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房里,没瞧见那个小家伙的身影,只有一块湿润的抹布搁在桌上。
于凡朋微微蹙眉,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圆桌上,然后掉头四下张望。
对了!为何每次回来,都瞧不见她的身影?她又躲到哪儿去了?瞧见是他,她也该出来了啊。
正拧着眉,一转头,他便看见她了。
她正趴在他的枕上,小小的身躯侧卧着,睡得正沉,连他回来都没发觉。
于凡朋觉得好笑,拿手指轻轻抚模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苏盈盈打扫得累了,便想躺下来小睡一会儿。
不过不知道是桌子太硬还是怎么回事,昨儿个睡得很舒适的木桌,今儿个却怎么睡都睡不好;她翻来覆去躺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忍不住跳到少爷的床上,爬到他的枕头上卧着。
鼻端嗅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她总算安心地沉入梦乡。
睡得正熟,忽然有个巨大的物体碰触她的脸。
她睁开眼,看见于凡朋凑在她面前,一脸好笑地瞧着她。
苏盈盈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到少爷回房了都不晓得。
她连忙跳下枕头,惊慌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呀,少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还睡在……”他的枕头上!
“我是刚才有点累了,然后就想……就……”她慌得语无伦次,几乎快哭了。
于凡朋不禁觉得自己一定很坏心,因为每回见她慌乱得手足无措,眉眼红通通,紧张得话都说不好,他就有种想笑的感觉。
她真的好可爱!
他拿手指轻点她的小脑袋瓜。“无妨!谁不会睡觉?反正房里又没人,累了就睡,有啥关系?”
他瞥头看看桌上的抹布,再看看光洁如镜的桌面,忍不住摇头。“你又去打扫了?我不是说过,你不必做这些的吗?”
要知道,对寻常尺寸的人来说,那叫“擦桌子”;但对这小家伙来说,可是“抹地”呀,难怪她累坏了。
“但我是您的婢女,怎么可以不帮您打理环境呢?”小丫头噘起小嘴,振振有辞,坚决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要尽自己的义务。
于凡朋轻叹一声,无奈地摇头。
她和他母亲一样都很坚持,也同样让他感到无奈,可差别就在,他母亲强势的坚持令人反感,而这小丫头傻气的坚持,却总是令人感动。
“你这丫头,真是死脑筋。”怎么也不知变通!
于凡朋想气,却气不起来。
“我本来就是死脑筋呀。”她倒是很大方地承认。“只要是对少爷好的,就算被骂,我也要坚持。”
于凡朋听了,心口倏然一震。
一股麻麻的、酥酥的,还有说不上是甜还是酸的情绪,充塞心田。
奇异的,方才还困扰着他的千愁万绪,此时好像断线的风筝般,随风远去。
他心情一松,露出浅笑,指着桌上那个他方才拿进来的东西,以迫不及待的语气对她说:“我让人做了这个,你过来瞧瞧。”
“那是什么?”苏盈盈被转移注意力,一双圆溜溜的眼儿,好奇地盯着那个看来像是屋子的木头箱子。
他将她放在掌心里,带往大圆桌,将她放下,再将木屋转个方向,正面朝她。
她这才发现,那木屋上头居然真有像房子一样的两扇门,前头还有几道阶梯。
他又将小小木屋更推向她一些,温和地命令,“这是送给你的,打开它。”
“送给我的?”苏盈盈眨眨眼,不晓得里头是什么,既期待又紧张;咽了咽口水,她缓缓走上前,跨上小阶梯,伸出两只小手,轻轻拉开那两扇门。
随着门扉开启,光线透入,她逐渐看清小木屋里的样子,小嘴也慢慢张开。
那真的……是一栋房子!
一栋适合她身高的小房子,里头有精致小巧的桌椅床被,还有小梳妆台……
总之,精细可爱得不像真的。
“这是我的家?”她一面看着,一面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我有家了……”她好像恍然大悟般,转头对于凡朋热烈微笑。
“我有家了耶!”
