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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妻要吃窝边虎 第六章 爱屋及乌喜欢你

作者:雷恩那类别:言情小说

慢了几步,蓦然一个错眼就寻不到人,白荼蘼在这一刻忽地有所体悟,人与妖确实殊途。

即便虎霄与她之间有天地为他俩结契,他要想走得远远的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好像一下子就能把她撇开,他自有自个儿的天地,就算两人的结契再深再紧密,也有不容她涉足沾染之处。

顿时心下难受又无计可施,她缩坐在足有两人高的大乾草堆后,耳中还能听到埋边上传来的说笑声,然后消失的他又突然出现。

当她抬眼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心中的沉闷被一下子赶跑,她克制不住内心冲动,仅想紧紧抱住他。

虎霄身躯僵硬,当然不可能回抱,但一时间也忘记要推开她。

跟着听到她那一句带着忧虑的低语,他气息略窒,本能便道:“我没有走远,当然会回到你身边……”

唔,等等!这般答话似乎有些不妥。

他眉峰微蹙,尚未改口或多作解释,埋在他怀中的那颗小脑袋瓜陡地抬起,她在笑,眉眼弯弯,表情如释重负一般,令他张张嘴却是无语。

“不论你离开多远多久,只要记得回来那便好,我始终会等着你。”白荼蘼这会儿想明白了,自身能做的也仅是等候而已,她若真想与他在一起,人与妖不可能天长地久,结契再深,终有尽头。

他沉默无话,炯炯有神的双目瞬也不瞬,白荼蘼这时才觉面上泛热,终于放开缠在他劲腰上的双臂,往后稍稍退开一步。

她瞥见他一手还抓着老虎头套,不由得笑出声,很快再道:“大虎哥哥其实好听话呢,要你配合演出你就乖乖配合了,但今日在大场埋这儿、在孩子们面前演那么一出,不是单纯演戏给旁人看,实是想护你周全。”

这一顶逼真的老虎头套在手,虎霄自是知道这是一具真的虎首所制,年岁是有些久远了,毛皮老早就失去光泽,但巨大头套兜头罩脑一戴上,乍见下与入夜变成虎首人身的他甚是相似。

“你是想让我即便入夜了也能偶尔走动走动,无须一直避在密室不出,是吗?”他问。

白荼蘼抿唇又笑,面颊略赭,点了点头。“这顶虎首头套是跟十里八乡的一位老猎户购审得的,让大虎哥哥戴上后,当众演一出英雄救美救女圭女圭的戏,再见你当众月兑下头罩露出真呻颜,往后夜里若是出来走动,不小心被谁撞见你虎首人身的模样便也不打紧了。”

他接话问道:“如若不小心被觑见,想来那人也只会以为我是戴着头套,是吗?”

她今日使上的这一招,确实是在未雨绸缪了。

这一边,白荼蘼再次点点头,笑容可掬,突然间记起什么似的神色一正,两只柔荑一把拉住他粗滤的单掌,嗓调略急,“大虎哥哥,适才我瞧见红少与蓝冰跟着你走掉,他俩……应该无事吧?今儿个他们现身前来寻你,还没找到你就被我嗅到气味了,是我逮着他俩不放,硬要他们扮演鸳鸳大盗配合着演戏,全是受我教唆遭我利用,大虎哥哥不要迁怒他们俩啊。”

虎霄额角的要穴鼓了鼓,很想跟她说,遭利用的那人根本是她,绝非他那两只属下。

他知道双方结契之因,她能嗅到妖的气息,然,以红少和蓝冰的修为和能耐若有意避开她,掩藏自身的气息和踪迹并非难事。

说到底,那两只完全没想在她白大小姐面前低调过活,来便来,妖就是妖,有种“反正你都知道了我也懒得掩饰”的耍无赖感,就她还傻傻以为是自个儿负累对方。只是挑明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他定定望她,单臂由着她又捏又握又摇,竟对她急切且殷殷乞求的神态感到……受用得很?

他喜欢她来求他?

为何会生出如此怪诞的……癖好?

