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匪夷所思。
在凝结的气氛中,季维澧主动将康沐芸的真实身份与阴差阳错与他拜堂成亲一事跟家人坦白。
“不管如何,这一次若不是她,我应该没有机会回来见你们了,我也认定她了,所以,我不想让她每逃诩活在担心会被拆穿的忧郁中,请你们接受她。”
语毕,顿时一阵静默,众人表情各异,有惊愕、有恍然大悟、有佩服。
事实上,他们在听闻管事描述当时的情景时,心中都有疑惑,一名千金小姐何来的力气能拖着季维澧下山?
季维澧给家人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但他只要一想到她那时的所作所为,他的心仍然很震撼,仍然感动而温暖,在那当下,她就算丢下他,也不会有人责怪她,但她却竭尽心力,执意要把他安全的带下山。
“这孩子或许生于困境,才比寻常姑娘更有勇气、更有义气。”大家长高虹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尽是佩服。
曹萱也感动的道:“娘不说了,她坚持跟维澧同行,是要去守护他的,她的确做到她想做的事,这孩子,真的难得,也让我好不舍。”
季君豪频频点头,“虽是一名女子,但她表现出来的,绝不输一个大男人。”
“这是我们季家之福,我想你会主动告知,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高虹赞赏的点头,“你放心,我们也认了她,但为了减少麻烦,这一次,她独力救你下山一事,我也下令要知情的下人们封口。”
“娘考量的是。”季君豪附和,“要不,一旦冯贵福得知他要娶的四姨太成了我们的媳妇,肯定会上门要人,所以,一些会让外界起疑的讯息,封锁是必要的。”
“我明白。”季维澧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三个长辈相视一笑,总算是老天也有眼啊,把一个好姑娘送到维澧身边。
“你去陪她吧,也跟她说我们都知道她的事了,要她不必胆战心惊的,放心住下吧,老天也把她带到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化险为夷的。”
季维澧微微一笑,先行退下了,一回到东阁寝室,陪着康沐芸的季晶晶立即识相的退下,让哥哥跟嫂子独处。
康沐芸一见到他,粉脸儿就先红了,因为这阵子,只要两个人独处,他都会轻轻抱着她,所以,也许是预期心理,她先一步脸红心跳了。
“还好吗?”他一拐一拐的走到床缘坐下,看着她的手。
她用力点头,“很好,你有没有跟长辈们说,我的手不过是皮肉伤而已,你的可比我更严重。”
“我是男人,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他笑着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大家都好感谢你,不停地城战你,你真的很了不起。”
又抱了耶!怎么办,她愈来愈习惯,也会期待他的温厚胸膛,这成吗?!
他轻轻抱着她,怕碰疼了她的手,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看她的粉脸变得更为娇羞,“女乃女乃、爹、娘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认定了你,但对外,因为冯家的缘故,你暂时还是以韩芝彤的身份生活,这一次,换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快让你做回康沐芸。”
他说什么?她太震惊了,讷讷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所以,等你的伤好后,我们当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她倏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结结巴巴起来,“你、你在开玩笑?”
“我像吗?”他黑眸倏地一眯。
她有点头昏昏、脑胀张,因为救他,所以他要以身相许吗?!“可——为什么?就因为我救了你?其实,不管是谁都会……”
“不会!”季维澧真的很清楚,虽然他并不是很确定自己对她是否是真的男女之情,还是感恩,但无所谓,至少她赢得了他的信任,与她孕育一个后代,平静的生活,已经没有不像一开始那样难以忍受了。
从这一天开始,季家每个人都将康沐芸疼到心坎里,因为她对季维澧的不离不弃,完全收买了他们的心,每个人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像个少女乃女乃,凡事都有人伺候着、宠着,补汤、补品简直是当水在喝,不用钱的。
他们把她当成自己人,比二娘还像她真正的家人,对她好的不得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真的认了她,接受她这一无所有的小丫头。
天啊,他开始走什么狗屎运,老天爷终于眷顾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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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远在白银市的冯贵福只觉得自己在走狗屎运,气老天爷不公平!
