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已经进入了天气最热的节气。
每天早上,青饔诩会跟着丈夫去跟公婆请安,不过今逃卩了一个人。
坐在厅堂里等着儿子和媳妇的滕王爷和滕王妃,见到媳妇牵着孙子进门,不禁面面相觑。
朱骥云跟妻子先请过安,他自然也瞧见了双亲诧异不解的表情,不过没有多说,因为他们待会儿便知道。
“怎么突然带晟儿来?”滕王爷率先问出心中的疑惑。
青黛低下头看着牵在手上的孩子,柔声地告诉他要做些什么。“晟儿,去跟爷爷女乃女乃请安。”
先抬起小脑袋看着娘的笑容,还有她鼓励的眼神,晟儿这才放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两个不算熟悉,始终对自己板着脸孔的大人跟前,接着屈下膝盖,朝祖父和祖母磕头请安。
这一幕让滕王爷和滕王妃先是惊诧,接着都红了眼眶。
饼去之所以无法接受晟儿,也是因为这个孙子身上的缺陷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也让他们觉得丢脸,可是……晟儿确实是朱家的骨血,是他们的亲孙子,这是怎么也无法抹灭的事实。
“这……”滕王妃再怎么嫌弃晟儿的生母,连同这个孙子也一块排斥,但是他又是跪、又是磕头的,教她心里又是难过,又有一些感动,马上猜到媳妇的用意,无非是想拉近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起来吧!起来吧!”
滕王爷用袖口拭了下泪。“晟儿乖,快点起来。”
“爷爷女乃女乃说可以起来了。”青黛弯身对孩子说道。
晟儿抬高小脸,看着祖父和祖母眼睛里有着泪水,想到身上有娘给他的手巾,是用来擦汗的,于是从自己的衣襟内掏出来,然后起身上前,伸出细小的手臂,递给了他们。
也许公婆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但是青黛还是故意在旁边解说,要他们去面对孙子的好意。“晟儿是要给爷爷女乃女乃擦眼泪吗?”
没有回答,晟儿依旧把手臂伸向前,睁着乌黑大眼看着祖父和祖母,非要他们拿手巾去用不可。
朱骥云也故意说:“晟儿,爷爷女乃女乃都不要,你就收起来。”
“谁说我不要!”滕王爷是第一个投降的,他朝孙子招了招手。“来!晟儿把手巾拿给爷爷。”
只见晟儿往旁边移动一步,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听懂别人所说的话,能够有所反应,当他将手巾递到祖父的手上,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谁说我的孙子听不懂别人说的话……谁敢再这么说,我肯定不饶他……”滕王爷更加觉得亏欠这个孙子,这些年来都没有疼爱过他一天。
看着抱住自己的大人似乎很伤心,晟儿想起娘经常对他做的事,于是伸出小手拍拍祖父的背,仿佛也在安慰他。
“有个这么贴心、这么乖的孙子……我现在才知道……”滕王爷感慨良多地摇了摇头。“爷爷真是对不起你……”
一旁的青黛看了想笑又想哭,悄悄地望向婆婆,见她把脸撇到一旁,若心里没有一丝软化,又怎么会不敢面对晟儿,接下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见到父亲愿意接受儿子,朱骥云不禁泪水盈眶,他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如今真的来了。
“以后早上来请安,也带晟儿一块来吧。”滕王爷开了口,也算正式承认了这个孙子。
滕王妃听到夫婿这么说,想要反对,但又开不了口。
“婆婆,媳妇可以带晟儿来吗?”青黛表面上是在征询她的同意,其实就是要滕王妃亲口同意。
“你……”滕王妃瞪了媳妇一眼,哪会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
“王妃!”就连滕王爷也站在儿子媳妇那边了。
“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滕王妃嘴硬地说。
“谢谢娘。”朱骥云在心里吁了口气。
“好了、好了,请过安就回去吧。”每个人都跟她作对,让滕王妃又气又恼,但偏偏又没辙,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只是晟儿的生母就是不讨自己喜欢,又把孙子生成这样,才会在心里打了个结,怎么也解不开。
滕王妃又觑了晟儿一眼,心想孙子够可怜了,而且又是最无辜的,她这个当祖母的跟他计较什么,难道晟儿就自己愿意不会哭不会笑,又不能说话的吗?这么一想,那些怨气似乎也渐渐散去了。
“那孩儿先告退了。”朱骥云拱手说道。
于是,青黛便又牵起晟儿的小手,和丈夫一块离开。