心思陷落,混沌未明,他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涩然开口,“红少和蓝冰好得很,他俩倘若又来,你别理会,别被蛊惑了去。”

白荼蘼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笑开,乖乖颔首。“好啊,都听大虎哥哥的。”

虎霄喉头又是一紧,想她对内对外行事俐落多有见地,在他面前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有时还会露出小女儿家的腼腆笑颜,仰望他亦关照着他……没错,于他而言确实受用。

被她捏握在绵软手心中的五指微动,似想反握,埋边上蓦地传来婢子们寻找她的呼唤,伴随着脚步声跑来。

“小姐、小姐——呀啊!”苹香寻了来,一来便见自家小姐与姑爷手牵手靠得那样近,不禁害羞讶呼兼之往后急退,以为搅了一场温存好事。

听到苹香怪叫,虎霄只觉身躯发僵,本欲反握女子柔黄的大掌亦僵直着。

他知道这小丫鬟误会了,但拧眉再思,好像也没误会什么,他两只大耳顿觉热起,连气息都热上三分。

白荼蘼却是最淡定的那一位。

“怎么了?吃食不够吗?”她笑笑问,手仍牵着虎霄五指修长的厚掌,半点儿不怕被看。

苹香终于立定脚跟,两只小拳头害羞般揉着脸颊,呵呵傻笑地摇头。“吃食没有不够啦,准备得很充足,分给孩子们当场吃外,还能让他们打包带走呢……是陆教头刚刚遣人来报,小姐派去温泉别业接老太太和老太爷的马队已在五里外,再不久就进咱们丰庄了。”

闻言,白荼蘼杏眸陡亮,整张瓜子脸都在发亮,她望向虎霄又笑露了一对酒窝和可爱小虎牙,“走,咱们去相迎吾家老人回来,姥姥和姥爷定然会喜欢你的。”

虎霄直到被她牵着走,都走出好几步了才下意识问:“……何以确定两位长辈定然会喜欢我?”

白荼蘼头也没回、甚是自然地答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爱屋及乌,因为自家孙女喜欢他,两位长辈瞧他便觉顺眼舒心。

想明白这一层,虎霄又觉胸中火热,呼吸吐纳再次灼灼。

他都活了上千岁,从未遇过像白家大小姐这样表达内心情感是如此直来直往、恣意妄为的女子,“喜欢”一词月兑口便出,即使能察觉到她心脉转促、肤温明显变烫,感觉她像也害羞着,“喜欢”二字依然带着真挚、直言不讳。

与白荼蘼一起将两位长辈迎回丰庄白家后,姥姥和姥爷端坐在大宅正堂的主位上,正式让他来“见长辈”。

虎霄还在努力想着白荼蘼事前叮嘱过的话,似乎是要奉茶、拜礼之类的,好像还需跪拜磕头,虽说他才是年岁最大的那一位,但并不介意对白家两老作足该有的礼数。

没承想,他茶都还没敬上,白老太太已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胸前那枚长叩锁上,彷佛监定宝物似看上好半晌。

白老太太意味不明轻哼一声,随即上上下下端详起他来,还边瞧着边绕着他挪步,内心品头论足。

虎霄被打量到心头发毛,颈后泛凉,有一瞬间竟在白老太太身上觑见姑婆的影子。

他定睛再瞧,这会儿真有些心得了,觉得白老太太与当年尚未陷进疯狂的虎姑婆真有几分相似,明亮清锐的瞳色,挺直修长的身形,即便年老色衰仍威仪内敛、精神矍磔。

白荼蘼曾说过她家姥姥在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而他家姑婆亦曾艳冠妖界与魔域。

眼前老人的脸上布着岁月走过的痕迹,却仍然是美丽的、傲然的,反观他家姑婆,凭那逾千年的修为,老人家想位列仙班抑或纵横妖界魔域皆非难事,最后却败于己心之脆弱——白老太太与姑婆,她俩是相似的又如此不同。

就在他思绪为故人浮荡之际,白家姥姥忽地一掌拍在他宽实肩头上。

“好!”老人家嗓声洪亮,眼角与嘴角的纹路略深了深。

好……什么好?虎霄被突如其来的赞好声弄得很是莫名。

“至少没被咱瞧到腿软,很是可以。”白老太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虎霄仅觉老人家力气甚大,却不知姥姥使的是苦练多年的铁砂掌。

当年一个女子能挣下丰庄白家这份家业靠的可不只经商手段,更得靠剽悍的硬底子功夫傍身,只是后来成亲生女,独生闺女天生体弱气虚习不了武,之后好不容易有了白荼蘼这个独生孙女,白老太太便也舍不得孙女儿习武吃苦。

毕竟她这门铁砂掌功夫一练再练,练至最后那是要把女儿家的一双柔荑生生练成粗砺双掌,如何使得?