她脸上可爱的笑容,让于心朋也不自觉笑了。
“对,你有家了。门后头还有锁,往后我不在时,你就能在自己的房里好好休息,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扰了。”于凡朋尽量以平常的语气叙述,不想让自己看来像是在讨好。
“谢谢!少爷,谢谢您!”苏盈盈开心极了,恨不能冲上前抱住他,向他道谢千百次。
不过主仆的分际,让她不敢逾矩;她只能握紧小手,激动地不断道谢。“真的很谢谢少爷,少爷对我太好了!”
“这样你就感激涕零了?野心未免也太小了吧!”
不,应该说,她根本没有野心吧?
“因为少爷真的对我很好嘛。”她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吸吸鼻子感动地说。
彬许这东西的价值真的没多少,但是送礼这人的心意无限。
少爷事务繁忙,却还能想到她,更命人替她打造这么好的房子,当然让她感动万分呀!
苏盈盈在小屋子里兜转,好像走进什么豪华宫殿般,喜悦地打量自己的新家,当她瞧见梳妆台上那几样小东西时,又是一阵惊喜的欢呼。“是梳子还有发簪!”
“嗯,我请木匠做这栋屋子时,也让他顺道刻了两把梳子与几支发簪,我想你应该用得着。”见到她用手指梳理长发,他才发现她很需要这些东西。
“太好了!这下,我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头发了。”她当然需要。
于凡朋突然兴起,拿起一把小梳子,勾勾手指对她说:“过来这儿。”
苏盈盈已经习惯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不问任何原由,就立刻乖乖地走出屋子,来到他面前。
“背转过身去。”他将手指转个圈,指示道。
“啊?”苏盈盈愣了下,才明白他是想替她梳头。
“不、不用了!您是少爷耶,怎么好让您帮我梳头?我自己来就行了。”苏盈盈猛摇小脑袋,对于这种大不讳之事,是怎么也不敢挑战的。
对于她的不乖,于凡朋沉下脸,表示不悦。“我想帮你梳头就帮你梳头,没什么不可以的!转身!”
“可是……”呜呜,她可不可以拒绝接受主子的服侍呀!
“我说转身,别让我说第四次!”于凡朋板起面孔,语气僵硬,面色也愈形难看。
苏盈盈见他似乎真的动怒了,没胆子继续惹他生气,只得屈服在恶势力之下,乖乖地走过去。
“奴婢听话就是,少爷您别生气了。”
她不敢再坚持,可怜兮兮地说完后,立刻转过身子背对他。
在她身后,于凡朋勾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丫头就是欠人吓,那样一板一眼做什么?现下又没有第二个人,若他不想把她当成丫鬟,要当成宠物,谁管得着?
“很好!”他一手捏着小梳子,一手轻抚着她的发,然后开始梳理。
她有一头好柔、好顺的发,宛如黑瀑般直落到腰,而且发质极好,又滑又亮,他一面梳理,一面赞叹着丝缎般的发滑过指间的触感。
这滑顺的触感,真好。
“真舒服。给自己宠物梳毛的感觉,应该就是如此吧……”他喃喃自语。
小丫头听到了,立刻表达抗议。“少爷把我当成宠物了?”
“难道不是吗?”这么一个小不点儿,私养在他房中,他替她盖小屋、喂饭给她吃,还帮她梳发,不是宠物是什么?
“我才不是宠物呢!”小丫头不满意地嘟起红润小嘴。“我是人耶,又不是小猫小狈,难不成以后少爷端饭给我,我还得摇摇尾巴、汪汪叫两声才行吗?”
