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病情如何?”紫霞来到慈宁宫外,还是被挡驾了。
看守的禁卫军摇了摇头,“回公主,听里头的御医说太后有时清醒、有时昏睡,情况并不乐观,恐怕……”
“难道连御医都没有办法了吗?”她忧心仲仲的低喃。
难道这真是天谴?
紫霞眉头深锁的踱了开来,除了诚心诚意的向神界祝祷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如果可以,她多希望得了瘟疫的人是她自己。
“公主,万一宫里头有更多人染上了瘟疫,那……”随行的小爆女担惊受怕的问道。
“你怕吗?”
小爆女垂下了头,轻轻点了下。
“每个人早晚都会死的,没什么好怕的。”对于生死她早已看开。“如果在瘟疫发生时,王兄就能命人前往楼宿城施药,想尽办法治好百姓的病,或者事情就不会变得这样不可收拾了,这是报应。”
“公主……”小爆女快哭出来了。
她脚步陡地一滞,临时改变主意不回自己的寝宫。
“公主要上哪儿去?”
紫霞脚步未停的往前走。“天牢。”
看守天牢的牢头瞥见她的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小的参见公主。”
“免礼了,本宫想进去探望犯人可以吗?”她问。
鲍主如此好声好气的询问,他也不好意思太为难了。“天牢里污秽不堪,公主是金枝玉叶……”
“本宫不在意,不会耽误太久的。”紫霞的态度甚为坚持。
牢头沉吟了片刻,“好吧!那请公主随小的来。”
踏进这座潮湿阴森的天牢内,她的心不由得跟著往下沉,普通人在这儿多待一天,身子就受不了,都过了好几天了,就算再强壮的大男人也会病倒。
他们来到最后一间牢房。“公主,就是这儿。”
“多谢,你先下去吧!”
摒退了牢头,紫霞才将日光调向盘坐在墙角的高大身影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他披头散发、形容落魄颓废,可是仍挺直腰杆,气定神闲的闭目沉思,毫不以为苦,充分表现出他高傲尊崇、与众不同的气势,那是谁也无法与之抗衡的。
当她得知这个李代桃僵的天大秘密时,这才赫然明白了,那就是天为何会变?因为王兄根本就不是真命天子,所以霝国的百姓才会遭逢劫难,这一切居然是母后违背天意造成的结果。
“……本宫可以尊称你一声王兄吗?”
仍旧闭著眼皮的琉离语气清淡。“这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公主又如何?我从不恋栈这个封号。”紫霞靠近两步,来到牢房前面,睇著那张有点眼熟又有点陌生的俊脸,同样的脸孔,却是不同的气质,那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王兄,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帮你?”
摆暗中,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瞳紧紧的盯著她。
“你要帮我?”
紫霞用力的颔首。“我该怎么救你出去?你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她叹了口气,“因为我不能眼睁睁让你被王兄给害死,让霝国的百姓永远过著苦难的日子……还有,母后她病倒了。”
“……”琉离的心震了一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母后染上的是瘟疫,只怕……现在整座王宫已经人心惶惶,所以王兄此刻根本无暇来处置你,趁这时候,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她说。
琉离隔了好久才再度开口。“御医也没办法治好她吗?”
“只怕是没人救得了,因为这是天帝降下的惩罚。”紫霞哽咽的说:“王兄,你再忍耐几天,我会想出办法的。”
说完,她不再久留,拭著泪水离开天牢。
她病了?他还是无法对她漠不关心。
一片漆黑之中,炯亮的瞳眸黯淡下来,即便她从没爱过他,他还是不想见到她受到病痛折磨的样子。
慈悲的天帝,就让所有的罪过由他来承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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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事态紧急,加上王命在身,司徒仲达可不敢在半路拖延,既然动她不得,他倒是等著看她得知太后得的是瘟疫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他可是很期待的。
扒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当时她肯顺从他,当他的女人的话,也就不必走上这条死路了。
虽然是连夜兼程的赶路,也得要花上八天的时间,一路上,碧落都将那把青铜短刃贴身带著,就是怕司徒仲达故技重施,企图再次非礼她。幸好这次他除了嘴巴上冷嘲热讽,吃吃豆腐外,行动上还不至于太胆大妄为,所以还算相安无事,直到进了宫。
“本官现在要带你进御书房,待会儿见了王上可别失礼了。”他整了整身上的官袍说。
碧落横了他一眼,再问一次,“太后究竟生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连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
“等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司徒仲达偏偏不说,要吊足她胃口才有趣。
她微怒的攒起眉心,也不想再跟这种无耻小人罗唆下去。
“王上有旨,宣司徒大人晋见!”
