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雍尧已经躺在病床上好几天了,其实翟祥仁那一刀刺得不深,只是血流多一点而已,但这家私立综合医院的院长也是他父母的旧识,在他千拜托、万拜托的请他别将消息告诉父母后,对方却要求他得好好躺着,要确定他可以出院才能走人。
没办法,交换条件嘛,所以他只能乖乖当病人,但他真的很想念那个小女人,从副总到杜总管那边知道她极想见自己,还有语音信箱里的留言,他其实是很开心的,她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不在乎他,他有这个把握。
但他不能接她电话,因为病房里护士来来去去,好听点叫特别关切他的病情,说白了,就是把他当动物园里的猴子,三不五时就进来参观,担心那些护士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会引起她的误会,他就干脆不接了,好不容易两人之间有了进展,他总得小心维护。
咔!
房门打开了,他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杜总管,你来的时间真的是一分不差,可是我还不饿。”他笑了笑,迳自说:“晏茵还有问起我吗?真是的,那个老院长大概在替他女儿报仇,因为我拒绝当她的男友,他才不让我出院——”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拧。奇怪,怎么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杜总管?!”
他再叫了一声,接着,房门关上了,但伴随的却是……高跟鞋的声音?!
忍着肩胛骨那一刀的伤口之痛坐起身,没想到那张他想了千遍万遍的美丽脸孔就与他的目光平视。然后,那双显然已哭过的美眸再次又盈满了泪水。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谢晏茵哽咽的问,语气中还带着强烈控诉。
蓝雍尧蓦地有些不自在。“杜总管真是的——”
“不是他说的!”她马上打断他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抿抿唇,柔声说:“你不哭了,我再回答你。”
“我不哭?”闻言,她的泪水掉得更凶,“该死的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要我别哭?!”
“晏茵——”
她连珠炮似的不断炮轰。“一直联络不到你,我会害怕,我会担心,你为什么要瞒我?”
“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他忍不住嘟嚷。
“可是我还是担心了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她真的好难过,晶莹泪水滴滴答答掉个不停。
他不舍的伸手拭去那些热泪,“好了。我没事。”
“你被捅了一刀还没事?我在这里了你还要瞒我?对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撇除在外,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以为我对你而言是个很重要、可以是个很重要的人,但我错了,错了!”她愈说愈激动,吓得他连忙安抚。
“你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你骗人!”她忍不住趴在床沿哭了起来。
吐了口长气,蓝雍尧伸手抚着她那头柔顺的黑长发,没辙的说出真心话。“好吧,我不想让你知道,那是因为我在你面前不能是弱者,懂吗?”
谢晏茵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俊脸可疑的涨红,“你是说真的?”
他点头,很别扭的不看她。“我要保护你,为你出头,但被反杀了一刀。太糗了。”
“傻瓜!”她忍不住握紧他的手,放到她的粉颊旁。“我知道你很强,一直都知道的啊……”
“是吗?但那方面,我一直没有机会证明——”他故意开玩笑,原想逗逗她,让她别难过了,没想到她的泪水像水龙头似的又流个不停,“天啊,我从不知道你这么能哭,我以为你是糖做的,不是水。”
“我以为你是狂傲自大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不想她一直处在自责的氛围里,他立即笑了笑,“怎么办,我突然有些饿了。杜总管没有来吗?”
“呃——你饿了!等等,他在门外,我去把食物拿进来。”谢晏茵连忙拭去泪水,起身走出去开门,一拿晚餐进来后,很自然的喂他吃,而双手没有受伤的蓝雍尧也很大方的让她喂。机会难得嘛,何况,他就是要她转移注意力,别再哭了,否则他会很心疼。
知道她肯定还没吃晚餐,他便要她加减也吃一些,在看到她脸红红的也用那惟一一根汤匙跟着吃后,他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个伤还挺值得的,就让律师饶翟祥仁一马,但条件得说好,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懊心情的吃光光那些粥品后,他又恢复她熟悉的狂傲自大,“你没有什么事要感激我的?”他还指了指脸颊,意思很明显。
谢晏茵咬着下唇,脸红通通的。
“不行吗?也许你亲那么一下。我就可以出院了。”
她看着他,想了一想,摇摇头,“这个世上没有童话。”
“如果我说有呢?如果我一定要你当我的公主?”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她还是摇头,“虽然在我的印象中,老太爷跟老女乃女乃是一对慈蔼的人,没有门户之见,不过,我对你爸妈就一点也不了解了。”
那倒是,他的父母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但他一点也不想管他们的意见。“你不用了解他们,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又不是还没断女乃,就算不当集团总裁,光我在大学的成绩,还怕找不到工作养活自己?”