真不公平吗?冯家原本只是看天吃饭的贫瘠农户,几公顷农地也因为冯家人丁少,又请不起人来耕作,大多晾着,更显干涸,但这样光秃秃的农地却被人发现了大型的银矿脉,有土就有财,冯家咸鱼翻身,成了土财主。
住的是豪府、吃的是山珍海味、奴婢成群、冯家第三代独子冯贵福更是一个又一个美人儿娶进门,但最近,他是一肚子的闷气。
斑高矗立的围墙,将外头朴实的街道与金碧辉煌的冯府隔绝开来,府内亭台楼阁豪奢又俗气,放眼望去一片金灿灿的,此刻,圆脸高壮的冯贵福左拥右抱三名如花似玉的妻妾,但一双色迷迷的眼却是直勾勾的瞪着高挂在墙上的第四幅美人图,郁卒啊,一百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那些该死的劫匪,竟然抢走他的四姨太,至今仍音讯全无!
而季家肯定高兴死了,真是的,为什么他的运气就那么背?!同样两顶轿子,却是他的新娘被抢!这一天又一天的,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一肚子火。
瞧见两人横眉竖目,三个美人频献殷勤,一一拿起桌上的美味糕点,就往他的嘴里送。
“冯爷有什么好郁卒的,季家这阵子也不平安啊,听说他们少主跟少主夫人上山去找款冬,两人都受了伤。”其中一名小妾将这几日才得到的消息说给他听。
“死了吗?!”他眼睛陡地一亮。
美人儿有些尴尬,“没有,只是受伤,但听闻小两口的感情更好了。”
他的表情顿时一沉,“这算什么好消息?!我的四姨太没了!”
另一位美人微微一笑,“那这个好消息呢?”她从椅子上起身,从柜子里抽出另一张画卷,将其摊开在桌上。
杯中的美人生的倾国倾城,神情中却带着娇媚及贵气,这美人也是冯贵福极为熟悉的,他皱起浓眉,“这不是李映湘吗?!”
两年前,她因季维澧残废而解除婚约,他还特地派媒婆上门说亲,没想到那女人眼高于顶,嫌他有肚无才,是个草包财主,根本不愿下嫁。
美人儿笑得谄媚,“是啊,两年前,冯爷要她当正室,她嫌弃的话说得可多了,但就我所知,李家已经成了空壳,成不了多久,她就得沿街当乞儿,这一次,四姨太,他应该是愿意了。”她这一提,其他两位妹妹马上偷偷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冯贵福虽然是她们的男人,但天天只想着巫云之乐,她们若不从,便以药喂之,简直把她们当妓女,多找几个美人儿来应付他的需求,她们也能轻松些。
闻言,冯贵福那双色迷迷的黑眸闪动着邪魅之光,当初他要娶李映湘当正室,不过是想侮辱季家而已,现在——
季维澧的心上人成了他的妾,他肯定很呕吧!扁想,冯贵福就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好,真是个好消息,快派人张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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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山庄也有个好消息。
康沐芸在季家用心的照料下,受伤好了,季维澧的脚伤也已复原。
“天啊,你看,我的手长出了新肉、新皮,以前粗手厚茧,这会儿竟然又女敕又白,”康沐芸又惊又奇的翻看自己的双手,呵呵直笑,“这是不是可以说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季维澧凝睇着她,这段养伤的日子,她真的没闲着,抓着季晶晶教她习字念书,逮到他有空,也拿着书本直问,看来真的有点成果了。
“是,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笑着回答,真的佩服她的乐天。
长辈们看到两人的伤好了,催促他们到城中走走。
城中吗?对季维澧而言,有点勉强,自从瘸了腿后,他都乘坐马车穿越天水城到外地,却似近乡情怯,愈熟悉的人事物,他反而愈怯于靠近。
当时,是不想看到同情的目光,但现在……他深吸口气,看着兴致勃勃的康沐芸,却迟疑了。
斑虹、季君豪夫妇及季晶晶一看到他又如过去一样,只要谈到进城就脸色丕变,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致看向康沐芸,“你劝劝他吧。”
众人先行离开房间,让小两口去谈。
“你怕那些你熟悉的人对你指指点点,还是怕听到有人笑你残废?”
这话一针见血,他脸色难看,“并不全然是如此。”
她拧眉,“外面不尽是些肤浅的人,何况,有些人身体有残缺,但心不残,我真的看不出来你需要因脚残而自卑。”
“我并没有,真是荒谬!”他打死也不承认他会自卑。
“那说错了,我道歉,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就勉强一点陪我进城如何?”她笑眯眯的看着他。
季维澧别开脸,但眼神忍不住往下看着自己的脚,身为男人,胆子难道还比女人小,没有勇气面对外界的批评?残了就是残了,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走嘛——”她双手合十的请求,“我这个冒牌妻逛大街,也得冒着别人发现的危险呢,所以,麻烦你陪着我,帮我壮壮胆,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挑出来保护我,好吗?”
