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总算清醒过来,当她睁眼瞅见齐云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她的思绪不禁从呆愣转变为震惊,她立刻便伸手去推他……
“师父,你快起来,你怎么能睡在这里!”若没记错,她先前是染上风寒了,好像是齐云一直在照顾她,可他竟然跟她睡在一起?
“我都听见了,我们还靠得这么近,你不用喊得这么大声……”齐云很快就睁开了双眼。
或许是因为睡眼惺忪的关系,他年轻的俊颜竟透着一丝丝懒散的可爱,让般若看得有些些入迷。
但她马上又反应过来:“你、你起来啦!我会把病传染给你的!”
“我不会被你传染的。况且这样抱着你为你取暖,让你多出些汗,能让你好得快一些。”
“不、不行!”尽管他说不会被传染,可她仍是不能让他这么做,推拒的小手抗拒得很坚决。
“我都说了不会有问题,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以后,你这个不信任我的坏毛病可要好好改正一下。”他说话的语音透着几分无奈,又掺夹了些许不耐,他干脆懒得继续对她进行说服,低头就吻住那张拒绝他的小嘴。
“唔、唉……”惊讶与叹息同时自她的小嘴逸出,她起初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等她好不容易惊觉过来,她感觉又羞又恼,退缩着想要从他嘴里躲开。
可是他真的好坏,她才退离一点点,他就用吸吮的方式把她粉柔的唇瓣衔了回来,一点一点地啃舐品尝她的稚女敕。
他还会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与她满是青涩的小舌相抵相磨或互相追逐。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是他首先察觉到她因缺氧肺闷而放开了她。
她虽然得到了解放,也能再次无比畅快地呼吸新鲜空气,但此时的她却感觉比方才还要羞窘,头一低就把小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像哭又像羞耻地低低发声:“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她知道他对她做的叫做吻,哪怕以她的年龄来说,还未能完全了解男欢女爱这种事,她也还是知道,可他、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喜欢你,所以吻了你,这样有问题吗?”齐云落在她髪顶的话语透着一股坚定,也十分的真挚。
“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她不了解。
他分明说过他就把她当成徒弟,在他眼里,她根本就还是个没长大的小鬼,她也尽量……万分小心地不要对他寄生好感,可他却自己先食言了?
“我是不知道喜欢一个人需要拥有什么样的理由,我只知道你心思细腻又聪慧,我喜欢跟这样的你在一起,喜欢有你在我身边。我也清楚,假若换作是别人,我可能无法对她产生这种对你才会有的喜欢,我需要的是你,以后能跟我执手过这一生的人,也必定是你。”
他需要她,想要跟她过这一生,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能感动他的人,而是一个能跟他在一起的人,而他早已认定了那个人是她。
“师、师父……我、我……”他不需要感动,是她被他感动了,在她抬头看向他的水眸里有惶恐与不知所措的光华在瑟瑟浮动。
“你该不会想要拒绝我吧?”他与她对视的眼里蕴含着警告,同时又掺夹着不容她拒绝的霸道与柔情。
“我不是想要拒绝……”
对于女子来说,若一生之中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对她珍惜付出、深情倾注,那么那个女子无疑是幸福的,可她配吗?
她根本不配。
她就只是个来夺取他酒谱的骗子,她甚至不该喜欢上他。
“不想拒绝,那就是答应了。”他擅自为她肯定着,脸上的笑意无限加深。“不怕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最初我除了想来巳幽走上一遭,尝试以自己的能力夺得天下第一的酿酒师之名之外,我便没有再多做思考,但如今有了你,如果你喜欢呆在这里,那等日后有钱了,日子过得舒坦些了,我们就在城里买一座小院,每日一起酿酒,一起开许许多多的酒坊、酒馆、酒楼,生几个孩子,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直到过完这辈子,好吗?”