“你想摇尾巴,汪汪叫两声也行呀。”他忽然发觉,逗弄她还挺好玩的,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骨子里也有着顽劣的脾性。
苏盈盈说不过他,又因为被他当成小猫小狈很委屈,所以索性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再说话。
“生气啦?”于凡朋隐忍着笑,拿指尖试探地碰碰她的背。
他像个恶劣的孩子,她愈是闹脾气,他愈是觉得她可爱到不行,差点噗哧一声笑出来,幸好及时忍住,否则,只怕这小丫头会生闷气,把自己给闷死。
“奴婢不敢!”她这四个字说得很用力。
“哈哈哈!”这下于凡朋真的忍不住捧月复大笑起来。
他的笑让苏盈盈万分讶异,因为她从来不曾看过少爷这样放纵地大笑,像个毫无烦恼的孩子,平日的僵冷紧绷不复见,陌生得让她觉得……像另一个人。
她瞧得惊讶又专注,忍不住想:会不会,大家以为的于凡朋,其实不是真正的于凡朋?
在那个总是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于凡朋外衣之下,还藏着一个她,或者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于凡朋。
那个他会顽皮地捉弄人,开心时还会毫不压抑地仰头大笑。
而这,是否才是真正的他?
她突然有点心疼。
少爷之所以压抑,是因为根本没人能让他放松心情,以真正的情绪相对吧?
老夫人见了他只会叨念、逼他做不想做的事;下人们敬仰少爷,但也畏惧他的冷漠,见了他只想快闪;而管家、管事遇着他,也只会追着他问事情。
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一个人以真心待他,也难怪少爷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让人看见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心酸。
“真闹脾气啦?”于凡朋继续梳弄她的发,还一边闲适地应答。“你不必自称奴婢,我说过,现下你不是我的佣仆。”
“对呀,我是您养的小狈嘛!斑哼。”她故意顶嘴。
以前,她也和其他下人一样,只当他是主子,认为只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将主子的一切生活起居,打理得尽善尽美,就算完成自己的职责。
他们没想过少爷也是个人,也需要温暖与关怀。
大家都不曾尝试走入主子的内心,只想把自己隔绝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公事公办地完成主子的托付,以为这样就算尽责了。
但他们尽了力,却没有对他用心。
她觉得很惭愧。
饼去,她对他并不仁慈!
如果她大胆地放下那道主仆的分际,是不是就能让他,释放出更多自己的真实情绪?
她决定了!暂时不当他是主子,要像朋友一样对待他。
“我可没那么说,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只说你是我的宠物,我捧在掌心里,疼宠呵护的宠物……”
于凡朋低声说道,那悦耳低哑的嗓音,像温润的暖泉,流过她的心田,就像他的指一般,爱怜地滑过她的发丝,让她兴起阵阵颤栗。
讨厌,她怎么会有这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全身虚软、骨骸酥麻,这种感觉……嗯,好。
苏盈盈悄悄羞红了脸。
于凡朋一边梳着,一边拢起发丝,指端不小心碰触到她的颈背,感觉她明显僵硬了下。“弄痛你了?”他立刻停止动作,柔声问道。
“没……没有。”小家伙僵直地背对着他,语调也怪怪的。
于凡朋不敢动作,有些狐疑,思量地瞧着她的背影。“还是真的生气了?”
