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灰,风声呼啸,彷佛是谁在哀鸣。
是谁呢?那悲切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千年……
就在闻知来快要窒息之际,她听见有人挨了一记重拳,接着一阵疾风逼来,游刃勒在她颈间的手倏地松开了,接着,她已被拉进一个温暖熟悉的臂弯里。
“妳没事吧?闻知来。”这个她到死都不会忘记的慵懒低柔腔调,在相隔了一个月之后,声音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多了些……不该多的东西。
“咳咳咳……”她狂咳,身体虚月兑无力,但心脏,却反常地急跳着。
他真的来了……只是,她忽然有些担心,东方倾国再度和游刃照面,事态很可能会变得更危险。
揭开了游刃的真正身分之后,她千万不能让游刃知道美人瓷就在东方家,这个人,有可能会是解开美人咒的最后一个结,也有可能让所有的结再次结上。
东方倾国轻拥着她,拍着她的背,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赶上了,幸好他坚持要先往这个方向来看看,如果再晚一步,她很可能就会被游刃活生生掐死。一想到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他突然感到一股比死还要恐惧的惊慌。
“我来了,开不开心?”他以轻笑缓和心头那份延烧了三十天的焦焚。
“咳--…我知道你会来的---…咳咳咳…”她哑声道。
“是是是,妳是先知,什么都知道。”他嘴上讥讽,手却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真是的,连一句“你的伤好点没”都不问吗?”
她一怔,没有挣开,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整整提了一个月的心,终于可以悄悄落地,胸口那个持续了一个月的刺痛,也终于停止。
他的伤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游刃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痕,冷眼看着东方倾国一脸心疼地拥着闻知来,胸口蓦地狠狠地揪了一下,脑中迅速闪过天工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妻子的画面。
那时,他以为他妒恨的对象是那个俊小子,但后来他才明白,他是在嫉妒自己的妻子……
“东方倾国,真高兴你没死啊!”他浓眉拧紧,火气阔烧。
“当然,因为我的死期还没到。”他冷冷一笑。
“这段时间你还真能藏,我的手下和警方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游刃的目光直盯着他。
“为什么一直找我?你就这么想我吗?”他一脸妖娆魅惑。
游刃的心一阵轻荡,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一直不明白,平常只好的他,为何只见过东方倾国一面,就难以自持,彷佛着了魔般,想得到他,推倒他,揉碎他,听着他在他怀中凄厉哀嚎。
现在他懂了,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把他当成了那个天工,才会对他念念不舍……
“可是,我看到你却想吐呢!游刃,身为中国第一大恶名昭彰的军火商,你还有什么烂勾当没做过?”他的笑容瞬间化为不屑和鄙夷。
游刃愣了愣,随即泛起狠笑。
“果然,“东方美人”的东方三少爷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段时间,想必已经把我游某查得一清二楚了。”
“彼此彼此,你不也模清了我的底细?”