不过白荼蘼虽未练这门外家功夫,小巧腾挪的功夫着实练了几招,强身健体的功夫也学了三、五套,真遇到需抄家伙的麻烦事也能顶上一顶,要不也养不出那种“上门就打”、“抢姑娘抢到底”的气势。

这一边,相对虎霄的憨愣迷惑,白老太太内心实惊讶到一双灰眉都要挑飞了。适才才使三分劲儿,老人家猛地一记直掌拍在虎霄左胸上,劲力更沉。

“姥姥啊!”一旁欲领虎霄拜见家中长辈的白荼蘼不禁讶呼,一手下意识紧捂胸口。

结果最最震惊的还是白老太太。

掌力一出如泥牛如海,面前五官深邃的高大汉子仍动也未动,还不明就里般瞄了眼自家孙女儿,若非天赋异禀不自知便是深藏不露装憨愣的角色。

倘若是高手却充愣,老人家实不喜月复黑深沉之辈,偏偏虎霄瞄向白荼蘼那一眼,诚然是在一片迷茫中寻求内心之定锚,那目光很真,令老人家再次挑眉。

“关于你的事、你与我家孙女的事,兔兔儿都在信件里道清楚了。”白老太太淡淡发声,发劲突袭的那一手徐缓负于身后,站姿自在。

“兔兔儿说,她幼时遭逢大劫,依稀记得是一位大哥哥救她免于虎口,她当时把自个儿的长命锁相赠出去,作为报恩之信物,然,之后多年未曾再遇,直到前些时候十里八乡闹起孩子被偷被拐一事,得你鼎力救援,后又发生维瑛那孩子的事,你再度出手相帮,终才与君真正重逢。”

虎霄想了两想才明白老太太口中的“兔兔儿”指的是何人。

此时,他有种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的困惑。

老实说,也不知白大小姐在信中究竟对自家姥姥言明什么、隐匿什么又撒了什么样的谎,言语突然变得好生危险。

他掀着两片嘴皮子怎么也挤不出适当的话来,演变到最后又只会偷觑白荼蘼,希望她好心些给个暗示。

白荼蘼眨眨眼,对待他是如此亲匮且自然。

“你,甚好。大虎孙女婿,过来敬茶。”白老太太刚美的五官柔和许多,旋身坐回原来的主位。

咦?怎么突然就愿意让他敬茶?虎霄觉得老人家的思维跳得甚快,比起姑婆更难捉模。

结果白荼蘼比他更快动作,她倏地直直跪下,笑得无比欢喜,朝两位长辈磕头,扬声嚷道:“谢谢姥姥、姥爷成全。”

这会儿虎霄似被点醒,见白荼蘼行磕头大礼,他也略笨拙地跟着双膝落地行礼,白荼蘼起身,他也跟着起身。

候在一旁多时的婢子端来托盘,托盘上有两只精致盖杯,杯中有香茗,待家中两位长辈喝过虎霄敬奉的茶,分别给了见面礼,虎霄便正式成为丰庄白家的人了。

白老太太的见面礼是一把不起眼的铁制钥匙,因为串在一条银链子上,她直接将其挂在虎霄颈项上,跟胸前那枚长命锁靠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碰撞声。

