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拍卖会的主要商品是王爷贴身软巾帕一条,袜子两双,中衣一件,用过的砚台一只,被遗弃的玉钗一支。另外,凡是得标的姐妹,还可得六王爷私人小档案一本,加三十文,即可获得六王爷素描一张。好了好了,现场拍卖会即将开始。
首先,是这条软巾帕……”
狭窄的下人房内,此刻热闹非凡,正前方是一张红木桌子,站在桌前挽着衣袖,用力吐喝的是不久前被调到王爷房里当差的阮小羽。
宽大的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全部都是被下丫头们暗地里奉为偶像的六王爷用过的贴身物品。
而这间小小拍卖房里的人,挤满了闻风而来的丫头,为了能买到王爷的贴身物品,不惜花大把银子前来竞标。
为了提高购买力,阮小羽还加码了额外的赠品,就是王爷的私人小档案,里面记载了王爷每天的日常生活琐事,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极其无聊又可笑,可府里的丫头们却视若珍宝,争先抢购。
短短十数日,她从六王爷房里捡来的那些被淘汰的私人物品,在她三寸不烂之舌的吹捧下,竟成了热销品。
仔细一算,距离赌约的期限还剩七、八日,可她手中的银子,昨晚盘算了下,竟已高达四十八两,今日若再努力些,五十两绝对不成问题。
阮小羽心里打着算盘,脸上笑容不减的推销着手中的商品。“这帕子轻薄柔软,上面的图案出自白云坊的精良绣工,重点是,这块帕子是被咱们六王爷用了整整两个月喔,据说,有回六王爷枕着这块帕子睡着了,还在上面流了不少口水呢。”
底下的丫头们听到这里,一个个蠢蠢欲动,目露觊觎的光芒,恨不得将那帕子以最快的速度抢入自个儿怀里。
“拍卖的底价是三十文,价高者得。”
一阵热络的喊价声起,最终,这块据说还沾着王爷口水的帕子,以八十文的价格成交。
笑弯了双眼的钱多多,又拎起一双做工精良的白纱长袜。“王爷昨晚刚刚换下的喔……”
拇指和中指拎着那双纯白纱袜,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据说这袜子是太后亲手做给王爷的,连当今皇上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放在寝宫里,这袜子昨儿个还穿在王爷的脚上,绝对没有送洗,正宗的原味白纱长袜,起价八十文……”
现代人既然能想到卖原味内裤,她自然也能依样画葫芦。
众人一听是原味袜子,脸上个个露出害羞的红晕。八十文的价格虽然不低,可是对于这些拼命想得到王爷贴身物品的丫鬟,这真是极具诱惑力的商品。
“我出八十五文……”
“九十文。”
“一百文……”
“五十两!”
这清厉的一声喊出来后,众人皆大惊,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狭窄的下人房门口,伫立着高大颀长的身影。
一身华丽耀眼的玄色长袍,上面绣着夺目的五爪青龙,面如白玉,头顶带着尊贵的紫金盘龙冠。
懊一张俊美的绝色容颜,站在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下人房门口,更昭显出他得逃诶厚的尊贵之姿。
当丫头们瞧仔细门口的俊美男子之后,皆吓得双膝着地,口呼王爷千岁千千岁。
而手中拎着白袜子的钱多多,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呆住,所有人皆瑟缩跪地,唯有她像个小丑一样,站在桌前,与那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六王爷四目相对。
李承瑄笑而不语,负着双手,迈着长腿缓缓踏进室内,众侍女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王爷一怒之下,小命不保。
他走到木桌前,拿起一本被装订成小册子的簿子,翻开第一页,竟是一张线条流畅的画像,虽是简单的几笔,可五官细致,清晰,将他的俊朗和优雅勾勒得相当传神。
挑了挑眉,目光流转,见旁边写着几行小字——
姓名:李承瑄
性别:男
职位:当朝六王爷
身高:……
体重:……
当他看到最后,对他的评价居然是——性格乖张、为人傲慢、张狂不羁、纨绔霸道等字眼后,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
阮小羽警觉的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错愕、畏缩,然后她咧开嘴,夸张的打招呼,“王……王爷今儿这么好兴致,有空到咱们下人房里来遛达?”
李承瑄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本王若不是刚巧闲着没事做,也不会发现本王的私人物品居然会这么受欢迎。”
“呵呵……”她僵硬的笑了笑,“这说明王爷的人缘好啊,这王府从上到下,可都把您当成了神一般崇拜着……啊!”
