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肯后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假,接着,声音的主人飞奔而至,掩不住的兴奋和眼神却不是针对她而来,而是她对面的迦罕银。
“嗨!朋友啊?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露肯后只得无奈地介绍:“喂!提前一天让你见到她,她就是我的店员小米。”
迦罕银沉沉的应了一声,却对小米不太搭理;和热络的小米相较起来,他显得安静多了。注意到他前后的改变,露肯后歪着头问他:
“干嘛突然这么静?东西不好吃吗?”
“哎呀!”小米突然飞来一句话,“是害羞吗?”
这句话却惹得露肯后哈哈大笑,“他会害羞?你以为他几岁?”
“露姐!”小米的眼神转为暧昧,抓着她问长问短:“他……怎会跟你在这里吃早餐?还有,你说……提前一天与我见面,难道他……”
“这个嘛……”要她明明白白解释,会浪费她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她直接挑明的说:“他以后要住店里、吃在店里,替我工作!这样,你明白没?”
小米咀嚼着她所说的话,经过了半分钟,才恍然大悟,“你和他……同居吗?”她也是员工,却没有与他一般的待遇,所以她便如此猜测着。
这话大声了些,引得周围本就竖起耳朵的人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叹声。
迦罕银依旧是默默地向四周扫了一圈,静静地吃着吐司。
露肯后也不否认,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明天你得教会他店的事,懂吗?”
“懂!我懂!我当然懂!”小米高兴、乐意极了,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有个如此迷人的帅哥相伴,日子会过得更美好!
不过,他也太闷了点!小米终于察觉到自己的电力太强,在大白天当个十万伏特的“日光灯”,好像不太恰当,所以她站起身,道声再见便离去。
等到小米走远,露肯后扳起脸质问:
“你呀!干嘛突然冰冰冷冷的?没礼貌!”
迦罕银缓缓地抬眼与她对视,缓慢地解释:
“我……对不熟悉的人,就是会这样。”
“你——”她讶异地看着他呼。“看不出来,你有自闭症?”
“我没有自闭症。”他坚决否认。
露肯后眨眨眼,忆起初见面的情形,亦摇头,“对呀!我看你也不像个自闭儿呀!至少在我面前……虽然你闷了点,也不全于达到自闭的地步……”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不同。”
他简洁的说法显然不太能满足她。
“什么感觉?”
迦罕银沉思片刻,才道:
“感觉,让我爱上才见几次面的女人;感觉,让我为这个女人魂牵梦萦;感觉,使我与这个女人上床
“够了!”露肯后连忙制止他,看看四周,一股燥热直冲脑门,一大清早听这些肯定脑充血!“不要再说了!”
她只顾着低头揉太阳穴,没注意到略微扬起嘴角的他继续说:
“刚才说的,除了上床……”
“别……别提那回事了!”她又羞又恼的看他一眼。
其实他要说的完整句是——除了上床,其余都是真的。
这么美好的早晨,加上他完美的告白……他悲伤的又叹了口气,为何她不捺着性子听他说完呢?
“啊!”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瑜妃有没有交代你要告诉我什么?我这二天打电话找她,不知怎的,她都不在!你的主人们跑哪去了?”
迦罕银思考了一下,他那十二万分忠诚的仆人昂捷肯定将他突然下令不回国的事告诉了古氏夫妇;而他早在下了那道命令之后就将通讯器锁在皮箱里了。
“还有,昂捷呢?他领你一道来的,人呢?”她一一的追问。
“这个……”他总不能告诉她,他在一早窃听她的答录机留言,便将昂捷那段哇哇大叫的内容予以删除了;当然,莫瑜妃的留言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好在露肯后这两天来都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才让他有机会下手。
“他呀!大概回去找主人了。”
“主人?”她有些迟疑,“那个曲子城的主人?”
“曲女城。”他不厌其烦的更正,她却老是记不住。
“哦,他主人不见啦?”
迦罕银喝了口咖啡,归纳出他所要叙述的之后,半真半假的回答:
“他主人听说去了中国,不知什么原因迷失在沙漠,一去不返。我想,吉城主是担心他,所以去找他了。”
“迷失了?”露肯后脑中立刻浮现沙漠黄沙滚滚的情景,“他……不会掉进流沙里了吧自己。”
迦罕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用不着诅咒他吧!”更何况那个人是他自己。
她很惋惜的说:“真是可怜,但他也真奇怪,没事跑到沙漠干嘛?找绿洲吗?”