虎霄后来才知晓,这把铁制钥匙是姥姥一座私人小库房的钥匙,老人家此举算是把整座小库房的收藏全赠与他。

行修炼之道,连吃食飮水亦都免去,根本也不需这人间富贵,虎霄却还是被撼动了几把,更能感受到那股爱屋及乌的力道以及老人家对他的认可。

至于那位白家老太爷嘛……

打一开始见到面,到白老太太连番对他出手,白荼蘼禁不住惊呼,再到后来白老太太唤他去敬茶,从头至尾白老太爷一语未发,哼都没哼半声,仅笑咪咪又乐呵呵看着事情发展。

白老太爷圆圆的老脸儿笑起来除了有清楚的皱纹,还有圆圆的酒窝和梨涡,隐约可见双层下巴,再搭上偏富态的体型,俨然是尊笑弥勒。

这尊“笑弥勒”在喝过虎霄的敬茶后,终于开口说话——

“来,你来。”白皙圆润的手从袖中伸出,朝虎霄招了招。

虎霄举步靠近,白老太爷哄人般又道:“乖,把头低下来。”

虎霄猜出是要给见面礼,听话低头……这一低头,颈项陡沉,人险些往前栽倒,双目还险些被闪瞎。

前后不过短短两息,真不知白老太爷是从哪个地方搬出一条金珠项链挂到他脖子上。

是很长很长的一条项链,每颗金珠皆有鸽子蛋那样大,浑沉沉的少说也有十来斤重,真金烁亮逼得两眼生花,虎霄未防白老太爷会突然使这一手,差点就遭“暗算”摔倒。

虎霄硬挺起上身,稳稳立定,脚跟是定住了,内心一片纠结,这条鸽子蛋大的金珠项链竟然长至他膝下,这见面礼实在是给得好……好别出心裁。

白老太爷温声道:“是不是被你姥姥吓着了?她一来就动手,你肯定又惊又疑,但不怕不怕,咱们不怕了,姥爷这儿给你戴串金珠子压压惊。”

闻言,虎霄眼角和嘴角猛抽。

白老太爷望着他频频颔首,笑道:“很好很好啊,见大虎你长得这样高大魁梧,个头够高啊,咱就知道,这金珠链子挂在你颈子上必然不会垂地,瞧,真没错。”接着轻喟一声,笑眼仍弯弯——

“这项练共串着一百零八颗真金珠子,一百零八颗的金珠可以是一百零八种烦恼,或一百零八项的功德,又或是一百零八种无量三昧,说什么无怨、无憎、无恚,什么宽弘重心,无量修习……其实都不重要,咱不管什么是什么,就盼着你好,盼着你跟我家兔兔儿都好,直到一百零八岁了还是那样好。”

虎霄暗暗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垂至膝下的这条金珠项链不再那样财大气粗、那样滑稽可笑,尽管自身早已活过一百零八岁,听到来自“长辈”的真诚祝祈,心中仍是十分受用。

“谢谢姥姥、姥爷成全。”这一次由他主动道谢,深深一揖到底。

☆☆☆

白家两老行养生之道,过午后的饮食格外节制,多是一碗蛋羹、鱼汤或一小碗女乃酪,配上十谷养生茶便打发,再加上舟车劳顿,于是早早便回大宅后院最宁静的长春院洗漱歇下。

此际月上树梢,苹香与橙蜜双双从小姐的香闺退出,轮班当值的那一个便留守在外边的碧纱厨内。

“噜呼……”

黑猫和白猫挨在主子脚边磨磨蹭蹭,一路尾随,如近来的每一夜那样,最后人与猫儿都进到密室内。

香闺内的这座密室里,今晚仍有两道身影盘腿对坐。

虎霄在练完一个大段落后气息微敛,徐徐张开虎目,面前女子是一尊淡淡的发光体,宛如坐莲的白玉观音,清亮的光点柔似春水、暖若朝阳,从她身上流淌到他这边来。

两人距离越近,光点便连成一片,越发清晰,即便这些日子以来已见识过数次,这刻再看,左胸仍掀异样情怀,彷佛不知觉间真会看痴,一脚踩进某个从未涉及的、光怪陆离的境地中。

她好像……真的挺喜欢他……

他是大妖,她是凡人女子,她的这一世虽说娘亲早亡,爹亲离家二婚,却有待她极好的姥姥、姥爷,家底亦如此丰厚,加之外貌娇美如花,她喜欢谁不好,为何要喜欢他?

