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强综合医院的礼堂,平常是运动的好场地,无论是羽球、网球、篮球、桌球,还有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都可以让工作疲惫的医生、护士压力得到抒解、心情得到解放,偌大的场地已经布置妥当。
以七彩气球搭起的圆形拱门在入门处欢迎宾客,四周的长型桌上摆放着各式点心、饮料及简单的热食。
“霍心医生,你来了呀!”报到处的服务小姐是医院总务的职员,她热心的招呼。
由于光是医院里就有十几位姓霍的医生,于是除了老董事长及现任院长之外,都称乎其全名,免得一喊霍医生,届时不知到底是在喊谁。
濒心对着职员笑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今天我只是出席,就不参加活动了。”
“都是院长偷偷报名的啦!他不知道我有男朋友。”霍心笑说,院长就是她的父亲大人。
“今天只要是未婚的护士,几乎都报名了,因为今天来的,听说都是很有身价的科技新贵。”
“那好呀!看我们医院能不能增加一些结婚率,到时市政府就会颁发扁额给我们医院了。”霍心虽然贵为院长千金,自己又是小儿科医生,但是她的行事作风很平民化,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跟院内的同事都相处愉快,是个人缘很好的医生。
职员笑问:“你男朋友长得很帅,那你什么时候要请大家喝喜酒?”
濒心甜蜜的看着季以伦,故意问:“你什么时候要娶我?”
“我……”季以伦被霍心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脸惊愕。
濒心又将视线调回职员的脸上。“你看,一听到要娶我,他可是吓得要死,所以短期内,我应该是嫁不出去了。”
季以伦想抗议,无奈话到嘴边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只好又把满嘴的话给吞回肚子里。
职员笑看他们的互动,这时又有同仁来报到,于是霍心只好拉着季以伦离开,看着他吃鳖,她的心里就很爽快。
季以伦果真很配合,一句话都没吭,只是尽责的当个护花使者。
陆陆续续未婚男女前来报到,活动流程特地请来知名的婚友社前来协办,经过抽签分组,各组先行带开闲聊吃东西。
濒心因为带了男朋友出场,获得待权,并不在各组的名单内,因此,她时时牵着季以伦的手,表示出热恋的甜蜜。
两人坐在角落吃着季以伦贴心为她拿来的点心,看着各队先自行围成一个小团体,自我介绍,认识彼此。
随后,帅哥主持人妙语如珠带动现场的气氛。
“现在我们要来进行队与队的对抗,我们现场辈有六队,一队平均为八个人,第一名那一队可以得到由霍强医院提供的一万元的恋爱基金,第二名也有五千元啦!所以请大家一定要努力,争取最后的胜利。”
于是各队齐心呐喊自己的队员,气氛随之沸腾热烈。
“我们首先要玩个简单的游戏,大家看见这一大篮的小气球没?”
五颜六色的充气球的约莫只有手掌大。
众人齐呼。“有呀!”
主持人继续说:“就是男、女一组,互相以脸颊夹着气球,然后齐心协力走到对面白线的地方,绕一圈后回到原点,再换下一组前进,限时五分钟,哪一队夹愈多气球回来,哪一队就赢了,要特别注意,气球要是落地,嘿嘿,那可不能捡起来,那一组就必须退场必到原点,排到你们队伍的最后面,然后赶快换下一组进行。”
主持人观看全场,笑说:“你们最好是找身高能配合的,不要天龙去配地虎,那可能气球怎么夹都夹不到,因为气球若掉到肩膀,这颗球就算无效了,以主持人的经验来说,男、女身高差距约莫十五公分的是最好搭配,不知道大家听懂了没,我们要不要找一组人来示范?”主持人问得很大声。
“要、要!”众人齐声同意。
“那我们就来欢迎今晚最受瞩目的一对,霍心医生和她今天带来的男朋友,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主持人带头鼓掌。
突然被点到名的霍心正在喝咖啡,差点呛到,只好连忙放下咖啡;季以伦贴心的递上面纸,等她擦完嘴巴,她才拉着季以伦站起来。
这下完蛋了,霍心在心里懊恼着,刚才应该要溜之大吉才对。
此时,季以伦已经扯掉领带,月兑掉西装外套,浅蓝的衬衫、深蓝色的长裤,虽然中规中矩,但还是难掩他那精壮的体格。
濒心和季以伦来到会场前方,就站在主持人身边。
主持人笑问:“这位霍心医生是我们医院里最美丽、最温柔的小儿科医生,可惜名花有主,不能参加今晚的活动,这让很多人扼腕,当然包括我,想请问霍心医生的男朋友,您贵姓?”