“的确令我吃惊,这么标致的美男子,竟是道上“东方狼”的四只狼王之一……”游刃说着突然冷笑:“只可惜,你来错了地方,这里可不是东方狼的地盘,而是我的地盘,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说罢,游刃拿起手机,拨出号码,向他在外围待命的十来名手下下达指令,那些手下还包括不少他聘来的中南海保镳,东方倾国这次想逃将难如登天。
只是,手机通了之后,回话的却是手下马海的惨叫。
“马海?怎么回事?”他愕然喝斥。
“他的手断了。”一个苍劲陌生的声音接口。
“…你是谁?”他惊怒变脸。
“啊,容我介绍一下,那是我家的总管,他的身手比我好哦,因为,我的功夫都是他教的。”回答他的,是笑得很灿烂的东方倾国。
游刃凛然抬起头,这才惊觉,自己真的太大意了,马海查出东方倾国的身分之后曾警告他“东方狼”不好惹,但他偏偏不信邪,完全没把这个姓东方的小子放在眼里,才会……
“原来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东方倾国。”他暗暗咬牙,怎么也没想到,东方倾国和他的一个总管区区两人就能搞得他灰头土脸。
“是啊,我师父说,轻敌可是件很危险的事呢!”东方倾国前一秒还奚落地说着,下一秒人已窜了过去。游刃大惊,正要拔枪,手立刻被一个旋踢踹中,枪飞落到远方。
“怎么?没勇气和我徒手打一场?”东方倾国边挑衅地问道,边戴上他的黑色皮制手套。
游刃盯着他妖丽的脸庞,莫名地把他的身影,和梦境里的天工重迭,顿时,心中那股烧得发疼,无处宣泄的怒火,整个爆发出来。
“哼,你这嚣张的小子!”他大吼一声,扑上前去。
两人二度交手,游刃功夫不差,但东方倾国却更胜一筹,即使枪伤刚愈,那灵捷的拳脚依然虎虎生风,几个快速攻击,就把游刃打得节节败退。
游刃愈打心愈虚,也愈打愈不甘。他怎能就这样输给东方倾国?今天如果他无法把他留下,那么,他也绝不让他活着离开,他游刃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一来一往地拳脚相向,他又被东方倾国一记勾拳打中下巴,胸部更挨他重踹,向后摔跌,这时,他瞥见立在一旁的闻知来,以及离她不远的那把“天女散花”
心中一动,以一记横腿扫退东方倾国,假装冲向她。
东方倾国一惊,立刻闪过去阻拦,但游刃却突然转冲向那把“天女散花”,抓起枪,朝他开了一枪。
“砰!”他向左横向翻飞,一转头,只见子弹击中的地面石碎沙扬,竟被打出一个直径约六十公分的窟窿!
他对枪的杀伤力暗暗惊凛,但这么一耽搁,游刃已奔向闻知来,反折她的手扣住。
闻知来痛得蹙眉,却没惊喊。
“哼哼,东方倾国,我赢了!”游刃喘着息,用枪指着他,大声要挟。
“放开她。”东方倾国站起身,森然地瞪着他。
“不可能!在找到美人瓷之前,我是不会放走她的。”
美人瓷?
东方倾国震惊错愕,游刃在找美人瓷?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美人瓷,和美人瓷又有什么关系?
他望向闻知来,发觉她并不讶异,敢情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主动带游刃来找古墓…
等等,这么说,游刃要找的宋朝古墓,就是他们东方家祖先所盗的那个公主的陵寝?
“而且我决定了,我要闻知来当我的专属法师,今后,她得一直和我在一起,永远也别想离开我。”游刃阴险一笑,故意将她拉近,示威地吻了吻她的发丝。东方倾国的脸色骤变,眼瞳结霜,呼吸,停了。很少有人能惹得他发飙,那是因为他对任何事都已麻木,但只要扯上闻知来,他发现他再也无法不在乎。
即使只是她的一根寒毛,他也不要别人乱碰。
“哈……”游刃得意地狂笑,索性将闻知来整个抱住,挑衅地问:“怎么,吃味啦?原来你喜欢这个瞎子?”
“我会杀了你。”东方倾国的手握得卡卡作响,血液正在沸腾,他一改平常的慵懒语气、冶艳风情;俊脸变得冷冽严峻,此时,绝没有人会误认他是个女人。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虽然可惜,不过,既然不能得到你,我只好先除掉你。”他说着正准备扣下扳机!
就在这剎那,地面似乎震了一下,他愕然,对着闻知来喝问:“怎么回事?地震吗?”
