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方炎奇醒来时,本是窝在他怀里的人早不见踪影,抬眼看了时间,快八点了,今天没有手术,下午只有门诊及巡房。
梳洗后,他走下楼,只见楚观月在厨房忙碌,相处的日子以来,她为他料理三餐,为他打理家务,更甚至她陪他参加所有家族聚会。
“你起来了?”方炎奇一身西装笔挺地倚在墙边看她,“早餐快好了,再等一下。”
“妳今天不用上班?”
“早上我请假。”
她等一下要先去医院一趟,这是她每个月例行的事。
“妳不舒服?”
“我要去拿药。”这个月的避孕药已经吃完了。
从后方搂过她的身子,方炎奇先是嗅着她的清香,而后才想起,又是一个月了,“别去拿药了。”
她将煎蛋放在盘子上,端上桌子。
“我帮妳跟医院拿药。”方炎奇坐好,动手吃着早餐。
她点头,这样也好,每个月去看医生,未婚的她要不是对方是认识的人,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方炎奇送她上班后,直接进医院。
“炎奇,你不是下午才有门诊,怎么现在就来医院了?”
熬科主任医师方炎秧是方家第三个孙子,才刚由外头的星巴克买了杯咖啡进办公室,在见到方炎奇时,脸上露出惊讶表情。
走进方炎秧的办公桌前,他的背倚在沙发椅背前开口:“我来跟你拿药。”
“拿药?”
他是妇科医生,一个大男人能来跟他拿什么药?
方炎秧饮着手中的咖啡不觉挑了眉。
“小月的避孕药吃完了。”
“原来是小月要的。”想到小月,方炎秧不觉露出笑意。
“你为什么不戴套子?”
避孕药吃多了,对未婚女孩毕竟不好,怕以后怀孕会有问题。
闻言,方炎奇冷眼扫了炎秧两眼,“快开药给我。”
“等我看诊时再开吧,现在我手上没有药单,开不了。”
“开好后请护士送过来给我,我下午有门诊。”
他转身要走却被炎秧的话给怔住。
“你跟小月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把人家一个女孩囚住懊象也不是办法?
如果真喜欢那就干脆娶回家,反正方家好多年没喜事了,炎奇可以大方地贡献自己的好事。
“不怎么办。”
“我听医院神经科医生提起,江上格的复原状况良好,不出半年应该就能回国了。”当初炎奇由人家未婚夫手中抢走楚观月,现在过去式未婚夫即将回来,他还不想想办法吗?
“那又如何?”
“不怕他讨人?”
他记得那时炎勒感叹的说,楚观月很爱江上格,要不是炎奇从中作梗,人家根本是对美满幸福的一对。
方炎奇没回头地道:“除非她开口,否则我跟她就是会这么下去。”
这颗顽石怎么那么不开窍,方炎秧叹气地摇头,“你难道不知道你父母为了你跟她的事急得头发不知白了多少?”
“我不会娶其它女人。”
在他与她之间还没有结束之前,他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那就娶她啊。”
娶小月?
方炎奇倏地回头瞪着说出这句话的方炎秧,“你说什么?”
“别这么瞪我,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很珍惜小月,那为什么不让她真的成为你的另一半,就算江上格再回来,他也没有机会抢回她了。”》
“小月不会答应的。”
她曾说过她恨他,想到这里他眼神一黯再转身打算走人了。
“那不简单,明的不行,你就来暗的。”亏他能从她的未婚夫手中抢人来,要结婚不是更简单吗?
肚子一大,哪个女人不想给孩子一个家?
他妇科行医多年,这种奉子成婚的例子看多了,早已履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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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门诊时,本来该拿药给方炎奇的是方炎秧,可来的人竟是医院药剂师方炎唯,瞧他一脸打量又审视的态度,才看完病例的方炎奇冷声问:“你是太闲了吗?”有空来这里看他,怎么不去医剂部多尽点心力。
“我这个下午排休。”
拉过看诊圆椅,方炎唯小心打探:“你最近是不是过劳了?”
