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喵呜。”
珊卓睁开她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赫然与她四眼对空的,也是一些图滚滚、亮晶晶的黑眼。
“喵呜!”
把她吵醒的元凶,正不断在她的被上跳“喵喵”探戈,一面还撒娇的呜呜叫著。哪来这么一只可怕的黑色小恶魔?当珊卓终于投降的起床时,她与那只黑不溜丢的黑猫互不相让的瞪著对方,脑中还有一半犹在睡意中。
“谁让你溜进来的?小猫咪。”她双手叉腰,好家猫懂人话似的。
“喵呜。”小摆猫叫了一声,突然跳下床,用爪子扒著门板,不断咪喝的叫著,那些猫言猫语,分明是要珊卓替它关门。
老天,他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一整夜被幽灵的鬼话纠缠到黎明,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这只小摆豹吵醒,还开始认为她和猫也能沟通了?怎么回事,难道神智不清也是会传染的吗?
“喵呜喵呜!”
门板快被那只小猫双穿好几个大洞了。珊卓投降地下了床,“知道了,帮你开门就是了。时代已经进步到连猫都赶时间吗?”
当她边揉著眼边打开门板,小摆猫早一溜烟的自门隐挤出去,并兴高采烈的跳进主人的手中,咪呜地直叫个不停。
“早安,珊。”
“早安——”她反射的回道,但在见到打招呼的人之后,立刻大叫一声,砰地把门关上。真是要命了,她刚刚看见的是——珊卓摇摇头,不会的,鬼不能在大白天出现在她眼前,那不是违反大自然的定律吗?
“谁说的?”
珊卓倒抽口气,整个人平贴在身后的门板上,“你——你从哪里进来的?”
面对著她好笑的指控,卡雷沙潇洒的耸个肩,“你不觉得质问一个鬼该怎底还出一个地方,有点多此一举吗?”
他说的没错。珊卓深呼吸了两次,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看著眼前的他,在阳光下卡雷沙-洛克西这个四百年的老幽灵,看起来简直和真人没什么两样。他宽阔的肩、厚实的胸膛、细瘦的腰、窄臀、长腿……更具有活生生的男性魅力。
“你的思想很危险,珊。”卡雷沙笑出一口白牙,眨眼说:“虽然我是个幽灵,但我灵体内仍存有男性原始的本能与冲动,我还没忘记那是什么滋味。这样挑逗一个“老人家”,不会太过分了些吗?”
对喔,她差点忘了他对她的思想了若指掌。珊卓微红了双顿,说不出话反驳。
“喵呜!”门外,小摆猫不甘心受冷落,又叫了起来。
“黑仔。”卡雷沙解释,“我可爱的小宠物,你喜欢它吗?”
珊卓拱起眉头,“是你让那只猫来吵醒我的!”
“我只是为你的健康忧心,昏睡不醒对身体不好。”他一本正经的说。
珊卓白他一眼,“那你有没有想过,缺少睡眠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你睡了很久你不知道吗?”他无辜地看著她。
她侧头看了看小闹钟,举起手指头在他面前晃著,“我只不过闭上眼,最多睡了四个小时,怎么算久?现在才不过九点多!”
“我想知道你决定得如何了?”
这时,珊卓才认出他平静表情中隐藏的那点焦虑。她立刻就想起昨夜中断的话题,她答应他要好好考虑——穿越时空的事。
“你……答应吗?”
珊卓两难的看著他。
卡雷沙告诫自己千万遍,不可以、决不能强迫珊卓做下决定,但他现在知道这是很难达成的目标。毕竟这对他影响太过重大,过去他从没有仰仗或需要过任何事物,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自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自行其是,不论对错都没有人会在乎或是干涉他。年少他曾经为了这一点而伤心过,直到十八岁成年的那天起,他就发誓再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人或事或物。但,经过四、五百年后,他晓得自己需要珊卓,她是他最接近解月兑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迫不及待的等待她的回答,他从黑夜等到黎明,又自黎明等到天光大亮,每分每秒都像在蒸锅边缘,直到他终于决定珊卓应该睡够了,派小摆猫把她叫醒。
但,现在看见她的神情……他知道她的想法。
“我……还没决定好,卡雷沙先生。”她柔声地说:“实在是……它连听起来都匪夷所思,更别说是要我做下这么重大的抉择……难道你不能给我多一点时间吗?”
