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后,拓跋朔留下跟众人商讨军备布局,柳思慕则与芮儿回到卧房休息。
“王妃,我瞧王爷待您真好,您嫁给镇北王之前还说,王爷一定不会善待您,您这回是多心了!”芮儿满脸欣喜扶着柳思慕,缓步走在回程路上,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芮儿,我之前都说了什么?”柳思慕疑窦看向芮儿,她想明白当时的万景公主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与拓跋朔的婚姻。
“王妃,您果真摔坏脑子了!”芮儿一听柳思慕又忘记过去的事情,八日前害主子跌入沟里的事情再度浮现脑海。
“我没摔坏脑子,我只是记忆有些模煳。”柳思慕这回学聪明了,趁芮儿还没落泪时赶紧先发制人。
“真的吗?”芮儿吸吸鼻子。
柳思慕用力点头,“真的!”
芮儿这才肯乖乖地说起柳思慕曾对她说的话。
“王妃您曾说过,镇北王与皇上有仇,恐怕他会用丈夫的角色为难您,但让您最介怀的是,镇北王担任禁卫军统领时,对您非常不礼遇,而您也看他不顺眼,而且镇北王喜欢拈花惹草,对感情毫不忠诚,所以您觉得这段婚姻对您来说是牢笼,而非归宿。”芮儿只记得这些。
柳思慕思忖片刻,她的确不清楚万景公主和拓跋朔年少时有多少龃龉,毕竟‘一剑天下倾’里并没有过多描述,她只知道拓跋朔不待见柳思慕,甚至婚后也视如敝履,连她的卧房都不肯踏进半步,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对感情不和睦的政治联姻。
但进入故事里后,她感觉拓跋朔与柳思慕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如小说写得剑拔弩张,甚至还感受到拓跋朔莫名地想亲近她。
只是这份亲近是刻意为之吗?柳思慕不免这么想。
芮儿还在一旁叨叨絮絮,柳思慕的心思却已不在芮儿的话中,她突然记起第一次见拓跋朔时的场景。
当时她以为自己误闯角色扮演的片场里,随口对拓跋朔说了一句“黑鹫的令牌呢?也做了吗?拿来给我品品!”说完这句话后,拓跋朔脸色骤变掐住她的手腕,质问她为何晓得黑鹫这个组织?
在‘一剑天下倾’里,黑鹫是神秘的组织,类似情报机关与暗杀集团的地下团队,是朝廷所不允许的存在。
而拓跋朔于北离成立不被允准的组织,还收拢多名高手为他卖命,最终以黑鹫成员交给他的情报,在京师军备薄弱时,领拓跋军一路南下直取京师,直到拓跋朔坐上龙椅后大家才明白,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鹫为他所有。
而柳思慕在与拓跋朔大婚后便破哏,毫无避讳地说出拓跋朔不为人知的身分,进而让拓跋朔心有防范?
只是那时柳思慕痛晕过去,再见到拓跋朔已是八日后的方才了!
他们俩至今都未曾向对方提及关于黑鹫的事情,柳思慕是忘了,但拓跋朔肯定不会忘。
他不说,是在试探她吗?
难道,拓跋朔对她的态度与故事里写得不一样,是因为她说了黑鹫两个字,让故事走向偏离正轨?柳思慕忍不住往最可怕的地方想。
倘若故事真如她想的月兑离正轨,那她不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以及未来的大致方向?
思及,柳思慕胆战心惊。
“参见王妃。”一道稳重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拉回柳思慕的纷乱心神。
“孙先生,您好。”柳思慕抬眸,见孙霖穿了一身青石色澹雅布衣,双手负后正站在她的房门口等人。
“听王伯说,王爷带着王妃至偏厅与兄弟们用餐,在下想时间差不多了,才在这等待王妃,愿王妃莫怪在下唐突。”孙霖温文尔雅,与霸气天成的拓跋朔是两种极端的性格。
“怎会责怪孙先生呢?”柳思慕笑望孙霖,提裙步上房门阶梯,来到孙霖身侧才又开口,“孙先生是为我诊脉来了,我感激都来不及,哪有怪你唐突的道理?”
