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激情整整折腾了一整夜,傅雁南浑身疲软地趴在床上,不敢置信地半合双眼,似睡似醒地盯着此刻正伫立床边整理衣着,满脸神清气爽的男人。
“你……一定是色魔投胎。”她快累挂了,而那男人完全看不出疲态,一点都不像被“狠操”了一整夜的人。
彬许,被操到的只有她吧?哎~~
“别说傻话。”施呈勳扬起嘴角,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昨夜之所以如此热情如火,自然有他打算的阴谋——蓄意累坏了她,这样或许她就不得不取消中午和那位“陈先生”的约会,也好让他少操点心。
“要出门了?”才六点,到桃园不算太远,现在去不会太早了吗?
“嗯,八点起飞,最晚七点半要登机。”让全机的人等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一旦来不及上机,机票又不能退,形成不必要的浪费。
“那你坐什么车去桃园?”哈~~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
“汉威会来接我。”将她身上的薄被拉好,明明她是如此安好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些许忐忑。
彬许是尚未离开,他便开始思念她了吧?他想。
“喔……”她应了声,迷糊间又睡了过去。
“妳一个人别乱跑,我大概五天到一个礼拜会回来。”凝着她的睡颜,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他交代完后便拿行李出发了。
近午十一点左右,传雁南昏昏沉沉地由睡梦中转醒,阳光透过双层窗帘射进屋里,她爬坐而起,自然地伸手搔乱满头青丝。
濒地一个念头闪进脑海里,她心下一突,连忙捞起床头的闹钟一看——哇哩咧!十一点了?!妈妈咪啊!她的约会快迟到了耶!
像台急驶的捷运,她火速冲往浴室,过程不怎么顺遂,才刚清醒的脑袋不太受控制,四肢也有些僵硬,可说是跌跌撞撞地闯进浴室;屁屁还坐在马桶上解决生理需要,双手便忙着挤牙膏刷牙,她充分利用时间,没敢浪费一分一秒,就怕自己接洽的头一个案子,报销在自己和周公的约会之间。
被上摆在施呈勳家的换洗衣裤,她先拨了电话给陈子扬,确认约定的地点,之后便招来计程车前往——
到了目的地和陈子扬碰头,也见到他口中的朋友王小臂——三十出头的职业妇女,高高壮壮,且看起来很精明干练那种。
王小臂的房子需要动到的地方不多,她希望可以隔出一个储藏室,墙面全部重新粉刷一次,然后浴室要换新的卫浴设备,厨房加装一组烘碗机,其余的部分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算小堡程,她一个人加上“自愿役男”小蔡的手脚,不到一个礼拜就可以搞定,只要挑好粉刷的颜色,确定卫浴设备及烘碗机的样式,厂商到货之后,很快便可完成。
“傅小姐,我这房子整修时间会不会很久?”王小臂用纸笔和傅雁南研究储藏室的位置,并在确定之后问道。
“我预估一个星期左右,这个时间不晓得王小姐能不能接受?”将铅笔收进铅笔盒里,傅雁南随手将之放进背包;这是她的习惯,随身携带纸笔,以备不时之需。
“嗯,很好。妳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天就开始。”王小臂紧接着丢出她的要求。
“没问题。”她漾开笑容,一口答应。
正好之前那个新社区的案子全清空了,公司的其他Case也全排定了施工人员,恰巧没她的分,正好拿来利用。
“那么,我公司里有卫浴及烘碗机的型录,能否麻烦两位跟我走一趟?”
“雁南,我们先吃饭吧!”陈子扬凝着她,瞬也不瞬地建议道。
“啊?”哇咧~~这家伙没事叫那么亲热干么?傅雁南头皮一麻,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王小臂。“我没意见,倒是王小姐意思如何?”