“你会打包好行李,在第一时间内离开。”卡雷沙苦笑地拉开唇角,“说说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珊。”
“别那么说……我没有那么想,”她绞著手,“好吧,就算有也是无心的。”
卡雷沙举起拳住她身后的门板击去,这一拳他凝聚所有的灵力,不许它超过门板,所以当它击在门板上时,整个门都晃动著,珊也在他身前睁大双眼惊骇的看若他,她以为他会伤害地?
“滚。不要对我感到同情,一个幽灵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也不过就是这样,所以别给我怜悯与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可以自由离开,没有“鬼”会拦著你、缠著你!同情在这儿不值半块钱!”卡雷沙竭尽冰冷的语气说完这番话,兀自越过关闭的门板睢去。
“卡雷沙!”
他听见珊的呼唤,但他不打算像摇尾乞怜的小狈,回去恳求那根并不情愿给它的骨头。曾说过“身为幽灵就不会伤心”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他早在许久前就发现,幽灵唯一失去的只是躯壳,作为一个幽灵当他痛苦时,作痛的不仅是“心”,而是全部的灵体都痛。
* * *
她何到他了,稍后,当珊卓梳洗后,她认真的找了一遍,整个屋子上下她都没看见什么人影。卡雷沙真的自她眼前消失,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敝梦。
如果她能真的把它当场梦,然后忘了,还算是容易的。
但他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他那冷硬下受到伤害的语气,让珊的心隐约作疼。她就是无法忘怀。他曾说过她的波频与他接近,所以她能见到他,那么……出来吧!卡雷沙。我道歉好吗?我不是有意要伤到你!
没有。珊卓站在空荡的大厅内,没有看见任何他的影子。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但她就是无法坐视不管,她就是无法不在乎……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问内,关心另一个“灵”吗?珊卓现在的答案绝对是yes。
有了,有一个法子一定能让他现身。“我答应你,卡雷沙,你听见了吗?我——我答应帮助你了!”
当卡雷沙郁郁的声音自楼梯上传下时,珊卓几乎快高兴地跳起来。
“你不是真心那么说,所以闭上你的嘴,珊。你一直要找我出来做什么?证实一下幽灵会不会憔悴或是心碎吗?”
她看见他盘腿坐在梯台上,傻脸冷冷的,绿眸冰冰的,和她初见时微笑的卡雷沙,差别好大。珊卓怀念那些沙哑椰沦的话,还有他不拒人千里的模样。
“幽灵也是会生气的。”他洞悉她想法:“你该感谢我的修养比五百年前要好多了。”他叹口气,“说吧,你要说再见是吧?”
她摇摇头,她不想走了,现在。
卡雷沙再度替她说话,“连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情况下,我怎么能让你帮我穿越时间流?你必须下定决心,去或不去全看你。我承认我表现得有点心急,但我有我的理由。不是每逃诩可以做时间流的转换,珊。一年只有一次机会,今年的那一天已经快要到了,我需要准备。”
她脸色微白,“究竟是哪一天?”
“后天。那是一整年中月色最满、威力最强的一天,我们必须籍助天地间的力量,配合炼金师为我排好的魔法阵,以及你我念的咒语,加上非常非常好的运气,才能顺利完成。”
闭上双眼,珊卓试著想像自己穿越过时间流的情景,她就是无法想像自己能完成它。睁开眼,迎上卡雷沙默然不语的双眸,她也拒绝不了。
“给我一晚就好,卡雷沙,让我再想想。我会给你最确定的答案。”珊卓最后说:“至于今天,就让我们休兵一天,好吗?”
卡雷沙拾起手轻柔的碰触一下珊卓的颊,那是很奇妙的感受,就像一股柔柔凉凉的风拂过。
“就听你的,珊。”
在那一刻珊卓的心猛然的被撞击了一下,像雷魉电吻。
“有什么不对劲吗?”卡雷沙问。
难道他没有感应到她的异常?珊卓拾高眉。
“我没有感应到,你哪里异常了?”卡雷沙不解的问。
“没、没有。”珊卓咧叻笑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喔?”