从他看到炎秧开的药单时,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嘴角扬笑的让其它同事惊讶的以为他又因为工作繁重而起颠了。
终于方炎奇放下笔,抬眸盯着炎唯:“你到底有什么事?”他十分钟后还有一个病人,手上还有一堆病历没看,实在是无心跟他在这里闲聊。
再不会看人脸色,也该懂得看人眼色,方炎奇眼里已经燃起不耐之火,方炎唯连忙说:“我帮你拿药过来。”亮出手中药包,“炎秧说是你要的。”
再白他两眼,方炎奇拿过药包放进左边抽屉,“这药我用得着吗?”女人的避孕药,他能服用吗?亏他还是药剂部主任。
“很难说,我是怕你体力消耗过多,精力不足。”
“你想不想我扔你出去?”看完病历,他打算要护士请下一位病奔进来。
“小月最近怎么了?”
平日他与炎勒没事就爱往炎奇家串门子,对楚观月还真是颇为喜欢,自然也看得出炎奇对她的用心及疼爱。
“你不是前两天才跟她见面?”
事实上,他还没算那笔帐,没想到炎唯竟然私下去小月公司接她下班,还带她看电影吃晚餐,要不是自家人,他早挥拳揍过去了。
“也是。”方炎唯自认没趣,炎奇向来不多谈私事,他的感情更是一句都不谈,“我听说江上格要回来了。”
又来了,难道江上格要回国的事,已经是整个医院的新闻了吗?
“他回来又如何?”
“人家会不会来抢小月啊?”
难得跟小月培养出家人的感情,别到时她又走了。
“你觉得有可能吗?”
他与小月在一起的事,江上格比谁都清楚,况且当初是江上格赶走小月,现在哪有权利来要回她
“有啊,只要小月还爱他,心里对他依旧念念不忘,他就有机会。”
靶情的事太难讲了,“不过若是你跟她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想过长久未来,那你就让她回到江上格身边。”
“炎唯,我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你最好闭嘴。”
方炎唯被瞪得噤声,光看他扫来的寒光,就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别惹眼前的男人为妙,“是是是,你自己处理,那我先走了。”
看都不看他一眼,拿了下一份病历,方炎奇按铃要护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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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大楼林立,办公商圈,下班人潮来来去去,楚观月才步出公司办公大楼,即被人鸣喇叭,放眼望去,只见一辆熟悉的福特宝蓝色轿车摇下车窗。
“小月。”是方炎勒,他奉命来接楚观月下班。
走近车子,她低头在窗外笑着看他,“你怎么会来?”
“当然是来接妳下班了。”
整个医院就属他最好差遣,实习医生的他处处看人脸色,大大小小琐事全要一肩扛,今天被炎奇逮到就成了小月的专属司机了。
“炎奇呢?”坐进车内,她问着。
“临时有个急诊病人,我来之前他刚要进手术房。”
原来又有急诊了,见他没往回家路线走,她纳闷的问:“那我们要回家吗?”与炎奇几位堂兄弟算是熟稔,也知道他们对她好。
“当然是不回家了,我已经找炎唯出来,等一下我们上渔人码头大吃一顿,再到北投泡汤品茶。”
看来他早将计画想好,楚观月浅笑地说:“那我要不要先跟炎奇说一声?”
“不用了,他这个手术没有五个小时不会结束,那时我们早就送妳回家了。”方炎勒很有自信,虽然他只是个实习医生。
“确定吗?”
上次他们私自带她去九份看夜景,她记得那一夜炎奇是发狂地找人,回家后脸色自然也不会多好看,那晚的她,更是一夜不得好眠地被他一次次地挑拨热火地为他息火。
“我保证。”车子驶上大马路,方炎勒马上联络炎唯。
“什么?手术结束了?”这么快,不过是一个小时罢了。“你真看他走出手术房?”
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只见方炎勒眉头挑得老高,“那没关系,我们继续照原计画。”挂了电话后,他转头给她一个放心微笑。
“手术结束了?”
“没有,不是手术结束,是有人接手,炎奇另外有一个住院紧急病人赶着要处理。”
闻言,楚观月不觉凝眉,他的工作还是这么忙碌吗?
鲜少过问医院的事,只是每次由旁人口中得知,他天天忙得像颗陀螺一样,他不累吗?
方炎奇对她是霸道了些,所有人都为她抗议,但他从不让她受委屈,在方家,大家对她客气,炎奇在她面前永远像是强者般的当靠山,这么多的日子来,她从没有细心去想过,他有没有疲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要休息的那一刻?