闻知来望着地面,喃喃地说:“公主的棺椁……就在下面骚动着……”
“什么?”游刃又惊又骇,公主的墓穴就在他脚下?原来如此……
“破了--…被打破了……”她眼露锋芒,唇中逸出轻呓。
“什么破了?妳在说什么?”他惶惶地低头往下看,就在这瞬间,他所站的地面突然崩塌下陷一个大洞,他和闻知来双双往下坠落。“啊!”“闻知来!”东方倾国急吼地扑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闻知来的手。
游刃狞不及防,急着扯住她的衣襬,但布料瞬间撕裂,他只抓住她一片白衣碎片,整个人摔进深不见底的地下陵寝内,不见踪迹。
闻知来吊在洞口,纤细的手臂被东方倾国扣住,情况紧急。
“别动,不要乱动,我拉妳上来!”东方倾国跪踞在大洞边缘,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可是身体却不敢使力,因为洞沿的土石已陆续在崩落。
“放手吧……不然,你也会掉下来。”闻知来仰着头,轻声道。
她的眼睛看见了东方倾国的轮廓,他背着阳光,好像全身发亮,很美--…
东方倾国屏息着,他知道她又看见他了,她的眼睛映着光,璀璨如晶钻--…
“妳的天眼看到了什么?我会放手吗?”他低喘着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不会。
不是因为天眼的预知,而是他那抓握得强而牢的手告诉她,他一点都不想放开她,甚至,他还不介意陪她一起掉下去。这个人……怕是连地狱也会跟着她一起去……一想到未来那个破碎的画面,水气,毫无预警地又冲上她从不流泪的眼眶,她的眼睛变得灼热刺痛,忍不住痛苦申吟。
“唔……”她紧闭双眼。
“怎么了?”他一怔。
“我的眼睛……”她举起另一只手想揉眼,但身体一动,他的手跟着晃动,洞口的沙石猛地陷下。
眼看着他也往下坠,他再不迟疑,趁着这坠势,用力反拉,将她纤细的身躯整个提上来,紧抱在怀里,再拚命滚向一旁。
“哗!”
不过差了零点一秒,他刚才趴着的地方已整片崩坏,土石往洞里直落,许久才传来坠地声。
他暗吁一口气,对着闻知来道:“好了,没事了……”
但闻知来却依然趴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
“喂!闻知来?”他发觉不对劲,立刻坐起,扳过她的身体,整个人突然惊得呆住了。可能是受到撞击,她昏过去了,但令他骇然的不是她的昏厥,而是那两道挂在她脸颊上的泪痕。
令人怵目惊心的红色液体,从她的眼眶溢出,映着她苍白小脸,有如一种不祥的噩兆,看得他呆若木鸡。
一股寒栗打他心底窜出,耳边蓦地响起闵立根那老头的警告。
你不能靠近她,否则,将会害死她!一旦流下血泪,就太迟了……
这……是血泪吗?
他真的……会害死她?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
太荒谬了!哪有这种事?他才不相信这可笑的鬼话!打死都不信…
伸手抹去那红色的泪液,他一把横抱起她,赌气地瞪着她的脸道:“我不是每个预言都信的,妳别以为这样就能吓走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带妳回台湾,这是妳允诺我的,妳赖不掉。”如果流血泪会害她丧命,那他从现在起,绝不让她流泪,这样总可以吧?这样,他就可以喜欢她了吧?可以……把她留在身边了吧?只要不再让她流泪……
闻知来终于来到了台湾,住进了东方居,也帮忙解开了美人瓷与诅咒的谜,在她的开悟下,东方天骄和黑靖之间纠葛不清的爱恨,终于有了好的结果,虽然他们经历了生死,但也因此更认定了彼此,而他们爱情的结晶,更让东方家有了不小的惊喜,事情,似乎到此暂时告一段落,长久以来一直处于诅咒阴霾下的东方家,总算露出一线曙光。
只是,黑靖怀了东方天骄的孩子,是不是就表示诅咒不再?
而破碎了的美人瓷,会不会招致其它更难缠的危险?