季以伦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活动他从高中可是玩到大学,对他而言算是小意思,只是因为身旁的女人,才让他感到微微别扭。
他是个会发光、发热的男人,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不只因为他那健壮的体形,还有他那阳光的容貌,更因为他举手投足间的活力,可以让一堆无知的少女春心荡漾。
“我姓季,季节的季。”
“季先生在哪高就?”
季以伦笑得白牙灿烂。“就一般公司的小职员。”他并不想替霍心带来困扰,只能含糊带过。
“季先生真是客气了,看季先生高大威猛的好身材,将来我们霍心医生一定会非常幸……福的。”主持人故意在“幸”这个字上,拖长尾音,让人有着一语双关的联想。
现场的众人又笑了。
“那是当然,我是她的男朋友,当然要给她幸福。”季以伦笑着应承。
濒心薄唇浅笑,全是小女人的娇态——她真是失算了,不该带季以伦来的,原以为可以避开麻烦,没想到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在这里,我们就不拷问霍心医生的恋爱史了,我们今天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凑合更多的有情人,能够像霍心医生这么的幸福。”主持人拿起一颗气球递给季以伦。
季以伦伸手接过球,主持人又断续说:“在这个时候,男人千万不要顾面子,一定要在女人面前矮个半截;然后女生也不要害臊,一手扣住男人的腰……”
在帅哥主持人的口沫横飞下,季以伦弯曲膝盖,将手中的气球搁在脸颊,大手扣住濒心的腰际;霍心的脸颊也贴上气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被赶鸭子上架的霍心也只能抱住季以伦的腰。
然后,霍心想起那年的社团活动,也是被同学们拱着玩相同的游戏,果真十年来,团康活动是只有这些,一点都没长进。
两人的默契出奇的好,身高也是那么的契合——她一六六,他一八四,十八公分的距离让他只要稍微半蹲就能和她脸颊相贴。
气球这么滑软又飘浮的东西,要夹住比想像中的难,太用力怕压破,不够用力又怕飞走。
进与退、松与紧,就像捉模不定的爱情。
不求快、只求好,太急躁反而会让好不容易走到一半的路程面临失败,然后眼睁睁看着气球飞走。
两人的完美表演引来众人的欢呼,霍心气喘吁吁、季以伦汗流浃背,主持人则是大力的赞赏他们的好默契。
在任何人的眼底,他们都是郎才女貌、天作地合的一对,只可惜这对看似浓情蜜意的情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颗心还没办法相互坦承。
于是每个游戏都由他们来场示范,从两人三脚到男生背着女生赛跑,亲密的相互扶持,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让感情一点点的增温。
她和他都感染了那种牵红线的甜蜜,忘了两人之间只是假装,好像回到从前那股初恋时的甜蜜。
几项游戏玩下来,中间配合着休息时的感性聊天,让队员之间更了解彼此,再来是自由时间,可以跨组别的找寻自己想要聊天的对象,最后柔情的音乐响起。
主持人请来霍心和季以伦为大家开舞。
“大家一定玩得很累,现在我们就让大家休息一下,请男士大方一点,邀请你想要共舞的舞伴;也请女士更大方一些,对于心仪的男士千万不要害臊,我们再次欢迎今晚辛苦的霍心医生和季先生,这真是一对不仅外表速配,连默契都十足好的情侣,请他们为我们今晚的舞会开舞。”
从第一个游戏的扭捏,到此刻霍心已经很自在了,她将自己的手交到季以伦伸出的大掌,随着热烈的掌声,看着他的翩翩风度,就算只是假的,也让她陶醉在这个夜晚吧!
季以伦执起霍心的手,表情在笑,内心则很慌乱,贴在她的耳边说:“我不会跳舞。”
濒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十年了,你还是没长进吗?”
“我讨厌跳舞,我可不想踩到你的脚。”各式各样的运动他都行,唯独神经就是少了节奏这一项。
“你不要看地上,跟着我,我带着你跳,很简单,你就左右左右的摇摆身体。”霍心一手让季以伦握住,一手攀上他的肩。
“说得简单。”季以伦心里紧张,表面还是春风满面。“做起来可真是难呀!”