“没有啦……”小家伙垂着头,挪动小,想挪开一点距离。
“你一定是生气了——要去哪里?”发现她正在开溜,他眼一眯,只用两指就将人拎回来,还强硬地将她转个方向,让她面向自己,以便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他原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气红了的、小嘴与脸颊都嘟得高高的,说不定还会赏他一记娇瞠白眼的面孔。
哪知道,她是红着脸,但那表情,绝对和生气、愤怒这些字眼扯不上关系。
那是一张娇赧羞涩、妩媚含春的面孔。
那样的她,让人感觉很美。
“你……”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有些愣怔。
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苏盈盈羞死了,面庞的红晕更深,也更无颜见他,只得狼狈地别开脸。
于凡朋也愣了好半晌,才缓缓平复诧异的激荡情绪。
他的眼微微眯起,望着那娇艳的桃色粉腮,心里爱怜得很,忍不住拿粗大的指月复,去摩娑那柔女敕的小小芙颊。
“唔……”他温柔的抚触对她而言太过粗鲁,但仍在她心里激起阵阵涟漪,让她禁不住打起哆嗦。
于凡朋眷恋地抚模了会儿,却发现她的肌肤太娇女敕,一下子就让他给“搓”得红红的。
“疼吗?抱歉,我的手指太粗了……”突然惊觉这样的对话有点,他耳根一烫,立刻闭上口。
但那股暧昧旖旎的气息已难消除,许久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寂静的房内,就只听到一道轻浅,与一道粗重的呼吸声,一起一落,像是相互响应。
他凝视着苏盈盈,瞧着她低垂的粉颈,心头荡漾悸动。
“你何时才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他忽然很想拥抱原来的她。
冲动地,他陡然开口,然而开口之后,他立即又后悔了。
因为她若是知晓,也不会至今还是这副模样;况且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最伤心难过的人是她,他这样问,岂不是让她难受吗?
“对不住,我不知道。”果然,苏盈盈的小脑袋垂得更低,气氛更是沉寂得教人窒息。
“不要紧,我知道你不晓得。”于凡朋放柔语调,弥补似的急忙安抚她。
“现在我已经知道,贾平果是秦家果行的秦老板送来的,我确定他与我的堂兄弟们,串谋送来毒果;只是他们本想谋害我,没想到却误害了你。我现已派人去追查毒果的来源,只要得知毒果是从何处得来的,应该就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是堂少爷他们吗?”苏盈盈大为惊骇。
秦家果行送来毒果,她知道必定是受仇家指使,但没想到,竟会是与她家少爷有血缘之亲的堂兄弟。
“我想应是他们不会错,现下只待罪证确凿,便可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于凡朋正色道。
“揪出狐狸尾巴,然后呢?”苏盈盈喃喃低语。
人人都以为她家少爷淡漠寡情,所以行事毒辣、不留情面,殊不知她家少爷只是很有原则,但绝非冷血之人。
尤其是自己的堂兄弟,这些血亲,他必定不至于赶尽杀绝;若届时那些贪心之人毫无顾忌,又继续使坏心眼,要对他不利,那可怎么办?
她实在不能不替他担心呀!
“别想太多了!”于凡朋敲敲她的小脑袋。“人要害你,怎么也防不了;与其烦恼那些,不如多想想些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苏盈盈歪头想了会儿,蓦然睁大眼,欣喜地道:“少爷,可以麻烦您为我找些针线和布料吗?”
“针线?你要做什么?”于凡朋好奇地问。
“为少爷缝补衣衫呀!”她兴奋地道:“我女红还做得挺好的,现下快要入冬了,我可以为少爷缝制些冬衣什么的。”
缝制冬衣?
他可是个大男人呀!她这么小的人儿,能为他缝出什么样的冬衣?女圭女圭装吗?
可是难得见苏盈盈兴高采烈地想做某件事,他也不忍打断她的期待,便允诺了她。“可以,我会让总管帮你准备。”
“谢谢少爷!”苏盈盈好开心,因为,她终于找到可以少爷做的事了。
第二天,拿到布料与针线后,苏盈盈的日子终于不再是打扫、发愣、睡觉,而是有些好玩的事情可做。
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替于凡朋做件冬衣,让他着过冬,不过事实上,她连尺寸都没法子量周全。
她甚至无法裁布,更别提缝制那么大一件冬衣,得花上不少时间,只怕冬季过去了,她还完成不了。
认清现实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缝个荷包聊表心意。
这天,于凡朋一早就到邻县收租去了,下午,她在房里绣荷包。
望着绣了一半的图案,苏盈盈满心欢喜。
她嫌飞龙太过普通、猛虎太过俗气,最后选择飞鹰的图案,祝福他事业鸿图大展,一飞冲天!