马屁才拍到一半,手腕就被人用力扯了过去,原本还带笑的俊容,一下子变得危险无比。
“你还敢给本王嬉皮笑脸!”这女人真是欠教训,他就奇怪她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里赚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还以为有什么高招妙计,才派人暗中观察,当事实的真想呈现在眼前时,他险些被气到吐血。
李承瑄不客气的揪住她细弱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出房。
她一边挣扎一边叫嚷,“好痛好痛,王爷轻一点啦!喂,你走那么快我怎么可能跟得上,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们的腿长不一样……”
惫敢同他大小声?这女人今天死定了!
“王爷,王爷您别这么小气嘛,那些东西都是您不要的垃圾,我不过是废物再利用,赚点零用钱,您又没什么损失……”
阮小羽一路走一路喊,直到一痛,才猛然回神,自己居然被六王爷拖到了他的卧房,并被重重的摔到床铺上。
“你……你想怎么样?”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哼!现在才知道自己惹了祸,是不是太晚了?”李承瑄步步进逼,目光紧紧锁着她吃惊的小脸。
就见她粉女敕的小唇张成可爱的圆形,一双清澈乌眸流转着闪动的光芒,这样的钱多多,就像一只被吓到的小猫,极欲逃开危险之地,却竖起身上的茸毛,蓄势待发,动也不敢动。
突然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也很可口,一种想要狠狠捉弄她的也油然而生。
他似笑非笑的逼近床前,冷声道:“你偷卖本王的私人用品,本王可以忍,你侮辱本王的人格,本王也可以不计较,但你居然敢偷画本王的画像……”
再逼近一步,直到她整个身子完全仰躺在床铺之上。
“知道上一个敢偷画本王画像的人,现在的下场是什么吗?”
她微颤的摇摇头。
伸出大手,轻柔的勾起她的下巴。“就是被本王剥光了衣裳,扔到河里去喂鱼。”
“王……王爷您该不会也打算剥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到河里去喂鱼吧?”
见她一张可爱的小脸皱成像小肉包,李承瑄发现自己抑郁了好一阵子的心情倏地变得太好。
“本王的确在考虑这个做法……”
“王爷,这似乎有些不妥吧,您当初提出赌约的时候,可没有什么限制,如今我赚了银子,您不能因为瞧了眼红,就把我扔到河里去喂鱼。”
“还敢同本王讲条件?”李承瑄变了变脸,眼光突然幽黯几分。“你就真的想赢了本王,一个月内赚足五十两银子,好以此为借口,离开本王的身边吗?”
不知为何,当这个猜测浮于脑海时,他竟产生了淡淡的失落感。
闻言,阮小羽的心也随之一沉。
真的想离开吗?他对她来说,虽然在身份上有着遥不可及的差距,但若日相处下来,渐渐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六王爷,也有可爱善良的一面。
之所以把她调到身边当差,无非是想利用各种手段欺负她、捉弄她,一旦她被气得跳脚抓狂,他就会像只偷了腥的猫儿,好不快活。
本以为他是个恶劣又邪佞的贵公子,可经过相处,她却大大改变了最初的看法。
记得又一次她不小心扭到了脚,他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把将她抱回房里,亲自为她擦药油,虽然一边擦一边骂她笨,但言语间却难掩关心。
惫有一次,她无意间打破了他书房里的砚台,廖管家说那砚台是皇上御赐的宝贝,价值连城,千金难买,可他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自己为什么如此拼命的去赚那五十两银子?
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想被他看扁,不想随波逐流,不想像王府里的侍女们一样,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她久久不语,李承瑄哼了一声,一股想要狠狠报复她的窜上心头。
他扯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笑。“好,念在你是初犯,本王可以饶了你的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阮小羽听了,一颗心提得老高。
摆眸一眯,泛出邪恶的光芒,“现在本王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既然你拿本王的贴身物品去卖钱,本王就有样学样,你月兑一件衣裳就抵五两银子,月兑到最后,如果够还我五十两,本王就饶了你一次;可若是你身上的这些衣裳月兑光了,还不够偿还……”
他轻捏了她的翘臀一把,笑得阴沉,“可就不要怪本王不懂怜香惜玉,把你拉出去赏一顿板子了。”
“王爷,难道您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若我真的月兑光了……”
“嗯?”他冷哼一声,“你还敢同本王讲条件?好,既然你执意抗拒,那本王只能命人把你拖出去,先挨五十大板,来人啊——”
没等他叫完,阮小羽立刻跳起来,一把捂住他的口。
李承瑄有些震惊,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放肆,嘴巴被她小手捂着,鼻尖能闻到她淡淡的香味,一时间,思绪竟有些凌乱。
“好,我月兑!”
