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凤阳国的凤凰山脉是一只巨大火凤的身躯形成的。
凤凰山脉上遍布着无数棵参天大树,一根根巨大的树枝犹如巨龙一般盘旋在其间。
这里可以说是凤阳国最神秘也最漂亮的地方,凤阳国土地贫瘠,不论种植什么都很难生存,就是能生存,产量也大多是正常产物的一半,可凤凰山脉却不同。
这里彷佛仙境一般,天空明亮,一朵朵白云漂浮在蔚蓝的天际,随着微风吹拂,甚至会有浓郁的灵雾飘散出来。
生长于山脉中的果树与药草个个硕大甜美、灵气逼人,可惜这里土地虽肥沃,却无法种植外来物,换言之,便是这山脉只提供土生土长的植物生成,任何移植而来的植物皆无法存活,这也是凤凰山脉奇特之处。
凤阳国的皇宫便建立在凤凰山脉上,此地地形险峻、资源丰富,据说凤阳皇室为了在此建造皇宫,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近万人的人力,这才盖出!座美轮美奂的城池。
在这住了几日,沐依儿不得不承认凤凰山脉生机勃勃、景色迷人,如若人间仙境一般,让人神往不已。
特别是生长于此的药草,大都有数十年的年分,只是多带有毒性,这也是凤阳国贫穷的原因之一。
然而对沐依儿这痴迷医药之人而言,不论是药草还是毒草皆无大碍,毕竟药毒同源,只要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毒草也能变成有用之药。
就在沐依儿认真摘取着一株株于天皓国而言十分罕见的药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令人如沐春风的叫唤——
“沐姑娘。”
沐依儿闻声回头,看着拖着虚弱身躯朝她走来的南宫睿。
“太子……不,陛下。”她礼貌的朝他轻点头,却未行礼,毕竟她来自天皓国,并非凤阳国的子民。
三日前,沐依儿已前往皇宫对卧病在床的凤阳国皇帝进行医治,展现了她的实力,让病入膏肓的凤阳国皇帝清醒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一个时辰内,凤阳国皇帝召见了文武百官,宣布禅位的圣旨,所以眼前的南宫睿已不再是凤阳国的太子,而是即将登基的凤阳国皇帝。
“沐姑娘客气了,在登基仪式未举行前,睿仍是凤阳国的太子。”南宫睿谦虚的道。见她一人在此,下意识向四周望去,发现一向黏她黏得极紧的锦修竟不在,讶异的挑起了眉,“锦公子不在?”
“律大人找他有事。”沐依儿回道,见他已不用人扶就能行动自如,轻轻点了点螓首,“看样子,你恢复的还不错。”
那日她帮南宫睿探脉,知他体内藏有毒素并不是一、两日之事,而是经年累月积下,那下毒之人只不过是趁着这次瘟疫加了味猛药,诱发出他体内蛰伏已久的毒素罢了。
也算是南宫睿好运遇见了她,毕竟上一世南宫睿便是在这时候死去的。
南宫睿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一直以为自己天生体弱多病,从小到大大病小病不断,既便习武想强健身体也是徒劳无功,若非沐依儿一言道破他是身中奇毒,他恐怕至死都不知他的“体弱多病”竟是那好皇叔的手笔。
一想到南宫庆在得知他清醒后那毫不掩饰的谋逆之心,南宫睿双眸倏地一沉,半晌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朝眼前的沐依儿深深的一躬身,“睿谢过沐姑娘的救命之恩。”
对于眼前这清清淡淡、犹如深谷幽兰的女子,南宫睿十分的感激,除此之外也有着些许的好感。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南宫睿是个正常的男人,对佳人很难不心动,就是可惜佳人身旁总有着护花使者,让他想与之亲近都有困难。
为了亲近佳人,自然得用点小手段,今日锦修不在便是他的手笔。
思及此,南宫睿眸光一闪,来到她身旁,低声问:“沐姑娘似乎对凤凰山脉里生长的药草很有兴趣?”