她侧首仰起下巴,在他的耳边轻说:“放轻松。”
他环住她的腰,牵着她的手,随着柔美的音乐声陷入时光隧道里。
那年的迎新舞会,虽然是一年级生的重头戏,不过他们这些二年级的学长、学姊也获邀参加。
他第一眼就看见她,被她那股灵秀的美给深深吸引住,他绷紧神经、鼓起勇气,邀请她跳一支舞;她没拒绝,怯生生的将手交到他的手中。
那时的他,只觉得呼吸、心跳都要停止,他带着男同学们都倾慕的眸光,随着优美的音乐,带着她缓缓起舞。
没想到浪漫之舞,却因为他的脚拙,在连踩了她两次脚后,以爆笑的滑稽收场。
“你笑什么?”季以伦看着她那盈盈笑意,在心里一直感到庆幸,幸好今晚有来,否则这一切的甜美不就让陆政扬占了便宜。
“没什么。”她不想跟他说她想起从前,想起他那笨拙的样子,想起他总是会逗她笑。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笑我笨。”他如同机器人般,脚步左右移动,一步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季以伦……”她喃喃喊着他的名,上半身往前倾,将自己的脸颊枕在他的颈窝。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都足以令她心跳加快、脸河邡热,他是这么的吸引她,她想忘记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她的贴近,季以伦也加重手劲的环抱住她,让两人亲密的三贴跳舞。
她柔情时似水,耍个性时似火,可是他的心就是无法拒绝她,在她面前,他标准的成了“俗仔”。
他怕她生气,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她不要什么,他也只能委屈自己。
明明被抛弃的人是他,他对她还是没有任何的怨恨,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渴望。
“霍心,我们交往吧!”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宣告。
濒心被美好的感觉所迷惑,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
她心里渴望着跟他在一起,可是现实面呢?她只能暂时忘记地位、身份、背景的差异,今夜就只有她跟他。
这么美好的夜晚,像是被仙女棒给点着,变出魔法,霍心的心里漾满幸福,就像回到青春年华。
季以伦的心情也是波涛汹涌,不用多说,一挑眉,一勾眼神,心里都流转着相同的情意。
两人离开活动现场,季以伦带着霍心回到住处。
濒心什么都没问,这个夜晚的气氛太浓,想要欢爱的心满到无处可发泄,她只能顺从自己的心意,任由季以伦带走。
来到季以伦的家,当厚重的铁门被他一脚给踹上时,他的吻也同时铺天盖地而来。
他热切的吻住她的唇,彼此迫不及待的探索那股美好,她仰首迎接他那炙热的唇,双手攀上他的肩,想就这么融入他的身体里。
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他拦腰将她打横抱起,要走入房间时,门铃却不解风情的响起。
他喘着气,胸口鼓大、身体亢奋;她也喘着气,小脸潮红、柔软如水。
他咬着牙,一脸无奈,只能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去看看是谁。”
“嗯。”她轻应了声。
季以伦来到门前,透过门眼,一看见门外的女人,他的全身血液倒流——这女人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但,他不得不开门。
大门一开,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小女人边喊边说:“季哥哥,我渴死了啦!快倒杯凉的来喝。”
当白雪看见坐在沙发的女人,猛地停住脚步。
濒心的红潮在撞见进来的可爱女人后,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大桶的冰水般,迅速退散。
“季哥哥,你屋里怎会有女人?她是谁?”
季以伦的亢奋忍得难受,却是不得不忍。“白雪,我来帮你介绍。”走到霍心的身边。“她是霍心,是……我的女朋友。”
濒心惊愕的看了季以伦一眼,却没反驳季以伦的话。
季以伦继续说:“霍心,她叫白雪,是……”
白雪漾起天真又无邪的笑意。“你好,我是季以伦的……老婆。”故意拖长尾音。
濒心的脸色可比川剧变脸,由红转白,也在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
“白雪她不是,霍心!你听我说……”季以伦急着想要解释。
“谁说我不是,要不要拿出身份证来比对一下,这样就知道我是不是季以伦的老婆。”白雪笑容满满,大眼斜眯着霍心。
濒心比想像中还要冷静,她也以为自己会甩门而出,结果她并没有,好奇心硬是让她的双脚立定在原地。
眼前名为白雪的女人比她年轻几岁,有着一股灵动的稚气,脚边是一只小型登机箱,身材小巧玲珑,长得可爱又迷人。
“白雪,你不要再害我了,这几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季以伦烦躁的以大手爬梳着他那头五分长的短发。
“老公,我口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嘛!”白雪无视季以伦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焦虑感,故意喊了声肉麻兮兮的“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不要这么喊!”季以伦完全处在暴怒状态。“况且你有手,不会自己倒吗?”
