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空上骄阳自展姿态,白云冉冉而过,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美丽的天气让人舒服,不论做什么事都觉得心情愉快。
唯有柳少婷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支着下巴,目光茫然而呆滞,脸上很明白地写着“无聊”二字。只见她一下用右手撑着叹了一声,一下又用左手支着唉了一下,最后两手一起托着腮长声一叹,还真是无聊得彻底。
她将下巴抵在桌上,这几天由于九婆临行前的告诫,使得她收敛许多,连日来不敢再随意出门。就怕惹了什么事,等龙君行回来传到他耳中,自己就倒霉了。光想到他生气时,那两道浓眉一挑地瞪向她,少婷就像老鼠见到猫般,不敢再造次。
但是这种哪儿都去不得的日子,真是难捱的痛苦!尤其今天公公龙应伟带着婆婆去城外的佛寺参拜,得到傍晚才会回来,九婆又已经回华山去了;想越墙去找幽兰姊姊嘛,偏偏杨庭威一整逃诩在,于是她只能无聊地在家里长吁短叹。
这时小菁和龙府内另一个有名的马屁精兼娘娘腔阿财,端来点心和茗茶。
“少夫人,吃些东西,喝口凉茶,解解闷,阿财在这儿帮你煽风,免得热到了。”阿财露出他阿谀的笑容,尽心尽力地递着茶水侍奉主人。
“还吃呀,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从早到晚都这样过,我干脆去趴在猪圈当猪好了。”话虽这么说,少婷还是拿着点心吃起来,边不停地抱怨。
“哎哟,呸、呸、呸,好丑的画面、好丑的画面,挥掉、挥掉。”阿财发嗔地拿着扇子在柳少婷和自己的头上挥着,好象真有什么不堪的画面出现,被他挥掉似的。
小菁见他这副样子,嘴角有点抽筋似的颤动,阿财那种娘娘腔的动作最令她受不了,众人皆知在龙府里就属他们两个最不合,偏偏柳少婷就是喜爱阿财的灵活善道。
“少夫人,你长得这么天生丽质、绝代风华,怎么可以跟……猪,那么丑陋的东西讲在一起,暧,好可怕——”天生洁癖的阿财,光想到要讲出一般人印象中,和懒惰骯脏连在一起的猪,都鸡皮疙瘩直冒,恶心地直捂着口。
小菁却撇撇嘴道:“少夫人,你也有感觉自己像猪呀,那不是我敏感嘛,这几天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在养猪耶。”
柳少婷美目寒光一闪,站起来将手中的包子塞到小菁嘴里,没好气地大叫:“吃呀、吃呀,我如果变猪,也一定先将你养成神猪(祭神时用的猪公)!”
“哎哟,真是夭寿失德,连个分寸都没有,下人也敢讲主人是猪,太没体统了!”阿财挥着他的“兰花指”,颇有煽风点火的意味,在旁助威。
小菁口中塞着东西,双手咿咿呀呀地乱挥,可以看出她很想扁阿财。
“不过少夫人,生气对身体不好,而且就算你把小菁养成天下第一猪,她也没办法变神猪,那要公的才行呀!”阿财顺便装好心的在旁拉着主人。
等柳少婷松开手的时候,小菁赶紧吐掉口中的包子,跑到桌边灌着茶。
这时就听阿财还在那儿谄媚地道:“少夫人,人家说相由心生,你别老生气郁结在心里,有损你的美貌,你应该放宽心情,别跟俗人一般见识。”阿财意有所指地瞄瞄小菁。
小菁则嘟囔地擦着嘴边的茶渍,叨叨不平地抱怨。“明明是少夫人说自己是猪的,还怪我,自己长胖了就迁怒,真是——”
听到“自己长胖就迁怒”这句话,柳少婷的理智神经马上停摆,黑色的煞气毕现。由于她长得丰腴,又很爱吃,所以最忌讳人家说她的身材,于是不管在旁边猛叫自己息怒的阿财,下一幕就见到多嘴的小菁,终于惹怒了正处于风火头的柳少婷,于是在水月湖边、龙家的下人们,看到他们的少夫人展现神力,将小菁举起,龇牙咧嘴地大叫:“死丫头,你给我永远种到湖里当莲花好了!”接着尖叫的声音伴随着溅起的水花,一声重物落水声,小菁被丢到湖里了!