孙霖朝她拱手作揖,“在下见王妃能下床行走,想必再敷几日药草,再服几帖汤药就能恢复如初。”
“是孙先生妙手仁心,我才能痊癒得如此之快。”柳思慕一边回话,一边让芮儿打开房门迎孙霖进房。
当柳思慕卧床时,孙霖因体恤病人不便移动,才在拓跋朔的允许下于芮儿和两位大妈陪伴进入里屋卧榻旁,而柳思慕能自己下床走动后,诊治的地方就变成王妃寝室大厅,孙霖完全做到避嫌二字。
柳思慕知道孙霖是正人君子,对拓跋朔无条件的信任与追随,纵使在故事里,他也心仪女主角花霜霜,但在好友与爱情前选择退让,默默守护花霜霜,是柳思慕在‘一剑天下倾’中非常喜欢的角色。
片刻后,柳思慕坐在太师椅上拉起袖摆,露出昨日包扎的伤口部位,让孙霖替她解开白布重新上药。
孙霖看了看她手肘上的伤,“王妃手上的伤好得差不多,在下看应当不用再包扎,只须上药即可。”
“包不包扎我都无所谓,如果可以不用再喝药,才是我最期盼的。”柳思慕笑着回话。
“良药苦口,王妃想快些行动自如,就得乖乖配合喝药。”孙霖勾唇笑着摇头,彷佛笑话她已是人妻,竟还像孩子一样怕苦。
“虽说良药苦口,但这药也太苦了。孙先生,你该不会是故意的?”柳思慕忍不住吐槽。
“哈哈,在下可没虐待病人的劣习。”孙霖忍不住笑了。
“真是如此吗?”柳思慕扁嘴,表情明显不信。
“如果王妃怕苦,在下知道城里有一处卖果干的店舖,那家舖子做的山楂糖是北离数一数二的美味,就连外地人都特地来到北离,进货到京师卖呢!”孙霖一边替她上药一边说话。
“是吗?我刚好喜欢吃山楂糖。”柳思慕听了口水直流。
“那家舖子的山楂糖不好买,时常没货可卖,在下刚好与店主有些交情,或许店主愿意把特地留下给孙儿的存货卖给在下。”孙霖温和的面容中多了一份关怀,彷佛对孩子般笑睨柳思慕,“若王妃愿意乖乖配合吃药,在下待会就上舖子,买山楂糖给王妃吃。”
“我何时没遵照医嘱吃药?”柳思慕没好气回话。
“为了奖励王妃,在下等等就去买糖,稍晚送到王妃房里。”孙霖对柳思慕的怜惜表现得明明白白。
“孙霖,你说的舖子是唐记果干舖吗?”未掩的大门外传来含笑的浑厚嗓音,拓跋朔高挺身形随即出现在门口。
为防旁人说闲话,柳思慕在孙霖入内治伤时,总让芮儿将房门打开,而今,刚好让拓跋朔不需敲门长驱直入。
“王爷。”孙霖从矮凳上起身,“在下说的,的确是唐记果干舖。”
“本王派人去买即可。”拓跋朔很自然地落坐在柳思慕身侧空出的太师椅上,长腿舒服地翘起笑睨孙霖,“到时本王让王伯报你的名号,就能拿到存货,是吧!”
孙霖眼神有一瞬的闪烁,随即勾起嘴角弧度,“稍待在下与王伯一起出门就是。”
“有劳了!”拓跋朔颔首,接着用下颚指指桌上尚未写药材名称的白纸,“孙霖,你帮王妃号脉吧!本王让人上药舖抓药。”
“在下还未替王妃瞧脚上的伤口。”面对拓跋朔突如其来的闯入,孙霖依旧恭敬有礼。
“上药这点事本王还可代劳,号脉与上唐记果干舖让店主拿存货,本王可就不成了!”拓跋朔单手支颐笑睨孙霖。
“也是。”孙霖点首,接着坐回矮凳替柳思慕号脉。
一股莫名的沉默笼罩柳思慕的卧房,她疑惑为何能从拓跋朔与孙霖之间感受到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
眼前这两位高大英俊的男人,在故事中分明爱着女主角花霜霜,对她这恶毒又跋扈的女配不屑一顾。
怎么,柳思慕竟感觉他们对她有种莫名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