“没关系,你再继续对我凶好了,等一下就不要怪我这个老婆不给你留面子。”白雪笑笑的警告。
濒心趁季以伦没注意,一把抽出他习惯放在后面口袋里的皮夹。
“霍心,你在干嘛?”季以伦看着霍心拿皮夹的动作,却又不敢真的去抢回来。
濒心狠瞪季以伦一眼,警告的意味浓厚,然后从他的皮平里翻出身份证,她早该这么做了,为什么她没做呢?是因为她私心的想相信他是真的没有老婆,所以一直不愿去证实。
一看到他身份证上的配偶栏,“白雪”两个字像是暗夜的魔鬼,在她的眼前放大数百倍、数千倍,啃蚀着她的心、她的肺。
“霍心,你听我说。”季以伦看着那变得苍白如纸的脸色、僵硬的表情及咬牙的愤怒,实在让他感到心惊胆跳。
濒心慢条斯理的将身份证放回皮夹,再将皮夹交到季以伦手中。
这是她笨,第一次她可以说不知道,傻傻的跟他上床,可是今晚呢?她差点就被捉奸在床,她变成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她觉得自己好可悲,而季以伦却更可恨!
“季以伦,你想要报复我,也不该用这么狠的手段,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想看我的笑话,想将我玩弄于你的手掌间吗?”霍心怒问。
“我没有要报复你,你不要误会,白雪真的不是我老婆,只是名义上……哎呀!”季以伦有着有理说不清的懊恼。
濒心拿起搁在茶几上的皮包,快步走到门口,想要穿鞋时,却一把被季以伦扣住手腕。
“白雪,你快说呀!你只是我身份证上的老婆,你快跟霍心解释。”季以伦急了、慌了。
“放手!季以伦,你快放手,别让我恨你!”霍心瞪大的眼眸里,除了薄薄的泪水,还有着极力忍住的怒火。
“不放!我放了,你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季以伦大声喊着,“白雪,你快说话,你别给我装死!”
“我说了,她就会相信吗?季哥哥,如果她相信,要我说一千次我也愿意嘛!”白雪却显得凉凉的,有着看笑话的期待。
“白雪,你找死呀!你居然还敢跟我嬉皮笑脸的。”季以伦咬牙怒骂。
“好啦!我说,我说,这位霍小姐,我真的只是季以化身份证上的老婆,就是名义上的,不是上的,虽然我很想跟他发展上的关系,不过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请你千万要相信他,不然你看他这个样子,等你一走,他可能会打死我,我可不想打家暴专线。”白雪一副迫于无奈的样子。
白雪的话无异是愈解释愈糟糕,季以伦气得满脸通红。“白雪,你!”这女人有着公主的名字,却有着巫婆的心肠。
濒心用力想甩开手上的箝制,却仍是甩不开。“我不是三岁的小阿,我认识字,我知道什么叫作配偶,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你静下心来听我说,我会源源本本的把我跟白雪的故事告诉你。”
“放手,季以伦!”霍心再度用力吼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想听!”
“我放,我是真的没骗你。”季以伦小心翼翼的放开霍心的手,看她这样挣扎,他,可舍不得弄伤她。
濒心狠瞪着他,极力忍住夺眶的泪水,穿回自己的鞋子——光看白雪和小杰那张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孔,她就一清二楚了。“不管是什么,你终究是有老婆的男人,你最好不要再阻挡我,也不要追出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季以伦不敢再抓她的手,只能看着霍心头也不回的走出他家,他怒吼着,发出惊逃诏地的一大吼声。“白雪,你搞什么呀!”
“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是你老婆嘛!”白雪从没有看过季以伦发这么大的脾气,难道这次他是真的动了真感情吗?
季以伦仰天狂吼,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大错,为什么他这个好人却没有好报?
季以伦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苦命,在确定对霍心难以忘怀的心意后,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一刻被白雪给搞破坏。
如果白雪不出现,那么他一定会跟霍心有个甜美的浪漫之夜。
在火锅城,季以伦把啤酒一杯一杯的灌下肚。
“别再喝了。”陆政扬一身菁英的衬衫西装,却得在忙完事务所繁忙的工作后,在这深夜十点,还得陪着季以伦在这里发酒疯。
“你说白雪是不是很过分?”