司徒仲达精神抖擞,手持玉笏版,恭恭敬敬的跨进御书房的门槛;在他身后,碧落心事重重的跟著,心里想著无非是该怎么打听、又该向谁打听有关琉离目前的状况。
“微臣叩见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动作夸张的跪拜,以显示自己有多么恭敬。
一脸心烦意乱的白帝总算等到他回来。“朕等了好久,你终于把人带到了,就是她吗?”只见对方低垂蛲首,看不出长什么模样,但却看得出她体态婀娜多姿、优雅端庄,的确引人无限遐思。
“回王上的话,正是她。”司徒仲达回头低斥,“见了王上还不跪下?”
碧落深吸了口气,盈盈的跪拜。“民妇见过王上。”
“民妇?”看她的打扮原来还是位已婚妇人,不禁有些失望了。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闻言,她又不能违抗,只得缓缓的仰起秀丽纤柔的脸容。
看到眼前的男子有著和琉离一模一样的五官,碧落心中不由得激动起来,也更思念他了,只不过两人生得同样的长相,但是气度截然的不同。
目不转睛的看著她,白帝不自觉的踱到她跟前,“听司徒爱卿说你是军医的徒弟?这可真是难得,普通女子可是吃不了这种苦,何况行医救人是门大学问,要有相当的天分才行。”
秀颜冷淡的答,“民妇只是尽其所能。”
“你的夫婿还真舍得让你一个纤纤弱弱的妇道人家到军营里头,为那些士兵们疗伤治病,换作是朕可办不到。”
凡是女子见了他,无不使出浑身解数的邀宠,博得他的注意,他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美丽又淡漠,无视他存在的女子,莫非是因为嫁作人妇的关系。
她垂下螓首,泼了他一盆冷水。“王上,既然太后病了,民妇希望现在就去看看她。”
“呃,当然好了。”白帝僵笑一下,“不过司徒爱卿可曾告诉过你太后染上的是什么病?”
司徒仲达嘴角抽搐著,“请王上恕罪,微臣怕说了会吓到她。”
“说得也是。”他频频点头,换作自己也会于心不忍。“据御医的说法,太后染上的是……瘟疫。”
“瘟疫?”碧落惊呼。
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握雨曾经说过的话,就因为伪王在位,瘟疫将会带给霝国百姓一场绝无仅有的大浩劫,不用多久将会蔓延全国,到时只怕会死更多的人,只是想不到连太后也难逃此劫。
白帝满脸烦躁,“御医还说可能是大痘疮,这种病一发作就没救了。”
大痘疮?好耳熟的名称。
有了!她想起来了,古代的大痘疮在现代来说就是“天花”,可是在这里没有牛痘疫苗可以注射来预防,就算不幸染上了,也没有西医的药剂可供治疗,只能靠一些中药材来试试看了。
想到这里,碧落倏地起身,“请王上马上让人带民妇到太后的寝殿。”
“你、你不怕?”他目瞪口呆的问。
她有打牛痘疫苗自然不怕,只是月复中的孩子……现在只能赌上一赌了。“王上要民妇进宫不就是为了医治太后,问这些不是多馀的吗?”
“呃,是、是啊!”白帝碰了个软钉子。
碧落不希望这病再传染给更多的人。“太后已经发病多日,不能再拖了,请王上快点让人带民妇过去。”
“好、好。”还没有人胆敢这样指使他,她是第个,白帝对她的兴趣更浓了。“不如就由朕亲自带你过去。”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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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慈宁宫,碧落只听见宫女、太监的哭泣声,他们都被关在这座宫殿内不得出去,有几个人还因此身上出现了红疹,只有等死的份了。
“王上……”御医看来老了好几岁,头发更白了。
白帝吓得倒退几步,连忙用龙袍的袖口捂住口鼻。“你不要过来!离朕远一点知不知道!”