“晟儿刚刚做得很好……”她笑着称赞儿子。“娘真的为你感到骄傲。”希望晟儿的纯真能够感动公婆的心。
仰着脑袋的小脸听到娘的夸奖之后,红润的嘴角牵动出一道小小的又可爱的笑弧,晟儿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他的心飘飘然的、好像要飞起来,他很喜欢这样的心情。
他喜欢娘,好喜欢好喜欢……
晟儿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地看着总是对他笑的娘,就算自己都不说话也不会打他或骂他,更不会推开他,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个娘,那个娘会一直掐他捏他、一直逼他开口说话……他都想起来了……
“再哭就不给你饭吃……”
“这座府里没人要你,也没人理你……”
“连生你的娘都不喜欢你这个儿子……”
在身边照顾他的大人也会不停地在耳边说着那些狠毒的话,一直说一直说,虽然他那时还好小懊小,但还是能感受到话中的恶意,真的好害怕,只要不哭就不会不要他,只要乖乖的就好……
可是娘说她喜欢晟儿,一定不会不要自己的……
封闭的小小心灵因为青黛给予的爱而开启了。
“晟儿?”见到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孩子眼眶中滚下来,把青黛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忧。
朱骥云也蹲下高大身躯,轻抚着儿子湿漉漉的脸蛋。“为什么哭?啊……”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晟儿真的在掉眼泪,也只有在襁褓时那几个月看他哭过,所以惊讶地以为是在作梦。
“怎么了?不舒服吗?”青黛模模孩子的额头,没有发烧,也不像有哪里受伤,只能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柔声安慰着。“别怕,娘在这儿……娘会保护你的,一定会保护你的……”
这些话让晟儿张开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得声嘶力竭,也吓到了不少人。
这样惊逃诏地的哭声更让经过附近的奴仆都不禁呆住,纷纷停下脚步确定真的是出自晟少爷的口中。
晟儿一面哭,一面抱住娘的脖子不放。
“好,晟儿想哭就哭……不要忍在心里,全部都哭出来……”青黛轻抚着孩子的背,也跟着泪流不止。
看着他们母子哭成一团,朱骥云将拳头抵在嘴上,勉强压下啜泣出声的冲动,可是眼底早已泪水盈眶了。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哭到睡着的晟儿让他的父亲抱回房里。
“他为什么突然哭成这样?”朱骥云高兴过后,也开始有些担心。“会不会身体不舒服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也好。”青黛抹去晟儿额头上的汗水。
“那么等他醒来,我再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他坐在床沿看着熟睡中的小脸。“这一哭连爹娘都吓到了。”想到双亲听到奴仆说孙子在哭,马上跑出来看,当他们亲眼看到之后,下巴都合不拢了。
“谁说我的儿子不会哭也不会笑,说不定……他只是害怕。”青黛不期然地有这种想法。
“害怕?”朱骥云偏头看着妻子。
“怕身边的人生气、怕会被人讨厌……”她跟这孩子认识的日子虽然短,可是每天相处的时间却是最长的,所以下了这样的结论。“当他用膳时,饭粒掉了满地,他会看着我,像是在等待我骂他,还有他在花园里玩得衣服都脏了,他也会一直看着我,见我没有生气,还会对他笑,他才会继续玩……这些反应只有在和我相处时才会出现,晟儿好像很怕我会讨厌他。”
朱骥云用力地吸了吸气,有再多的后悔也无法弥补犯下的错。“我该让更尽责更有爱心的人来照顾他,不该把晟儿交给女乃娘的。”
青黛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过去的事我就不去追究了,但是以后我会让晟儿明白一件事,他是我的儿子,我永远不会讨厌他。”
“下个月是娘的寿辰,等家宴举行过之后,我就陪你回娘家。”这是朱骥云唯一想到能回报她的事。
“嗯。”想到丈夫还记得这件事,青黛就很满足了。“不过家宴要准备些什么?还有要招待哪些宾客?”这是她嫁进滕王府之后,婆婆第一个寿辰,自然知道得要好好地表现。