这是一处自助火锅店,营业到凌晨三点,是许多夜猫族在寒冷的冬天里,吃宵夜的最好选择。
热腾腾的火锅冒着白雾雾的浓烟,消弭了一天的疲惫,却暖和不了季以伦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白雪也没有错,她的确是你的老婆。”陆政扬吃着肉,他最爱这种东北的酸菜白肉汤底,吃起来又酸又够味,真是通体舒畅。
“陆政扬,你到底是谁的兄弟?”季以伦发出不平之鸣。
这几天他试着打电话给霍心,不过不是没人接,就是转进语音信箱,看来她是有意要躲他了。
“我说的是公道话,白雪也是我的同事嘛!谁教你不事先跟霍心讲清楚你跟白雪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白雪是陆政扬会计师事务所的员工,陆政扬双手一摊,决定谁都不帮。
事实上,陆政扬之前也被季以伦和白雪给蒙在鼓里,曾经因为白雪和季以伦的婚姻关系而让他痛苦不已,是一直到最近,他才知道她们两人是假结婚。
这下,换季以伦吃苦受罪,陆政扬心底有着小小报复的快感。
“我……我没想到白雪会突然冒出来嘛!我有想过要跟霍心说,可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件事根本就是有理说不清,况且霍心也没给我机会说这件事。”季以伦的眉心大起皱褶。
“我看你根本是没胆对霍心说,想等把她追到手后再对她坦白,没想到却被白雪给搞砸了。”陆政扬一语道破。
“你还是不是兄弟啊?你就帮我跟霍心解释一下吧!”季以伦又灌着啤酒。
“我解释有什么用,霍心搞不好会认为我是跟你狼狈为奸;现在最重要的是,叫白雪尽快跟你离婚,你直接带张没有配偶的身分证去见霍心,这样不比较有说服力?”
季以伦双眼一亮。“对哦!我怎么都没想到?”
“你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喂,陆政扬,你不要乘机做人身攻击,好歹我也是经过公务员特考才考上的消防队员,我也是会念书的。”
陆政扬的笑容里带着一点狡黠。“那就用用你聪明的脑袋,想出能让白雪跟你离婚的办法!”
“唉!”季以伦重重的叹口气。“自从认了小杰当儿子,我从没想过要跟白雪离婚。”
“不会吧!你这两年这么乖,都没交女朋友吗?”陆政扬故意惊呼。
“我本来就很乖,这十年来,我也才交过两个女朋友,尤其这两年,局里的工作那么繁重,我天逃诩跟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想交女朋友也没机会,更没那个心力。”
“那你就乘机把你跟白雪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给解决吧!别说霍心会误会,连我都要误会你是因为喜欢上白雪,而舍不得跟白雪离婚了。”陆政扬也狂灌一大口的啤酒,唇角勾动,露出深层的笑意。
最好乘机解决白雪的已婚事实,否则那如鲠在喉的鱼刺让陆政扬要吞吞不下,要吐又吐不出来,实在是非常的不爽快。
季以伦继续哀嚎着,“兄弟,你别吓我了,白雪虽然跟白雪公主同名,但她完全没有公主的慈悲心肠;她可是有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肠,哪个男人喜欢上她,哪个男人就要倒大霉了。”
陆政扬闻言,脸皮直抽动。“是呀!偏偏就有男人不知死活的喜欢上白雪。”这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没错,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人追,那些男人真的都瞎了眼,明知她都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偏偏行情还居高不下。”季以伦酒喝多了,开始碎碎念,谁教他心中的苦闷无处可发。
陆政扬狠瞪着季以伦,挪了挪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也许白雪喜欢你,所以才不接受别的男人的追求。”季以伦手一抖,差点吓掉手中的筷子,“你别吓我!我可无福消受;白雪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她常说她绝不跟濒临绝种的野兽交往。”而野兽当然是指他——白雪动不动就说他是只大黑熊。
“不然白雪为何从来不跟你提离婚的事?”
“我也觉得很纳闷,或许她是想给小杰一个健全的家,也或许她还没遇到她的真命天子,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她从不跟我说真话,总说些五四三,女人的心真麻烦,我从来都弄不懂。”季以伦摇头,一脸苦闷。
本来他对霍心是裹足不前的,可是老天爷赐予他跟霍心共度一晚的柔情,让两人的感情急速升温,要不是白雪的出现,他们可是会情投意合的缠绵一整夜呢!
“我帮你打个电话给霍心,不过她信不信,我就没办法,重要的是,你得拿出自己的诚信还有魄力。”陆政扬决定好人做到底。
“兄弟,谢谢你。”季以伦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也要加把劲,拿出你救难的精神,明明就很有男子气魄,怎么一遇到霍心,就缩得像乌龟一样,你一定要硬起来,她不接你电话,你不会自己找上门去吗?”
“我怕去医院会打扰到她。”
“你要是怕的话,我劝你现在就直接放弃霍心,别跟白雪离婚了。”陆政扬笑着继续大口吃着锅里的好料。
如果霍心能重回季以伦的怀抱,那么他和白雪之间的混沌不明,是否也有明白化的一天?
季以伦只能继续哀号,“我做那么多好事,为什么都没好报?老天爷呀!你也帮帮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