“让我们庆祝五百年来,你终于等到一个看得见你的人,这算是天大的喜事吧!”珊卓有种狂欢的心情,“你一定没有品尝过台湾料理,我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愕然停下,咬著唇。“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能吃。”
“谁说不能。”卡雷沙点点她的小鼻尖,“我可以吸起那些料理的味灵。这就是我们幽灵补充自己能量的方法之一,我们也会缺乏动能的。光靠日月精华是可以度日,不过有食物当然更好。我很想尝尝你的家乡料理。”
“哇,太棒了!”
* * *
义大利南方大城那不勒斯的街头市集,能买到许多新鲜的海产,就近从港口刚卸下的各式各样海鲜,正诱惑著来往的路人,声贩们的叫喝与天空中盘旋的海岛,在在都构成热闹非凡有趣的画面。
珊卓一手提著菜篮,悠哉的逛过一据鱼贩面前。
“你喜欢这里,对吗?珊。”
身为幽灵的卡雷沙也难得的跟著她出门了,他说这在一百年前还是他做不到的事,不过经他锻练后的灵聚力,已经可以让他大白天在四处自在的行动。
她微微一笑,“嗯,这儿很像我家乡的菜市场!总是给人活力充沛的感觉,每个人都好有冲劲地做生意。”
“小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一个走在珊车身后的热情义大利年青人,跑上前搭讪。
“滚开,你这不自量力的家伙。”卡雷沙故做凶狠的表情,在年轻人面前挥舞著隐形的拳头。
珊卓忍不住懊笑的掩住嘴,摇头说:“没、没有。”
惫不明白自己被嘲笑的理由,年青人又踏上前一步说:“你从哪里来的?是东方留学生吗?你一个人来这儿玩吗?我可以充当你的向导吗!”
卡雷沙对珊卓那愉快的笑脸皱眉,一面咬牙切齿的在年青人身旁挤眉弄脸做凶鬼脸著。“你再不滚开,我就不客气了,浑小子。”
珊卓顽皮地眨眨大眼,对年青人微笑说:“你真好心,先生?”
“我叫莫迪西,小姐贵姓大名?”
“好了,到此为止。我警告过了!”卡雷沙双手扭腰,突然在年青人耳边频频念了一大串很长的义大利文,快得连珊都听不懂。
突然年青人捂住他自己的脸,“对、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就走!”然后转身往人群中跑去,就这座消失了。
珊卓愣愣地站在那儿,旁人也毫不客气好奇地看著她。她尴尬地提著菜篮,若无其事匆忙的往蔬果捧走去。
你对他做了什座,卡雷沙!她这回学聪明了,只在心里默道。
“没什么。”他又露出可恶的无辜神态,跟著地移过来说:“他走了,不来打扰我们,有什底不好吗?”
你不能再那么做了!控制别人的思想与行为,是很无耻的一件事。
“你还想和他继续眉来眼去?”他很大男人的挑起一眉。
我没……那也不关你的事!你这样子无理取闹,我、我可不理你了。
“啊炳,你喜欢那个小表头是吗?我无所谓,你乾脆回头去找他好了。”他甩下这句话之后,居然就自珊卓的眼前消失。
可恶!卡雷沙,你敢这样抛下我!
珊卓等了又等,确定卡雷沙已经消失后,她跺跺脚,怒火冲冲地提著菜篮往路口走去。不管怎么说,跑得了“幽灵”,跑不了“鬼屋”。卡雷沙绝对会回洛克西大宅去,她不相信他能躲多久?
真不敢相信一个四、五百岁的“老”鬼,还会为了这点小事,举止这么不成熟,筒直和一个吃醋的小男孩没两样!