“绿洲早已被发掘!没什么好找的。”说谎真困难,还得替自己圆谎。
“既然没什么好找,他还去?”露肯后颇不屑的啐了一声,“应该叫昂捷好好劝劝他主人,没事做也不要选这种无聊事!真可怜,如果一去不返的话怎么办!?”
“他可能去找骆驼吧!”他又说。
“什么!?”这下引起她极度的不满,“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他要开动物园吗?他有执照吗?还是他想吃它们?太可恶了!我最讨厌这种事,人家在沙漠快快乐乐的生活,他没事去捉它们做什么?只会导致它们加速死亡。没良心!人就是这样……”
迦罕银已干咳暗示好些时间,怎奈她说得忘我,完全忘了身在何处,不得已,他只好出此下策——
面对他逼近的脸孔,露肯后看到他的双眼在她眼前像放大镜般扩大,然后,她只觉得双唇在瞬间感受到一阵温暖,接着,又看到他微扬着嘴角及眉毛退回座位。
一切又恢复平常,但店里来往的人群全止住了脚步,静如夜半三更,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似的。在这片静默中,迦罕银神态自若的抓起剩余的土司继续吃着。
等到露肯后清醒时,他已然吃饱。
她气羞的指着他哇哇叫:“你……你干嘛……亲……亲……我……”
“要你闭嘴。”他坦言,以双肘支着腮帮子,兴味盎然的看着她,“我发觉这个方法不错!”以后就这么用吧!他在心里接口补充。
“我……我……我不吃了!”她跺了跺脚,忿然走出店门。
这是他可以预期到的后果,所以他更从容不迫的打包桌上剩余的食物,快速地跟上她。今天是他认识这里的第一天,他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多时间。
*
迎接上班的早晨,那对杀人的目光让露肯后有极度不安的预感。
“卓若成!路这么大一条,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她赶紧先发制人,“你倒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卓若成那日寻不到她的芳踪,饮恨回家,先后打了多次电话到她的住处,回答他的是一段又一段的录音;这不打紧,可今早接电话的居然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他诧异、怒意更甚。所以今天一早便在公司门口堵她。
“揍你!”此话一落,他的鼻子在她出声的同时被击了一拳。
棒尖叫在所难免,她习惯了。围观的女性同胞们纷纷为卓若成发出不平的抗议,这她也早见怪不怪。
只不过,卓若成傻眼了,以往一向抱持着悲天悯人、如天使般善良的她,竟然会出手打人?
“你变了!”
“有吗?”露肯后拂了拂头发,拨开人群,迳自走入公司大门;积了几天的怨气,总算一扫而空。
不死心的卓若成又在电梯门前挡住她,他强抑怒火,质问她的口气如吃醋的丈夫:“你背着我偷人?”
“喂!”露肯后一阵刺耳,搔了搔耳朵,“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啊!?什么偷不偷人?我跟你结婚了没?”
“可是……可是……”那晚酒醉之后他吐露真言,她难道没当真?“我们不是在交往了吗?”
“喂!”她生气地叉起腰,“卓若成,谁说要跟你交往了?你别乱讲话。”
“那天晚上……你真的没听懂吗?”他急了!他在那晚之后,已向同事宣告露肯后是他的女人了!今天状况急转直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那天晚上?露肯后一阵作呕,恨他一再提及,那是她这辈子遇到最糟的状况。
“提那个做什么?”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吵架,更不想被人当成猴子戏耍,匆匆的回答他:“总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让路,我要上班。”
“我要你的解释!”
卓若成死不让路,使得一向有耐性的露肯后发了大火。
“解释!?我还没跟你要解释咧!那天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不会很晚的时间’原来是指‘凌晨’,啊?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跟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到今天我还想吐。”
她忿忿然的怒语,让他足足愣了好几分钟。“我对你……做了什么?”
天啊!愈描愈黑!她拍了拍额,大叹:“我不想再提了,可以吗?”
见她如此无奈气恼,他更加肯定那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怕死的追问,却惹得她更为光火。
“你有完没完?”她吼道,气怒的声音在电梯里回音更响。
“我很愿意负责,只要你开口。”何止愿意,他根本是很乐意。
露肯后则被他的话打败,投降道:“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搬出迦罕银当挡箭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要负责,也是由他来负责。”
他差点忘了!
“是早上那个家伙?”
