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此陷入冷战。
其实只是林夕海单方面无视彭亦寒,当他是透明人一样,出门不打招呼,回来也不吭一声,不主动和他说话,即使彭亦寒开口,他也总是懒洋洋、爱理不理的。
而彭亦寒依旧和平时一样,买菜做饭,整理打扫,即使面对他的冷一言冷语,仍然态度和一谒,没有一丝不悦。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两人的交集少得可怜。
林夕海变得经常晚归,有时甚至快到凌晨,才听到钥匙的嫌诏声。他不回家吃饭,也不提前打电话通知,害彭亦寒做了满满一桌菜,等到深夜,仍不见人影,只能倒掉。
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也无法过问,他爱怎样,是他的事,他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一切。
抬头看了看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清晰地指向午夜十二点半,林夕海还没有回来。
彭亦寒叹丁口气,把餐桌上的菜一一擞下,倒到垃圾桶里,再把碗筷放人水槽,挽起袖子,开始清洗起来。
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门铃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回来了?”
彭亦寒连忙过去打开门,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怔住了。
是林夕海没错,但不是他一个人。
他整个人挂在一位陌生男子身上,形状亲密,看到彭亦寒,咧开嘴,笑喀喀地说!“我回来了。”
说罢还打了个嗝,喷出一阵酒气,看来他喝得不少。
彭亦寒从未见过这位男子,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装,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一看就知是白领上班族,而且职位不低。
见到彭亦寒,那位陌生男子显然也吃了—惊,问怀里的林夕海,“他是谁?”
“他只是我的室友,煮饭超级好吃的大厨,你放心,我和他没什么的。”
林夕海笑眯眯地向他解释。
陌生男子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彭亦寒……
平凡不入眼的长相,温和色表情,毫无吸引力,确定眼前这个人无害后,男子解除了可能遇上“情敌”的戒备,神情明显缓和下来。
“这是我新交的男友,王俊杰。”
林夕海指了指身边的男人,对彭亦寒笑道。
他笑得无害,彷佛真是只是在简单地介绍彼此。
彭亦寒看看他,再看看他,很相村的一对。
一颗心,彷佛被无形的手给揪住了。
“你好。”
彭亦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你好。”
男子点点头,伸手接住林夕海,暖昧地笑道:“这么晚了,我可以住下吗?”
林夕海仰起头,故意大声说,存心要让彭亦寒听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晚不行,明天我有例会要开,今晚要好好养足精神才行。”
绑半句话里,他放低了声音,显出软语哀求的味道,这样的林夕海,彭亦寒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子听了,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原以为今晚能抱得美人归,没想到……算了,美人总是多刺的,要花时间精神好好哄,时日方长嘛。
男子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大将风度。
“谢谢你送我回来。”
男子以炽热的眼神盯着他,俯吻他,而林夕海不但没有拒绝,反而积极地搂住对方的脖子,一边吻,一边还故意弄出激烈的声响。
彭亦寒掉头就往里面走,哪怕心脏再强,他也没有强到能眼睁睁看他和别的男人亲热的地步。
瞥到他的举动,林夕海的眼中闪现一丝笑意,然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男子身上,好好安抚丁他一阵子,才依依不舍地和他道别。
整了整衣服,林夕海像打了个大胜仗的将军一样,意气风发地回到公寓,果然,彭亦寒还在厨房,问声不吭地清洗餐具。
“咳咳……”
林夕海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拉过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一边喝水,他一边看着男人宽阔的后背,等他先开口说话。
谁知一杯水都快喝完了,彭亦寒还没有丝毫动静,慢条斯理地洗完碗,擦干摆好,又开始洗起锅铲来。
他明明知道他就在旁边,并且看到了一切,为什么还一声不吭?
莫名感到一阵焦躁,林夕海拉了拉领带,忍不住打破沉默,“你觉得王俊杰这个人怎么样?”
彭亦寒的动作停了停,却没有转身,“很好,和你很配。”
然后,他又继续洗了起来。
就只有这些?