可是……“我不敢想。”
“我要你想,想着如何爱我。”
“我——”
“或许从一个吻开始,如何?”
他倾身向她,深情的吻上她的唇,这是第一次,她没有闪躲,还试着回应。
蓝雍尧一喜,原本轻轻淡淡的吻倏地变得煽情,他的舌先是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直到她发出抗议的轻呼,他才沉笑着重新吻住她,可这一吻,完全不像先前的那么君子,而是一个结结实实,会让人心跳加速的失控热吻。
“唔……”谢晏茵情难自己的半阖上眼,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感受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他愈吻愈缠绵,灵活的舌撬开她的贝齿,直驱而入,钻入她口中与她羞怯的丁香舌交缠,贪婪的吸吮那香甜的蜜津,边吻还边伸出完好的那只手,霸道的搂住她不放。
“我终于……抓到你了。”
在谢晏茵肺部的空气即将用尽时,她才被放开,耳边也传来这声略显沙哑的话语。
“抓我……干么?”她呆呆的问,脸颊红扑扑,嘴唇红滟滟,微喘的模样更让人把持不住。
蓝雍尧忍不住又啄吻了她一下,才露出大大的笑容。“你说呢?”
“我……不知道。”
尽避已亲眼看见他的在乎,也听过杜总管说的保证,但她还是想听他自己说一次。
他一瞪眼。“都已经吻成这样了,你还不知道!懊不会其实你希望我做完全套吧?”
才刚有些退烧的粉女敕脸庞温度立刻又升高。“你在胡说什么?!谁晓得你是不是只把我当成花名册里那些女人一样——”
“不一样!”他用头轻撞了她的头一下,和她额抵着额。“你明明知道。”
只有她,才会让他想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她的好;只有她,才会让他看二十多年也不腻,还想看一辈子;只有她,全都只有她。
“我才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爱指使我,只知道你不许我走,只知道你会为了我去打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她指证历历,语气却比较像是在撒娇。
蓝雍尧看着她,看见她被泪水洗过更显有神的晶亮大眼中,明白的写着期待。他居然无法再继续逗她,只想着满足她的希望。
“我爱你,你听见了,那你呢?我才不做吃亏的事,说你也爱我来听听!”
听见这话,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抚着他的脸,香了他一记。
“喂,这种像被蚊子咬的唇碰唇也可以算是回答吗?我要收回刚才的唔——”话未说完,他又被她吻住,这次,是一个现学现卖的深吻。
懊吧。他想。这次勉强就这样让她唬弄过去,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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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蓝雍尧又失策了。
经过两个星期的休养,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在这期间,他发现公司没有他这个正主儿在,大大小小的事仍然都处理得很好,就连那笔热门的土地投标案也到手,所以,他更有精力缠着刚确认完心意的小女人。
为了让两人的关系能再往前一大步,他特地把这两年未休的年假一起请完,想带谢晏茵到垦丁玩,没想到他的热血计画,却换来她的一句——
“我不想去。”
拒绝?他一挑浓眉,用手指了指肩胛骨的地方,想唤醒她一点记忆。
谢晏茵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对他太了解了,这次出游的目的想必“很不单纯”,两人才刚表明心意而已,这样的进展太快,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最重要的是,她相当明白他对自己而言,吸引力也是非常不得了的,为了不让两人都踩不了煞车,她决定当坏人,率先断了他们冲太快的可能性。