“好……”她想说不好,她不想回应他的,但她心底里的另一个自己却自行做出了有违她想法的回答。
“虽然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但我会等你长大的,再等你三年后一及笄我们就成亲。”
“嗯……”不行,不可以,不好,也不要……
她本来就已经在骗他了,她不想连这种事情都欺骗他,让他拥有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期盼。
但是,当他又黏了上来,当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再靠近,他与她的唇也一再缩短距离,直到四片唇紧紧相贴……
她在他给予的吻里尝到了甜蜜,也尝到了苦涩,她高兴到想哭,又难过得想要痛声哭泣。
“睡吧,先好好休息,”她还是太虚弱了,他不敢吻太久,很快便放开了她,只是他却没有让她离开他的怀抱,“等你好起来,我就给你奖励。”
☆☆☆
般若很快就知道了齐云说的奖励是什么。
当他把她抱坐在他膝上,当他在她面前展开那本她梦寐以求的酒谱,她突然感觉身躯好像石化了一样,就连血液也彷佛就此凝固,不再流淌。
“师父说的奖励就是……给我看酒谱?”她颤着声问他。
她已经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颤抖了,可她抑止不住,只因当她第一眼瞧见这份酒谱,心中泛涌上来的那股感觉并不是喜悦而是恐惧,是她即将要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的那种恐慌。
“是啊,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看,一直想学?反正你是我的,我的东西自然也会是属于你的。我看你学得越来越快,也学得越来越好,心想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今天正好就开始教你酒谱上的内容。”
“这里面……有你这次想要夺得天下第一所用的酿酒配方吗?”
“当然有,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只要时间一到我就会开始酿制,你可要努力学习,把每一道工序都牢记下来,到时在旁协助我。”
“好……”她回答得好勉强又好苦涩,只因她知晓一旦等她把酿制的配方都牢记下来,她同时也要它交给曲维韬。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不只一次觉得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卑鄙与可恶,她的卑鄙是因为她边享受着齐云给她的好与深挚情感,边想着要做出伤害他的事;她的可恶则是她不得不帮着曲家盗走齐云的酒谱。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不再帮曲家,就此收手,可就在她刚病好的前几天,曲家就派人来告知她娘突然病重,而曲维韬他们一定要她达到目的才肯花钱给她娘医治。
于是,她的挣扎与对齐云的感情终究败给了亲情。
尽管她万般不情愿,她的眼,她的心,她的脑子,依旧一字又一字地将酒谱上的内容默背了下来……
☆☆☆
比赛当日,惯例由每每都夺冠的曲家最先为前来评审的圣上呈上曲家所酿的酒。
也是在那时,她亲眼目睹了齐云的一脸愤恨与不可置信。她知道他是闻到了酒香才会感到不可思议。
那香气过于醉人,在酒坛开封的瞬间就在赛场中无限飘散,风中、空气中,全因那股香气而陷入馥郁芬芳的迷离痴醉。
没有人抵御得过那种酒香,所有的参赛者都以无限惋惜的模样深谙今年一定又是曲家夺冠,可没有一人知晓那酒的配方并非出自曲家,而是出自齐云。
“混蛋!”
在众人的欢呼惊叹声中,她独独只听清了齐云的咒骂。
接着是一阵动静声响传来,她看见齐云亲手撕开酒坛的封坛,将里面的酒全数倒在一旁栽满杜鹃花的土壤里,再亲手将空无一物的酒坛摔个粉碎。
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小小角落里所发生的一切,而齐云是那般的高傲不屈,他连追究都不曾就直接恼恨离场。
“师父……”她有想过要追上去,哪怕她所做的一切如今都无法挽回,她也想要陪在他身边。
她甚至有想过等他冷静下来时便告知他一切,哪怕他会恨她,她也愿意承受他的所有愤怒指责。
可是她才迈开一步,曲家的家仆就倏地出现拦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请留步,老爷请你借一步说话。”
“我……我知道了。”她看了看早已挤身进人群又挤身出去的齐云,又看了看不远处正话别圣上从台上下来的曲维韬,最后仍是决定先去见曲维韬以及了解她娘的状况。
她会去追齐云的,但不是现在。
她自以为她能把一切都处理得好好,至少她还很冷静,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可她万万想不到后来齐云会去而复返,他为了找她,一路询问旁人她的踪迹,最后虽然找到了她,却也看见、听见了她与曲维韬的狼狈为奸。
他最恨的或许不是当时没能夺下天下第一酿酒师的名号,而是遭到她的背叛。
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的般若,他最看重最爱护的徒儿竟然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高傲的性情容不得自己付出的感情竟然被那样践踏,他像疯了一样冲回居所,摔了不少酒也给自己灌了不少酒,最后被山上的猎户目睹他彷佛失了魂一般跑到山上悬崖,摇摇晃晃地失足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