这点,东方家的人仍不敢断定,因为,在东方四兄弟平安活过三十岁之前,谁也无法确认诅咒是否真的已彻底解除。即使,那张美人图,后来被发现已变成了一张白纸。是的,一夕之间,美人图上的美人有如蒸发了一般,从纸上消失,就连那句咒命诗也化为无形,如果不是还存留着那张泛黄白纸,如果不是美人瓷的碎片仍历历在目,真的会让人以为,纠缠了东方家好几代的诅咒,从来就不曾存在。
“这……这图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从香港回到台湾的东方风华在见到图完全变了样时着实吃了一惊,总觉得太不可思议。
虽然东方天骄伤势已稳定,但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暂时让他留在香港休养。
至于黑靖,由于身体太虚弱,再加上怀孕,也一并留下来做些调养,由赵慕贤和母亲留下来照顾她。
目前,他派了五名东方狼在医院守护,他和东方倾国及东方绝世则陪女乃女乃一起将十二的骨灰送回东方居,隆重为这位忠心护主的保镳办理后事。
十二的死,让东方天骄痛心又自责,总是冷静的他,在抚着装着十二骨灰的东方瓷罐,向他道别时,像个孩子般,痛哭失声,久久难抑。
十二跟了东方天骄八年,等于是东方天骄的影子,比起他们四兄弟,十二更像天骄的哥哥,与他相处的时间更长更久,如今他走了,天骄心里的痛,将一辈子也挥不去。
事实上,十二的死,不只让东方天骄伤痛,也让所有的东方狼消沉不已,因此,他和绝世才急着赶回来安抚这群伙伴。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一回到家就看见了这张空白的美人图!图依旧镶接在特制的板内,真空保存,不可能氧化,而就算氧化,也不会褪色得这么彻底,彷佛,里头的美人不告而别似的,走出了图。
“见鬼了,美人竟然不见了!”东方绝世也惊奇地凑近图,瞪大双眼。
“而且,连那些诅咒文字也都消失……”东方倾国喃喃地道,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是闻小姐前天忽然要求我把图拿出来看看…”仇义其实也吓了一跳。
“这……闻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老夫人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她看这副图超过五十年了,可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老夫人,请叫我知来就可以了。”闻知来轻声道。
“知来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白纸?妳快告诉我……”东方老夫人不安地问。
“别担心,老夫人,这就表示,工匠的怨念已消。”闻知来温和地说明。
“怨念?”东方风华惊凛。
“怨念已消,图当然就消失。当年的工匠要的是一份得不到的爱情,他想守住的,也是一份根本就不存在的爱,公主为了让他解月兑,曾在画上动了手脚,让他转世成女人,为的,就是要他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真爱,现在,他找到了,如愿了,那飘摇了千年的孤独灵魂终于有了依靠,也终于明白,单方面的痴恋并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是要两心相属,才能成立。”闻知来侃侃道来。
“妳的意思是,图会变这样,都和黑靖有关?”东方绝世冷哼。到头来,他还得感谢那个把东方家搞得天翻地覆的女人吗?
“是的,黑靖怀孕,是个关键,代表着生命的重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力量化解这个诅咒。”闻知来又道。
东方倾国想到她之前对他说他不会死时所透出的玄机,心中微凛,月兑口道:“妳早就知道黑靖会怀孕吗?”
闻知来还没回答,仇义抢先说了:“黑靖怀孕的事,闻小姐是第一个感应到的,那天她一直在对我说什么恭喜、心跳之类的怪话,后来我才明白,她指的是黑靖的肚子里有了二少爷的孩子。”
坦白说,仇义在接到从香港传来的喜讯时,全身几乎窜遍战栗,他那时真的觉得,闻知来果然是个先知!
“妳的天眼连这种事都看得见?”东方风华惊佩之余,登时想起她在东方天骄赴香港找黑靖前曾预言“一死三活”,现在想来,她在那时就已知道黑靖将会怀孕,也预知了十二的死亡。这女孩真可怕……他背脊一阵悚然。
“预知,本来就是天眼的能力。”闻知来淡淡地道。
“真的这么玄?那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妳不就都知道了?”东方绝世挑衅地问。
闻知来笑而不答,但东方倾国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从一进门,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闻知来,他看得出她累了,虽然仍面带微笑,但使用天眼太耗精神,她的气色已变得有些暗沉,更令他担忧的是,她那经常闭眼的小动作……
在离开苏州时,金凤曾将他拉到一旁,提醒他不能让闻知来常常使用天眼,更要他保证她会好好地回来。
“如果她在台湾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饶你!”