“什么?”露肯后压根儿不知道他打过电话到她家。
“早上我打电话到你家,是个男人接的。”
“哦——”露肯后忍不住在心底咒骂:死迦罕银!有电话也没通知她。可是面对卓若成,她只好佯装幸福状,“是这样的,因为要做早餐给我吃,所以他都比我早起,也会帮我接电话,那是他的义务。”
“你养了个小白脸?”
卓若成的口吻不甚礼貌,却隐隐触动她的痛处,因为她也明白,迦罕银现在是吃她、靠她没错!而且,迦罕银的脸的确又白又女敕!
她心头这么想着,嘴里却道:“总之,我和他在一起了,希望你别来破坏,我很爱他!”
“既然你这么爱他……”他的声音像受了伤,很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便说什么,不过,你必须让我和他见一面,我要看看他有没有能力照顾你?”
敝了!“你比我妈还哕唆!我既然跟了他,就代表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谎扯大了,下班后得回去和迦罕银好好沟通沟通才行。
“反正,我就是要和他见上一面。”他孩子气的耍赖。
露肯后合了合眼,道出唯一的心声:“至少,他不会逼着我喝酒应酬!”
卓若成沉默了。看着她潇洒的走出电梯,在门合起的那一瞬间,他彻彻底底的受了伤……
酒!是阻隔两人情路发展的原因?这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
*
“这个……”小米脸红心跳的领着迦罕银到橱窗前,“因为这个时间刚好是猫咪睡觉的时间,所以……”
“嗯!?”迦罕银轻轻拉开橱窗的木门,在晕黄的灯光照射下,一、二个月大的小猫儿们依偎在母猫身边,眯眯的双眼让他联想到初生的婴儿。
“我们的原则是等到小猫儿们三个月大之后,才会让客人带走,因为那个时候小猫的排泄、吃饲料等行为都已由母猫教授完成。”小米一口气说完,面对此等超级大帅哥,她紧张的猛吞口水。
迦罕银指指脚下那堆常常依偎着他的猫儿们,“它们几个月?”
小米实在羡慕死那群偎着他不放的小猫,第一次觉得人不如猫。
“三个月!”她忿然抱起一只特别明显抓着他不放的小猫,恨它与他太过亲密。
“这里……”迦罕银约略算了一下,“有十来只三个月大的小猫,都有人订走了吗?”
“对呀!”小米指着橱窗里的幼猫道:“大约在这么小的时候,就有人订了。为了让主人好带.所以才规定三个月后才能带走,这十来只早已有了主人,这些日子就会来取了。”
“这么多?”他不免讶异,有人肯花一万元买一只动物?他猎的比买的还多!
“嗯!每只都有血统证明的哦!”小米得意的解释:“血统证明的取得,有真有假,时下只要肯花钱,都可以拿到证明书。可是咱们店不同,祖系都有照片存证,保证血统一流、单纯!”
小米练就一口生意经,一时间改不过;迦罕银点点头,回身跟着她学习打理和记价的动作。
待小米讲解告一段落,再回过头,眼前的景象吓得她打翻了水桶。
橱窗外聚集了前所未见的人潮,清一性。当然,小米是聪明的,她知道她们为谁而来。瞄一眼,只见迦罕银正用逗猫棒和猫群们玩得不亦乐乎,显然不知道那群女性正逐渐向他靠近。
直到门上的门铃响起,他才抬眼看向来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米摇了摇头,露姐也太厉害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如意郎君,这么吸引人也就算了,才刚上班第一天,他的“声名”竟已如此远播!
“可不可以……帮我介绍这只猫?”一个女人急切地贴上迦罕银的身,迫切地表示:“我很想买。”
迦罕银还没开口,又一人抓起另一只猫靠了过来,“这只是我订的猫,今天想领走,可以告诉我要注意些什么吗?”
注意!?他都还没搞懂呢!
“还有,这只好可爱哦,是什么品种的?”
黏的黏,靠的靠,迦罕银只是静静地看着被他们抓在手上的猫,它们正张着眼好似在求救,所以他说:
“猫,是用抱的,不能用抓的。”
卑才刚结束,手中有猫的女人纷纷一致动作,改将猫儿捧在手心上,像拿着易碎的玻璃艺品般呵护着。
小米掩着嘴想笑,只听他又说:
“想领猫、买猫,就要好好照顾它们!每三个月带回来做个检查。”其实,他是怕那群猫会发生不幸。
“啊——”可是,对她们来说,三个月似乎稍嫌太长,她们巴不得能天天往这里钻。
迦罕银的淡漠和女士们的骚动是超级格格不入,但他总能在一片混乱中表现他沉着的一面。
“有任何疑问,我们都很乐意解答……”
他话未说完,立刻冒出一堆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有没有女朋友?”
