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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那位女妖精 第十三章

作者:简单艾类别:言情小说

温热的毛巾滑过指尖后,水气就因着室内的空调为肌肤带来一股凉意,在这一冷一热的交错下,不但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反而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睫毛颤了颤,他终于睁开了眼。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窗帘,唯一熟悉的就是那拉了张椅子坐在床畔正低着头盯着他手腕看的人。

她看得认真,眼睛近得都快贴上去了,他欲开口唤她时却被她轻触在腕上的指给打断了。

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在他肌肤上点触时让他的心隐隐躁动。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

如果可以,他其实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那些不堪的、丑陋的、恶心的谋夺,始于他、止于他就好。

虽然终究没被得逞,再见到李妍时他却觉得有愧于戚栖,因为他没将自己保护好,也因为他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那次挣扎时在腕上留下的伤虽已痊癒,但伤得深的地方仍是留下了一道道浅白的疤痕。

受过的伤会好,但终究会留疤,就如同伤过的心会癒合,但已不再是从前那模样。

他这个人从身到心伤痕累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人孤军奋战,无人理解他、关爱他,很多时候他会想,他何苦到这世上走一遭?

但此时,他似乎有些明白老天爷让他活下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若前半辈子受的苦是为了与你相遇,那么我——甘之如饴。

不知道何时听到的这一句八点档连续剧对白,此时异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真不知道若他对戚栖这么说的话,她会不会笑出口。

心里这么想时,那认真看着、模着他腕上浅痕的她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猛然站了起来,俯身向他的同时,指尖也落在他病服的钮扣上,动作轻却迅速,待他反应过来时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三颗,露出了些许春光。

“栖。”他低哑地唤了声,手掌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握着。

她停下动作,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半敛的眼却未抬,半隐在灯光下的面容凝重得不见一丝笑意。

他不曾见过这样的她。

瞬间,一股慌乱在他胸臆间闹腾了起来,就算满身是血地被推进手术室时,他也没有如此惊慌过。

“让你担心了。”他的嗓带着几许沙哑与忧心。“对不起。”他松开手,改抚上她的颊。

她仍旧不看他,听着听着,手指再度动了起来,这次解扣的速度更快了。

见状,他心下一叹,顾不得打着点滴的手,双手施力将她抱进怀里。愣了下的她急忙将手撑在身侧,避免压到他的伤口。

“柏清言!”她月兑口而出的带怒语气终于让他松了口气。

他能感受到她满腔的恼怒与心疼,怒他的以身犯险,也疼他的以身犯险。

一路走来,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别人对他的疼惜,在外人眼中他是古怪的孩童、自闭的学生、高智商的怪物、不懂社交的科学家、不近的男人,只有她,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就把他当成一般人看待,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需要安慰、关怀与爱的男人。

“我想把事情闹大。”柏清言环住她的手臂紧了紧,刻意放软的语气有点撒娇与祈求原谅的意味。

上一次的事发生在诊间里,没有录像、没有人证,那么这一次什么都有了,他便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松手。”

“不松。”若细听,便能察觉他说话的口吻竟然像耍赖。

“快松手。”她有些急了。“你回血了!”她气得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血就回血吧,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想被除了你之外的女人惦记着。”他放轻放柔的声音里有讨好、有安抚。

他的话声一落,正想强行挣月兑开来的她——泄了气了。

她很清楚他为什么想把事情闹大,却没想过还有这一层原因。

“你——”她咬着下唇瞪他,原本就生得妖媚的眼因为一股气更添几许勾人风情,似娇似嗔,让人看痴了。

两人又如同初见时那般对视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未表达的心意似乎都透过彼此的双眼在传达。