待绣完后整理好,一定会是个漂亮的荷包!
苏盈盈两手握着对她而言略显太大的针,一针一针的绣着飞鹰,虽然吃力,但她做得很开心。
为他做任何事,她都欢喜。
她专心地绣着,根本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直到听见窸窣的说话声时,才猛然发觉有人在门外。
“啊,这样闯进去,行吗?”
“有什么不行?”说话的人理直气壮。
“凡朋知道了,会不会大怒?”
“管他的!就说咱们找他,以为他在房里就成了。”
“好好,那咱们趁着没人注意,快些溜进去吧……”
听到这儿,苏盈盈惊觉外头的人想闯进来,连忙扔下绣到一半的荷包,飞快地躲进她的小屋子里,牢牢将小门锁紧。
小门才刚锁上,大门就教人推开了。
她从门缝中偷偷往外觑,看见是于志楷、于志琉和于晋康三人,顿时大惊。
他们竟大胆到直闯少爷的寝房!
“啊!据总管回报,心朋这小子最近很奇怪,裁制女圭女圭的衣裳、找木匠来做奇怪的小屋子,听说,昨儿个还向管家拿针线!他到底想做什么呀?总不成是像孩子一样,玩女圭女圭,还学女人绣花吧?”于志琉讪笑。
“怎么不可能?唷!才说着,你们瞧瞧这是什么?还真有绣花荷包呢,原来凡朋那家伙,有这等兴趣!”
“早知道他有这种娘儿们的嗜好,咱们就送点布疋绣线给他,说不准,他还会开心得送咱们几间店铺分红呢,做啥还要费那些工夫?”
“说得是!说得是!炳哈哈……”
三人拿着苏盈盈绣了一半的荷包,笑得前俯后仰,竭尽所能地讥讽嘲笑。
苏盈盈躲在小屋子里,气得双颊鼓胀。
那才不是少爷绣的呢,是她绣的!是她!
少爷雄赳赳、气昂昂,又日理万机,对这些针线活儿才没兴趣呢!斑哼!
但即使满月复怒气又想替少爷叫屈,她也不能跳出去,对他们承认那是她绣的,只能继续躲着咬牙忍耐。
只是,隐忍不出声一样有事,三人笑了一会儿,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四周。
“听管家说,近来凡朋堂哥较少外出,经常一人待在房里,有时还听到他在里头嘀嘀咕咕的声音,好像在跟谁说话,害他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们说,凡朋堂哥是中邪了,还是在搞什么鬼?”于晋康压低声音。
“哼!他那人,冷得连鬼都怕他,会中邪吗?我看一定是躲在房里,不知搞什么鬼!”于志楷嗤道。
“对对,大哥说得没错!所以我们一定得找出真相,看看他究竟躲在房里搞什么。”于志琉附和。
有了共识后,三个人开始四下梭巡,想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看来看去,好像都没问题。唯一比较有问题的是……”
六只眼睛,同时落在一旁桌上的小木屋上头。“那个房子似的木盒子!”
苏盈盈听了,倏然一惊,浑身寒毛直立。
她直觉有危险,急忙转身奔到屋子后半部,找地方躲藏,但才刚在梳妆台后头藏好,房子就被人拿起。
她人在屋中,好像强震来袭,天摇地动,只能急忙攀住一旁的床板,免得自己飞出去。
“这里头放着什么?”
他们好奇,想打开来瞧瞧里头是什么,却发现打不开,火气顿时涌上来。
“打不开耶!是凡朋锁起来了吗?但是……外头没看见锁呀!”
“我来。”听起来像是于志琉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整间小木屋更是剧烈摇蔽着,应是他拿着用力摇的缘故。
“唔——”苏盈盈被抛了出去,险些惊叫出声,赶忙闭紧小嘴,怕被人发现。
“听起来空空的耶,里头有东西吗?”他纳闷。
“说不准,是地契银票之类的。让我试试!”于晋康急着想找值钱的东西,一把将小屋子抢了过去,翻找检视。“一定有!在哪里?在哪里?”