“小茵!”钱琪先看看送女儿回家的蓝雍尧后,再将女儿拉到一旁开导,“小少爷救你,又为了你受伤,这要是古代,你就要以身相许了。”
原本她对这两个孩子交往也是有些担忧的,在蓝家帮佣多年,她当然深知老爷夫人重视门当户对的事,可这几日小少爷不断趁女儿不在时上门,表明他想和女儿在一起的坚决心意,他的诚恳说服了她,加上她也明白女儿对他的感情,自然不再反对,还反过来推他们一把。
“妈——”
“小少爷对你的真心,连做妈的我都深受感动,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受人点滴就要涌泉以报,何况,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全是他们一家的恩惠啊,我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会,要不是老太女乃女乃让我去当管家,你能读书……”
天啊,妈又开始念经了!谢晏茵没辙的点头,“我去了,我去了。”
“这才差不多!”钱琪笑着频点头,蓝雍尧则偷偷向她点头致谢,但她也不忘再次叮咛,“小少爷,我是相信你对小茵的真心才让她跟你出去的。你可别——”
“妈,我们会住两间房,请你不要乱想。”谢晏茵马上打断母亲的话。
“两间?”钱琪一愣。
蓝雍尧也挑起浓眉,无言的问她,但她用力点头,“我坚持。”
“好吧。”唉。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不过,她的坚持也令他更珍爱她,她跟那些只想跳上他床的女人是如此的不同。
第二天,他们就直奔屏东垦丁。先到一家豪华的独栋私人民宿Checkin后,便直奔沙滩。
埃水正蓝,天天,他们到海边游泳、浮潜、玩水上摩托车、香蕉船,夕阳西下时,绚丽的彩霞将天空染成了红橙色彩,两人骑脚踏车到猫鼻头、森林公园享受芬多精,晚上则到充满异国风的酒吧喝调酒、听现场演唱,不过,一天天的过去,蓝雍尧期待的重头戏却老是落空。
这日,两人回到民宿都十二点多了,虽然是整个包下这间独栋别墅的,整间屋子也只有他们,不过,歹命的他还是要跟她分房睡。
在相邻的两间单人套房前,蓝雍尧依依不舍的跟她道晚安,又赖皮的问:“真的不能进你的房间?”
谢晏茵笑笑的摇头,说出每晚每晚都愈难开口的拒绝。“晚安。”
他叹息一声,表情相当苦闷。“晚安。”
镑自回到房间,蓝雍尧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他明白即使跟她如此形影不离,她对他的爱仍是有些怀疑,毕竟他的靡烂过去,她可是见证过的。
所以,每次在拥抱她入怀时,他总得不断告诉她,他的真心,他的爱。
而一墙之隔,谢晏茵也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
她原以为这趟旅程惟一要注意的,就是两人对彼此的吸引力太强,必须小心太快滚上床这件事而已,却忘了他吸引的对象不会只是她而已,那些海滩上泳装美女的爱慕眼神,让她想起了过去,也让她发现,心里几乎要被幸福淹没的小小担忧。
她知道他明白她的不安,所以体贴不强求,这是令她感动的,可每每听他说他有多爱她时,她却必须努力压抑想哭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怀疑他的爱,所以,他还会这么跟她说。
“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套句老话,时间会证明一切。”
“是啊,时间会证明一切。”她也总是这么回答。
想到谢晏茵的持疑、保留,蓝雍尧叹了口气。她的话里有着难言的无奈,也与他的意思南辕北辙,他明白,但却无法让她明白,那些曾经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除了喂养他的外,他只给她们名牌或金钱,而不是爱。
说穿了,那不过是一个谈好条件的易,何况,他会跟她们在一越,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他总下意识的想藉此挑起她那根粗到不行的神经,引发她的妒火,但显然是失败的。
思及至此,他又吐了一口长气,拿起手机拨给她。
一墙之隔的谢晏茵拿起手机,有些讶异是他打来的,“怎么了?”