沐依儿正在摘取一株足足有五十年分的杏兰草,小心翼翼的将药草收进竹篓后,才点头,“这里的药草确实很特别。”
在凤阳国人民眼中,这里有近九成以上都是不能成药的废草,就拿她手上这株杏兰草来说,这是一味能治愈内伤的药草,且药效极佳,偏偏它是良药的同时也是毒药,若是用寻常的方法炮制,提炼不出药性不打紧,反而会炼出毒性,让好好一株良药成了致命的毒草。
若非如此,光是靠着凤凰山脉丰富的药产,凤阳国也不至于穷苦成这副德性。
然而这些令药师烦恼的问题,在沐依儿身上却是小事一件。
前世怪老头在临走前随手仍了本《药经》给她,在《药经》中就有杏兰草这味药的炮制方法,不仅仅是杏兰草,就是整个凤凰山脉药毒同源的药草,在《药经》上皆有记载。
因为《药经》的缘故,不难想象沐依儿看见如野草般遍地生长的极品药草时,内心有多么的激动,甚至在救治完南宫睿父子后也不急着回天皓,而是继续停留,似乎要将凤凰山脉上所有的药草都摘上一轮才甘愿。
南宫睿见她如同对待珍宝般摘取在他们眼中如同废草的杏兰草后,嘴角弯起一抹笑意,低声说:“沐姑娘这么喜爱这里的药草,要不要考虑留下来?”
留下来?沐依儿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如寒冬般冰冷的嗓音——“南宫睿,你竟敢打我娘子的主意!你是不是想和你父皇一样在床上渡过余生!”
随着那声音,沐依儿柔软的身子在刹那间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看着眼前将沐依儿护得结结实实的男人,南宫睿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锦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律严那家伙是怎么办事的?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人怎么就回来了?
“难道要等到你把我媳妇儿拐走才回来?”锦修不悦的瞪着他。
“……”南宫睿很无言,他总共才讲了不到两句话吧?若是两句话就能将人给拐回来,他也是醉了。
深吸一口气,南宫睿沉着脸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记得沐姑娘与你不过是订亲罢了,你这么一口娘子、一口媳妇儿的喊着,不觉得对沐姑娘很失礼?”
“不觉得。”锦修挑眉回道,之后低下头问怀中的沐依儿,“依依,你觉得失礼吗?”
沐依儿无奈的摇头,“你喜欢就好。”
这情况下,她岂敢违逆他?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他的娘子。
“可听见了?”锦修得到满意的答案,勾起了笑看向南宫睿。
闻言南宫睿额上青筋一突,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问沐依儿,“沐姑娘,恕朕唐突了,朕对沐姑娘倾慕多时,希望沐姑娘能成为朕的皇后,不知沐姑娘意下如何?”
若是可以,南宫睿也不想如此直白,可有锦修这碍眼的家伙挡着,加上沐依儿非凤阳国子民,迟早得回去,他若不直白点,怎么追得到人?
南宫睿话一出口,锦修便眯起那双绝美的眸,为初冬微冷的气温增添更多寒意。
“南宫睿,不要以为你是凤阳国的皇帝,我就不敢揍你。”锦修语气中的怒意显露无遗,彷佛南宫睿敢再多说一句,他就敢上前给他一拳。
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想染指沐依儿的人,下场都十分惨痛。而像这般不怕死,胆敢在他面前拐人的,南宫睿绝对是头一个。
看着眼前宛如杀神般冷冷看着他的锦修,南宫睿竟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会顾虑他的身分,一言不合定会狠揍他一顿。
但这儿是凤阳国,是他的地盘呀!锦修就算从阶下囚的身分变成了天皓的使臣,对他动手也还是会被关入大牢,只能等着天皓国拿好东西来赎,他的身分可值不少钱。
可这人居然还敢跟他叫板,有没有搞错!