不过话说回来,“喜欢”二字也能很纯粹,如喜欢同他作朋友,喜欢与他说话聊天,喜欢从他身上打探人世间以外的事儿,这些都是单纯的喜欢。

许是他想得太多,她喜欢他的心情八成跟喜欢那两只黑白无常猫儿是一样的,此想法甫现,不知因何喉间发涩,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喵喵……”

“呼噜噜……”

小黑小白原趴在长榻上打盹儿,似感应到某只大猫的心绪波动,隐约察觉到敌意,两颗小脑袋瓜倏地抬起,一脸莫名。

虎霄对两只猫皱了皱鼻头,虎牙微现。

“喵呜呜……”

“喵啊呜……”

猫叫声层叠而起,听得出来很无辜,明明睡得好好的,不知道是招谁又惹谁?

此际,女子两扇俏睫轻颤,睁开,美眸一下子对准他的视线,总是未语先笑,“大虎哥哥,我好像稍稍抓到行气的要领了,这一回没有练着练着就睡着,感觉有行完一个小周天呢。”精神百倍般拍拍自个儿臂膀。“……咦?怎么了?是小黑小白搅扰到你?”

虎霄摇头,宽宽的虎口咧了咧,虎须微动。“没事。你有进步,很好。”

今夜有一头大猫心绪起伏甚剧,不好亲近,两只小猫儿颇有灵性,决定拿自家主子当挡箭牌,于是蹭蹭蹭、挪挪挪、翻滚再翻滚,最后移驾到主子身后继续趴下来睡觉。

白荼蘼没去管两只猫儿在闹腾什么,对着虎霄点头如捣蒜,道:“我也觉得颇有进益。今日接了姥姥和姥爷回来,你我的婚事正式定下,三天后咱们丰庄白家就要举办一场喜宴,如此一来也算昭告天下你是咱们白家人,在这儿住下甚至落地生根,那就完全在理了,届时便更能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留在我身边修炼,也可以领着我一步步朝前迈进。”

“嗯。”虎霄低应了声。

见他表情不显,以为他心烦世间俗礼,白荼蘼遂出声劝慰,“关于咱俩三天后的成亲喜宴,大虎哥哥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我自会安排妥当,你只需换上新郎官的喜服跟我拜堂成亲,如此便可。”

她轻拿巧鼻,略顿了顿又道:“大宴宾客也是理所应当,届时不仅咱们丰庄,连十里八乡都会来很多人,就为吃咱们这一顿喜酒,白家要招婿,总得让大伙儿知道我家夫婿是何模样,你要窝下来,让大伙儿都识得你那才好,我保证会让你好好的,大虎哥哥别心烦了,好不好?”

“我并未心烦。”嘴上如是说,虎霄心头骤然一顿,好似被她说中了,然真正烦恼的却是另有其事,他尚未厘清之事。

白荼蘼信了他的话,露齿笑开,头一点更用力保证。“那很好啊,那、那我也会更努力陪你修炼,变得更强壮有力。”

“女儿家娇娇柔柔挺好,如你这样就挺好,不用硬逼着自个儿浑身是劲,有我一个强壮有力就足够……呃……”等等!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虎霄气息一窒,热气冲出肤孔,被浓密兽毛所覆盖的大虎脑袋瓜整颗热烘烘,都觉虎首的天灵盖、那两只毛茸茸翘耳朵的中间地带,都要热到冒出缕缕白烟儿。

“噢……”白荼蘼的双手忽地捧住自个儿脸蛋,杏眸都快沁出水来,直瞅着虎霄傻笑。

虎霄被女儿家一双妙目瞅得心音响如雷鸣,硬着头皮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外表模样娇柔,如此甚好,若遇上麻烦事恰可欺敌,让对方误以为你柔弱可欺,实则你外柔内刚,有几招小巧擒拿的功夫能奇袭亦能自保,你内心自有天地,想法灵活,敌人不知要提防你,便给了你一招致胜之机。”

略顿,属于人的喉结亦上下颤了颤,又道:“所以就别逼自身练出浑身肌肉,能练个强身健体……那样便好。”

白荼蘼听着听着,脸上的笑花越绽越开,简直跟迎向朝阳大绽大放的日阳花有得比拼,灿烂到毫无遮掩地泄出满腔欢喜。

“好。那我就娇娇柔柔的,只管娇娇柔柔的便好,有大虎哥哥在身边既强壮又有力地守护着,我总归有了依靠,便什么都不惊不惧了。”