“没问题,只要工程能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什么都没问题。”王小臂笑道。
于是三人便各自点了餐,席间自然地扯开话题,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包括傅雁南如何走上这条路,而陈子扬又如何与在座两位女子认识等种种。
原来陈子扬和王小臂打小便认识,可说是青梅竹马,不过成长过程因家庭的搬迁,有段时间是中断的。直到去年他们俩才又重逢。
“很有意思啊,长大又相遇,可见两位很有缘。”傅雁南听得是津津有味,感叹缘分的奇妙。“可惜陈先生有未婚妻了,不然……呵呵~~”见陈子扬微微变了脸色,她识趣的没将话讲完。
“雁南,其实我……”陈子扬放下手上的刀叉,一时间呼吸显得有些急促。“妳如果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跟她解除婚约。”
“啊?”她愣住了,不晓得吃顿饭也能让人告白。“不,我……”
“先别急着拒绝我。”他急忙打断她的话,好似无法承担她的拒绝。“我第一眼看到妳,就无法忘记妳的身影,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试试看好吗?”
榜!这家伙挺白目的捏!现场惫有他的“青梅”在,他怎么都没考虑到人家会怎么笑话他?靠!真是见鬼了……
@#%——该死!都是大狮那家伙,竟把口头禅传染给她?!杀千刀的!
“呃……”她求助似地望了眼王小臂,发现她也正端详着自己,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又来了。”王小臂接收到她求助的眸光,未几,扯开嘴角笑了。“别像只发情的公狗,看到女人就流口水;傅小姐,妳可别当真。”
“我很认真!”陈子扬显然无法忍受王小臂的玩笑话,当下脸色变得更为难看。“我承认自己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就因如此,雁南的拒绝让我更加忘不了她,妳不会懂我的心情,请妳别妄下断语。”
完了!她竟然让委托人及介绍人因她而起了争执?大难临头啊!难道她真的不适合做业务工作吗?呜……
“咦?雁南,妳也在这?这么巧!”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之际,陡地有道声音解救了她,无形间让陈子扬和王小臂的争执消弥于无形。
“屈允尧?”她之所以认识他,自然是透过施呈勳的关系。“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跟客户约在这边谈案子,妳呢?”屈允尧扬了扬手上的资料问道。
“我也是。”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尤其台湾更是个中翘楚。
“我OK了,妳也OK了吗?”
“还没,等等还要回公司挑卫浴。”
“喔。我接下来没事,需要我载妳一程吗?”两人就此“开讲”,不觉将陈子扬和王小臂“晾”在一边。
“不用,我有车,可以接送两位小姐。”傅雁南还来不及开口,陈子扬便不客气地插嘴。
暗雁南尴尬地朝屈允尧耸耸肩,以客为尊,就算陈子扬再怎么不客气,她也不好在现场发飘。
“这样,那好,我就把我兄弟的老婆交给这位先生了,请你务必保护她的安全。”屈允尧扯开无害的笑容,按压陈子扬肩头的大掌却微微施压。
“好兄弟的老婆?”王小臂好奇地睨他一眼,眼角大剌剌地撇向傅雁南。“傅小姐结婚了?”
“呵、呵呵~~还没。”三条黑线滑下额际,尴尬!尴尬啊~~“为了争取时间,不然我们现在就到我公司挑产品好吗?”她赶忙转移话题。
这个提议很快被所有人接受了,于是傅雁南和屈允尧道别,暂时结束这令人尴尬到极点的冷气团。
苞王小臂商议好全部的细节,傍晚时分,趁着老爸到隔壁下棋、老妈到黄昏市场“败家”,无所事事的傅雁南赖在家里的沙发上。
正当她慵懒得差点睡着之际,接到施呈勳打来的越洋电话。
“南,有没有想我?”施呈勳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递而来;刚到下榻饭店,他便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她。
“想?想你的大头鬼啦!”傅雁南可没给他温柔的打算,一开口就是一阵猛批。“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派你朋友来监视我?”
不是她多疑,根本是他早有预谋!她只不过没告诉他哪位“陈先生”来电,他就让他的朋友轮流“神出鬼没”,短短半天的时间,除了送他搭机的田汉威之外,其余三个全不容忽略地“现形”过。
包夸张的是,她竟能在公司里“巧遇”康A!他不是有排定工作的吗?害她真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咧!