就在南宫睿心头恼怒,正想唤人时,缩在锦修怀中的沐依儿轻声道:“我对当皇后没兴趣。”她紧紧握住将她搂得死紧的男人的手,柔声又说:“我是锦家的媳妇,这点至死不变。”
听见这话,南宫睿有些讶异。
他心仪沐依儿不假,可更多的是看中她的价值。
他从小体弱多病,所以非常明白身体健康的重要性,而沐依儿是一个神医,连瘟疫这样的绝症都能治愈,还有什么病难得了她?更别提她似乎能将凤凰山脉的毒草变成有用的药草,这对他来说可是一大惊喜,若是能留蟣uo逡蓝??镅艄?牙肫独У娜兆又溉湛纱?Ⅻbr />
若是娶了她,对他、对凤阳国都是一大益处。
他许诺她皇后之位便是为了这个,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想也不想的拒绝……
这样有能力、有美貌,个性却淡泊的女子,当他南宫睿的皇后绰绰有余。
他没有因为沐依儿的拒绝而恼怒,反而对她的好感更深,也更加不愿放弃。
“沐姑娘,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的承诺在你未嫁之前都有效。”南宫睿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锦修俊颜极冷,在看见他的眼神时,心沉了沉,“南宫睿,收起你的目光,否则我不介意战瞎你!”
看样子,他们没能这么容易地离开凤阳国了……
南宫睿笑而不答,别有深意的看了沐依儿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沐依儿见锦修仍死死的瞪着南宫睿离去的背影,忙拉了拉他,柔声道:“锦狐狸,你难道不相信我?”
锦修回过头紧紧抱住她,低声说:“信,我不相信的是南宫睿……依依,我们回去了好吗?”
见他剑眉轻拢,虽舍不得遍地的药草,沐依儿仍然点头,“好,我们回去。”
律严如约定好的那般和锦修签订了停战条约,两国目前正处在彼此退兵的状态,他们就是现在回天皓国,问题应该也不大。
沐依儿天真的想着,却不知事与愿违……
天皓国易主了。
在锦修传去凤阳国答应五十年内不会侵犯天皓国的消息后,天皓国众臣顿时激动万分,而华少楚也在这时站了出来,直言要推翻腐败的皇帝。
出乎意料的,天皓国一干众臣除了杨太妃一党外,几乎全数站在华少楚那边,并为他证明了身分。
华少楚拿着与凤阳国签订的五十年不进犯条约前往皇宫,逼迫那只顾玩乐、不理百姓死活的皇帝——白绍锡禅位。
白绍锡自然不会乖乖就范,凭着身旁的锦麟卫愣是杀出重围,不知所踪。
为了防止白绍锡出城,华少楚下令封闭城门,直到抓到白绍锡为止。
消息传至凤阳国,南宫睿便以天皓国目前封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为由,阻止了锦修和沐依儿的离去。
得知此事,锦修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在预料之中。就算天皓国没有封闭城门,南宫睿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对不起……”看着沉着俊颜的锦修,沐依儿十分愧疚。
她把一切想得太单纯了,虽说顺利解决战争和瘟疫一事,却没想到她会害两人被困在凤阳国,这点是她始料未及的。
“傻瓜。”见她一脸自责,他忙将人给擅入怀中,柔声道:“永远不必向我道歉,离开凤阳国虽然是麻烦了点,却也不是不能,我会处理。”
他做事怎么可能不留后路?只不过现在还不到时机,尤其是华少楚昨夜传来讯息,让他担任天皓国的使臣,与凤阳国打好关系,待他整顿好了便派人来接他们。
正因为这消息,锦修才不得不留下。
“嗯……”有了他的安慰,沐依儿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就是我们的婚礼要延迟了。”提到这事锦修便郁闷了。
本以为解决了所有的事情便能娶得美娇娘,谁知竟被困在凤阳国,这婚礼自然也得往后延。
一想到不知何时才能把怀中的小女人占为己有,他就闷到不行,尤其是身旁还有个觊觎沐依儿的南宫睿。
虽然南宫睿最近为了登基大典和他皇叔南宫庆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却不妨碍他对沐依儿献殷勤,还有……
“锦大哥——”
刚想着,外头便传来一阵清脆的娇喊,接着一个身穿红色劲装、身材高姚的女子像阵风般的跑进沐依儿的房间。
“我就知道你在这!”劲装女子拧着眉不高兴的看着那环抱在沐依儿腰上的双臂,上前便要勾住他的手,“走,陪我骑马去!”
