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院分为东西两边,中间坐落着莲花水池,周围花木扶疏,在月色照映下,显得分外清幽。
而厢房精心的布置,更教人咋舌。
从茶几坐椅、檀木香榻,到明镜妆台,无一不是精雕细琢,连墙上也嵌着夜明珠,不时散发出柔色光晕,增添浪漫的气氛。
此外,后面还有热水不断的洗浴间,宽大的浴池至少能容纳四名壮汉,如此奢华的陈设,几可比拟皇宫。
如意一沐完浴,徐掌柜就派人送上晚膳,并转告尊主迟些才能过来。然而时至二更,何少祺仍不风踪影,她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她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是想跟他聊一聊,虽然……他们在旅途中已经说了不少话,可是分开不到三个时辰,她就思念起那磁性的嗓音了。
望了望对面的屋子,内厅透出的光线显示有人,如意来回又踱了几步,才鼓起勇气跨房间。
穿过花园,她来到东厢,不意瞥见半掩的门扉内,黎美瑶就坐在何少祺腿上,两人的脸还贴得好近好近……
“呵!”她不由得倒抽口所气,而这细声也暴露了她的存在。
“如意?”
见到她慌忙地跑开,何少祺想要去追人,却被黎美瑶一把扯住。“别理她,我话还没有讲完呢。”
“你先回去,明儿再谈。”他敷衍道。
“才不要,你每次都骗人家,然后一溜烟跑掉。”搂着他的脖子,她红着脸儿道:“少祺哥,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说着奉送香唇。
“胡闹!”何少祺大手一推,害她冷不防摔在地上。“你一个姑娘家,应该洁身自爱,岂可轻佻地勾引男人?”
撑起差点开花的汾臀,黎美瑶不解地问:“你干嘛这么生气?难道你不喜欢我主动吗?”
“这非关主动不主动,而是我对你毫无感觉。”
念在她是师叔的义女,又与黎姥姥有血缘关系,何少祺不便给她难堪,才再三包容。不料这种温和的方式,反倒让美瑶得寸进尺,看来,他应该把立场表达得更清楚。
“为什么?是不是……我长得不够美?”
这些年来,黎美瑶总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直到出了百花谷,方知天涯处处是芳草,因此她才急于和少祺哥定下关系,免得他被别的姑娘抢走。
“你是很美,可我心里早有了人,实在无法接纳你。”
言毕,何少祺就朝西厢奔去。
“如意,我有话要跟你说。”他扬声道。
“……我、我睡了。”
擦了擦眼泪,如意赶紧月兑下外衣,跳到床上当缩头乌龟。
听那仓惶的应声,带着异常的鼻音,他又不死心地拍着门板,“我知道你没睡,快开门吧。”
“很晚了,还是等明天……”话未说完,即传来“砰”的一声。
“我一刻都是不能等了,”踹门而入的何少祺,直接就冲到床边,掀开被子,“听我说——你哭了?”
其实这一路行来,他数度以“眼神”放电,可如意似乎没啥感觉,一下了就转移注意力,令他大感挫败。
可没想到,她因为误会他和美瑶有暧昧,而躲回房间偷哭,足见这小妮子心里是在乎他的。
“没有,是沙子跑进眼睛里了。”作势揉了揉发红的眼,她牵强扯动嘴角,“何大哥找我什么事?”
“关于刚才的事,我一定要跟你解释……”他极欲澄清。
“别说了!”如意却抢着接口,“你们郎才女貌,又两情相悦,难免会情不自禁,这点我完全能理解。”
“不,是美瑶她——”
“你不用担心,”她再度打断,而且愈描愈黑,“你与黎姑娘幽会一事,我绝对不会泄漏半句,毕竟闺誉对姑娘家的很要紧的。”
“该死的,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再三被误解的何少祺,不禁火大的吼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美瑶!”
“什么?”耳膜被震得嗡嗡响,如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他横眉竖目、咬牙切齿地问。
呃,是不太像!
“可我明明看见你和黎姑娘在亲热……”
那一幕,让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痛到快不能喘气,所以她才急急避开,免得看到更多不堪的情景。
“那是她一厢情愿,硬要赖坐在我腿上,不巧就被你撞见。”何少祺接着保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严正拒绝了美瑶,她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
如意则听得一愣一愣,心想: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居然不要,这男人的脑筋是有问题吗?
“怎么,你不相信?”瞧她一脸狐疑的。
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世上比我美、比我好的姑娘多得是,你怎么会喜欢我?”
“感情本来就是主观的东西,难以用客观的条件去比较,最重要的是彼此的‘感觉’。”
何少祺深深看她一眼,续道:“当你笑时,我会跟着开怀;看你受委屈,我的心会很疼;若是你被欺负,我也不禁跟着动怒。这种相互影响的情绪,是我不曾在别人身上感受的,尤其每次与你独处,我就忍不住有股……”他拉长了尾音,却顿住语句。
“有股什么?”如意好奇的追问。
“想亲你的冲动!”
话落,何少祺即俯下头,噙住丰润粉唇。
……
她不禁窘得无地自容。“你、你真是坏。”
“对,我是很坏,但是只是对你,可独享被我欺负的权利。”他嘿嘿一笑,赖皮地道:“这下子非嫁我不可了。”
“你——”娇羞地瞠他一眼,如意才恍然明白,原来这男人百般挑逗她,不是为了逼供,而是要逼婚。
“好了,不逗你。”何少祺捧起她嫣红粉颊,正色道:“如意,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愿意……嫁给我吗?”
迎上他的墨眸,那款款的深情中还掺杂着忧虑,似乎害怕会遭到拒绝,她不禁一扫身份悬殊的顾忌,欣喜的投入他怀抱。
“我愿意!”
当如意被啾啾的鸟叫声吵醒,已经过了辰时。
“哇,我怎么睡这么晚?”
她立刻下床梳洗,却在更衣时发现锁骨下方,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印子——
那全是何少祺留下的吻痕。
想到情郎所许的承诺,如意就觉得好甜蜜,再想到昨儿被他抚遍了身子,她更是臊极了。
心神正荡漾,外头传来徐掌柜的声音。“余姑娘,你醒了没?”
“醒了。”她连忙开门,“对不起,我起晚了。”
“没关系,尊主已有吩咐,说姑娘旅途疲累,会睡得迟些,叫我们别太早来扰你清梦。”示意下人将餐盘端上桌,徐英又关切的问:“这里的床,你睡得可惯吗?”
“很、很习惯。”如意心虚地应道。
昨儿何少祺还谈起他经营的事业,以及和百花门的渊源,直到四更天才离开。当然了,这之中两人免不了又一番卿卿我我。
“对了,少……他人呢?”虽然两人已互许终身,但在外人面前,她实在不好意思直呼何少祺的名。
“尊主外出了。我们有批药材走水路要送到北方,哪知船行至邻县就出事受损了,所以他和姥姥前去了解损失的状况,可能傍晚才会回来。”
“这样啊。”
她不怪何少祺把自己丢下,跑出去忙公务,只是经过一夜的浓情蜜意,突然又分开——即便才小别几个时辰,她心里仍会感到寂寞。
见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徐英又道:“尊主还说,姑娘若觉得无聊,可由属下陪同,带你四处走走。”
“不用麻烦了,你们客栈的生意在忙,我自个儿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