而从小菁被举起,就一直尖叫得活像自己被丢似的阿财,在柳少婷一声闭嘴的怒喝下,才回过神合上嘴!
看到可恶丫鬟的下场,少婷心情舒畅地拍拍手,然后冷哼地转过身,却踩到懒懒地趴在一旁的大黑犬“阿行”的尾巴!
“‘阿……阿行’……对不……起,我没看到!”少婷看到它凶光毕露地站起来。
“阿行”发出低吠声,少婷连连往后退地道歉,“阿行”狂咆一声后,往柳少婷扑去,最后爱欺负人的主人终被大黑犬“阿行”追着满府跑!
“来人呀,出事啦,少夫人危险呀,快救人呀、救命呀”阿财高亢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伴着狗吠声,还夹杂柳少婷的哀号声,龙府真是热闹得响彻云霄!
众人们但见狼狈奔跑的少夫人,紧追其后的黑犬“阿行”,和着急地跺脚大叫跟在后面跑的阿财!
龙家众仆人们,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招呼隔壁的杨家开始下注,看“阿行”多久会追上他们的少夫人!
而在兰阁里,陪着爱妻谷幽兰吟诗、抚琴的杨庭威,听到隔壁传来的喧哗声,皱着眉道:“吵死了,搞什么?”
他不悦地走到窗边,居高临下地看到隔壁的情形。“这龙家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怎么回事?”谷幽兰也走到窗边一探究竟。
“哪!”杨庭威双手环着胸,用下巴顶了一下龙家。“大白天的,就纵容媳妇跟狗胡闹成那副样子。”
比幽兰一看到底下柳少婷被大黑犬追的情形,一时情急月兑口叫出:“婷——”随即意识到身旁的杨庭威,只得咽回接下来的话。“听……隔壁的声音好大喔。”她胡乱地接道。
“这龙君行一天到晚往外跑,也真该管教一下自己的老婆了,没半点家教!”他替隔壁的宿敌感到悲哀。“幸好,你不认得隔壁的疯丫头,否则连你都会被她带坏!”
“相……相公……说笑了……”谷幽兰不自然地道。
接下来就看到大黑犬扑倒柳少婷,而柳少婷似乎很高兴地和大黑犬玩着角力(从杨庭威的角度看是如此),一旁观战的仆人,则在柳少婷被扑倒后,齐声欢呼大叫!
杨庭威连连摇头,一副没救了的表情。“跟狗都可以疯成那个样子,连底下的人都在助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说对吗,兰儿?”他回过头,却发现谷幽兰不知何时已走到门边,正要悄悄地打开门。
“兰儿,你要去哪?”
“我……我想去后院,看……看情况。”被逮到的谷幽兰,有点心虚地回答。
“不行,你身子骨弱,外面日头大,小心热到了。”杨庭威快步地朝她走去。
“相公……我……”看着外面晴空朗照的好天,幽兰咬着唇,不认为自己有如此柔弱。
“兰儿,听话,别让我担心好吗?”杨庭威拥她入怀,柔声道。
比幽兰无奈地点头。
杨庭威支起她的下巴,轻啜了一下她的樱唇道:“我就知道,我的好兰儿最听话也最温柔。过几天我将生意上的事处理完后,一定好好地在家陪我的娘子。”
比幽兰看着他,很想告诉他;她想和他共游名山大山,见识各地的古迹名胜,不想只是锁在兰阁里,不想永远当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可是看到他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凝视,她也只好抿着唇,沉默地低下头来。
杨庭威搂着怀中的娇妻,轻柔地抚着她如缎的发丝,满腔柔情溢于言表。
“相公,为什么你从不问我想要什么?”偎在他怀中的谷幽兰,黯然地在心中自问。
两年前杨庭威和谷幽兰相遇大明湖畔,她清丽不可方物的出尘丽颜让杨庭威惊为天人,自此什么不娶官家女的誓言全拋到脑后,费尽心思娶得佳人归。为她建“兰阁”,四周种满花卉,并搜罗一切珍奇异玩,只要她开心。
这一切的心力都为了呵宠她、保护她,让她感到舒适悠然,却不愿她走出这片天地。
因为谷幽兰那纤纤温婉的外型,再加上一股楚楚可怜的佳弱气质,总给予人体弱多病的感觉外,最主要的是杨庭威的母亲,就是属于弱不禁风的病美人,温雅细致的母亲遭疾病折磨而逝的情形,在他年幼的心中造成很大的震撼!