她大胆的行径让锦修眉头一皱,极快的闪过她探来的手,冷声说:“馨德长公主,请你放尊重一点!”
眼前的劲装女子正是南宫睿的妹妹,也是凤阳国唯一的公主——南宫馨。
被他拒绝,南宫馨十分恼怒,双手叉腰说:“锦修,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当着我的面抱别的女人,究竟是谁才该尊重点?”
听见这话,沐依儿额角微抽。
律严当初答应签订五十年互不侵犯条约,条件便是让她医治南宫睿父子,仅此而已,可这简单的约定却随着南宫睿醒来变得复杂。
南宫睿表示条约是死的,和亲才能让两国更加亲近,化干戈为玉帛,于是提议让凤阳国唯一的公主南宫馨前往天皓国和亲,并要求天皓国派一名女子至凤阳国和亲。
这要求明摆着是冲着沐依儿来。
偏偏这消息传至天皓国,华少楚还不能拒绝,因为锦修和沐依儿人还在凤阳皇室“做客”。
于是他只能采取拖延战术,派使者前来,说一切等到他登基后再详谈。
面对南宫睿的出尔反尔,沐依儿很无奈,对于眼前这抢她未婚夫的南宫馨更是无语。
“馨德长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沐依儿不悦的将锦修拉至身后,挑眉迎向南宫馨。
面对前来抢自己男人的情敌,她可不会客气。
看着眼前柔弱的沐依儿,南宫馨高傲的抬起下颚,“皇兄说过要派本公主到天皓和亲,人选随我挑,本公主谁也不要,就要锦修,只有他这般出色的男子才配当我南宫馨的丈夫,至于你……”她上下瞥了沐依儿一眼,轻笑出声,“一个成日只会玩弄药草,毫不起眼的女人,敢和本公主抢人?”
南宫馨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妒嫉。
沐依儿虽然不似她生得那般美艳动人,可娇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以及那一身模仿不来的气质再再让她心生妒意。
尤其是那一双平静无波,彷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淡漠眼神,更是让她愈看愈恼,恨不得狠狠打碎她的冷静。
她的嗤笑没激起沐依儿的怒火,倒是让锦修沉下了脸,他抿着唇正要赶人,沐依儿却早一步拉住他,“我来就好。”
南宫睿纠缠她的时候是锦修出面阻止,难不成她的情敌也得让他处理?她可没这么弱,连自个儿的男人都护不住。
凝视着眼前不把她当一回事的南宫馨,沐依儿勾起了唇,“馨德长公主,不知你觉得要具备何种资格才配得上锦修?”
对于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没有用,让她心服口服最干脆。
闻言,南宫馨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要和我谈资格?你连骑马都不会,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人?”
南宫馨对锦修是一见钟情。
因为两国签订条约一事,锦修顿时从阶下囚成了凤阳国的座上宾,在商量期间免不得要出席各大宴席或活动,南宫馨便是在一场赛马大赛见到锦修。
锦修俊美的脸孔比女人还要美,一身骑装上身,却是英姿飒飒,气势逼人,在众多男子之间犹如天神临世,俊美无俦。
天皓国与凤阳国敌对多年,即便现在谈和,深植在骨子里的敌视仍然存在,更别说锦修这大名鼎鼎的天皓谋士。
凤阳国在征战天皓国时,大多都败在锦修的兵法之下,且他虽身居谋士一职,偏偏打仗也是一流,只要是他与其父锦威带领的队伍,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由此可见凤阳国对他的仇恨之深,难得他“落”在凤阳国手上,自然得给他些颜色瞧瞧,于是凤阳国大臣特意挑了匹从大漠商人那里买来、无人能驯服的野马王给他,这么做无非是想看他出糗。
不料锦修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驯服了那让众人束手无策的家伙。
那匹野马王生性暴躁、脾性刚烈,在它蹄下受重伤之人少说数十名,所以当时众人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他惨遭马蹄踩踏,谁知竟白白让他得到了一匹价值千金的好马,这让众人呕得要死。
而南宫馨便是在那时一眼迷上了锦修。
南宫馨身为凤阳国唯一的公主,生性骄纵,但凡有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当下便去找南宫睿,直言要嫁给锦修。
南宫睿正愁掳获不了沐依儿的芳心,南宫馨这一闹,让他生出了和亲这个好点子,对于南宫馨的要求,他自然不会拒绝,反而顺水推舟,在他忙着铲除南宫庆的爪牙,没空破坏锦修和沐依儿感情时,将这重责大任交给了南宫馨。
这就是为何会发生方才那一幕的原因。
南宫馨极爱骑马,对她而言,锦修便是那能陪着她骑马奔驰、并肩而行的男子,对于沐依儿这看似柔弱,连马儿都没碰过的人,她是一千个看不上。
“有没有资格,比了就知道。”沐依儿瞥了她一眼。
那淡然的眼神让南宫馨的笑僵在了嘴角,咬牙道:“比就比,到时要是受了伤,可别怪到我头上!”