林夕海愕然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一把无名火直往心头窜,非要说些什么,才能消下心头这口气不可。
“我和他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当时他就主动找我搭讪,还说见面时就对我一见钟情了。我和他还蛮谈得来的,他长得帅,为人又风趣,冷笑话一抓一大把,永远不会让我觉得无聊,性格又温柔,对我百依百顺,目前为止,他是第一个我想认真交往的对象……”
“砰”地一声,水槽传来巨大的声响,林夕海吓了一跳,声音嘎然而止。
“如果非要找人叙述你的罗曼史不可的话,去找戴安妮或是蔚如萍,任何一个人都好,只是不要对我说这些!”
彭亦寒仍下手里的锅铲,猛地转过头,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眸却透出慑人的力量,仿佛有两把火焰在燃烧。
林夕海呆了呆,不想被他的气势压倒,于是强自冷笑,“你这是在生气,边是在吃醋?”
“我的心情怎样,难道你真的会在意?!”
声色俱厉。
彭亦寒对他,一向是温柔的、小心翼翼的,棒在手掌心呵护着,从不曾对他大声说过话,更别提会对他摆出如此恐怖严厉的神情。
林夕海觉得自己有点受伤了,从胃部翻涌上来的酒劲,开始让他的嘴巴失去控制。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没做错事。你不肯帮我,我当然要去找肯帮我的对象了,反正这世上对我着迷的男人—抓一大把,缺你一个不缺,多你一个不多,你既然敢拒绝我,又对我那么凶,那我就去找别人,难道这样也碍着你了?”
蛮横的强词夺理,让彭亦寒忍不住苦笑出声,“我只是希望,在肆意伤害别人之前,请你至少要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你的心情?”
林夕海大声嗤笑着,“你的心情不就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却又什么都不敢说吗?”
看着男人瞬间惨白的脸色,林夕海有一种发泄般的快感。
“说什么,“不掺杂私人感情”,你骗鬼啊,你明明这么紧张我,明明喜欢我,看到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让你受不了了吧。你看王俊杰的眼神,就像要杀了他似的,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还说什么只把我当室友,笑死人了,你敢说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私人感情,敢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我……”
“我喜欢你又怎样?”
彭亦寒厉声打断他的话,“难道我说喜欢你,你就会响应我的感情?怎样都不可能吧!既然明知不可能,明知你对我根本没这个心思,你以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不可?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你那任性的虚荣心吗?”
彭亦寒觉得心痛难忍。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把钢刀,深深插到他心里,无形的伤口,开始汨泪流出鲜血。
“现在你满意了,开心了吧!没错,我的确一开始就被你吸引,可这种对我而言想要呵护一生的感情,对你来说,就只是茶余饭后的笑料吧。所以我不说,并不是因为我怯弱,怕被你笑话,而是我不想让你困扰,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体贴,对没心投肺的你来说,根本是多余的东西!林夕海,你太让我失望了!”
彭亦寒盯住他,一步步逼进……
“你……你想干什么?”
暴怒中的男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噬血的野兽,林夕海吓得站自来,转身想逃,却被他一把揪住,一又手困在他胸前。
“痛……放开我…”
林夕海挣扎着,却根本挣不月兑他的铁臂。
“林夕海,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自尊吗?我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任自己的自尊被人踩在地上,任意践踏,这次你出格了。”
拜狠说完,彭亦寒就一口堵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粗鲁的、饱含怒气的、毁灭性的吻,和先前无数个温柔似水的吻截然不同,这个吻,猛烈得就像野兽一样,啃噬着他、蹂躏着他,逼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阵阵发黑……
“放开我……”
林夕海拚命推着男人的胸膛,彭亦寒不顾他的抵挡,大手一挥,就月兑下他的外套,一把扯开他的衬衫,力道之大,令钮扣四处崩裂,飞散到地面上,然后,他再解开他的皮扣,往下一拉,连月兑带扯,不一会儿,就把他剥得精光,死死压在餐桌上。
“彭亦寒,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连惊带吓,林夕海的酒倒醒了一大半。
“干我一直想干的。”
彭亦寒也不多费事,直接伸出一指……
“不要,彭亦寒,要是你真的这样做,我会恨你一辈子!”