他老泪纵横的退了下去。“是,王上……”
“呃,太后就在里头。”接触到碧落略带讽刺的眸光,白帝面子有些挂不住。“朕、朕就在外头等。”
碧落同情的看著年迈的御医。“请带我进去看太后娘娘。”
“这……”
她安抚的笑了笑,“没关系的。”
御医这才诚惶诚恐的领她进入寝殿的内室,只见几名宫女围在榻前哭泣,各个是花容失色、惶惶不可终日。
镇定了下心神,碧落往床头一坐,先是端详病人的脸色,虽然在现代,天花已经是绝迹了,她从来不曾亲眼见过,可是看到太后身上那些红疹,疹子圆紧绷并深深的包埋在皮肤内,确实是医书上记载的天花没错。
她再执起太后的左手手腕,冷静的把脉。
这时,御医和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全都惊异不已的围了过来,没想到霝国真的还有个女大夫,或许他们这下有救了。
轻轻收回小手,“御医,太后左手寸口脉偏动,乍大乍小不齐,从寸口至关,关至尺,三部之位,处处动摇,这应该就是大痘疮患者最明显的脉相了。”
“是,没错。”他点头如捣蒜。
碧落再次执起太后的右手,详加切脉,久久才说:“右手寸口脉偏沉伏,乍小乍大,朝来浮大,暮夜沉伏。浮大即太过,上出鱼际,沉伏即下不至关中,往来无常……”
他睑色一沉,“由此看来,太后的病只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呜、呜……”闻言,身旁的宫女、太监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求求你救救奴婢……”
“救救奴才……我们不想死啊……”
看著他们跪在自己面前,碧落也很想救他们。“你们谁的身上已经长出疹子了?有几个人还没被感染到?”
爆女呜呜咽咽的说明。“长出红疹的人都待在另一个房间,我们都不敢靠近那儿……至于留在这儿的到自前还没有……”
“可是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了……呜呜……爹、娘……孩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哇哇大哭著说。
她努力保持冷静,幸好先前握雨曾经说过霝国百姓将遇此一劫难,所以她很努力去回忆在祖先的医书中看到的药方。
“能够隔离是最好,你们先不要哭,请大家听我说,还没有出现症状的人,请你们准备姜、葱、豉这三样东西合煮,煮越浓越好,然后趁热喝下,每天照三餐的喝知道吗?”
碧落曾在书里头看过一段话,让她的记忆很深刻,其中就有苏轼在《与王敏仲书》中提到治疗瘴疫的药方,就是“用姜、葱、豉三物,浓煮热呷,无不效者”
“是,奴婢马上去准备。”宫女们听完不禁喜极而泣。
碧落转向瞠目结舌的御医。“请问宫里头可有白龙脑、犀角、硫磺、安息香、白石英……这些药材?”她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足足说了好几十样才停下。
“应、应该有。”他愣愣的点头。
“这点就要麻烦御医了,因为我只记得哪些药材,却不知道分量该下多少,能不能请御医照太后的脉相来开?”这是北宋景德三年间,六谷吐蕃的钣诮部族发生了瘟疫,宋朝提供的治疫药方,希望可以见效。
御医还是点头,看她不过二十左右,却是医术高深,连他都自叹不如。“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那么我现在过去另外一个房间看那些已经长了红疹的病人,”她温婉的对其中一位太监说:“这位公公,就劳烦你带我过去。”
那名太监俨然将她当作神仙看待,连忙起身。“奴才姓章,苏大夫可以叫奴才小章子,请跟奴才来。”
出了内室,等在外头的白帝见她出来,喜出望外的迎上前去。
“怎么样了?太后有救了吗?”
碧落对他没什么好睑色。“民妇要先去看其他那些受到传染的病人。”
“什么?朕要你进宫来是为了医治太后,不是为了那几个奴才,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你……”
他态度傲慢的数落,还没说完,就听见她口气淡然的回道:“身为医者,医治病人没有尊贵之分,只有病情轻重,在王上眼里,太后是人,奴才难道就不是人吗?”