皇兄虽允许她纠缠锦修,却严禁她伤害沐依儿,否则照她以往的个性,早就一鞭子把人给打残了,哪里还能让沐依儿在这同她叫嚣。
现在提出比试的人是沐依儿,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狠狠压沐衣儿一头的机会,若是沐衣儿自个儿摔下马,可怨不得她。
“这是自然。”沐依儿应得很干脆。
“很好!”南宫馨兴奋的笑了,甩了甩扎成一束的长发,又说:“输的人便要放弃锦修,记住了!”
“好。”沐依儿依然答应得很干脆,望着她那兴奋的眸子,道:“若你输了,便离我未婚夫远一点,别再来纠缠。”
“本公主答应了!”南宫馨显然不觉得自己会输,“时间便定在三日后的辰时,赛马场见,你可别临阵月兑逃了。”
说罢,她如来时一般,像阵风似的转身离去。
对南宫馨而言,这压根是手到擒来之事,让她的心情极好,眼下该注重的不是和沐依儿的比赛,而是那日她该穿哪件衣裳。
待南宫馨一走,沐依儿便感觉到身子被一双铁臂紧紧的钳住,小嘴倏地被烙铁般滚烫的唇舌给攫了去。
“唔……”感觉到他略带惩罚的亲吻,沐依儿很无奈。
为何总这样一言不合就开吻?她这唇还没有一天是不肿的呢……
直到锦修吻过瘾了,这才恶狠狠的咬住她圆润娇小的耳珠子,不悦的说:“你怎么可以答应和她比赛!”
“你放心,我会赢的。”沐依儿以为他在担心她会把他给输掉,忙安抚的说道。
“谁在乎这事!”锦修额角一抽。
这两个女人把他当赌注,他才懒得搭理,反正就算沐衣儿输了他也不会答应,他在乎的是她居然要靠着那小身板和人赛马!
沐依儿一愣,直到看见他眼底的担忧这才明白他在气什么,失笑道:“你忘了,我的骑术可是锦伯伯和你教的,你还夸过我比锦轩有天分呢!”
沐依儿虽然看起来很柔弱,可从小就跟着锦家兄妹一块学习,虽然在习武方面她丝毫没天分,但是在骑术上却展露出连锦轩都自叹不如的长才,简单点描述,沐依儿就是闭着眼睛驭马都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当然,这事南宫馨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如此干脆的答应。
“这是两回事!”谁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去涉险?锦修自然也不例外。“我们回天皓去!
这里乌烟瘴气,尤其是南宫兄妹,像苍蝇一样,烦死人了!”
虽说要离开凤阳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但比起南宫兄妹不厌其烦的纠缠,他宁可付出那些代价,至于华少楚的吩咐……
他自认这阵子频频出席各大宴席,应该已让凤阳国的达官贵族见识到他们天皓国子民的“善意”,相信他就是此时回国,华少楚也不会有意见。
见他那模样,沐依儿很无奈。
知道锦修有时就像个孩子,需要人安抚,她主动环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上磨了磨,撒娇道:“再如何也得等我比完赛,我可不想让人说我临阵月兑逃,连自个儿的男人都护不住。再说了,就是回天皓,你能保证南宫馨不会追来?”