大难临头,林夕海登时吓得哭了出来。
这一生,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惊险的境地,吓得手足发软,根本无力抵抗,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次他是真的被被他吓到了!
“不要……彭亦寒,不要这样对我……你不要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和平时一点都不像……我好害怕……”
又惊又怕,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苦哭起来。
泪水一漓滴落到他面前,前赴后继,晶莹剔遏,还是带着一抹让人心碎的、说不出的美丽。
彭亦寒心中剧痛,全身顿时失去了力气,他永远做不到伤害他,永远做不到。
“对不起。”
他缓缓松开他,整理好彼此的衣服,将他从桌面上扶起来,林夕海立即扑到他怀里,他以为他会对他抱以拳打脚蹋,没想到,他只是死死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咬牙发出野兽般受伤的啜泣。
彭亦寒苦笑着,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抚慰他,“对不起,别哭了,我不合再这样做了。”
“你……是个……混蛋……大……大混蛋……”
林夕海边骂边把眼泪鼻涕都抹到他身上。
“是,我是个混蛋,还是个大混蛋。”
彭亦寒继续轻拍着他,胸口传来一片湿意,看来这一次,他真的吓得他不轻。
“你去死吧,彭亦寒。”
林夕海不解气,扒下他肩膀的衣服,一口就咬上了他的肩头。
他的牙齿深深陷进内里,传来一阵剧痛,大概都被咬出血了吧,彭亦寒微微皱眉,忍痛不吭声。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咬了还是不解气,林夕海眼眶红红地瞪着他,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是,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彭亦寒像鸭鹉学舌般,附和着他。
“你一辈子都要给我做牛做马!”
林夕海继续凶狠地瞪他。
“是,我一辈子都要给你做牛做马。”
彭亦寒苦笑。
林夕海眨了眨了,眼泪又流出来了,怎么也止不住,虽然知道这样很难看,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泫然欲泣的感觉。
把头深深埋入男人的胸口,拚命闻着男人的气息,一个多星期没有碰触过的胸膛,让他感觉既伤心,又有说不出的温暖和安全感。
什么王俊杰,什么男朋友,统统去死吧!
那个衰男,根本就是个话痨,和他才约会了一次,就从头讲到后,一路不是在吹捧自己,就是卖弄着一点也不可笑的“冷笑话”。最恐怖是他自己真的觉得好笑,咯咯笑得花枝招展,完全不顾他难看的脸色,简直是个新版“英蓉哥哥”。
而且刚才和他接吻时,他嘴里居然还传来浓重的口臭,差点没把他给熏死,要不是为了刺激男人,想吻他,先等上八百年再说吧!
惫是他好,他只要他就好。
两人冷战的那段期间,他都不知道他有多寂寞,现在重新回到他怀抱,感觉真好啊……
恋恋不舍地靠在男人胸前,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林夕海一边哭,一边露出安心的表情。
哭着哭着,眼皮愈发沉重起来……
经过刚才好一番折腾,林夕海实在累了,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终于忍不住睡意的来袭,一会儿,就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胸前传来绵长的吐息,低头看了看,他立然大梦周公去了,彭亦寒无奈苦笑,抱起他,拖着略显艰难的步伐,将他轻轻放到床上……
拿过薄毛毯,替他盖上,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彭亦寒走到浴室,打开灯,面对眼前明亮得一如照妖镜的镜子,一眨不眨地审视着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怎么看怎么普通的险,没有任何特色。没有半点魅力,实在乏善可陈、看着看着,连他也自己都觉得腻味,然后,他的视线又悄悄滑向自己残缺的右腿……
这张脸、这个身体、这条腿,终究还是不行吧!