“看来那几个家伙挺尽责的。”他低低地笑开了。
“太卑鄙了!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干么要他们这么做?!”充其量不过差点搞砸一件小案子,如此而已。
施呈勳浅叹一口,将长腿搁上床,背部舒服地靠着床头。“妳做事毛毛躁躁,我又不在妳身边,找些人关心妳是对的。”
“对对对,对你大头啦!苞你说过几百次了,我不是小阿子,会注意自己的安危,你怎么就没把我说的话听进去?啊?”她跳起来“踏步走”,像个小阿手上随意把玩的玩具小骑兵——往前走,转身,往前走,转身……
“哎~~不晓得是谁,无论我如何逼问,硬是坚持不肯吐实,”他倏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妳知道,人类对于不可知的情况,总有一股莫名的忌惮和恐惧,为了让我自己吃得好、睡得饱,在台湾的妳也只得忍受喽!”
意思就是她活该倒楣被跟监,因为一切全是她自找的?!
美眸喷射出两团火簇,要不是施呈勳好狗命正巧不在她眼前,非得被她烧出两团窟窿不可!
“你可以再厉害一点!”她瞇了瞇眼,稍稍压制住眸心的火焰。
“好说。”他的声音有点压抑,似乎在克制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我再说一次,不要找人跟着我!”她低咆,像头情绪即将失控的母狮。
“好。”他也不啰嗉,一口答应。
明着惹她不高兴,那他就来阴的,谁怕谁?
彬许是他答应得太过干脆,傅雁南胸口的一团火气像泄了气的气球般迅速消弭,一股罪恶感由心头升起——他又没错,只是过度关心她的安危,她干么这么吼人?
除了察觉自己理亏之外,被关心呵护的事实令她一阵窝心!
那男人在乎她耶!
“好嘛好嘛,那个陈先生就是陈子扬啦!”哎~~没用的女人自个儿招供了。
“嗯?”差点接续不上她的转换话题,他脑子一转,明白了。“那家伙找妳干么?”
稍早便接到屈允尧的通知,说她和陈子扬“约会”——当然还有一名不知身分的女人参与,但他还是佯装不知道,毕竟佳人主动招认实属难得,他怀疑是否该买串鞭炮来放放。
“没什么,他只是介绍案子给我。”重新坐回沙发,无聊地转开电视,就……新闻台好了。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所以这妮子还是自找的。
“你对陈子扬有莫名其妙的敌意,跟对警卫小陈一样。”这两个人还约好一起姓“陈”,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顿了下。“没有。”
“没有才怪。”唔……又有虐童案,不晓得世上怎有那么多不负责任,偏又要将小阿生下来的父母。
“那是因为我在乎。”哎~~尊严荡然无存啊!
“意思就是你一点都不信任我。”她就不在乎吗?不在乎怎会跟他“和”这么久?连郝萝娑缠着他。她都没废话一句,这男人不懂彼此都该有私人空间吗?
大笨蛋一枚!
“在乎跟信任有什么关系?”
“不是喝多了醋就能表现出你的在乎,如果你信任我,就该相信我不会跟其他男人乱来,可你用的方式却是找人盯我,跟防小偷有什么不同?”总之她姑女乃女乃就是不爽,怎样!
“我是怕男人对妳乱来。”冤枉喔大人~~一个女人再怎么强悍,哪抵得过男人的力道?万一对方心存恶念,他可不敢想象那种下场。
“喂!你未免对我太有信心了吧?”皱皱鼻子,心情稍好。“我可不认为自己是美女级的女人。”
自杀?现在人抗压性真差,动不动就有自杀的案子上头条;不过没什么创意就是了,不是跳海就是跳楼,再不然烧炭、上吊,好像没什么推陈出新的死法。
“妳在我心里是最美的。”他难得说了句好听话,自己说得都脸红了。
“肉麻当有趣喔?”心底泛起一抹甜,她嘴硬地揶揄一句。
“我只说真心话。”
突然他那边传来“嘟、嘟……”的插拨声,他低咒一声,不得不向她说声抱歉。
“南,地主约了我用餐,时间差不多了,我……”
“OK,你去吧,再联络。”她挂上电话,终于能专心看新闻了。
政经相关新闻吸引不了她,正想转台之际,萤幕底下跑马灯般的字幕陡地攫住她的目光,她仔细看着,毛骨悚然的不安跃上心头!