南宫馨可是要至天皓国和亲的公主,就算他们回去,日后还不是得相见,到时若是又追着他跑,她岂不是还得再赶一次?
锦修俨然也想到这点,沉声说:“那我们就一路玩回去,我不信她能等上一年半载,咱们今夜就走。”
女人的青春耽误不起,且南宫馨是至天皓和亲,可不是去玩的,华少楚自然不会允许她这么等着他。
听见这孩子气的话,沐依儿不禁莞尔,是谁说喝起醋的男人比小孩都不如?她可真是见识到了。
“锦狐狸,别闹了,我们偷偷模模的离开,丢的可是天皓的脸面。”她在他怀中又蹭了赠,试图让他恢复些理智。
锦修此时是代表着天皓国的使臣,若他们真趁夜离开,肯定会成为凤阳国的笑柄。
殊不知她这么一蹭,反而让他更加没了理智。
就见他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狭长俊眸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在她耳畔嘶哑的道:“要我答应你也行,你得安抚好我。”
“我这不就在安抚了吗?”沐依儿蹭得更起劲了。
这让锦修眸光更暗,拉过她的手,低声又说:“我需要的是这样的安抚……”
这举动让沐依儿小脸倏地绯红,吓得正要把手给挪开,却已被他拦腰抱起,直直往寝室走去,不禁发出一阵惊呼,“你做什么?现在还是白日!外头还有人呢……”
沐依儿心虚的看了眼被锦修赶至门外的婢女,觉得自个儿的脸都快红得滴出血了。锦修手一扬,用内力挥出一阵风把门给关上,并扬声让人不得进来后,这才轻咬她柔软的耳垂,邪邪一笑,“现在没有人了。”
“但是……”
沐依儿还想抗议,却被他倾身吻住,堵去所有未出口的话……
洞不了房,至少偶尔得让他开个小荤,否则他不憋死都难。
三日转瞬便到。
沐依儿与南宫馨的比赛不知怎地传了出去,辰时未到,赛马场上已挤了满满的看戏人潮,他们正高谈阔论着今日的赛马之争。
“据说天皓国来的沐神医娇小无比,我看可能连马都上不去,来比赛可不是让人看笑话?”一名身穿天青色衣裳的公子哥和身边的同伴说着。
沐依儿因能治愈瘟疫,就是在凤阳国也是名声远播,尤其是那些因她的药方而痊愈的凤阳国子民,丝毫不介意她是天皓国人,不仅给她立了长生碑,还封了神医的称号给她,对她可说是极为爱戴,也因此众人都是用沐神医这封号来称呼沐依儿。
公子哥的同伴点头附和,“德馨长公主的骑术可是一等一的,加上她的座骑『白雪』还是乌萨国进贡,经过精挑细选,能够一日千里的汗血宝马,沐神医要赢……难!非常难。”
“依我之见,沐神医就是拱手把未婚夫送给德馨公主。真搞不懂,不过就是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凭什么让两个美女这么争夺……”
这人的话可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南宫馨虽说个性骄纵任性,却是凤阳国唯一的公主,娶了她无疑能平步青云,偏偏南宫馨自请去天皓国和亲,且连夫婿都挑选好了。
而沐依儿不仅医术精湛,见过她的人都说她虽不似南宫馨那般美艳,却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且一身气质让人十分舒服,个性温柔不说,浅浅一笑时,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彷佛承载着满天星空,璀璨动人,让人看一眼便挪不开视线。
偏偏这样才貌兼倶的佳人也对锦修情有独钟,不仅如此,据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自小便定了亲。
总之,不论锦修外貌多么出众、多么的足智多谋,在众男眼中,他就是那拱了两颗上等白菜的猪!