因为她的心里还放着江上格,尽避他一走一年音讯全无,但她就是放不下他。
“小月,妳在想什么?”
“没有。”
她能跟炎勒说,她在想炎奇之外的男人吗?
方炎勃温柔的笑,“妳不要担心炎奇,他强壮得跟什么似,不会有事的。”尽避最近炎奇的工作量大得吓人,但有小月在身边照料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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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家时,屋子里一片漆黑,半夜十一点,他好象还没有回家。
才走进客厅,却被突来的声音给吓住,“妳去哪里了?”
他在家?怎么不开灯?
“我以为你还没回家。”她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他高大的身躯从楼梯走下来,他已换上家居服,英挺的他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平时梳理整齐的头发而今垂在额头,更增添些许狂乱的气息,只见他一步一步轻缓地朝她走来,因为太黑,所以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医院忙完了我就回家。”
为了等她,他连晚餐都还没吃。
楚观月瞧他一脸疲惫,“是不是很累?”
“有一点,不过我肚子更饿。”方炎奇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作家事,自然连料理三餐的技能都不拿手了。
他还没吃晚餐?
而她呢?跟方炎勒及方炎唯在外头逛了一个晚上,“我去帮你晚宵夜。”
把皮包放在沙发上,她转身要走进厨房时,身子却被炎奇突地由后头抱住,“跟他们两个人玩得开心吗?”
他很放心小月与自家人一起,但又管不住自己吃醋的心。
“嗯。”他的家里跟他一样,对她呵护备至,几乎当她是洋女圭女圭。“炎奇,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怎么进厨房煮宵夜?”想要挣开他的手劲,反倒被他搂得更紧。
“我想先去洗澡。”
“那等我煮好了,你再下楼。”
但方炎奇还是不放人,“我要妳陪我。”说完,揽腰将她抱起,不理会她惊呼的叫喊,楚观月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嗅着早已熟悉的阳刚气息。
“可是你的晚餐……?”
“等一下再煮,我想先洗澡。”搂着贴,紧紧的将她抱在胸前步上楼梯,方炎奇定时健身,抱她轻盈的身子毫不费力。
“可是我今天有点累了。”
她当然明白洗澡只是借口,他想要她才是理由。
方炎奇在她说完后,低头压上她的唇,猛浪又直接的吻得她心跳加快,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来,单纯的她,在他的挑情及碰触下,已很清楚的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私密性事。
“妳跟他们出去了一整晚,现在是妳补偿我的时候。”含着她的唇瓣,他霸道的说着。
懊不容易才移开嘴唇的楚观月,除了窝在他颈间细喘,怎么都无法开口,因为她不从炎奇也不会放过她,而就算她听话了,炎奇则是继续延长与她的欢爱时间,两样的结果都要她疲累不已,她早已习惯不开口响应,免得给他更多理由占她便宜。
一场鸳鸯浴,耗尽楚观月仅存的体力,累得她沾床即闭上眼,虚软无力的趴在床上。
而方炎奇则是露出满足的笑容,坐在床侧抚着她柔顺及肩的头发,“累了?”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果背更烙上一个个数不清的细吻,惹得她抗议不依的缩着身子。》
“炎奇,不要……。”她真的累了。
见她闪躲,方炎奇不再勉强她,最后在她唇上印蚌吻后,为她盖上被子,“妳先睡,我下楼找东西吃。”
“嗯。”
本是想为他煮宵夜的心,这时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被他折腾的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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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的下半夜,本是熟睡的楚观月翻身寻求炎奇的温暖,却一时扑空,床的另一侧是冰凉的,那表示他一晚未沾枕。
揉着爱困的眼睛,她缓缓坐起身,被子滑至腰际,她才意识到赤果的身子,连忙拉上被子,赶忙下床拿睡衣穿上。
镜子前,柔和的灯光照映她白晰颈间的暗红,那是炎奇的烙印,他总爱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久了习惯了,她也只能接受。
披上外袍,她走下楼,就见书房门的灯光还亮着,她轻推开,就见炎奇还在书桌前工作,“工作还很多吗?”