XX社区今天下午惊传女尸命案,死者吴XX陈尸六楼新居,颈部一刀深及颈动脉为致命伤,法医预估死亡时间约两天左右,原计划下个月步入礼堂,未料喜事变丧事……
XX社区不就是他们昨天才完工的大楼吗?法医预估死亡时间约两天左右,那不就表示……他们昨天在有死人的地方工作,却浑然不知?!
她由座位上跳了起来,连忙转到另一频道的新闻台。
懊奇心人人皆有,一旦触及到和自己有关的点,即使只有一小点,都会将那好奇扩展成无限,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件新闻的来龙去脉,手上的遥控器转个不停。
有了有了,咦?镜头里的那个警卫不是小陈吗?连他都上电视了,真新鲜!
“请问死者的交友状况是否复杂,平常往来她家的都有哪些人?”记者全挤在小陈面前,一个个伸长手臂,就怕收不到他的音。
“抱歉,除了吴小姐的未婚夫之外,没见过其他人来找过她。”小陈哭丧着脸,生平第一回上电视,竟是为了这种事,真教他欲哭无泪。
“那能请问一下吴小姐的未婚夫……”
记者跟着追问,但傅雁南的心思已然不在新闻画面上了。
六楼。姓吴……陡地,巧遇陈子扬及吴小姐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她全身立刻不由自主地窜起寒意。
这位吴小姐,不会正巧是她认识的那位吴小姐吧?那时她和大狮遇到他们的确是在六楼没错,那么,她的未婚夫不就是……陈子扬?!
“根据警方表示,死者死状与日前发生的虐尸命案状况相当类似,两起命案有绝对的地缘关系……根据种种迹象显示,陈姓未婚夫涉嫌重大,目前警、万正循线侦查!”
不是吧?陈姓未婚夫涉嫌重大?!她今天才和涉嫌重大的嫌疑犯吃过饭耶!
她的脸色瞬息万变,两只手没敢放开手中的电视遥控器,这频道一换新闻,她立即转到另一个频道观看相关讯息,然后懊恼地发现,每个新闻台对这件案子的播报都大同小异。
“阿南。”
“啊~~”突然有道阴森森的女音呼唤她,吓得她丢开手上的遥控器放声大叫。
“啊妳速起肖啊喔?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刚进门的傅妈妈手上还挂着菜篮,一见女儿尖嚷着抱头鼠窜,恼火地上前赏她一记爆栗!
“妈?”双眼终于对准焦距,傅雁南不很确定地伸手,触碰母亲温暖的脸颊。
“不速偶,难道速鬼?”傅妈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一把拨开她冰冷的手。
“啊!别提那个字啦!”她猛地一阵哆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吴小姐的脸庞。
“厚!妳速“头壳啪企”秀?”看多了八点档“台湾龙卷风”,傅妈妈不觉学了几句剧中人的口头禅,骂起人来挺溜的。“妳阿爸快回来了,来帮忙拣菜啦!没准时相饭,妳阿爸又要碎碎念了!”
“喔。”她连忙关掉电视,接过老妈递过来的菜篮,乖乖地跟着走进厨房。
“妳说大“输”企上海喔?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肥来?”傅妈妈操着不太标准的国语,边刮鱼鳞边问,一片片透明的鱼鳞乱飞,让傅雁南在一旁拣个菜还得忙着左右闪躲。
“没说捏。”一边闪避如雪片乱飞的鱼鳞,脑子里还思索着适才由电视里看到的命案新闻,又得分心接收老妈的问题,她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啊他不在台湾,妳怎么还一天到晚往外跑?”不是老板休息,员工跟着放假吗?怎么她看到的不是这样?
“我手上还有案子在做啊!”现在麻烦了,陈子扬如果真的牵涉其中,那王小臂这件Case做是不做?伤脑筋啊!
暗妈妈不爽了,扬了扬手上的菜刀。“妳那么大声做什么?我是妳娘捏!”
“……”算娘厉害!手上有刀,女儿不敢不从。“妈,妳好像在骂脏话。”
“什么脏话?妳娘长这么大,从来没讲过脏话。”一刀劈向那条肥女敕的鱼,鱼身一分为二,家里人口不多,半条吃一餐将将好。
凝了眼老妈俐落的刀法,刚刚新闻中的那句“颈部一刀深及颈动脉为致命伤”回荡耳边,傅雁南额上沁出冷汗,不自觉模模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