屋子一斜,苏盈盈咚!咚!咚地,在地板上滚了三圈。
他们三个就像巨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足以让她天翻地覆。
偏偏她又不能出面,要求他们轻点,所以只好努力抓紧支撑点,绷紧神经,严阵以待。
“搞什么?他锁这么紧,绝对是值钱的东西错不了!”愈是打不开,他愈想打开,最后火气上来,开始使用蛮力猛拉死拉;本来他还想用敲的,强硬破坏,但随即被另外两人阻止了。
“不能敲啊!咱们偷闯进来,还能骗说是想找他没找着,但要是把他这宝盒敲坏了,你要怎么解释?不行!不能敲!”
“烦死了!打不开又不能敲,那要怎么打开这扇该死的门啊?”
“我来。”最后木屋又回到了于志楷手中。
他是几位堂兄弟中最年长的,也比较没那么毛躁,但苏盈盈反而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这扇脆弱的小门绝对禁不起摧残,尽早会被打开,她得另寻安全的躲藏之处才行。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但实在找不到妥当的藏身之处,最后仰头看看上方,发现有根支撑的梁柱,应该比其他地方安全。
苏盈盈连忙跳到桌上,开始攀着柱子往上爬。
于志楷拿起木屋研究了会儿,发现那门栓是从里头被反锁的;虽然他不知道于凡朋是如何将它从里头反锁的,不过这种简单的门栓并不难开。
他拿起桌上绣到一半的荷包、上头插着的针,熟练地往门缝中一挑——匡啷一声,门栓就被挑开了。
“打开了!”于晋康惊喜地高喊:“大堂哥,您真厉害!”
“那是当然喽!以前爷爷将钱锁在房里,我哥都是用这种方法,进去偷钱出来花用的。”于志琉得意洋洋地道。
“啐!你泄我气做什么?”于志楷脸上无光,恼羞成怒,猛力往弟弟头上敲去。
苏盈盈听得面颊抽搐,满脸黑线。
这三人,真是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小屋的门打开了,三人凑近,探头往里头瞧。
“哇,瞧不出凡朋堂哥这么讲究,里头还真有家俱,而且做得挺精巧的呢!”
于志琉惊叹一声。
“我就说他玩女圭女圭吧?你们瞧,还有女圭女圭屋呢!这说出去铁定教人笑死了。”
从于志楷的语气听来,他已迫不及待想去为于凡朋宣传。
几人又讪笑了一会儿,才翻找起宝物,不过瞧来瞧去、翻来找去,除了一些简单的桌椅,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他一定是把银票藏在某处,绝对是!”于晋康失控了,他抓起小屋,猛力地上下摇蔽,甚更倒过来狂摇,想看看会不会有银票掉出来。
“啊唔唔唔——”
苏盈盈两手牢牢抱住小屋上方的梁柱,身体像个破布女圭女圭一样,被粗鲁地上抛下甩,还不时左飞右撞。
她身体被撞得好痛,好头晕、眼好花,还非常非常想吐,但她必须紧咬住唇,制止自己惊恐尖叫。
她被于晋康的粗暴给折腾得死去活来,几乎当场辫厥过去。
但她依旧凭着最大的意志力,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列死命攀住梁柱,不让自己掉下去。
“搞什么啊,真的什么都没有!”失望的于晋康,气愤地将小屋扔回桌上。
巨大的震荡力,终于把苏盈盈从梁柱上头摔了下来。
她跌落在地板上,努力想爬起来,可头晕得厉害,实在力不从心。
幸好失望的几人,认定小屋里空空如也,也没再关注。
在屋内他处瞧了一会儿,他们也没找出什么东西,又因担心于凡朋突然返家,便匆促离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盈盈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后,终于彻底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