等一下,吃醋?难道卡雷沙会吃那个年轻小憋子的醋吗?所以他才……珊卓摇摇头,不会吧?他没理由吃醋,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珊卓一时想得入神,忘了那不勒斯的街道有多凌乱、有多相似,等到她发现自己走错地方,而且来到一个比较混乱的地区时,她已经离原来的路好一段距离了。
她看著街道上徘徊著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巷子里黑漆阴暗,就不觉打了个寒颤,打算加快脚步通过这一区。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先是听见身后有急追上前的脚步声,就在她惊慌地想往前跑时,在她前面也出现了一个黑衣的矮小男人,她只看见对方咧嘴的金牙一闪,就听见身后的人叫著。“别让她跑了,阿山。”
彼不得危险不危险,珊卓迅速的住一条路边的小巷毁了进去。
“追,阿山,该死的别光站著!”
“不用跑,女孩,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些话要说。”
珊卓心想:我若是相信你们的话,岂不是天下第一大白痴,她连连问过巷子里面堆得杂七离人的东西,嘴中不停喊叫著。“救命!救命啊!”
当她冲向巷子尽头,只见一道高将阻断了她的希望,珊卓心一沉……
“对嘛,女孩,你再跑就没意思了。”追兵也赶到了。“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你何必这么害怕呢?”
卡雷沙!你听得到吗?卡雷沙!我有危险了,快来,卡雷沙!
其中一个人摩拳擦掌地接近说:“我们只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不要靠过来,我……我袋子里面有……有防身的喷雾器,你们要是想做什么,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想吓唬我们啊!要是有你早拿出来了。”矮个子的金牙不断地问著,“乖乖告诉我,你是不是住在洛克西大宅啊?”
珊卓已经背靠抵在那道高墙上,她再无路可退了。“你们问这些要做什么?”
“噢,有人付钱要我们做这件事的。”另一们取出一把小刀,在手中玩弄著。“你是从那儿出来的,所以你一定就是住那里看家的困学生罗?”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矮个子遇上前来,不怀好意的打量著地,“你在那屋子里头,看到什么啦,小姐?有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鬼啊?”
珊卓不作回答,她拼命在心中计算著怎么逃离这两个人。
小刀终于逼上来,另一个人抵住珊卓的下巴,“别多管闲事,小泵娘,不管你在屋子里碰见什么东西,也不管那东西要你做什么事,都别多管闲事。否则的话,你的下场贬比其它的几个都惨。你知道吗?那是邪神歪道,你不应该碰的,离开那里才是最聪明的。”
他们在警告些什么?是因为卡雷沙吗?为什么?珊卓既困惑又生气,既恐惧又害怕,听著两个人继续用那令人发毛的语气逗著地,心中疑问也越来越大。不觉地她紧握拳头及手中的菜篮,等待著他们偏松手的机会……
“珊卓!”
卡雷沙平空现身,差点吓到珊卓,他面容是那么地愤怒,仿佛空手就能解决那两个人渣,但是他并没有出拳。对那两个人来说,他们只觉瞬间一阵冷风吹过,接著有块巨大的黑布兜头往他们罩下。珊卓被卡雷沙拉了一把,跌出了布袋的范围之外,只见那两人被黑布弄得手忙脚乱。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卡雷沙说完后,就消失在黑布底下。
她听见布里发出了激烈地拳打脚踢与哀嚎的叫声,整整持续了十多分钟后,才看到黑布里著的两人摊软下来。卡雷沙也再度出现了。
“珊,你还好吗?”
败想说话,可是说不出来,最后珊卓只有浑身颤抖地点点头,泪珠正在眼眶中打滚著。她透过模糊的泪光看见卡雷沙过来,他伸出双手,像要拥抱住她,但他的灵体只能环绕她而已,她无法体会到强有力的双臂,紧紧拢著她,她多想要一个结结实实的安慰!