所以对同样属于纤弱外形的谷幽兰,他特别小心翼翼,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就紧张得全面警戒,哪怕心中明知,他的兰儿没地想象中柔弱,他也冒不得一点险,让病魔有机会侵袭她,他要他的妻子、他的兰儿和他永偕白首,绝不会让她重蹈母亲的覆辙,离他而去!
柳少婷哇哇喊痛地让阿财和小菁帮她的手臂上药。
“呀——”她大叫。“好痛呀,你们轻点。”
阿财见状好生不忍地道:“‘阿行’那畜牲真没个良心,居然可以把主人伤成这样,少夫人好可怜喔,阿财帮你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说着便在她伤口上又轻又卖力地吹,好象这样可以把疼痛吹跑似的。
小菁可比较实际了,只见她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边帮她上药,边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说:“少夫人你就忍忍吧,‘阿行’根本没真的咬你,这些伤都是你跟它搏角力拚出来的,你要再继续惨叫下去,让隔壁听到了,杨家那些下人们又不晓得要怎么笑你了,别忘了春花、秋月都随时等着看你的笑话。”
少婷瞪了她数眼,嘴嘟得老高却不再叫了,因为这是实话。
此时,阿财和小菁已帮她上好了药。
“少夫人,依奴才看,你就把那只大黑狗丢了吧,这只畜牲既不听话又凶狠,也不理人,养来何用!”阿财收拾着药箱道。
“不要!”柳少婷不以为然地道。“‘阿行’很好呀,它很有灵性的,我就是喜欢它跩跩不理人的样子。”
阿财不赞同地嘟囔几句,抱着药箱走出去。
小菁摇摇头地喃喃低语:“天赋异禀的神经还真奇特,喜欢自找罪受!”
少婷撇撇嘴不理她,径自到一旁的软榻上无聊地卧着。看似懒懒的,她那颗精灵的脑袋却是不停地转动。
片刻后她突然跳起来,害得坐在一旁帮她煽风的小菁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怎……怎么了?”坐在地上的小菁被她突来的行为吓一大跳。
少婷脸上的表情显然兴奋异常,只见她击着手掌道:“我想到一件好玩又开心的游戏了。”
下午的阳光更加高照,轻风舞动湖水,传送一股懒洋洋的午后气息。
兰阁里的杨庭威,倚在窗口喝着仆人送来的酸梅汤消暑,这时他看着窗外奇怪地道:“隔壁今天办喜事吗?”
“办喜事?”谷幽兰好奇地走过去。“谁呀?”
“龙家呀!”杨庭威悠闲地拨饮酸梅汤。“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的,热闹得只差没锣鼓喧天了。”
杨庭威继续看戏似的道:“这次排场可不小喔,地方上的仕绅都来了,啧……啧,看看现在进来的人,那不是张百宜吗?连苏州城的县令都来了,龙家那宝贝媳妇不晓得又在干什么?”
“这……”谷幽兰也不解地看着。
“嗯……”杨庭威突然笑得贼兮兮的。“兰儿,今天一定有好戏看,我们今天只要站在窗口,喝着茶悠哉地观赏就好了。”
“好戏?你怎么这么确定?”
杨庭威微笑地往下面再看了一眼,才缓缓地道︰“龙君行今天就会回来,隔壁那疯丫头,八成还不晓得她的相公提前回苏州。”
说完他将杯中剩余的酸梅汤一饮而尽,杨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对消的掌握也是一流的灵通,龙君行临时改变行程提前返家的消息他已先一步得知了,现在他非常开心地等着即将上演的一场戏码。
听到这个消息的谷幽兰惊讶不已,却不好明显地表露出来,只得着急地暗忖如何将消息传给少婷。
龙府里人声鼎沸,只见原来庄严典雅的大厅摆设已改,几张大桌子三三两两地并在一起,桌上摆的不是牌九就是骰子,厅中的客人吆喝连天地喊着,龙家的仆人也全换上了光鲜的衣裳,穿梭其间地服务客人!