皱着细眉,鼓着双颊,她慢条斯理的解开震惊的衣衫。李承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当着他的面月兑衣裳,原本他只不过想吓吓她而已。
“五两。”外衫褪去。
“十两。”中衣褪去。
“十五两,二十两……”
直到出两条纤细小腿,他终于感受到胸口的那股燥热正在疯狂燃烧。
自十四岁就初尝人事,这些年来也流连过众多风月场所,府里貌美的丫鬟侍女供他赏玩,却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姑娘家轻解衣衫时,深深攫住他的目光。
看着她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物,如今上半身只着一件肚兜,她并未作出任何挑逗的表情或动作,但又都显得那么暧昧,挑动他的心。
“袜子要两只一起算,还有头上的珠钗、耳坠……唔——”
正打算讨价还价的阮小羽,只觉一道黑影袭来,整个人蓦地被压躺在床上。
“就算把你每根头发都算上,也不够偿还本王的损失!钱多多,若真想消本王的怒气,就用你这娇女敕欲滴的身子来还好了。”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唔唔……”
“奸夫啊奸夫,啊,非礼啊非礼,啊奥嘎……”
“啪!”
一只长靴打断黑宝接下来的叫声。见主子黑着脸提起第二只靴子,它吓得尖叫一声,急拍着翅膀飞到屋顶,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家主人。
“我娘子,我娘子,多多是我娘子……娘子娘子我爱你,爱你爱你爱死你……”
“再胡说八道,本王就把你丢出去斩了!”
忍无可忍的李承瑄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包气人的是,在他亲耳听到“娘子娘子我爱你”这句话,体内的妒意和醋意瞬间翻涌不止。
一阵轻柔的笑声传进耳内,他阴恻恻的别过脸,瞪着那个胆敢在这个时候晓得很欠扁的女人。
“你还敢笑!”
“王爷何以动怒?说起来,我的确是黑宝明媒正娶的老婆,现在我相公指责您是奸夫,控诉您非礼有什么不对?”
阮小羽冷嗤,不客气的伸出娇女敕的食指点了点他精数又性感的胸膛,但神情染上了几分娇嗔。
必想起不久前那场激烈情事,虽然她来自现代,接受过性教育,但书本上的死文字与亲身体验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糗的是,她这副敏感的身子居然会屈服在他极富技巧的挑逗之下,从原本的抗拒到不受控制的接受,结果纯洁的身子,就这样被他这只大婬虫给持干抹净,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她真的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与古代王爷上床,更想不到的是,这床她还上得……
心甘情愿。
听了她刚刚那番话,李承瑄自然不允,一把将她光果的身子扯进怀里,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掬起她的下巴。“明媒正娶又如何,本王想要的女人,谁敢来争,谁敢来抢?更何况你那相公,还是一只不能人道的畜生。”
“噢?原来被王爷娇宠的黑宝,在王爷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只不能人道的畜生啊,那么我今日能上王爷的床,是不是该感谢我那个不能人道的畜生相公?”
阮小羽突然觉得这场倍愉的背后,自己竟如此卑微低廉,不禁有些伤心和难过。或许身为小小下人的她不该在意,可与生俱来的高傲和自尊,却让她无法接受眼前这可悲的事实。
挣月兑他的怀抱,她起身,捞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准备穿回身上,却被李承瑄霸道的重新扯掉。
“你这是干什么?”
“回王爷……”她依旧笑颜如花,只不过眸底泛着受伤的黯淡神彩,“天色还亮着,我还要回去干活,否则耽误了今儿的差事,被管家骂我怠蚌职守就不好了。”
“怎么?生气了?”他岂会看不出她到底在起什么。没想到刚刚那几句无心话,竟惹得她如此不快,看来这小女人也同样在意着他——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李承瑄肩头舒展几分。
“我一个小小奴才,哪敢生王爷的气……唔——”
霸道一扯,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逼迫她不得不躺在他怀里,修长健硕的手臂揽着她的肩头,柔软的丝被盖过两人的肩头。“刚刚本王吃你吃得很用力,现在有些倦了,乖乖躺着,不许你离开。”
柔弱无骨的身躯揽在怀中,还真是舒服,将脸轻轻埋进她的颈间,嗅着专属于她的淡淡体香,没来由的感到安心。
不知从何时起,他渐渐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看她淘气顽皮的笑容,见她不分尊贵的与自己呛声讲道理,偶尔还耍些小聪明,时不时的恶作剧一番。
哪怕就这样抱着她,也有种幸福感。
见她扭着身子,还想挣扎,李承瑄在被子底下不客气的拍了她翘臀一记。“别闹,本王这样抱着你舒服,又软又香,果真是个活体暖炉。”
阮小羽无奈的哼声。“王爷冷吗?”
