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曾经这么密切地注意过杨嫂在干么吗?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席安东蹙起眉头,竭力思索,皱紧的眉心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对于自己最近的异常行为,他实在觉得有些困扰。
不知为何,原本认为颇为宽敞的房子,现在却觉得有点拥挤,好像不管他待在什么地方,都会深刻意识到辛联睛的存在。
那种鲜明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无时无刻都微妙地挑动他的神经,就像现在,虽然他正在翻阅手中的创意概念书,那双有神的黑眸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右前方,那个正用吸尘器认真打扫的纤细身影。
装潢低调奢华的客厅里,就见辛联睛一会儿挺直推移吸尘器的握把,一会儿弯腰捡拾掉在地毯上的东西。
这个女人的身体里一定偷偷装了劲量电池,再不然就是她和大力水手有什么亲戚关系,因为她的精力实在好到令人匪夷所思。
“老板。”
闻声,席安东急忙低下头,佯装看书,再故作淡漠地开口,“别叫我老板。”
一双纤细的足踝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范围内。
“我想跟你谈一谈。”
这么严肃的口吻……她该不会是想辞职吧?这个念头一闪过,他霍然抬起头,正巧迎上她沉静平凡的脸。
记忆中,他好像曾经有一瞬间对她的气质容貌感到惊艳,但他忘了究竟是在什么场跋与情况下产生那样的感觉,但是……他非常确定,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相处十天下来,他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脸可能是木头雕刻出来的,僵硬到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突然在她面前果奔,她顶多也只是挑眉,叫他把“小东东”遮好,免得弄脏她的眼睛。
苞这个女人相处啊,实在太打击他引以为傲的男性魅力。
“你想跟我谈什么?”席安东掩饰内心复杂的情绪,合上书,随手放在前方的矮几上。
望着他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轩昂贵气,只有这个时候,辛联睛才相信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是让不少名媛淑女为之疯狂的时尚四少,而不是只是一个出生于知名珠宝世家的纨绔子弟。
“你快说,你想要谈……”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一件格纹四角内裤,他的俊脸倏地涨红,困窘地伸手一把抢了过来,藏在身后,“你没事干嘛拿我的内裤在客厅晃?”
“这是我刚才从沙发正面挖出来的。”
他羞窘的望着她宛如深潭的细长黑眸,“哈哈哈,好奇怪哦,它是怎么跑到那里的?”
“我想应该是某个晚上你带女伴回家的时候,等不及上楼直接在客厅办起事来,意外留下来的。”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需要那么认真回答!”他恼羞成怒,狠瞪她一眼,“也不准想像那样的画面!”
辛联睛像是害怕他生气似的,马上垂下双眸,但实则她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笑意。“我不用想像,前几天不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吗?”
其实这个纨绔子弟挺有趣的。
席安东的举手投足间总是充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他天之骄子般的俊帅外表相得溢彰,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他的言行举止会不自觉露出一种单纯天真的孩子气,在她看来,他就是一个包藏在翩翩外表下的纯稚小男孩。
两者之间的反差太大,让她忍不住升起想耍弄他的念头。
细长的眼眸悄悄转了转,掩去那抹戏谑的精光,再抬头,白皙的似的雪肌的脸换上又恢复沉稳淡漠的神情,“老板,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一谈你的私德问题。”
席安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的私德?!”
“我不知道过去的管家对于你这样的行为有什么看法,其实我也无所谓,但我只要想到我偶尔必须从沙发里、客厅角落,甚至是厨房或储藏室意外挖出你不晓得放了多久的陈年内裤,我就觉得头痛。”
俊脸涨成了猪肝色,“你别说得这么夸张,今天这个应该只是特例……”
“我还曾经在餐橱的汤碗里找到其他女人的丁字裤。”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无法想像它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塞到那里的。”
此刻的席安东活像是栽在羞窘的泥沼里,怎么爬也爬不出来,其实他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些的,不是吗?过去请过那么多管家,有哪一个敢跟他讨论私德问题?笑死人!下人嘛,乖乖领钱做事就对了,话那么多干什么?拍桌子嘛!马上站起来,把这个女人的薪水甩在她脸上,叫她立刻滚蛋!
心念至此,席安东当真霍地站起身,辛联睛挑了挑眉,戒备地瞅着他。
“所以你想怎么样?”奇怪,他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而且他这种委屈低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敛了敛眼眸,悄悄掩笑。“如果可以,让老板尽量别带女人回来。”
“太过分了!这是我的房子耶!”
“不然请你尽量将战场设定在你的房间里,至少我不必满屋子去挖你跟那些女伴的贴身衣裤。”呵,虽然觉得席安东的心性仍然像个小男孩,但……她偷偷瞟了他一眼,男人独有的特质,他可是发育得很好呢!