“放心,我会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不,你千万别太靠近她,更重要的是,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动摇她,绝对不要……让她爱上你。”金凤的话和闵立根医生一样,好像都认定他会害死闻知来,这令他既气闷又不解,他们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难道,他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能碰,不能爱吗?
“是的,请你别伤害她,别碰她,别爱她,不要让你的任何情绪影响她,那她或者还有机会能活着回来,否则…”
秦婆婆最后的警语,像根针一直刺着他的胸口。
她真的会死吗?就因为他?
不,他不相信,因为这些话都不是出自她的口,都是别人说的,他只相信她的能力,别人说的都不算,不算…
但她在第一天抵达东方家,为东方天骄解惑时,却二度流下血泪,当那鲜红的液体从她眼眶流出时,他才惊恐地发现,有些事,如果命运注定了,似乎就无法阻止。
就像他无法不让她流泪,无法阻止那种可怕的红色液体从她眼眶流下…
那么,他是不是也将无法阻止她的死亡?
“知来,就妳所说,黑靖怀孕,美人咒就解除了吗?”东方老夫人急着又问。
“应该是的。”闻知来点点头。
“应该?妳其实也不太确定吗?”东方绝世拧着秀丽的双眉。
“不是不确定,而是还有一件事得完成,诅咒才能真正解除。”她又道。
“什么事?”东方风华问道。
“美人瓷的碎片,连同这幅图,在黑靖的孩子出生之前,请务必妥善保存,当孩子落地,记得取他的一滴血,与这两样东西一起焚毁,记住,在这段期间,一定要守好这两样东西,更要确保黑靖和孩子的安全。”闻知来慎重地道。
“妳这话的意思是,有人会来抢夺吗?”东方风华警觉地问。
“是的。”
“是谁?”
“公主的驸马。”她缓缓地道。
“公主的驸马?”每个人都呆住了。
“当年宋氏公主的丈夫,也已转世而来,他正在找美人瓷,如果美人瓷落入他手中,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东方倾国恍然变脸:“妳指的是游刃?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位公主的丈夫?”
“是的。”
“难道他摔进古墓却没死?”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古墓里,还能活?
“没有,他还活着。”
东方倾国凛然,如果那家伙还活着,早晚会找上门来。
“倾国,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古墓?”东方风华急问。
东方倾国将之前发生的事略做说明,众人愈听愈是心惊,谁也没料到,好不容易即将破解诅咒之际,竟又会冒出这号人物!
“等一下,你是说……你找到公主的陵寝了?”东方风华惊讶不已。公主的陵寝地点成谜,小九找了好多年都毫无所获,怎么倾国不只找到,还去过?
“是闻知来找到的。”东方倾国道。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老夫人惊呼。
“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多事,哪有时间说明?况且,古墓在那儿又跑不掉,下次再找时间去就行了。”他轻哼道。
“你没下去看看?”东方绝世又问。
“没有,那时陵寝塌了,加上闻知来受了伤……”他那时哪有心情去管陵寝,他一心只想快点带闻知来离开。
“塌了?那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老夫人急道。
“老夫人,别担心,陵寝的位置,倾国先生记得的。”闻知来轻声安抚老夫人。
“是吗?倾国,你记得吗?”老夫人转头看着东方倾国。
“就算我忘了,闻知来也记得。”东方倾国耸个肩。
“对对,知来啊,那妳可得帮我们东方家帮到底,不能走哦!”老夫人拉住闻知来的手,软声要求。
“是。”她点点头。既然来了,她就回不去了,甚至,她不确定她能否活到一年之后。
“陵寝已找到,小九就没必要再东奔西跑了,叫她回来吧!”老夫人朝仇义道。
“是。”仇义应声。
听到小九要回来,东方绝世的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很快又消逸。
“不过,现在重点是得调查一下游刃这个人。”东方风华沉吟着。
“是,得小心这个人。”闻知来道。
“照你的说法,那个叫游刃的人,为了公主,想夺回美人瓷?”东方绝世不耐地问,漂亮的脸孔堆满了厌烦。一个又一个的敌人,有完没完啊?