一个俊朗少年身着绸缎、手执羽扇,满意地看着。阿财和小菁跟在少年身边,都笑得合不拢嘴地告诉少年,这个点子可以有多少进账。
少婷得意地笑着,将龙家大堂改为赌坊,既不用怕到外面去会闯祸,还可女扮男装感受一下当个赌场主人的感觉,真是刺激又好玩!
而这个点子不只柳少停开心,阿财、小菁也高兴得合不拢嘴,甚至龙家每一个下人都乐得笑开了嘴。因为这场赌坊今天所收到的利益都将二、八分帐,二成捐给苏州城的贫困之户,八成由他们下人均分,她柳少婷只要这场游戏的真实感和好玩。所以为了那八成利益,大家都尽心尽力地合作无间,反正龙家无大人在,一切以少夫人所说的为大。
“喏,阿财去大门口招呼客人,小菁去各桌巡一巡,看有什么要打点的。分工合作,客人高兴,钱掏得多,我们才能成功嘛!”少婷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教训着。
能有八成进帐可分,就算柳少婷要他们去门口扮石像他们也甘之如饴。这时一个仆人进来在她耳朵边报告着。
“干哥来了。”她大喜地跑出去迎接。
苏州县令张百宜天生身躯圆滚滚,还有着一张弥勒佛般的笑脸,使人看来亲切讨喜,眉宇间流露着一股圆融的亲和,彷佛那微笑自出生就挂在脸上似的。他和龙君行、杨庭威皆属同窗至交,由于龙杨两家有着世仇心结,所以张百宜经常是他们之间的润滑剂、协调人物。他们三人间唯一共同的特点,大概要算同属半个江湖人吧!龙君行师出华山、杨庭威则是唐门、张百宜出自武当,后来杨庭威往商场发展,龙君行和张百宜则往官场。
此人个性倒也一奇,有着过人的文才和精湛的武功,在科举时曾高中榜眼,且在每人都拚命往上爬时,他却反而四处央求人,让他回乡做个小县令,他出人意表的言行,令人惊愕莫名。
据他的说法是:为官是祖先的遗命,那么只要跟官沾点关系便成,他不想成名也不想做大官,只想把生活过得经松一点。江南风光明媚,苏州好比天堂,他过得惬意极了,所以他每天勤劳地烧香拜神,求天上的佛祖保佑他当一辈子苏州县令,千万别有任何调动,他张百宜只想悠游地过,不想有任何非凡的境遇。
“百宜哥哥!”一身男装打扮的柳少婷,开心地朝张百宜蹦跳而去。
“少婷妹妹!”张百宜也大张着手,快乐地朝她走去。
张百宜曾在华山待过一段时间,当时年幼的柳少婷对这个一脸圆圆笑容的人感到新鲜,总喜欢在他身边闹着玩,张百宜则对她的古灵精怪感到有趣,两人因而结义兄妹。不用说少停在苏州城的各项事迹这个干哥自是包庇了不少。这是何以龙君行不在,少婷还能在苏州这么“猖獗”的原因。
“看看我们的苏州名胜真是神采飞扬呀,穿女装是个俏佳人,扮男装就是个翩翩公子,无时无刻不有着惊人之举,完全月兑离传统妇女的规范,真是令我这做干哥的感到惊叹不如。”张百宜拍拍她的头,有趣又玩味地道。
“百宜大哥你这是褒还是贬?人家也很想遵循三从四德,只是没有成功而已!”少婷敲着他的肚子,他那大又圆的肚子,从以前她就最喜欢拿它当鼓敲。
“你,三从四德!”光想到这几个字和少婷连上关系,张百宜嗤的一声想笑。“你要跟三从四德沽点边,就好比叫龙杨两家拋弃宿怨,相亲相爱一样,等奇迹出现吧!”
“讨厌啦,你什么意思嘛!”柳少婷不依地跺脚要捶他!