林夕海虽然外表开放,总给人花心的感觉,但实际上,他是个相当洁身自爱的男子,到现在还是处男,没有跟人上过床。
他怜惜他,也尊重他。
他怜惜他的贞洁和执着,尊重他对真爱的理想和追求,他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不想成为他的阻碍。虽然他的任性对他造成不少伤害,但想要守护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可如果再这样相处下去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再做出些什么。
任何男人,即使是再温驯的男人,内心也有隐藏的兽性。
想起刚才他差点不顾理智,强要了他,彭亦寒就觉得十分羞愧,吓到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自己。
彭办寒长长吐出一口气,关上灯,镜中平凡男子的脸庞,顿时陷入淡淡的暮色中……
来到阳台上,此时已是清晨,阳光悄悄攀上林林立立的建筑群,点燃了都市蓬勃的生机。
深深吸一口气,彭亦寒从裤袋中模出手机,拨通了大学行政部主任的电话……
“赵生任吗,是我,小彭。”
彭亦寒听着手机那端的声音,凝视着右前方若隐若现的海洋,“这么早打扰您,真不好意思……”
“没错,我是有事想要找您谈………”
“上次宣传部发布的“西部交流计划”,应该还在招人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申请去西部偏远地区,和那里的大学做双向交流工作,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的名额?”
“……是吗?原来我是第一个主动申请的人?那太好了,看来应该不会有人和我枪这个名额……”
彭亦寒轻声笑道。
“嗯……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的家人不用我操心,而且我也没有女友,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像我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这种支持边区的工作……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您放心吧。”
彭亦寒的声音,淡核传来,飘散在风中……
“嗯,我知道了,我随时可以出发。好的,待会到了学校,再和您详谈吧,谢谢您,待会见。”
币上手机,他在清晨的风里,迎着阳光,站了很久、很久……
林夕海黑着捡,蹲在客厅的沙发上,恨恨地瞪着时钟,彷佛和它有深仇大恨。
凌晨一点整,公寓里只有他一个。
昨晚他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竽,公寓里只有他一个,彭亦寒不见踪影。
本来以为他在五点左右会准时回家做饭,就和平时一样,谁料一等,就等到凌晨一点,足足八个小时!
肚子饿得咕咕响,害他心情更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彭亦寒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连饭都不煮,就突然搞失踪。
难道是昨晚……
吸了吸鼻子,他又有点想哭的感觉。
膘蛋彭亦寒,竟然差点强暴他,他绝对不会原谅他,要是他现在在这里,他非骂得他狗血淋头不可。虽然当时他似乎也有错,但不管怎样上向温柔的他,怎么可以对他如此野蛮?
林夕海现在的心情,很像—位被忠犬反咬一口的主人,又惊又怒又无法置信。
他不是一直珍惜着他,一直喜欢他的吗?
没错,他虽然醉了,但还是记得,他亲口承认喜欢他,喜欢他还差点做出这种事。完全,不可、原谅。
林夕海并没有把彭亦寒喜欢他这回事当真。他一点也不吃惊,他当然喜欢他,不喜欢他,他还能喜欢谁?
像他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美男子,魅力无穷,成天和他朝夕相对,他当然会被他惊人的魅力折服。
没什么可奇怪的,他喜欢他,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虽然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发展,但被人喜欢总不是坏事,而且林夕海发现,他还相当喜欢这种感觉,知道他是他的,他会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谁叫他喜欢他嘛!
于是,耐着性子,林夕海窝在沙发上,继续等彭亦寒,等着等着,再次睡着了,而醒来后,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林夕海这才有点慌了,开始试着拨打他的手机,却一直传来“用户不在服务区或是已关机”的留言,他又试着找戴安妮和蔚如萍等人,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第三天,一下班,林夕海就匆匆忙忙往家里赶。
猛地推开房间,空荡荡的客厅一片沉寂,男人还没有回来,一颗期待的心顿时落空。
拖真沉重的脚步,他走到沙发上,呆呆坐了下去。
他到底在哪里?不说一声,就突然消失,他知不知道他会担心?至少也打个招呼啊……
“你回来了?”
猛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夕海初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一拾头,才看到彭亦寒就倚在自己的房门口,静静看着他。
“你……”
林夕海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冲他吼,“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说—声,打你的手机也不通,你到底在搞什么嘛!”
“我在大学,有点事要做。”
彭亦寒淡淡地说。
三天没见,他似乎瘦了一圈,眼眸深处有沉沉的疲倦,看上去没有睡好。
林夕海突然觉得有点心疼,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无措,“这几天你不在,都没人做饭给我吃。”
“饿了吗?”