“他想得到美人瓷,并不是为了公主,而是为了工匠,他想找到拥有工匠骨血魂魄的那个圆盘。”她正色道。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众人又是一怔。
“难不成他痛恨工匠骚扰他老婆,到死还缠着公主不放,气得转世追来?”东方绝世冷讥。
“不……他是为了爱而来。”
“爱?”
“当年那位驸马,爱上了艳丽貌美的工匠。”
这个答案,让在场每个人都傻眼。
美人瓷背后的故事怎么会如此复杂?而东方家又偏偏去沾惹上这个咒物。
“那个驸马是个同性恋?”东方绝世瞪眼。
“我不知道,一个人内心的爱恋倾向有时是多面性的,也许,就在某个时刻,某一个眼神交会,他就坠入了情网,从此不可自拔。”她轻叹着。
“孽障啊!孽障……”东方老夫人喃喃念着。
“工匠痴恋着公主,驸马暗恋着工匠,那公主她……知道吗?”东方风华疑惑地问。
拜托妳了……净衣……
鲍主她知道吗?这问题让闻知来微凛,这一瞬,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顿时,脑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但却太模糊,令她抓不住。
“喂,妳怎么不说话了?”东方绝世催问。
“我……”她努力想捕捉脑海那个画面,但一阵刺痛来袭,她的眼睛痉孪,痛得她脸色苍白。
东方倾国没有忽略她的异样,立刻站起。
“可别告诉我公主纯真得什么都不知情,从她摆了工匠一道,让他转世成女人这件事来看,她绝对也是个精明角色。”东方绝世悴笑。
“公主她…”她为什么看不清那个画面?只有有关她自己的事她才看不见,难道,她的过去也和公主有关?
“妳似乎很困扰,怎么,妳不是先知吗?也有妳看不到的事吗?”东方绝世嘲弄她的一脸困惑。
“绝世……”众人正同时斥责东方绝世的无礼,东方倾国早已忍不下去,他臭着一张俊美脸庞,上前一把将闻知来从沙发上拉起。
“别再问了,让她休息吧。”
“没关系,我还好。”闻知来淡淡地道。
“不,妳累了,回房去。”他强硬地扶住她,不理会大家的错愕,直接带她走出客厅,往后院的别居而去。
东方绝世瞪着他的背影,冷声嘲讽:“三哥该不会喜欢上这个瞎子了吧?”
“绝世,注意你的用词。”东方风华喝道。
“哼!我哪有用错词?眼睛看不见就叫瞎,所有版本的国语字典里就是这样解释的,不然你自己去查。”他轻哼一声,桀惊地一甩马尾,径自上楼去了。
东方老夫人有些错愕。
为什么这三个孩子总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从赵慕贤到黑靖,她已经妥协两次,而今又来个闻知来?
她虽然是好女孩,但她的眼睛……
“风华……”老夫人看着长孙。
“女乃女乃,别担心,仇义提到过,闻知来绝不能谈男女之情,否则有生命之虞,她应该懂得分寸。”东方风华嘴上如此安慰女乃女乃,心里却已感觉得出,从来不对任何事任何人认真的倾国,对闻知来是不太一样。
“是吗?那就好。有空劝劝倾国,对象要好好找,别急着定下来。”东方老夫人松口气。这阵子她可受了不小刺激,又是美人瓷碎了,又是天骄重伤,然后又是黑靖怀孕,现在再加上倾国爱上一个眼盲的女孩,一颗心又上又下的,也实在够折腾她的了。
“我会的。仇总管,麻烦你扶女乃女乃进去休息。”他向仇义道。
“是。”仇义应了一声,搀着老夫人回房歇息。
东方风华则独自待在客厅,看着那副空白的美人图,心想,依倾国的性子,才不会管对方回不响应,一旦爱上了,恐怕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至死也不会罢休……
东方家的子孙在短短的三十年寿命里,似乎总是这样,若要爱,就爱得不顾一切,
又狂又烈。
就和那个工匠的痴一样,一样无可救药。
这,也许才是美人瓷真正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