“好、好、好,别恼、别恼,你要我借几个人给你,我都帮你调来了,就在外面。”
“谢谢百宜哥哥,人家就知道这个干哥没认错。”少婷笑嘻嘻地在他身边撒娇道。
“当然啦,少婷妹难得求我帮助,做干哥的怎么可以小器呢,只是你这么放心君行老弟今天不会回来?”对身边这个灵俏活跃的干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的。
“安啦!”少婷一弹手指,笃定地道。“照君行哥上一封家书说的他还要三天后才回来。”
“难怪你敢这么嚣张。”他搓着下巴道。“不过龙家可是官宦之家,你将龙家大堂开成赌场,还叫衙门的人站在门口拉客,这么惊世的主意,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好玩嘛,听说很多赌场、妓院是官府在包庇的,人家一直想进赌场臂摩,可又怕被君行哥知道,所以干脆化暗为明,自己做主人,叫衙门的人把关,把事实跟传闻结合,好刺激喔!”光想到这,她就振奋得颤抖。
张百宜噗哧而笑。“我真佩服严谨不苟的君行老弟,能娶到这么惊世骇俗的媳妇,你们的结合真像我送的牌匾一样,太爆笑了!”
少婷瞄着笑个不停的他,没好气地说:“还说咧,你最讨厌了,哪有人家大婚之日,干哥送给干妹的牌匾题个‘不可思议的结合’,还四处对人家说,你终于相信有神迹了,害我那一年成了苏州城最大的笑话,会这样都是你害的啦!”
“好心一点,别全栽给我,刚开始的笑话或许是我的缘故,灵魂名胜可是你自己惹的!”他才不愿担这种罪名。
“才怪咧,如果不是你在旁助威,我怎么惹得出来!”
“喔,这是说我不该助纣为虐啰,好吧,那我只好将调来的人再带走。”张百宜作势要走。
“百宜哥哥……”少婷马上笑得灿若春花,甜蜜可人地拉着他的手臂。“话说回来,你一定拥有未卜先知的智能,才能送出‘不可思议的结合’这块绝妙牌匾,它充满了百宜哥哥的智能,婷儿爱死了,每逃诩将它挂在醒目的地方参悟,因为婷儿也觉得君行哥哥的姻缘只能用‘不敢置信’形容,所以说百宜哥哥……”
“可以了、可以了,我了解自己的伟大了,少婷妹妹你还真是随时能屈能伸。”张百宜突然看着她,叹气地摇头。“同为男人立场,有时候我真是对君行兄感到佩服,能驯服这么矣谒的老婆……”
“什么意思嘛?”少婷大发娇嗔地捶他。
“干哥失言、干哥失言,别生气,气坏了娇颜划不来嘛!”张百宜赶紧赔笑,哄着她道。
“干哥是疼你的嘛,门外那票弟兄你也熟的,反正你进出衙门都不晓得几次了,现在就供你指挥啦!只要别让他们玩太疯,还记得回来就好,干哥衙门还有事无法陪你玩,来,别生气了,笑一个……”
“咿——”少婷露出森白的牙齿给他看,是个鬼脸较多的笑容。
“嘿,很可爱、很可爱,干哥先走啰,你快乐地玩。”张百宜圆圆的笑脸堆满疼爱,先一步告辞走了。
到了下午,龙家大堂已是热闹非凡,下人们穿梭来去、赌客与庄家的喊话,和各路人马的厮杀,将整个气势炒到最高点。连大门外招客的衙差,都兴高采烈的使尽彪身解数比谁最有办法,每组人只要一巡完班,全跑来这儿厮混它一阵!