卡雷沙低沉而痛苦地说:“我知道,我知道,珊。我全知道,我也希望……”
那句无疾而终的话随风飘逝了。这份无奈同时让他们俩缄默无语,他是个幽灵的事实,就像大海鸿沟横陈在他们两个之间,成为无法跨越的阻碍。
“抱歉。我在想什么呢!”珊卓不忍心他的痛苦,只好强颜欢笑说:“你把他们打倒,还救了我一命,我要好好感谢你才对。”
“他们是被他们自己打倒的。”他接受这个移转话题,淡淡地说:“我所做的不过是让他们看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罢了。”
“我们应该报警吗?”珊卓看著那团理不清的人与布。
“让他们自生自灭。这儿的警政和我那时代,我看也差不多。就算支出去也不见得有多大帮助。”卡雷沙摇头说:“我们同去吧,珊。”
“嗯。”
当她好不容易振作起炮受惊吓的心情后,卡雷沙牵著她的手,他们默默无语地回到洛克西大宅。
* * *
“敬你,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卡雷沙小心地,让装满黄澄澄香槟水晶杯兴地的相触,发出清脆悦耳的铿声,“谢谢你美味的一餐,我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珊卓瞧著桌上只有一半被她自己秋风扫落叶吃光的菜而,吐吐小舌说:“哈,看样子我大半都罗进自己肚子里,真不好意思,说好要请你吃的。”
他微笑著不语,迳自双著地。
“不要。”珊卓红著脸,冒出这么一句。
他讯问的抬高一眉。
“不要刺探我的想法,起码现在不要。”她试图遮住办透的双顿,低下脸去收拾的碗盘,“拜托,如果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会丢脸死。”
“你又在想些什么了?珊,坏事吗?”
他调笑的语气让珊卓从地毯上带著碗盘巴起,“我去洗碗盘!”
当她好不容易逃到厨房时,还能听得到卡雷沙在起居室中传来的笑声。她把碗盘抛掷到洗碗槽内,扭开水龙头看著自来水哗啦啦流出,双眼却视而不见的灯著那些碗盘。她怎么敢承认,她刚刚坐在那儿,幻想著卡雷沙如果是真实的人,他亲吻起来的感觉,一定比那些香槟的滋味更美好……
老天!珊卓赶紧把那些画面擦去,她怎么能对一个幽灵有莫茗奇妙的浪漫幻想呢?他不是一个人,甚至连接触都谈不上,只是个来去无踪的灵体而已。但她就是无法抑遏那些出轨的浪漫思绪。
她开始奋力的刷洗起那些碗盘,一面想像把卡雷沙自她心头刷掉。她刷了又刷,直到她感觉由困己终于够冷静下来,可以再面对他为止。
“卡雷沙?你人在哪里?”她在乾布上把手擦乾,走回起居室去。
来书房找我,珊,我在那里。
她彷佛听见他在耳边这么说,半信半疑地她走上楼梯,来到她第一次看见卡雷沙肖像的书房,门敝开著,她看到家族画廊那儿传来了亮光。是卡雷沙留错地的路引,毕竟幽灵是不需要灯光的,但她需要。
“嗨。”珊卓走进画廊,对随意坐在地板上仰头看著书家的他打招呼。
卡雷沙没有移动半分,他双眼仍凝视著画像,“我应该把提香打一顿的,他怎能把我画得这么该死的像?一个无用的、天杀的浪荡子。”
珊卓主动的走到他身旁,一同仰头看著那几乎与真人同等大小的肖像。“你会想念过去那些日子吗?卡雷沙。”
他沉默良久,最后转眼看向她说:“当你什么都没有时,想起过去是很自然的。我会不会想念那些日子?珊,我不知道这个答案,但我的确尝过再也不存在于世上的痛苦。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听得见,无论你怎么呐喊或是怎么使坏,都没有办法让人碰触到的苦闷。飘荡在两个世界夹层中的人,最是可恨,我曾经那底可俦过,但我已经走出那段日子了。”
珊车缓慢地伸出手去,她碰触著那看得儿却模不到的手臂,“我真无法想像你是怎么度过这四、五百年的。”
“阅读。”他微笑著。“我读一切我能吸取的资讯,每日有报纸来都是我最兴奋的日子。后来我能出去的时间,我就研究人群与人的思想,我发现自己对于人性与心理颇有兴趣,也对我自己过去那段荒唐做了不少省思。总而言之,就是让自己保持在吸收的状态,避免被一成不变的时间所打败。”
拾头看一眼画像,然后珊卓对他笑说:“你比那画像好看多了,卡雷沙。提香一点都没把你真正的样子画出来。”
他挑起眉。
“真的,你有思想,他没有。”她指著那幅画说:“所以你比他要好多了。”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自嘲地说:“真不知这算是恭维还是毁谤。我仍然是他,别忘了,珊。况且他能做一件我现在十分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光这点,他还是强过我。”
“噢?你现在想做什么?”