“娘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她相差二十岁,而且比我还小上一岁,这个小舅舅在十四岁那年替朝廷立下了战功,皇上便册封他为威远侯,娘相当疼爱他,所以每年他也都会亲自来祝寿。”朱骥云简单地说明。“家宴的事也不需要你去费心,府里的人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轻颔了下螓首。“是,相公。”虽然丈夫这么说,不过还是得想一想送婆婆什么寿礼好。
随着滕王妃的寿辰一天天接近,自然也收到大小辟吏送来的寿礼,王府里上上下下更忙着张罗家宴的事宜。
而在寿辰的前一天,青黛听彩荷提起威远侯已经来到的事,还说其他婢女也个个心花怒放,每年就等着这一天能见到这位年轻有为的侯爷。
“……看来我得快点帮你找个婆家了。”见贴身婢女彩荷崇拜向往的表情,她不禁打趣地说。
彩荷跺了下脚。“小姐,奴婢不嫁的。”
“真的不嫁?”青黛斜睨地笑问。
“奴婢要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彩荷娇嗔地说。
青黛私心里可是很希望帮她挑个好对象,有个好归宿。“好,你要陪就陪,可不要等当了老姑娘,才跑来跟我哭。”
“奴婢才不会……”彩荷说得信誓旦旦地,不过见到主子揉着鬓角,似乎身子不适,连忙关心。“小姐头疼吗?”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总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青黛这几天早上起来就会出现这种征状,也许跟天气有关。“本来想帮婆婆缝一件背子,到现在连一半都还没完成……”
彩荷听主子这么说,不敢等闲视之。“还是让奴婢去请大夫,要是小姐病了可就糟了。”
“明天就是婆婆的寿辰,我不想在这时候找大夫到府里,你也别跟姑爷说,等过了明天之后再说。”青黛走到床榻,决定躺下来稍作歇息。“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会好些。”
“小姐要是真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婢女忧虑地说。
青黛闭上眼皮,头昏的感觉稍微好些,快要睡着时,感觉到有人爬上床榻,钻进自己怀中,便很自然地拥住那小小软软的身子。
“晟儿不是在自己的房里午睡吗?”她掀开眼皮笑问。
似乎知道娘不太舒服,晟儿轻拍青黛的胸口,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她亲了亲孩子的脸。“谢谢晟儿,娘没事……”
就在这一瞬间,青黛脑中先是灵光一闪,想到她的葵水晚了好几天,再加上这两天精神不佳,食欲也不太好,便忆起当年大嫂怀了侄子也是这样,莫非……真的有喜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她抚着自己的小肮,已有八成的把握。
晟儿睁着乌黑大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娘脸上欣慰的表情。
“晟儿就要当哥哥了。”青饔谠他笑着说。
要先告诉丈夫吗?还是等给大夫诊断过,确定之后再说?
青黛在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前这么想。
到了第二天,滕王妃心情愉快地接受儿子和媳妇,以及孙子的跪拜祝寿,当然还有其他成都府的官员也都亲自前来,更别说身旁还有个一年才见上一面的弟弟,所以从早到晚,都让她都笑得合不拢嘴。
而晚上的家宴,虽然只有自己人,不过也不减滕王妃的好心情。
在丈夫的引荐之下,青黛见到了这位外表英姿焕发,曾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年轻侯爷,见了本人,也更难怪王府里的众多婢女会春心荡漾了。
在宴席上,滕王爷更与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舅子把酒言欢,朱骥云虽然不擅喝酒,但是难得见到这位舅舅,自然也难得地多喝了几杯。
眼看三个男人忙着喝酒,青黛便负责伺候婆婆,以及坐在身旁的晟儿,不是帮他挟菜就是盛汤。
“别净顾着咱们,你也多吃一点。”滕王妃语气透着和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媳妇,虽然还是急着想要孙子,但也不再开口催促,就让它顺其自然。
青黛回了一声“是”,才用筷子挟了葱辣鱼来吃,不过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唔……”她捂住口,眉心都皱了,这几天的不适在这当口全部一涌而出。
“怎么了?”滕王妃的惊呼声引来席间三个男人的注意。
朱骥云搂住身旁的妻子,见她面白如纸,顿时也慌了手脚。“青黛……没事吧?哪儿不舒服了?”