最终,他眉宇间的疲惫与苍白的唇色让戚栖心软了。

当你很喜欢一个人时,他的优点会被放大,他的缺点会被忽略;他的喜怒哀乐会牵动你所有的情绪,你会为他的喜而喜,为他的悲而悲。

轻叹口气,她还是输了,输在舍不得。

垂首,她顺从自己的心将柔软的唇瓣印在他衣襟敞开的胸膛上,这一吻停顿了十秒之久,吻得柏清言浑身轻颤。

他总以为男女间唇与唇的相触最能触动人心,却没料到不带的唇与肌肤碰触居然能触动灵魂。

当她的唇离开他的肌肤时,他仍能感觉到那股温软香滑的触感,以及从那唇印为中心瞬间炸散开来的炙人热度。

那热度让他指尖全暖了起来,连冷白的肌肤也透上一层粉色,脸红得异常明显。

趁此时,她轻而易举地拉开他的手臂放好,皱着眉头看着针头处鼓起的血包,斥责的话在看清他的异样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害羞了?”她伸指碰了碰他的脸,她还没见过他的脸这么红过。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他抿着唇闭上眼偏过头不去看她,此时的他说什么都不对,放弃争辩。

触碰在他脸上的指不安分地乱模着,看着他羞窘的模样,戚栖的心情竟然好了大半,她不得不猜想这该不会是他牺牲色相的目的吧?

纤细的指滑过他的下巴,在他的喉结上蹭了两下,在锁骨上逗留一会儿后继续滑过胸膛,沿着月复肌的纹理停顿在那白得刺眼的纱布上。

想想,壹骑士是怎么说的?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刺得太深失血过多且伤到了肠,住院期间需观察伤口并预防肠腔内的细菌进入月复腔造成月复膜炎。”

“我会开铁剂给他服用,出院后我让营养师将食补清单给你,你——”壹停顿了下,看了戚栖一眼。“算了,我让营养师将食物煮好装成真空包送去你那里,你只要加热并三餐盯着他食用即可,这样你总能做到吧?”

戚栖不悦地啧了一声。“我只是厨艺不行而已,不是废人好吗!”

壹耸了下肩,不予置评。“警察局派人来做笔录了,他清醒后你也别太作,别让警官等太久。”

“我哪里作了?”

“小七。”壹笑望着她。“你的头顶都冒烟了。谁不知道你愈生气就愈会作妖,你男人不是我们,禁不起折腾。”

戚栖咬了咬唇,没说话。

“你男人不能折腾,不是还有别人等着你折腾吗?”

她知道壹说的是李妍。“我不折腾她,我只要她付出代价。”她嗤笑一声。“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上次听她这么说时,那个得罪她的人没多久就蹲进大牢里去了。不是她有多大的能耐,而是她有多积极。

她可以卯起来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只为了盯紧组织里各部门对这个人的调查进度,并亲自将所有犯罪证据钜细靡遗地整理好,用最速件提交出去。

一个不出任务时总想懒洋洋地躺着不动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可是比鬼还吓人。

……

“柏清言。”戚栖的食指沿着纱布边缘轻轻摩挲着。“你身上的疤有几条我刚刚都算清楚了,这里——”她的指点了两下。“是最后一条。”

柏清言静静地看着她。

“之后,我不管你是为了谁,都不许再给我增添新的伤痕,如果你做不到,我可是会惩罚你的。”她凑近他,弹性丰润的唇轻轻触着他的耳垂,让他扶在她腰上的手颤了颤。“还有,你必须快点好起来,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什么?”柏清言疑惑地问出口,是要联手让李妍永远离开他的生活吗?

她低笑一声,像趴在唐僧身上的妖精,灵巧的舌尖舌忝了舌忝他红得滴血般的耳垂,再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我想要你了。”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戚栖的目光全落在靠坐在病床的柏清言身上。

来做笔录的警察前脚刚走,“那男人”就出现了。他的出现让柏清言脸上闪过几许诧异,不过那些异样的情绪已在眨眼间消失无踪。

虽然感到些许意外,他却没有拒绝与那男人单独相谈。戚栖尊重他,给他们留了谈话的空间,却也不放心地留守在门外,双眸盯着里头的一切,一瞬不瞬。

“你是柏教授的女朋友?”