“我的爱情只给了你,笨女人,此生不渝,所以,我要你一字一字的听进去。听进耳里、脑海里,一直到你的心坎里,即使待会儿在梦里,也要想起来。”
她又想哭了。“……嗯。”
“我爱你。”
“我……”
“晚安。”
看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她终究还是无法轻易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不过,她把手机摆放在自己的胸口,允许自己“暂时”将他的话听进去。“暂时”姑息自己沉溺在那双温柔且深情的眼眸里。
然后,一天又一天过去,一个又一个的“暂时”接受他的爱,慢慢的,她再也抗拒不了了,她对感情是如此的单纯,而他过人的魅力及俊脸上的深情,都在在击破了她不安,把她心里仅剩的阴影处以他的阳光笑脸完全照亮。
而蓝雍尧对她的软化也感到开心不已。
虽然他还无法跨越她最后一道防线,也得时时刻刻克制自己的,但他是愈来愈爱她了。
相爱的两人眼中只看得到彼此,却忘了全世界名人都讨厌的一种“动物”,一张张两人出游的亲密照一天天的全被狗仔摄取在镜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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垦丁的天气虽然炎热,但晴朗的天空、湛蓝的海水。穿着比基尼、泳裤的男男女女戏水人潮,及那吹拂而来的夏日海风,都将暑气降到了最低。
逼昏时,橘红色落日就在地平线上,将海水也渲染成一片动人的橘黄色,不少游客在一块一块被浪涛所拍打的湿地岩石缝间寻找贝类或小鱼儿、小螃蟹。
夕照下,白色波浪一波波涌上,蓝雍尧跟谢晏茵一个赤果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夏威夷及膝宽裤,而谢晏茵则穿了长裤,但她将裤脚卷起,上半身穿了一件无袖短T,这对俊男美女蹲在一旁的沙滩上,找着小小的沙洞,看着挥舞着小小螯子的螃蟹从洞里钻出来,再在沙地上横着走。
身影在沙地上落得长长的,在夜暮低垂时,他们才意犹未尽必到民宿,也因为待会儿还要用餐,所以,蓝雍尧先进了谢晏茵的房间,看着跟自己一样的单人床。笑了笑。第一次有女人跟他出游选择单人房。
此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拿起手机接听时,拿了换洗衣服的谢晏茵则指指浴室,以唇语道:“我先去冲澡了。”
蓝雍尧笑笑的点头,坐到沙发上,但一听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笑意就僵在嘴角。
“你这个长假会不会真的放太长了?”
一听到母亲严厉的声音,他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再看了关上的浴室门一眼。
“又有什么人嚼舌根嚼到妈那里去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忘了台湾有多少狗仔,你跟谢晏茵的事都被刊在周刊里了!”吕芊琦火冒三丈的吼叫。
痛!他不得不将手机稍微拿离耳朵远一点,“这又不是第一次,何况为了那些周刊,难道我就得蒙脸出门?还是要我放假时,只能关在房子里?”他知道他妈兴师问罪的事是什么,但他不想管。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你明知道妈并不介意你上八卦版面,我在意的是你身边的女人!”
他可以想象此时的母亲拿着话筒的手会是颤抖的。气得发抖。“妈——”
“我知道你把两年的假都请了,还把公司的事暂时都转交给倪副总,既然有那么多的假,就飞来美国一趟,这件事我们当面谈清楚!”
“妈!”
“就这样了!”
看着已被挂断的电话,蓝雍尧摇了摇头,才刚将手机放回口袋,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刚洗完澡的谢晏茵穿着一件连身洋装走出来,“谁打来的?”
他抿紧了唇,“我妈,我们的事被写在八卦杂志上,所以,她知道了。”
“她反对吗?”
对她来说,她妈虽然在他家帮佣二十五年,但她对他父母却还是很陌生。
印象所及,他们家总有开不完的宴会,他的父母也是俊男美女配,但并没有很多的时间陪蓝雍尧,所以,他才会有那么多时间溜到眷村找她,也由于她妈几乎都在别墅里忙进忙出,所以两个同龄的孩子就这么偷偷混在一起了。
蓝雍尧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他那对善于伪装的父母,在社交界广受好评、待人谦逊,但真正的他们并不如表现在外的模样,只要较熟的友人都知道,他们在乎身分、地位、名利,但晏茵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那只会让她担心而已。
“当然不反对了,我爸妈等于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所以他们很关心我们的事,要我飞一趟美国去跟他们说清楚。”他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道。
“我要一起去吗?”
“不用。”
闻言,谢晏茵有点失望,但又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不然,总是有些不自在。
蓝雍尧亲了她的发旋一记,黑眸闪过一丝黯然。“我明天就飞美国,我想早点去跟我爸妈说明白,早点回来陪你。”
“好。”
她抬头看着他,努力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天,她竟然害怕他的离去。
从她的眼神、她抱着他的感觉,蓝雍尧都能察觉到她的忐忑不安,他没有说,其实他心里也有股莫名的担忧,可他不想细想,俯身吻住她的唇,他坚定的吻着,给了她一个最深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