他蹙眉,抬起头,看着目光慧黠的她,忽然想笑,栽了,为了拐他出门,她姿态都摆软了,如果他再不鼓起勇气进城,连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好,我们进城。”
“太好了。”
不一会儿,两人乘着马车离开,季家长辈们在大门目送他们离去,个个眼眶含泪,除了季晶晶,因为她本想跟着去的,但被长辈们硬是拉住,不让她去打扰,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嫂子真的是季家的大贵人,抱女圭女圭一事,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半个时辰后,季维澧跟康沐芸下了马车,走在热闹的天水商店街上,这一路有摊贩、有店家,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也有不少穿梭在人群中叫卖点心、糖葫芦的小贩,但不管是谁,只要一见季维澧愿舍了马车,个个惊喜万分,热络招呼。
“少主,好久不见了。”
“这是少夫人吧,你好。”
“男才女貌,真登对。”
“听说为了款冬受伤,都好了吧……太好了。”
一张张真诚的笑脸,传递着温馨与祝福,季维澧原本僵硬的脸部线条也愈来愈柔和,不由自主的也面带笑意,尤其是康沐芸,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每一次他看向她,她总是回以一个鼓励的笑容。
她总是如此的真诚,他自我设限而变得狭隘的世界,因她的闯入再次变得宽广,他似乎真的明白了老天爷将她错置在他人生的原因。
稍后,他们还去了一趟位于城中的玉泉中药堂,忙碌的管事及伙计们一看到少主出现,拼命地擦眼泪,就怕是自己眼花,但有几名老奴仆忍不住眼眶泛红,封闭自己两年多的少主总算愿意走出来了,太好了。
而领着签据的百姓,也一连向他鞠躬感谢,到后来,他们这对夫妻差点没让那些一波波听到消息而赶来感谢的百姓们给淹没了。
原来,他拥有这么多!
当季维澧瘸着腿,握着妻子的手步出药堂,他走路的姿态也许无法像过去一样挺拔,但已不觉得难受了。
“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什么都可以?”她一点也不客气,因为他现在看起来这么开心,她有绝对的功劳。
他一点头,她的手就指向了不远处一个卖着羊肉的小贩,再往下移,是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等着被宰杀的羊,它一直用一种可怜兮兮眼神瞅着她。
他浓眉一皱,“活羊?”
“是。”她笑着直点头。
两人走了过去,才发现这是赶集的市场,才有这么多贩卖牲口的小贩,他们此起彼落的大声吆喝,标榜着现宰现杀,保证新鲜。
没想到,季维澧为她买了一只羊后,佛心来着的她,一见还有许多牲口待宰,换她用可怜兮兮的大眼瞅着他,他竟失了理性,买了两头驴、两只猪、两只兔,甚至还有两只差点要被剥皮的狐狸。
她真有心,说是要双双对对,才是有伴嘛!
他掏了银子,交代小贩们将这些小动物全都送到玉泉药庄。
当两人回到马车上时,她真的很开心,可是,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花了很多银子吧?”
没想到,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上,“你带在身上吧,下回也可以跟晶晶进城,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但牲口甭买了,家里可不是牧场。”
她扑哧一笑,“知道了,但我用不到银子啦。”
但不需要是她说的,这时候季维澧就很霸道,硬是塞给她,难得气氛如此融洽,她可不想争执,便收下了。
当马车离开后,百姓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少主好宠爱少夫人,她要什么,他就买什么。”
“是啊,少主夫人好漂亮,她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芒,两人站在一起,说有多登对就有多登对……”
“少主看来更是神采奕奕,真的从那些不堪的过去走出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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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季家长辈得知小两口出去,竟买回好几只牲口,全傻眼了。
季晶晶更是冲第一,没想到,东阁里还真的有小猪、小样、护理跟兔子,她目瞪口呆,好久才回魂,她眨巴着眼,看着笑眯眯帮牲口取名字的嫂子,再看着脸色微窘的哥哥,“你一时神志不清?不买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送嫂子,竟买这些,是想牲畜满窝吗?”