身边人的问话没有让戚栖回头,甚至连眼球都没有偏移一下,这点让顾芹的脸色有些难看。

初遇戚栖时,顾芹就因为她妖娆的模样对她升起了防备之心,此时此地见到柏清言,一口气还没松下,另一口气已被吊起。

怪不得云靖庭会被错认!

对外人而言,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

“你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吗?”顾芹有些着急,因为她已经猜到柏清言的身分。“你不说我也知道,柏教授是在谈他母亲对吧?”她自问自答着。“一定是这样没错,那个女人自己见不到靖庭,所以就叫儿子来了!”

戚栖冷着一张脸,眉头已轻轻蹙起。

“叫她儿子来又如何?事到如今难道靖庭还会回到她身边?”顾芹冷哼一声。“别作梦了,之前不可能的事,现在就更不可能了,谁出面都一样,谁会愿意回到一个神经病身边照顾她一辈子!”

人就是这样,平时积压在心里不敢吐露、无法吐露的心事,一旦起了个头,似乎就停不下了。

“他们早就离婚了,没有关系了,凭什么让靖庭回心转意?就凭她和他生了一个儿子?”顾芹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尖锐。“就算我和靖庭没有小孩,她也抢不走的!她太不了解男人了,真以为靖庭当年娶她是因为爱她?别笑死人了,若不是她那有钱的爸爸答应照顾好靖庭的老家并拿出一大笔钱来让靖庭做研究,他怎么可能娶那个娇生惯养又怯懦的千金小姐。”

“后来他们家因为投资失利公司倒闭,父母被逼债自杀身亡时靖庭不也照顾了精神失常的她两年吗!”

“难道要因为她有病就让靖庭毁掉光明的前程?”

“她有精神病本来就不该拖累靖庭,靖庭向法院诉请离婚一点错也没有,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戚栖不耐地扯了下唇,她从来就不是善于倾听与开导人心的“张老师”。

“据我所知,云教授的婚内出轨才是让妻子病情加重的主因。”戚栖斜睨了她一眼。“一段婚姻会走到尽头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问题,虽然有一方变心是不争的事实,但那使用诡计手段睡了云教授的女人——”她冷冷吐出几个字:“不就是你吗?”

“你——你少胡说!”顾芹的眼皮大力地跳了一下。“靖庭根本就不爱她,他们迟早要离婚的!”

“男人确实比女人容易接受无爱而性这种事,倘若不会因此伤害到任何人,你情我愿的,倒也无可厚非。”戚栖重新将目光放在柏清言身上。“小三之所以会被人唾骂,不就是因为这种人做的事出现了道德上的瑕疵;而没有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地当一辈子小三,不也是因为那样不堪的身分让人无法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说来好笑,大部分的女人一开始当小三时都说自己不求名分,但真正当了小三之后却又对名分这种事念念不忘。

说穿了,不是她们后来“贪”了,而是她们一直都是贪的,只是以爱为名拼命压抑自己的贪婪,以成就最终目的,进而说服自己要隐忍。

在她们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当下,还愿意继续将关系维持下去的那一刻起,“贪”这个字已经在她们心里生了根了。

“顾芹。”戚栖第一次跟“外人”废话这么多。“千万别把男人的出轨都推到柏教授母亲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她看了手上的表一眼。“如果不是你拿着你们上床的照片去找柏女士,她病情不会加重;如果不是你故意透露你们偷情的地点与通讯内容,她不会被激得想带着儿子一起去死。”这些伤害到柏清言的人她可不会忘。“别人不知道你怎么勾引云教授,不表示我也不知道;别人拿不到证据,不表示我拿不到。”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顾芹脸色发青地瞪着戚栖。那些事,连与她最亲密的云靖庭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少拿没有的事情威胁我。”

“威胁?”戚栖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你可能不大了解我。”她跨出两步来到门边,一手按在门上。“我从不威胁人,我只知道让人一枪毙命。”

语毕,戚栖干净俐落地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