“我……没事……”青黛全身无力地偎进丈夫怀中,就快昏过去了。
他脸色大变,大声朝管事吆喝:“快去请大夫!”
见到最喜欢的娘被抱走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晟儿也跟着跳下凳子,迈开小脚跟上前面的大人。
娘……娘……他在心里叫着。
就在晟儿快跌倒时,幸好彩荷发现,把他抱了起来。
在一阵混乱之后,被十万火急地请到王府来的老大夫,捻着白胡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一脸怔愣的朱骥云没有听到老大夫的这声恭喜,也没看到婢女们开心的样子,更不知道在外头的爹娘在得知喜讯之后,流下欢喜的眼泪,内心先是五味杂陈,不过很快地定下心来,坐在床沿握住妻子的柔荑。
妻子的月复中正怀着他的骨肉,这是多么值得高兴和骄傲的事,朱骥云这么告诉自己,现在的他不再那么恐惧和不安,因为所爱的女人给了自己力量和勇气,可以去面对未来。
从彩荷怀中挣到地上的晟儿,来到了床畔,看着娘闭紧着眼皮,不禁偏着小脑袋,看向身边这个自称是“爹”的大人,仿佛是在问她怎么了。
“你娘没事……”朱骥云将儿子揽到自己身旁。“她只是怀了身孕,再过几个月,晟儿就会有弟弟或妹妹了。”
弟弟、妹妹是什么?晟儿不太懂爹的意思,他只想要娘快点睁开眼睛,然后用温柔的笑脸看着自己。
直到翌日早上,青黛才清醒过来,听到彩荷说了自己有喜的事,更加肯定她没有猜错。
“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小姐现在可不能饿着肚子。”彩荷干劲十足地说。
青黛靠坐在床头,笑睇着开门出去的彩荷,心想这个孩子来得还真巧,原本打算回娘家探望双亲的计划,也因为此刻有孕在身,恐怕不方便远行,而不得不延后了,但是相信爹娘会谅解的。
“你醒了。”朱骥云开门进来,见到妻子气色已经好多了,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我刚刚去见过爹娘,娘说她已经交代厨子要做些你爱吃的菜,务必要让你多吃一点。”
她看着来到床沿坐下的丈夫。“我可以想见公公和婆婆现在有多开心,那么相公呢?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朱骥云握住妻子的手。
“嗯。”青黛漾开了笑靥,最后一丝疑虑也跟着消失,相信丈夫真的满心欢喜地迎接孩子的到来。“不过……我希望第一胎生的是女儿。”
“为什么?”他纳闷地问。
青黛正色地看着丈夫,将自己思虑过后的想法说出来。“因为公公和婆婆才接受晟儿没多久,态度不再像过去那么冷淡,也渐渐喜欢上这个孙子了,我不想这么快就有个弟弟来分走爷爷和女乃女乃对他的疼爱,所以我希望先生一个女儿,等过几年再生个儿子,这样对晟儿才算公平。”
“你……要我怎么回答呢?”朱骥云喉头哽咽地问。
她爱娇地瞥他一眼。“相公可以回我说生儿子生女儿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要看菩萨怎么安排。”
“对!不是你想生女儿,就一定会是女儿。”他喉头梗塞得更厉害了。
“所以才希望菩萨能够怜惜晟儿,让我这一胎生女儿。”青黛只能选择对不起期待有个世孙的公婆了。
朱骥云移动身躯,坐到妻子身边,也好能伸臂拥住她。“好,你要女儿,那这孩子就是女儿……”
“万一是儿子怎么办?”她故意刁难丈夫。
他一时语塞。“呃……这个……”总不能当女儿来养吧。
青黛噗哧一笑,不再戏弄丈夫了。“我是跟相公闹着玩的,只不过这么一来就没办法回娘家,前阵子才捎信回去,爹娘他们一定很期待看到我回去。”
“等明年孩子出生,我一定陪你回去看他们。”朱骥云保证地说。
她露出无比美丽的笑靥,相信丈夫说到做到。
也因为世子妃有喜了,她的地位在王府中更显得尊贵,也比之前稳固了,没有一个奴仆敢在她面前无礼和不尊重,无不细心伺候着。
而滕王爷和滕王妃更是派人送来各种礼品,不是布料就是首饰,要不就是昂贵的补品,滕王妃还让身边的婢女天天前来嘘寒问暖的,只要媳妇开口想要什么,一定会帮她准备,再多的银子也没有媳妇月复中的孙子来得重要。