虎霄定定注视着她,挺拔身背不动如山,盘坐之姿亦若磬石无转移,但那根长长的老虎尾巴却动了,偏偏就是……动了。

黑黄软毛相间的尾巴原本平静搁着,见到她灿烂笑颜,虎霄的脊骨涌出一股剧烈刺麻,那刺麻感最终凝聚在尾椎处,难以自制地骚动起来,于是那股热力往下传递,注进那条长长的尾巴中。

老虎尾巴先是平贴在他背后的长榻上扫了扫,扫出扇形样儿,最后竟然得寸进尺地晃到前头来招人。

如此不受控,他惊察到时急着要撤,白荼蘼却娇笑一声,展臂扑将过来,一把抱住那根彷佛有自个儿思绪的老虎尾巴,女儿家拿着柔女敕瓜子脸直接蹭上去,蹭啊蹭的,极喜欢似的。

“你……”虎霄浑身一震,感觉又要炸毛。

“大虎哥哥的尾巴真好看,每次想揉都担心冒犯了,可这会儿是你自个儿晃来招人的,不能怪我,唔……真的好软好舒服,都让人爱不释手了呢。”她真心道,双手抓抓捏捏来回轻揭,感受着皮毛的柔软和温暖触感。

唬吼——

无声咆啸,虎霄忽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不对劲儿了。

女子的抚触宛若通了电流,引起细细的刺疼感,不是真的疼痛,却远比肉身痛楚还要折磨心志,令他出气多、入气少,蓦地一阵阵发晕,尤其月复下三寸之地,热烘烘地窜烧,有什么正蠢蠢欲动。

那根尾巴几乎是从她怀中“落荒而逃”!

虎霄费了比九牛加二虎还要大的力气才稳住呼吸吐纳,压下那阵阵袭来的晕眩,他试图严厉,却仅能无比艰难地开口,“你……你别玩……”

白荼蘼根本不知自个儿惹出了什么,以为是耽误到他修炼,遂受教地点点头。“好,不玩了,你再领着我练会儿吧。”

虎霄颔首,见她重新端坐准备随他修炼,禁不住道:“我想回礼给你。”

“回礼?”白荼蘼不解地眨眨双眸。“什么回礼?”

“你家姥姥和姥爷给了我见面礼,姥姥的私人小库房以及姥爷一百零八颗的金珠项链,那些礼物于我而言虽无用处,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是一笔可观的财富。”嗓声一转轻沉。“人间财富于我无用,但重要的是两老待我以诚,是真心疼爱,此最为可贵。凡人有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一说,既然都收下来了,拒绝不了,那就回礼给你,如此甚好。”

白荼蘼听得一愣一愣的,微歪着脑袋瓜,下意识问:“唔……那你打算拿什么当回礼?”

虎霄不答反问,“当日在西川李家屯,那一场『活人献祭』的浑事儿彻底惹恼了你,你还因此遇险,眼下你正让人追查青山派还有那位玉麟道长的底细,想着要报仇雪恨偏又不得其门而入,是不?”

“……原来你知道。”白荼蘼轻挠耳朵,略觉腼腆。“实话说,少有我家陆叔陆大教头追查不出的事,但青山派感觉水很深,有些模不到底,我也正跟陆叔一块儿想方设法中,他们不显山不露水的,那咱们就设个陷阱引蛇出洞,也许能揪住点儿蛛丝马迹再顺藤模瓜。”

虎霄摇了摇头,神态从容,“无须费神。”他的语气淡然。“我替你办妥。”

白荼蘼小脑袋瓜倏地回正,瓜子脸容瞬间亮起,她用力眨眸,再眨眨眸,终于确定自己听到的是大虎哥哥的承诺,于是心中大乐啊大乐。

噢,是啊是啊,她有大虎哥哥在侧呢,有他这张“天王牌”在手,何愁事难成?她怎就没想到?

噢噢,这般的回礼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求不到,她家大虎哥哥这一出手,当真是送礼送到她心坎儿里,弥足珍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