他沉声笑了笑,“多多……”
他难得如此深情的轻唤着她的名,让她心头猛然一颤。
“对于从前的那些事情,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是啊,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她又不是真正的钱多多。
头枕着他有力的臂弯,两人难得平和的聊天,阮小羽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发生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你知道吗?你以前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女人。”
“王爷以前认得我?”
他重哼一声,对于这个问题,显然不想回答。
仰起小脸睨着他的下巴,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说实话,他真是既性感又俊俏,一头乌发披散,衬得一张俊美精致的面孔更加光芒四射。
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此时此刻,与自己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见他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不再追问,把玩着他光亮的发丝,忍不住懊奇道:“说起来,王爷长得这么俊俏,为什么不喜欢别人为你作画?”
必想起二十一世纪那些稍有点姿色的大明星,哪个不是拼命的拍下各式各样的写真集,恨不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众人看。
“那是因为本王不想再被人家当成女人来宫里提亲!”
只要想起当年的那件糗事,他就有气,记得十七岁那年,宫廷画师为他绘了一张画,皇上觉得那画画得不错,就挂在御书房。
没多久,皇上接待波斯王子,那王子居然以为御书房里挂的那幅画像是个俊俏的大姑娘,就向皇上提亲,希望两国联姻,结果闹了一场大笑话。
被当成女人,气急败坏的他便将自己所有的画像统统撕毁,并命令画师再也不准为他作画。
阮小羽在听完这段往事之后,忍不住咯咯直笑:“原来凶巴巴的六王爷,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嗯?你居然说本王凶巴巴?”他眯起眼,一脸恐吓。
可此时的阮小羽早把他当成了纸老虎,不怕死的反抱住他,趁机亲了他的嘴。“人家不是说了吗?虽然凶巴巴,但也很可爱啊。”
遭她偷亲,李承瑄竟有些呆愣。待回神时,才发现她两颊通红,一副害羞的模样,他看了忍不住邪邪一笑,露出恶狼本质。
“看来本王刚刚没有满足你这个小东西,既然这样,本王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
说着,宛如大野狼般飞扑向她,两人一阵嘻笑打闹。
不知过了多久,笑闹声逐渐平息,慢慢地,被喘息和申吟所取代……
棒日清晨,李承瑄被一阵饥肠辘辘声惊醒,睁开眼,才发觉怀中被自己紧紧搂着的小女人一夜未进食,饿得肚子直打鼓。
他又是疼惜又是好笑,“瞧你瘦巴巴的,却这么容易饿,看来昨晚本王的确没喂饱你这小东西。”
接连做了数次床上运动的阮小羽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推开他,起身着衣。“咱们当下人的怎么敢喝王爷比。您整天吃大鱼大肉,当然不知道下人每餐清汤寡水,一顿不吃,当然会饿啊。”
是说得有些夸张,事实上,自从跟在六王爷身边做事之后,他每顿都把她喂得饱饱的,倒也没亏待过她。
不过她自幼养成了良好的习惯,就算换了身体,仍旧每日三餐,不可落下一顿。
听她的肚子又传来咕噜的声响,李承瑄也起身。“别急,本王这就吩咐厨子做些美味的早膳给你吃。说起这个厨子,手艺真的不错,京城里很多王孙贵族争着延请他入府,最后倒是让本王收了进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调味,做出来的菜,越吃越想吃……”
“王爷可起来了?”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廖管家一成不变的是嗓音。
“说!”
“回王爷,府里出了命案,厨房负责配菜的小舜,清晨被人在厨房门口发现了尸体!”
“什么?有这种事?”
当李承瑄来到事发地点时,就见厨房门口围满了人,见王爷驾临,众人皆跪地迎接,李承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口吐白沫横躺在地上时,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人。
王府向来平静,就算下人真的做错事,也不过是拉出去打个几板子,从未闹出人命。
眼前这情景,却让李承瑄蹙起眉头。死者小舜,他曾见过几次面,在府里当差四、五年,一直很守本分,如今怎么会口吐白沫,死得这么凄惨?