看到这副里外热血沸腾、气傲八方的景象,少婷得意非凡,刷的一声摊开她的羽扇摇着。想到自己第一次开赌坊就这么成功,可见她是很有生意才能的。搞不好将来她会是被传奇称颂的那一非凡人物也不一定,嗯,越想越这么觉得。只见她大刺剌地走着,反正她现在着男装也不用顾忌形象,一个人有了信心以后,彷佛走路都会生风了。
她边走边想象着自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就在她得意洋洋地往大门走去,想看看阿财和那票衙门弟兄在门口招呼人、招呼得怎么样时,这个未来的超级天才却被一个行色匆忙的小厮给撞了一下,破坏了她走得虎虎生风的架势。少婷踉跄了一下站稳,懊恼地正想捉住来人给一顿好骂时,这个小厮突然将一个东西往她手中塞去后,便快快地走开。
少婷一愣,不解地看着手中的纸条,才想起方才的小厮好象是隔壁杨家的园丁。她莫名其妙地打开要看时,却听大门传来一阵惊慌的尖叫声,接着一群人脚步纷沓而来。
少婷看到阿财和那班守在大门口的衙门兄弟,个个脸色发白竟连招呼都不打的从她眼前冲过,好象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一样!
“干什么呀,见鬼啦!”少婷皱眉地看着那群冲过她眼前的人。“真是一点场面都没见过!”她摇摇头的嗤之以鼻,才看向手中的纸条。
婷儿:
从我家相公那得来的消息,龙大人今天就会到家,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最好快点停止。
兰笔字条短促而简单,却已够叫少婷脸色大变!脑中不停地运行着君行哥今天就会到家、今天就会到家!这……这是指……
这时她陡地想到,刚才那群惊慌失措飞奔而过的人群,这两件连起来的讯息,她倒喘一口气!不……不会这么倒霉吧!就在她心中发毛地想时,几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回事呀?张灯结彩的,办喜庆吗?”
“不会是拜神还是祭祖吧?只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衙差进出?”
“难道张百宜也在这儿吗?奇怪,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们都跑得这么快?”
这几个人的声音,正是跟在龙君行身边有名的天、地、无、极四大名捕。少婷当场像块僵硬的冰,正0辟啪地裂开。段南天、商尹地、骆清无这三个人热烈的讨论,唯有任孤极尚未发表言论,还专注地侧着耳,像在倾听什么。
“孤极你做什么?”骆清无间道。
“厅堂好象有骰子和赌徒的吆喝声。”任孤极的听力是出了名的灵通。
“哪可能,这可是官家府邸,谁这么放肆,到这儿聚赌呀!”段南天挥挥手表示他听错了。
“可是……”任孤极不觉得自己听错,转向能君行问道:“大人,你说呢?”
从一进门就寒着脸的龙君行,沉着两道剑眉,一言不发地往前方走去,直到一个背对他们的少年身后,才冷冷地道:“婷儿,你应该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吧?”
“少夫人?”听到龙君行对那少年的问话,天、地、无、极皆一愕!
柳少婷从龙君行一进来,就吓得脚好象生根似的举不起来!少婷想到何不装死还是昏倒,不管哪一样都行,只要可以不用在此时面对身后的人都好,可惜震惊过度的她演不出这两种戏码,所以纵然她有万般不愿,也还是得转过身面对自己的相公。
“不……不就是我……吗!”她僵硬地转过身,摇着手咧着嘴角笑道。“相公、四位名捕大哥你们好,大家回……来的真早……”仰看着眼前环抱着胸,魁梧的身形几乎将她罩住的龙君行。少婷咽了一下口水,她突然发觉自己的相公也太高大了!
在他凛肃的神情下,少婷才惶惶不安地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说得短一点又怕不清楚,说得长一点又怕太复杂,解释起来又很笼统,所以……所以……”
就在她拉拉杂杂她讲一堆废话要拖时间时,前方大厅已响彻云霄的起了欢呼,小菁乐不可支地冲出来叫道:“少夫人,赢啦、赢啦,这一票干得可真够大,庄家赢了不少,你看——”当她定眼一看清眼前的人时,快乐的欢呼声改成尖叫声,冲回去比冲出来的速度要快得多!
龙君行冷冷地瞪向少婷,神情之冰寒足够让少婷忘记呼吸,他冷然地一字一句道:“事情很明白、也很清楚,如果你有不知道的,等你面壁思过的时候我会让你更明白!”
面壁思过是惩罚的统称,就是包括了禁足、照三餐习字,早晚睡前再朗诵诗词,毫无玩乐的时间。少婷张大了眼,抖着唇,接着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相公……相公对不起,人家以后不敢了,你不要生气嘛……”柳少婷呜呜咽咽地拉住龙君行,说着她那一千零一次的忏悔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