卡雷沙突然以燃烧的绿眸凝视他说:“我想亲吻你。”
珊的心跳猛地停下。
“我想亲吻你,首先是轻轻的在嘴角,然后是你甜美的唇,我想占有那两片唇瓣,诱惑它们为我张开,我会无比温柔的吸吮、膜拜过你的舌尖,我知道我会品尝到你无邪的天真,你纯真直接的热情,我会珍惜地加深这一吻,直到你的灵魂再也不能没有我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停止呼吸的,但她晓得他什么时候靠近,因为他接近的每一步,空气中都传送著震动小波,每跨一步,小波就沿著她的手臂与腿慢慢爬上来。
“卡雷沙……”
“是的,你会唤著我的名字,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我会一颗颗缓缓打开你的衣机上那珍珠小扣,我想看见你美丽的肌肤,它们是否泛著和你双颊一样的浅粉红色呢?你急促的脉博会与我的相接,我们的渴望将会同邃的跳动,我会解下那上次,倾听愉悦的生命跳动,激动的手几乎不敢碰困你的美回。”
凶猛的火热热的烧了上来,珊卓勉强呼吸著,她可以看进他的眼,看进他的话语,看进他所说的一切中,那澳地无法克制的陷入陌生的情火。她从未经验过这么鸶猛的情挑,她是彻底的生手。
“我渴望你的吻,珊。但我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他逼近,又退开,“即使只看著你,就能让我想要你了。”
“不、不要再说了。”珊卓慌乱的摇头,“拜托你。”
卡雷沙苦笑著:“想像一个幽灵大胆到想亲吻你,是否让你觉得可怕?”
“不是那样的。”她虚弱的说:“卡雷沙。”
他不相信她,她看出来了。
“我不希望你再说下去是因为……”珊卓吞下一口口水,凝聚勇气说:“因为我也……我也想要感觉到你的吻,我一直在想像你亲吻我会是怎样的?”
有那么一秒他像是冻住了。
“但,我们之间差异这么大,我无法想像我们之间会走到什么程度去?这是没有希望的。所以,请你别再说了。”
卡雷沙伸出手模模她的唇,“我懂了,珊。我不会再说下去。”
为了幻想而折磨两人是不道德的,既然没有办法真正完成,又何苦开始?
她握住卡雷沙灵体虚幻的手,泪水沿著顿边无声的滑落。
“嘿,别这样,珊。”他接住那泪水,在空气中它变为晶莹剔透的水晶。“不要浪费时间哭泣,别哭了。”
珊卓就是无法不感到悲伤,她是那么地想为他做点什么……她想要——她敢吗?她真的能吗?
“今天……那两个人警告我。”珊卓抬起头来,临时想起,“他们说不许我帮你的忙,卡雷沙。他们怎自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不是说这是四百年前的——”
他脸色阴沉几分,“又来了。”
“你知道这件事吗?”珊卓讶异地问。
“我怀疑谋杀我的人,以某些方式转生或是遗嘱或是同样化为鬼灵在影响这一些人。自从好几年前,不断有人试著破坏我融入时间流的工具,而且次数越来越频繁紧密,我想我的敌人知道我会重回旧地。”
“那,该怎么办?”
卡雷沙摇摇头,“不必担心,珊,我不会让他们仍害你的。”
她担心的又不是自己!珊卓跳起来,捉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两人为这猛然的突兀断层而陷入一片静默中,她自责的想著,为什么她老是记不住,卡雷沙是个幽灵啊!
“没关系的,珊。”他扯扯唇角,安慰她。
她决定了!“卡雷沙,我们别再等了,进行吧!现在就做转换!反正今天的月也是圆的,现在就做吧!我跟你去,不论你要去哪里,哪个时代我都不在乎,只要能让你找到解月兑,我就跟你到天涯海角!”
她说出口了,珊卓不敢置信的想著。她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