他直接登妹妹一眼。
“错了,你哥是纵容我,而且,刚刚他在车上还答应我,要把废弃不用的后院给我圈养这些可爱的动物呢!”康沐芸眉开眼笑的看着季晶晶。
季晶晶不敢置信地看着哥哥,“真的?”
“总得要有地方安置这些牲口,她想自己照顾它们,后院废弃,我找人整理整理,沐芸可以把它们养在那里。”
“这代表哥完全放弃完成爷爷的遗愿,不找款冬了?”
他脸色陡地一变,阴郁的道:“爷爷找了大半辈子,丢了命,我也因而残了腿,够了。”这其实只是口是心非的挫败之词,他心中仍有不甘。
闻言,正在跟羊玩耍的康沐芸向季晶晶偷偷使眼色,示意她会找时间劝劝她,季晶晶点头,没再追问。
晚上,家人一起用膳,众人聊这件事打趣,同时也提及了,季维澧将在几天后下江南,这是在几个月前就已决定的行程。
“我也可以跟去吗?”康沐芸月兑口而出。
“嫂子黏哥黏得很紧喔,很爱我哥。”季晶晶忍不住开玩笑。
康沐芸一听,粉脸倏地涨红,急忙否认,“只是礼尚往来,他今天送我那么多东西,我想陪着去,这样也能伺候他。”
“我这一趟要与许多药商商谈要务,每天会忙到很晚,你还是留在家里。”季维澧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你不必伺候我,你是少夫人。”
“我不是,只是暂时顶着这个位置,所以想要有所贡献,但我有心理准备,总有要离开的时候。”她巧笑倩兮的说着。
但她的太过释然,却令季维澧不悦,直瞪着她,“我说了你是。”
“可是……”
“沐芸,我们不是无情人。”高虹笑看着不安的她,“我们有派人打探韩姑娘的下落,听说那顶花轿坠入万丈深渊,她怕是已遭遇不测,至于你家,听闻只是草草做了个衣冠冢,冯家连派个人去慰问也没有。”
康沐芸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对二娘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价值了呀!“但我至少还有衣冠冢,但韩姑娘……”
“也许她也得到自由了。”季晶晶跟着说,“听说韩姑娘的爹过度溺爱小妾,加上母亲常年卧病,她为了要取得她爹的注意,才会做出一些任性的举动,个性也变得愈来愈骄纵,这一次远嫁到这里,完全是该名小妾怂恿,据说她也是一路哭着出嫁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康沐芸愈听,心愈沉重。
“沐芸,老天爷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你就放心的在这里当你的少夫人,我们都会好好的珍惜你,因为对我们而言,你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宝贝啊!”高虹说得真诚,众人频频点头附和。
这一餐,大家吃得算是尽兴,但只有康沐芸一个人心事重重,不停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两人一起回到房门口,季维澧必须先到书房整理一些资料,她看着他往前走,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无法跟你当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在你出远门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跟女乃女乃谈谈,我们就分房睡。”
他的脚步陡地一停,回头看她,眼神转冷。
她勇敢地解释,“我毕竟不是韩芝彤,而是冯贵福的四姨太,我不愿意再加深你们两家的仇恨,至少,在他发现真相来要人前,我仍是完璧。”
“你以为你仍是完璧,他便不会追究我霸占他四姨太之事?”
“至少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她嗫嚅的道。
她只考虑到两方的仇恨,却没有顾及他的感受,那他算什么?!他冷峻的死瞪着她,瞪到她不敢再多说话后,才臭着一张俊颜往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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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维澧准备好要去江南的相关文件后,便让陪同的管事先回房休息,自己却迟迟没有回房。
他需要好好想想,有关康沐芸的事。
他知道她不敢当他的少夫人全是因为韩芝彤,她不够自私,不允许自己取代别人的身份,拥有幸福。
他甚至可以确信,一旦她无法劝服女乃女乃、爹、娘,她极可能直接将自己送上虎口,至少,来日,她不会为季家惹来麻烦。
她太善良了,只想到要牺牲奉献,却蠢到不会为自己着想……
季维澧想起猪头油面的冯贵福,他仗势欺人、残暴,光想到他抱住她的画面,就够难受的了,他太粗鄙奸佞,根本配不上温暖善良的她!
思及此,沸腾的妒火急涌而上,他决不允许冯贵福轻薄、占有她!