白帝为之气结。“你、你……”
“我们走吧!”碧落没空跟他争辩。
“请往这边走。”不曾被人如此有尊严的看待过,太监偷偷的拭去泪水,指引碧落来到另一头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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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碧落都待在慈宁宫内,衣不解带的观察病奔服药之后的状况,她的名声也早就传遍整座王宫,后宫的嫔妃更把她开的药方子当作救命仙丹,早晚必喝,只要她开口要什么样的药材,无不马上替她送到,因为没有人想死。
“太后的病情较为严重,所以还是要多观察几天才会知道药效如何,接下来就麻烦御医了。”她说。
御医不禁汗颜。“你这话太客气了,我行医快四十年,也不禁要对苏大夫佩服到五体投地。”
“请你不要这么说,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若不是看过苏家祖先留下的那些医书,她根本应付不了天花这种病。
他连连摇头,“不、不,还不只这些,大家面对瘟疫都是敬而远之,只有苏大夫毫不惧怕,一心一意只想治好病人,这样的医德真是令人感佩。”
“那是因为……”因为她打过牛痘疫苗,不过说了也没人听得懂。“算了,别说这些,我也该去见王上,这里就拜托御医了。”
碧落才要走出慈宁宫,就被外头的禁卫军拦下,她只好拜托他们将白帝请到这里来,她有要事相告。
没过多久,白帝匆匆的赶来了,不过也只敢到距离慈宁宫数尺以外的园子里,然后要碧落过去问话。
“太后的病情可有好转?”他急急的问。
她的口气清清冷冷。“目前没有再恶化下去,所以药还是继续喝,民妇会随时观察情况。”
白帝总算放了一半的心。“这是不是表示太后有救了?”
“民妇不敢保证,只能说尽力而为。”她说。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白帝不是没留意到她不够热络的态度,有些讨好的笑说:“这几天你辛苦了,只要你能医好太后的病,朕定会大大的奖赏你。”
她的秀颜丝毫未变。“民妇不需要任何奖赏,只希望王上答应几件事。”
“你说!朕全都答应你。”他大方的表示。“先起来吧!”
见他朝自己伸出手,作势要扶她,碧落不著痕迹的避了开来,自己站起身,让白帝扑了个空,顿时让他有些尴尬。
“既然王上答应了,那民妇就直说,所谓的瘟疫并不是什么瘟神作怪,或是阴阳失和所致,而是一种有毒的疠气……”
从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疾疫的发生是由于细菌和病毒侵入人体所致。“瘟疫的发生往往与其他灾害相伴。一般而言,旱灾或水灾之后,人畜大量的死亡,如果尸体得不到及时的处理,便会产生疠气,进而导致瘟疫的发生。
“所以民妇希望王上下旨,第一步便是兴工清理沟渠,打扫住家四周的环境,这便是所谓的沟洫不通,气郁不泄,疫疠所由生也的道理了。”
他连连点头称是。“没问题,朕就依你所说的。”
“还有请王上下旨,指派大夫巡诊发生瘟疫的城镇,以及无偿施药,让那些百姓能够安心,还要设立六疾馆,用来隔离收治发病的患者,免得再传染给其他健康的人。”
白帝听她说得越多,越是惊为天人,他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美丽、胆识过人的女子。真是可惜,这样外貌与品德皆出色的女子竟已为人妇,怎么不教人扼腕,若是能让她成为后宫的嫔妃,那该有多好。
“还有处理尸体方面更要谨慎,可以请官府招募志愿者,凡掩埋尸体达两百人者则给予奖励,这样就能加速处理的速度,让疫情不至于再扩散下去。”见白帝看她的眼神已过于露骨,碧落很快的把该说的话说完。
“民妇已经说完了。”
他轻咳一声,收回痴迷的视线。“好,朕全听你的,立刻下旨传到各城,务必让疫情从此消声匿迹。”
碧落屈了下膝,“那么民妇先告退了。”
“等一下!”白帝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走。“你也辛苦好几天,听说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朕马上命人准备一桌好菜,和朕一起用膳。”
“多谢王上的关心,民妇还有很多事要忙,还是先告退了。”她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说。
他不禁心生不快。“这是朕的命令,朕要你留下来用膳,你就得留下。”自己这般讨好,她居然还不领情,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那么民妇敢问王上,是陪王上用膳重要,还是太后的病情重要?”碧落毫不留情的诘问。
自帝登时语塞。“这……”
“民妇告退。”懒得再跟他多说一个字,碧落转头就走。
讪讪的闭上了嘴,白帝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他可从来没遇过像她这样无视他的身分,敢于直言的女子,顿时心痒难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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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太监讶异的看著她。
碧落只能从慈宁宫的这些太监和宫女口中打听琉离的消息。“没错,小章子公公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吗?”