她习惯他睡在身边,嗅着他的气息感染他的体温。
一见她出现,方炎奇先是吁了口长气,而后开口:“怎么起来了?”半个钟头前上楼时她还睡得香甜,怎么突然就醒了。
“我找不到你。”这句话听在方炎奇耳里别有他意,索性朝她伸手。
“过来。”他一脸温柔地看她。
没有多想,这一年里,她一直都听着他的话,虽然她还想着江上格,但她分不清为什么对炎奇的那份莫名悸动。
拉她坐在腿上,方炎奇嗅着她身上香味,“妳好香。”怎么同样的肥皂在他身上就没有她那般的好闻,总让他眷恋的埋在她颈间。
“你还在忙吗?”
见他桌上堆满了文件档案,全是医院的病历表。
“炎回这阵子不在医院,我帮他暂代职务。”方炎回是医院医务管理组主任,也是方家的大长孙,“所以忙了一点。”
“他去哪里了?”
“有事到南部出差,过几天才会回来。”他拨开她垂下的头发,轻地在她脸颊边印蚌吻。
“那其它人不能帮你吗?”她的头靠在他胸前,享受此时的平静。
“大家逃都来不及了,谁要做这份苦差事?”
因为是家里第二个孙子,他对自家堂弟们向来很照顾,平时虽是凶了点,但他从不逃避兄长的责任。
楚观月仰头在他下记吻了一下,随即见到一旁咖啡壶,“你晚上吃过东西了吗?”
“只喝了这壶咖啡。”
楚观月听得凝眉不语,教方炎奇轻地抬起她下巴,与她对视,“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
他天天这么熬夜又劳累,不多吃点怎么有体力?
她的话,教他低笑,心里更是满足,“小月,妳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只能望进他黑眸反问:“为什么问我?”
因为她曾说过她恨他,方炎奇心里说着。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我肚子真的饿了,妳去煮些东西给我填肚子吧。”喜欢她的家常菜,不算美味,却很合他的胃口。
“不要再喝咖啡了,对身体不好。”拿走咖啡壶,楚观月起身走出书房。
方炎奇望着她纤细背影,脸上荡起一片温柔,小月可能不知道,她刚脸上的担忧神情及举动对他心里的憾动有多大,那表示她正在花心思在他身上,她担心他啊。
当她煮好宵夜,转身想上楼喊他时,方炎奇不知何时已在她身后,双手环胸地盯着她看。
“小月,手伸出来。”
“嗯?”不解的她伸出手,方炎奇却突然在她右手无名指上套了戒指,“炎奇?”
“别问我为什么。”他不想解释,“我觉得它很适合妳,所以就买了。”
楚观月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同样是无名指,先前她戴的是上格送的戒指,而现在却是另他的。
“江上格的戒指我已经丢了,以后不准在家里翻找了,懂吗?”
“我……。”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他不会真丢掉戒指,他却是丢了。
“也不准在心里想江上格。”他坐在餐桌前,大口大口吃着汤面。
“他好吗?”一年了,说她不想知道他的复健情况是骗人的,“手术顺利吗?”
本是温柔的黑眸转沉,扫了她两眼后,方炎奇放下手中筷子,“妳打算回到他身边?”
“我不是……。”
她还没想到那么远,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可否认她心里常想起上格,毕竟他们在一起六年,感情哪是说断就能忘的。
“他要回国了。”
“他的腿好了?”惊喜的眼眶泛红,“炎奇?”
他突来的沉默不语,教她不安,空气中流动的气流有些沉闷,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脸瞪她。
“我说过,他回来妳要走可以走。”
一句话打碎她的心,让她无言地咬唇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转身奔上楼。
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背后有人轻拍她低哄时,她的泪水更是难忍的直滑下。
“别哭了。”
一年前江上格赶走她,而这段日子里,她天天心里反复想过,就算她想回江上格身边,那他又能接受她曾经与炎奇在一起的事实吗?
上格爱吃醋,他能再接受她吗?
应该没有办法,况且他回来后已是双腿完好,又是重新出发的机会,他还会要她吗?
“忘了我刚说的话。”他语重心长的说。
“如果你要我走,我会离开的。”
她话才说完,方炎奇不顾一切地将她强搂进怀里,对她的感情已陷得太深了,怎么有办法眼睁睁看她离开。
捧住她的脸颊,见她哭得双眼都泛红肿,他心疼的说:“如果我要妳走,就不会买戒指送妳了。”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还看不出他的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