面对王爷的质问,众人皆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廖管家从旁简单解释,大概是昨天还有人看到小舜活蹦乱跳的在府里和其他下人聊天,最近也没听说他的罪过什么人,可是今天清晨就被发现死于非命。
紧随而来的阮小羽也看到小舜的死状,佝凄着身子,双眼暴睁,浑身一副抽搐状,且口吐白沫,模样异常可怕。
她心底一颤,猛然回想起自己的表叔,因为长期失业郁郁寡欢,被朋友拉去吸毒,渐渐上瘾,最后不可自拔,突然有一天,她接到员警打来的电话,说表叔在家中突然暴毙,死因就是吸食大量毒品。
再瞧瞧小舜的死状,和表叔居然一模一样。莫非……
就在她暗自猜测的时候,下意瞄到厨房的墙角处竟有几颗黑褐色的花籽壳,椭圆形,壳身坚硬。
此时,李承瑄已经下令召太医,没多久,太医赶来,弯身开始检查尸体。
阮小羽一一扫视着众人,无意中发现厨子不断的用衣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调味,做出来的菜,越吃越想吃……”
李承瑄早晨在耳边讲的话,猛然敲响她脑中的警钟。不理会围观的众人,她走到墙角,捡起地上那几粒花籽壳捏在手中来回把玩。若是她没猜错,这东西应该是罂粟花壳。
“多多,你在干什么?”李承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见她手里拿着几粒小报壳,眼神更是不解。“这是什么?”
“王爷,府里的厨子是什么时候聘请进府的?”
李承瑄皱眉想了片刻,“大概半个月前。”
“可知道他的来历?”
“自是身家清白,否则怎么可能进王府当差?”
“他的饭菜真做得美味可口?”
“什么意思?”
“美味到王爷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甚至到越吃越想吃的地步?”
李承瑄并不愚钝,顿时领悟到什么,再细瞧她手中那几粒花壳一眼,年少时读过医书,且过目不忘的他,突然想起这花壳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两人对视一眼,眸光流转中,已猜出七、八分。
犀利的眼神狠狠盯向人群中的厨子。“铁福,你可有话要对本王讲?”
厨子原本就冷汗涔涔,如今被王爷一吼,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无比。“王爷恕罪,奴才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奴才只不过想在王府里讨口饭吃,没想到却闹出了人命……”
接着,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
原来他为了能让雇主爱上他做的饭菜,私下里将罂粟花籽磨成碎粉,掺拌在菜里,日子久了,自然会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他查过医书,少量的罂粟籽磨成的粉掺在菜里,应该不至于致命,多年来,他历经几家府邸,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未料,昨日不小心遗忘了随身携带的花粉包,被厨房配菜的小舜拾了去,小舜大概看他经常把这东西宝贝似的带在身上,以为是好玩意,才把整包粉都倒进菜里,结果死于非命。
铁福是个乡下来的老实人,发现闹出命案,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刚刚被王爷那么一问,便毫无保留的全招了。
李承瑄非常气愤,没想到王府里居然出了如此胆大之人,看着那不住彬地磕头的厨子,他恨恨挥手道:“来人,把他关进大牢,稍后发落。”转身就走。
铁福吓得浑身发抖,不住求饶,那哭喊声让人忍不住心纠成一团。
阮小羽小步追上李承瑄的脚步,在他身后轻声道:“王爷,您曾听说过吗?要想惩罚一个人的过失,死亡并非是解决之道,只有活着,才能让这个犯了错的人,更加懊悔自己所做过的每一件错事。”
蓦地停下脚步,他似笑非笑的回头打量她。“……你是想为那个厨子求情?”
她淡然一笑,“王爷看上去并非残暴之人。”
“本王该为此而得意于你的称赞吗?”此时此刻,他仍心有余悸,若今日没发生命案,恐怕他还会无所觉的继续吃那厨子做的饭菜。
长此以往,他不敢想像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目光深思的打量着眼前看似单纯的钱多多,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很聪明、很懂得进退,而且还可以轻易拿捏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什么时候该开玩笑,什么时候该严肃,这样的钱多多,真的是他五年前所认识的那个钱多多吗?
心境瞬间产生的变化,让他错愕。他从来没有如此在意一个女人,想要了解她,想要看透她,想要把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完完全全的打量清楚。
那是一份执着,一份信念,仿佛上天入地,今生今世,势必要完成的任务。
阮小羽不再多言,毕竟在豪门王府里,她形同蝼蚁,而他贵为王爷,自有他的处事方法,干涉多了,就成了骄纵。
“王爷圣明,是我多言。”她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他捉住手腕。
他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宠溺神彩。“不是饿了吗?本王带你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