“嗯。”
林夕海用力点头,吃了两天餐厅,不管多高档多美味的菜,都含之无味,他想念他煮的清淡的家常菜。
“刚才我看过冰箱,我们的菜不多了,就做一个扬州炒饭,简单一点,好不好?”
看着男人温柔依旧却格外疲倦的眼神,所有当初想好的抱怨的话,此时一句都说不出口中。
“好。”
林夕海点了点头。
彭亦寒卷起袖子,穿上围裙,开始炒菜,而林夕海一反常态,没有像大爷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而是走到厨房,开始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要不要我把碗筷拿出来?”
“不用。”
“要不要我帮你擦一下桌子?”
“不用。”
彭亦寒转过头,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吃饭就好了。”
“喔。”
林夕晦应了一声,坐到餐桌前,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内心惶惶不安。
他的眼皮一直在跳,非常不祥的预感。
十五分钟后,彭亦寒就端上了一盘香气诱人的炒饭。
林夕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它扫了一半,察觉到有视线在凝视自己,他抬起头,对上男人默默的眼眸。
“你怎么不吃?”
林夕海问。
他基本没怎么动过。
“我不饿。”
彭亦寒淡淡地说。
“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夕海戳着炒阪里的鸡蛋,抬头瞪着他。
彭亦寒静静看着他……
“如果你不好好向我道歉,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要是你肯好好道歉,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突然狂性大发,那我还可以允许你在我身边。”
林夕海恨恨地说,心有余悸。
“很抱歉,那次吓到你了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彭亦寒一脸歉意,态度十分诚恳。
林夕海的心情瞬间大好。
太好了,他知错了,还向他道歉,那么一切都可以回归原位了吧,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做回默契的室友。
不一会儿,彭亦寒又开口道:“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非常感谢,明天我就搬出去。”
“啊?”
林夕海整个人呆住。
他在说些什么?
“我们大学最近和西部一些学院搞“双边交流”合作,因为西部地处偏远,多风沙地带,大环境比较恶劣,所以大学的教职人才扼失比较严重,正副职教授不用说,连助教都十分奇缺。为了扶持西部地区,我们学校也响应号召,打算调几个人过去。我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件事,所以才没空回家。”
彭亦寒顿了顿,说道:
“我已经和行政主任谈好了,被派往甘肃农业高等技院,明天就整队出发,今天回来,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
“为什么……这么突然?”
林夕海瞪着他半晌,好不容易才挤出自己的声音。
“其实也并不算很突然,当时看到宣传海报,我也曾心动过,只是现在一下决定而已。换个陌生的环境,多磨练磨练,对我而言,应该是好事吧。”
彭亦寒淡淡笑道。
“那我呢?”
林夕海抖着嘴唇问。
“你再找—个室友吧。”
彭亦寒看着他,“或许干脆请一个佣人或厨师照顾你的日常生活起居。”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
林夕海下意识在心里喊道,但高傲的自尊心,却阻止他把这句话说出口。
“时候不早了,我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六点钟,学校会安排早班车来接我。
彭亦寒站起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林夕海急急迫在他身后,连珠炮般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一个月就回来了,这么短时间,你根本不用搬出去,搞得这么麻烦,就把行李放在这里,带几件随身换洗的衣服就行了。”
“很难说……”
彭亦寒从床底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起自己房间里散落的书本。
“很难说是什么意思?”
林夕海不安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年,也许是五年,也许不会回来……”
彭亦寒转过头看他,淡泼一笑,“如果能适应那边的话,说不定我会留下来,或许这么说有点矫情,但我真的很喜欢帮助别人,能为社会多做一份贡献也好。”
晴天霹雳,这下林夕海整个人是彻彻底底呆住了!
“所以,我还是搬出去的好。很高兴能和你做室友,这段日子我很开心,我们以后也会是好朋友吧。”
“啊……”
林夕海呆呆的。
“你今后自己保重。”
那个一直朝自己淡淡笑着的、温柔似水的男人,那个他一直以为会像忠心犬一样、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男人,此刻,却向他说着决别的话。
他要离开他……
也许是永远地离开他……
这是真的!
被这个惨烈的事实打击到,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林夕海久久、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