没错,他要阻止她!摆眸闪动着坚定光芒,他立即步出书房,往寝房走去。
不意外,寝房的烛火仍是亮着的,因为她从来不会早睡,总会等到他进房,备妥换洗衣服,法国在连接房间后方的浴池台面,方便他梳洗着衣。
季维澧一进房,就看到她坐在椅子上,神情落寞,他抿紧了唇,越过她身边,以冷硬的口吻道:“冯贵福的事,我会处理,你就先别跟女乃女乃谈分房的事。”
她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他要出远门,想的还是她的事,她真的很感动,眼眶微红的道:“不管以后是否各分东西,我都会把你放在心里,谢谢曾经有一个这么在乎我的你。”
她深吸一口气,阻止想哭的冲动,她也想了很多,这里的人都这么好,她愈待愈久,就愈会沉沦于这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与温暖,可悲的是,她却极可能为他们带来天大的麻烦,她不走怎么成?!
她要离开!季维澧很坑讷西她的意图,看来,彻夜想着未来的不止他一个,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后方的浴池,沐浴完毕后,又回到房间。
此时烛火已然昏暗,他上了床,她也沉默的跟着上床,两人背对背,让无尽的寂静包围着彼此。
不久,康沐芸就听到季维澧平稳的呼吸声。
踏在心中暗吐一口气,每晚,都是等他熟睡了,他才能放心的睡,但今晚,她竟舍不得睡,仿佛她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一样,不舍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坎,惹得她直想哭。
她合上眼眸,逼自己睡,但脑袋里却清楚地跳出一些事情,她得提醒女乃女乃,不要把传承香火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心里的担子已经够重了,她还要鼓励他,他是一个很棒的人,李映湘不要他,是她的损失,还有,那些他为她买来的牲口,只能拜托他照顾,她让它们刀口下逃生,总不能在季家被宰了……
唉,愈想愈睡不着,同事间,同床共眠的季维澧突然愈睡愈靠近她,还突然翻身过来,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她怔怔的眨巴着眼,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心跳如擂鼓,要挣扎吗?她又怕吵醒他,他很累了呀,明天又有好多事要处理。
但他结实的身体就压着她柔软的身体,被他的阳刚气息团团包围,她不知所措,没想到,他又动了一下,脸竟埋在她的颈窝,手也放到不该放的地方,是她的胸耶——
她尴尬的低头看他的脸,就着微弱的烛光,他显得更加俊美,只是,他的气息不时吹拂着她敏感的脖颈,好痒啊,她控制不住的想笑……
她竟然想笑?其实季维澧根本没睡,但他没想到他的接近会引来她的笑意,因为不悦,他突然张嘴轻咬她的脖子。
啊!她的心“咚”地一跳,他、他、他竟然咬她好痛喔呜呜呜这么年轻就会做婬梦,怎么办?可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又不能喊他采花贼。
季维澧慢慢轻咬她粉女敕的脖颈,仿佛吃出兴趣来,继续往上轻咬她的下颚,她粉脸赧红,感到一阵酥麻突地从脚底一窜而上。
见她没有反抗,他更得寸进尺,往上攫取她微张喘气的樱唇,她猛地倒抽了口气,瞪大了眼,但又急急闭上眼睛假寐,不停地在心理安慰自己,他只是做梦婬梦不是故意的呀。
但他越吻越深,还翻身压在她身上,开始拉扯她的衣物,她是不是该阻止了?!可是他的唇不断在她身上游移、亲吻,引来她不由自主的娇颤、申吟,她从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如此亲密
她无助的照着本能反反应,娇喘吁吁的扭动娇躯,被撩发的陌生更让她迷蒙而昏沉,丝毫没发现季维灃全身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小心的克制自己的强烈需求,就怕会伤到初经人事的她。
他全身冒着汗,胯下的蠢动再也无法制止,他快速褪去自己的衣裳,热情的挺身进入。
她深陷的眸子顿时睁开,浮现泪水,“痛……唔”
他俯身吻住她,将她的哭喊全数吞入,用手、用唇极为温柔的,让她放松,等她适应了他的存在,再带领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攀越狂潮
直到她被他索取太多而疲惫的坠入梦乡后,他才将她拥入自己汗淋淋的胸膛,轻啄她的脸颊,虽然制止冯富贵占有她的方法是卑劣了些,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至少,她不会离开,至少,今生今世,她都只能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