力的他也没想过要生孩子。
江少仪说他“矫枉过正”,他一点也不反对。
纵使他矫枉过正,也还有成千上万不懂得计划的人,根本不差他一人。
星期六被打乱了计划,星期一看见江少仪时,她果然没给他好脸色,铁着一张脸,虽不像有人欠她几千万,不过像是有人欠她几百万,他中午固定的便当也没了。
一个小阿使他们最近的感情成为泡影,蒋孟生也有几分生气,早上好声跟她打招呼,她冷淡不领情,之后他也不再理会她。
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一点都不值得,既然她要生气就让她气个够,等过几天后,她肯定就消气了。
女人皆是如此。
他们甚至不是男女朋友,他更不需去哄她,而且他从不哄女人。
再隔天,他的便当依然不见踪影。
他们的对话仅剩下公事,江少仪对他的态度不是不理不睬而是视若无睹,完全将他视为透明人。既然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除了在公司之外,其余时间根本没必要有交集,可是在习惯了以后,一下子少了她,他始终觉得不太舒服。
今天是布袋戏发行片子的时间。
蒋孟生站在出租店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她,回想以前跟她一同看片子的情景,他格外落寞。
他没有租片子,独自回家。起初,他完全不认为他会受到江少仪的影响,即使她是个很好相处的对象,他也不可能因为没有她而感到丝毫寂寞,他始终都是一个人的,始终都是……根本不会孤独。
然而,当他站在书房内望着排列整齐的书本时,一股强烈的寂寞涌上心头,他这才明白原来当他不想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感觉便是寂寞。
多了她,他的沙发上摆放两个大抱枕;多了她,他的厨房有她专属的餐具,形状还是动物造型的,是他们找了好几间店才买到;多了她,他的冰箱里永远有吃不完的布丁,楼下警卫以为他爱吃,有多的布丁也会转送给他;多了她,他偶尔会提前执行应该完成的计划,然后陪她看布袋戏或是到她家吃饭;多了她,他有时候会慢下脚步,什么也不做,呆呆站在阳台望着天空,心头却想着她。
因为江少仪,他终于懂得什么是寂寞。
他明明一点都不想明白,却还是学会了,他该死的不愿承认却偏偏得承认。
心头这份寂寞来自她,一个叫做江少仪的女人。
可恶。
中午休息时间,江少仪坐在公司的餐厅吃饭。
距离那件事已经将近二十天,她和蒋孟生之间除了公事之外,仍然没有说上半句话,几乎形同断交。
小云的丈夫受了很严重的伤,她没有钱请看护,只好自己去照顾丈夫,于是小阿暂时住在她家里。
白天请父母帮忙带容容,晚上她得自己照顾,偶尔还得找出空闲制作SD娃的衣服,因为太累了,她早上根本爬不起来弄便当,因此已经吃了十天的外食,有点想念炒饭以及蒋孟生的意大利面。
嗯……不对,她干嘛去想蒋孟生?
他的主观令她恼火。她猜他小时候曾经受过伤害,但也不该牵连到其他无辜的小阿身上,这种作法太幼稚了,因此她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
啪的一声,桌上放置了一本畅销的八卦杂志,她抬头看,是贺维伦。
“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吃饭?可怜喔。”贺维伦凉凉地消遣。
“我本来都是一个人吃饭啊。”只有月底的时候才会跟茉莉到公司附近的餐厅吃一顿好的犒赏自己。
“是吗?那为什么前阵子我找妳吃饭,妳都陪妳家上司用餐,这样是很明显的偏心喔,小妹妹。”
“你想陪我吃饭也行啊,我明天帮你准备便当。”
记得她这一年都以炒饭当作中饭,贺维伦连忙拒绝。“不用了,妳还是继续陪妳家上司吃饭好了。这本杂志给妳看。”桌上的杂志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瞥见贺维伦脸上不太善良的笑容,江少仪心知背后必定有阴谋。
“我从来不看这个。”
“看看嘛!看一眼也不会少一块肉。”贺维伦“好心”帮她翻开,一页一页朝着最劲爆的内容翻去。“妳一定也会想看,我保证妳看了不会后悔!”
“喔,万一后悔呢?”
“我就陪妳去做一天的环保志工,如何?”
向来以懒散出名,假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表哥竟然说要去劳动一天,手上的筹码肯定很大,不过她才不怕。
“好啊,这个星期六我不能跟爸妈去做志工,就由你代替我陪他们去。”
柏维伦挑挑眉,不置可否,继续往下翻,等他翻到的时候,随即将杂志推至她面前。
杂志上斗大的标题十分醒目──《蒋孟生与钢琴才女林婉欣共谱佳曲!》
照片是唯恐读者没注意到两人互动有多亲密似地特意放大,占了版面的二分之一。
图文并茂,至于内容就无须深究,反正都是记者以第三人称的口吻来说一个故事,是真是假,众说纷纭。
经过刻意放大的照片,蒋孟生对待林婉欣的深情款款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江少仪第一眼看见,胸口竟有一股闷意,犹如瓦斯炉上的水,经由小别正在慢慢沸腾当中。
蒋孟生很难得会笑,她喜欢他的笑,却不喜欢他在照片上露出的那种温柔神情,他的眉眼彷佛都在笑,笑得令人好似徜徉在温暖的春光之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坐在他身旁的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毫不吝惜给予温柔、给予难得的笑容,只为了一个人。
明知他们只是朋友关系,无论他要对谁好、对谁坏都不关她的事,可是……为什么看见他们亲密互动,她的心竟然不由自主感觉到一阵疼,疼得咬住下唇都没自觉?
她认定他们只是朋友,未曾想过自己会对他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可以一起看布袋戏,聊新闻节目、聊谁比较会切水果的花样,甚至偶尔也会聊聊对将来的规画,不过她始终清楚他们的未来不会有对方的存在,因为在某些方面,他们的观念相差甚远,她不认为自己会对蒋孟生心动,也一直将他当作比较亲密一点的好朋友而已。
他们,只是朋友。
“有没有很心痛?”
“……没有,我干嘛要心痛?我原本是担心那天他找不到人陪他去,现在看见他有找到人我就不会愧疚了。”说完,她收回目光,吃了一口面。
“真的不心痛?”
“他是我上司,我为什么要心痛?表哥,这个星期六早上七点准时在我家集合,我会跟妈说你会去,千万别迟到了喔!”
柏维伦没好气地捏着她的鼻子。“妳啊……”
“贺维伦,你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大人明察啊,他哪有做什么,不就是拆穿您的假面具而已嘛!
●楚月不负责任大辞典──
本章并无任何词汇需要解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