不过青黛可没有因此得意忘形,每天早上依旧跟着丈夫前去向公婆请安,就算公婆要她不用这么辛苦,她还是坚持要尽到媳妇的本分,这让滕王妃心中再有什么芥蒂,也都在此时化为乌有了。
“……子秉,快让媳妇坐下来,别累着了。”滕王妃连忙吩咐儿子。
朱骥云自然将母亲的转变看在眼底,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伸手扶着妻子在座椅上坐下来。
“你的身子还好吧?”滕王爷慈爱地问。
听到公公的询问,青黛微哂地回道:“回公公,媳妇很好,只是会反胃想吐,东西也吃不下,不过大夫说大致上没什么大碍。”
滕王爷点头如捣蒜。“那就好,不过还是得勉强多吃一点,要是吃不惯川菜,想吃京师家乡口味的话尽避开口,我让厨子想办法。”
“是,媳妇知道。”她恭敬地说。
接下来是滕王妃依照自己的经验嘱咐媳妇要小心什么事,就怕有个什么闪失,孙子就没了。
青黛噙着笑意,温顺地凝听。
这么和乐幸福的画面,在场也只有一个人不高兴。
必到滕王妃身边伺候的女乃娘只能站在其他婢女身边,等候主子的差遣,她看着世子妃成为这座王府内最受重视的人,要是等她生下了世孙,岂不就要登上了天,大家都得看她脸色过日子了。
女乃娘用着怨毒的目光瞪着青黛,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整整她,让她吃点苦,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在滕王府待了十来天的威远侯决定离开了。
“甥媳妇有喜,我那个姊姊是最开心的,已经很久没见到她整天笑不拢嘴的样子了。”威远侯在走之前,先来看过朱骥云夫妻。“子秉,恭喜你。”
“谢谢,你要直接回京师吗?”朱骥云问着眼前年纪比自己小一岁的舅舅,不过两人说话还是用平辈的口气比较自然。
“应该会先去江南一趟,然后才会回京师。”他沉吟地说。
听威远侯这么说,青黛心中一动。“那么舅舅会顺道经过杭州吗?”
“应该会。”威远侯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有事吗?”
青黛虽然不好意思麻烦他这种小事,但又想快点让芍药知道自己有喜的事,与她分享,这是她们姊妹俩的约定。“因为青黛有个妹妹嫁到了杭州,如果舅舅方便也顺路的话,可否帮我送封信到关家给她?”
“嗯……这倒是没问题。”威远侯想了想便答允了。
“谢谢。”她喜不自胜。
于是,在威远侯离开四川成都府之后,青黛满怀期待地想着妹妹接到信之后会有什么表情,一定也会替她高兴的。
而到了夜里,她总是依偎在丈夫怀中,安心地入睡,虽然小肮还很平坦,但是能感觉到孩子一天一天的在长大。
朱骥云也将温热宽厚的手掌覆在妻子的月复部上,想藉由这样的方式,将他这个爹的心意传达给孩子知道。
爹真的不奢求什么,只求你平安健康……
就算有些昏昏欲睡的,青黛还是察觉到身旁的丈夫依旧清醒着,打从知道自己有喜之后,他表面上已经接受这项喜讯,也很开心孩子的到来,但是总还有那么一丁点……不安吧。
“相公在想什么?”她直接问他。
他深吸了口气。“没想什么,快睡吧。”
“相公心里有事就说出来,不要再让我胡思乱想。”青黛希望他们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朱骥云轻笑一声。“真的没事。”
虽然决定不管孩子出生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会替孩子安排好往后的人生,但是……却不免担心孩子将来长大懂事了,会不会怪做爹娘的太过自私,又会不会怨他们?不过朱骥云认为没必要说出来让妻子也跟着烦恼,一切都由自己来承担。
闻言,青黛也就相信丈夫的话,不再多问。
“早点睡吧。”他抚着妻子的发。“精神好胃口也会跟着好,再吃不下东西可不行,明天我找厨子来商量商量。”
青黛因为丈夫的体贴,不禁扬高唇角,就连在睡梦中也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