紧盯着辛联睛,小心戒备的席安东没错失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没错,就是这个眼神。
就是她那种上下打量他的冷淡眼神,总是让他没来由地心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啊,好像老师用谴责的目光瞅着顽皮捣蛋的学生,让他不由自主地低头认错。
席安东不悦地爬了爬头发,瞥开视线,实在太没道理了,自己怎么会栽在这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手上?
“我肚子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哼,偶尔也得端出老板的派头,免得这个女人忘了谁才是老大。
“老板想吃什么?”
深邃黑眸转了一圈,“印度甩饼,你听过吗?”
“我会做。”
他原想趁机刁难,没想到她回答完后马上往厨房走去,他愣了一下,旋即跟上,“你别不懂装懂,否则我可是会……”
“我有中西餐的丙级烹饪技术士证照,这点小东西难不倒我。”
“啧,有什么是难得倒你的吗?”
席安东嘀咕一声,坐到料理台的另一端,看着她拿出面粉和材料,俐落地开始做面团,确实颇有架式。
气氛暂时变得静默,安静坐在高脚椅上的席安东,状似悠闲地阖拢双手,十指相触成塔,修长的指尖轻轻抵着性感的薄唇,隔着料理台,若有似无地瞄了对面的辛联睛一眼。
“听说你考那么多证照,是因为一个叫宋泰约的学长?”
闻言,她揉面团的手倏地停下动作。
“我听赖娇阿姨说的。”
难掩得意的席安东微勾起性感薄唇,“你干么这么惊讶?再怎么说,我也出生于显赫的珠宝世家,想要待在我身边工作,总得先调查一下你的家世背影,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基于以上的考量,我花点时间和亲爱的赖娇小姐聊一聊,不为过吧!”
辛联睛脸色一沉,“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很多,赖娇姨说你父母早逝,是她将你一手带大的。”席安东眨了眨眼,“她还说你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很老成的样子,我如果看不惯也别介意。”
她低敛双眸,没再开口。
“你没骗我,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到处打工的,确实如此。”
她迅速抬眼与席安东交换一抹视线,“我让你觉得可疑吗?”
“不是可疑,只是好奇。”他深深望着她白皙平凡的脸庞,也说不清自己对她究竟有什么想法,“你随便掏一张证照出来,都能找到不错的正职工作,可是你却选择高级打工生活,听赖娇姨说,你从来不在同一个工作环境太久,为什么?”
“因为无趣。”
“不是因为怕自己产生感情?”
辛联睛的俏脸紧崩了一下,但瞬间恢复原本的淡漠,“别假装有多了解我,老板,你还是乖乖当你的纨绔子弟比较适合。”
他登时像是被刺伤般,难以置信地大声反问:“纨绔子弟?在你的眼中,我就只是个纨绔子弟?!”
看他这么激动,她细长的双眸迅速闪过一抹懊恼,“抱歉,我的措辞太尖锐了。”道完歉,见他依旧怒瞪着自己,她不禁小声嘀咕,“谁教你要探究别人的心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讨论私事。”
席安东瞪着她倔强的侧脸,被冒犯的感觉竟渐渐消失了,然而安抚他的不是她的道歉,而是她撇开脸懊恼道歉,却又噘着小嘴不服气的模样,这时候的她一点也不老成,反倒像个不甘愿的小女孩。
原来她也有这种生动幼稚的表情啊!
将她难得流露的这一面牢记在脑海中,席安东忽然觉得困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情绪反应?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会因为发现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窃喜?!
奇怪,他是不是又生病了?
忍住伸手触模额头的冲动,席安东吸了口气,调整坐姿,“赖娇姨说你很爱慕的大学学长宋泰约是个很聪明的人,念书时就已经是个赫赫有名的证照达人,你为了追上他的脚步,也成了考证狂。”
“学长只是启蒙我,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你想像的那种浪漫情节。”
他抿唇轻笑,表情流露几抹戏谑,“可是赖娇姨说你到现在,皮夹里还偷偷藏着宋泰约毕业时,你跟他的合照。”
“那只是……”
“我跟赖娇姨都认为像你这种冷淡的个性,会将和宋泰约的合照随身携带就已经很不寻常了。”
一时语塞的辛联睛微恼地瞪着他,“看不出你跟赖娇姨这么有话聊!”
席安东无所谓耸肩,“我是个很容易跟别人亲近的人。”
“是啊?那为什么就是无法跟你暗恋的学姐杜雅韵亲近到成为男女朋友呢?”
原本洋洋得意的席安东蓦地一怔,张嘴望着她,“你,你怎么……”
这一回,换她沉稳淡漠的脸上显露一抹得意,“我打扫书房时发现的。你有一个精致的原木柜专门摆放和那位学姐有关的东西,不管是她送你的生日礼物,还是课堂上随手留言的餐巾纸,你都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
俊美无比的脸庞出现可疑的红潮,“那、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