有感于她的救命之恩,以及佩服她的勇气,私心里已经站在她这边的太监面有难色的说:“骠骑大将军此刻被关在天牢里,苏大夫想见他只怕不容易。”
“再困难我也非见到他不可。”她说。
太监沉吟了下,“或许苏大夫可以去求公主帮忙,除了王上和太后,只有公主能够进出天牢了,而且公主生性善良,也是宫里唯一关心我们这些奴才的人上
“真的吗?那我该怎么样才能见到公主?”
他搔了搔脑袋,“这点奴才倒可以帮得上忙。”
“那就麻烦小章子公公了。”碧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苏大夫不要这么说,只要一有消息,奴才马上来告诉你。”说完,太监就赶紧去想办法。
虽然他无法踏出慈宁宫半步,不过可以托外头的禁卫军捎个口信给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太监。那个太监上回玩骰子输给了他,可还欠他银子,只要能帮他传话,这笔赌债就抵消了。
碧落捂住唇,眼圈倏地泛湿,知道琉离还活著,让她悬了这么久的心终于可以稍稍落下,手心轻抚著平坦的小肮。“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爹了。”
“苏大夫!苏大夫!”
外头传来宫女的叫声,让她拉回远扬的思绪,走出寝殿。
那名宫女见她出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苏大夫,你要救救王后娘娘,王后娘娘说她身子突然不适,该不会也是染上瘟疫了?”
她先安抚宫女,然后才问:“她有什么样的症状?”
“王后娘娘说她全身提不起劲,吃不下束西,整天只想著睡觉。”
一个意念在她脑中闪过。“听起来似乎不太像染上瘟疫的样子,要不要请其他的御医去帮她诊脉?”
爆女忙不迭的摇头。“那些御医哪能随便帮王后娘娘看病,王后娘娘说非要苏大夫亲自去一趟不可。”
“好吧!”拿了药箱,碧落只好跟她走了一趟凤阙宫。
进入凤阙宫,只见鬓钗微乱的王后斜靠在榻上,脸上无精打采。“你就是现在宫里头人人盛传的女神医?”
“神医不敢当,民妇只是懂一点医术罢了。”她谦虚的说。
王后虚弱的叹气,抬起右手,“好了,不管是不是,快点过来帮本宫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碧落来到榻前蹲,将指月复轻按在她的右手脉搏上。
“怎么样了?”她问。
碧落微微一哂,“恭喜王后。”
“恭喜本宫?”
“是,王后已经怀了身孕,自然要恭喜了。”同样即将为人母,碧落真诚的祝福她。
她既惊又喜。“你没诊错?本宫真的怀了龙种?”
“是的,王后,是喜脉没错。”
凤阙宫内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都喜出望外。“恭喜主子!柏喜主子!”
“王后娘娘,这真是太好了。”他们终于要跟著咸鱼翻身了。
“本宫真的怀了龙种!”王后抚模著肚皮,她可是煞费苦心,在王上酒里下了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蒙获临幸。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在一片欢欣鼓舞之中,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碧落悄悄的离开凤阙宫,有个新生命的诞生,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当她回到慈宁宫,就见白帝身边的贴身内侍等在寝殿外头,后头还跟著几个太监,手上捧著不少东西。
“苏大夫你可回来了,奴才等了好久。”他说。
“公公找我有事?”
他指著其他人手上的东西。“这些可是王上亲赐的衣裳和珠宝,为的是慰劳苏大夫的辛劳,请你务必收下。”
碧落秀眉轻颦,搞不懂白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请公公拿回去吧!”
“什么?这些可是王上赐的,你不能不收。”贴身内侍万万没想到她会拒绝,这教他如何回去交代。
她不禁微怒。“王上若要赏赐的话,不如将更多的药材施给百姓,救更多的人,请公公统统拿回去吧!”
“你、你……”他手指著她离去的背影,为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