“你刚来这工作吧!住哪里?”
“什么时候下班?”
迦罕银愣了愣,他指的问题不是这些吧?
小米笑弯了腰,看来“饿虎扑羊”的成语可改成“饿女吃郎”了!跟眼前情景简直是名副其实。
*
远远地,露肯后就看到自己的店门口聚集了人群。什么时候生意好到人都挤在外头,连门都无法进入了呢?
想不到的是,她连挤进自己的家门也成了难事!历尽千辛万苦,排除万难进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迦罕银正细心的替一名女子手中的小猫做检查。
他自然流露出的细腻温柔感染了周围的女性,全以一种感动的眼神盯着他不放。
露肯后没来由的火气又上升了,好不容易冲到他面前,刻意晃动到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为止。
“你回来了?”迦罕银眼睛一亮,立刻忘了有女客在前,拉过露肯后问:“吃饱了没?”
“你煮了吗?”看这场面,她不认为他有时间下厨。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等你回来一起到超市。”他说着,在众人面前将身上的围裙月兑下,拉着她走出大门。
露肯后瞪着人群,得罪不起客人,只好酸溜溜的说:
“你可好,通行无阻的,我刚为了进门,好像在爬万重山。”
“会吗?”
对他而言,当然不会。
通过一道道欣羡和嫉妒的目光后,迦罕银牵来一辆脚踏车。
“咦?”这辆车……露肯后朝着它左看右看,颇为疑惑,“好像不是上次那一辆哩!”
“上次那辆吗?”他老老实地回答:“还给那个女生了。”
“那这辆哪来的?”瞧也瞧得出这是辆新车。“你抽奖中的?”
他摇摇头,“我没有那种好运,只不过今天早上遛猫时,那个女生牵了这辆来给我,说是要送我的。”
“嗄?”真奇了!她遛猫遛了好些年,怎都没人牵辆车来送她?她不平且不屑的哼了声,“她家是开车行的吗?”
迦罕银模模下巴,不反对她的说法,“也许吧!”
“啐!”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不客气的骂他:“你还在睡啊?她是想接近你,你以为她这么好心?可怜你没有交通工具?”
“是吗?”
她的眼一尖,又发现他脖子上多了条白色链子;她不服气的抓起那条链子,又生气了。
“这又是什么?”记得没错的话,他脖子上本来没有佩带这类饰品才对。
“嗯?”迦罕银低头一瞧,像应对老师的问题般乖乖回答:“也是早上的时候,有个女人给我的。”
又是女人?她愤怒的低头一瞧,指道:“那这双鞋呢,该不会是个妇人送的吧?”
他明白她的怒气,但仍老实回答:“她说在晨跑时穿这个最恰当。”
露肯后恨不得摘下他那颗脑袋当皮球踢。她将低吼转而怒吼:“先是女生,后是女人,再来是妇人,接下来呢?老婆婆吗?”
“这个……”他迟疑了,该不该告诉她,他的早餐是一名卖早餐的老婆婆硬塞给他的?
她不平极了!光一个早晨,他就不知收了多少免费的礼品;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天天如此?
“你……你靠脸吃饭算了!”
迦罕银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然后了悟的配合道:
“那我将这些东西都丢了算了,省得你不高兴。”语毕,他当真扶着车站定,准备将脚上的鞋月兑了。
“等等!”露肯后马上制止他,浪费不是她的天性。“丢了可惜,你穿了就算了!不过,这个——”她拉起他脖子上的链子恶狠狠地补充:“我不准这个东西在你身上,你必须变卖它。”
“变卖?”有必要吗?她缺钱吗?
“我不喜欢它出现在你身上!”她能如此说明,但不知自己是否柠檬吃太多,体内一阵酸气翻涌。
“为什么?”明知故问是他今天看早报时学会的伎俩。
露肯后白了他一眼,月兑口道:“因为它不是属于我的。”语毕,她又是一阵热流窜过全身,逼得她只能先行跑开。
“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取下来,她的答案令他满意。
脖子上空无一物的光景让她很开心。坐上他的脚踏车,她想起自己从未在意他到底拥有什么;她本能的感觉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