相较这边的公子哥们群起愤慨,那边的闺阁千金们则是醋意横生。
“什么沐神医,我前两日进宫时竟然见到她在皇宫旁拔野草,脸上、身上全是泥,这样肮脏的女人,不懂那些男子在追捧什么,不过就是懂医术罢了。”一名穿着宫装的女子冷哼了声,对一旁围绕着她的众女说道。
“郡主说的是,我也不懂一个成天和泥巴野草为伍的女人,是靠什么手段将锦公子迷得团团转,居然连我们凤阳第一美人云南郡主都瞧不上,我敢肯定她定是对锦公子下了迷药!否则以郡主您的美貌,要什么的男人不都是手到擒来。”其中一女奉承的对着方才开口的云南郡主说道。
“郡主您别生气,让德馨长公主和她争个头破血流,到时锦公子看见她们的丑态,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让他心仪之人。”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子附在她耳边说道。
南宫馨生性骄纵刁蛮、眼界甚高,看不起这些成日只会聊八卦、聊衣裳的闺阁千金,而这些闺阁千金在惧怕南宫馨的同时也十分厌恶她,所以南宫馨在交际圈之中并不讨喜,即便贵为公主,却甚少有人愿意结交,她们甚至常常如此时一样,私下将她当成八卦的对象讨论着。
云南郡主听见这话,脸上的妒嫉之色这才稍稍褪去,满意的轻点头,“你叫什么名字?还挺会说话的。”
方才说话的女子受宠若惊,忙说:“家父乃太常寺典薄,小女子魏秀儿。”
云南郡主听见她报的家门,脸上的兴趣淡了些,却还是说:“本郡主记住了。”
这句话让魏秀儿欣喜若狂,一溜奉承的话像不要钱似的月兑口而出,让云南郡主脸上的笑意愈加浓厚。
凤阳皇室女子甚少,除了德馨长公主外,就只有太后娘家洪家的独生女。
她一出生就被封为云南郡主,十分得太后宠爱,只要是南宫馨有的东西,她定也有一份,更别提她的话在太后面前极具分量,只要在太后面前撒个娇,替某人美言几句,那人肯定升官发财,这也是为何她的身旁围绕着一堆女子的缘故。
就在众人讨论的同时,辰时已到,南宫馨率先出现在赛马场。
“来了来了,是德馨长公主!”
一位身穿艳红骑装的女子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匹上,殷红长靴轻踢马月复,风驰电掣的从远处奔驰而来。
今日的南宫馨不仅穿着一身火红,就连脸上都画了个极为精致的胭脂妆,额中绘了朵栩栩如生的火莲花,唇上点了如血樱般鲜红的色泽,整个人如同一朵带剌的红玫瑰,令人惊艳不已。
众人尚未从这美景回过神,周遭便又传来一道嗓音——
“快看!沐神医也到了!”
这一嗓子立马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这一看,众人倏地眼睛一亮。
相较于南宫馨的华丽登场,沐依儿显得平淡许多,正与锦修缓步走来。
沐依儿不似寻常姑娘喜爱穿鲜艳的衣裳,打从她开始炮制药材后,那些好看的衣裙全让她给收了起来,换成了一些耐脏的衣物,那些衣物颜色单调,大多是深蓝色、深紫色这种中年妇人才会穿的颜色,这样的装扮随着她在凤阳国医治瘟疫,已成了她的招牌,可此时的她却一反以往的打扮,破天荒的穿着一身洁白的裙装。
那垂坠而下的雪白裙裾上用着银白的绣线绣了一只只姿态迥然不同的蝶,随着风儿轻吹,蝶儿彷佛在飞舞着,好不漂亮。
这身改良过的裙装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展现纤细如柳的小蛮腰,那头总是盘起的青丝此时只用丝带简单的束起,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灵动迷人。
她身旁的锦修似乎是配合着她,也穿着一身银白,衣袍上一样用银丝线绣着云纹,一头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
两人相偕走来,就似天造地设的一对,让人一望便再也挪不开眼,直到一声尖喊才令众人回过神。
“瞧瞧!我们的沐神医怎么会穿着裙装来?这是打算直接认输了?”说话的是云南郡主,她眼中满是妒意,直直瞪着美若天仙的沐依儿。
她一嚷嚷,众人这才发现问题,顿时低语了起来。
南宫馨也挑起了眉,“沐依儿,你当真要认输?”
在她想来,沐依儿应当是不想出糗,这才会以这身打扮前来。
闻言,沐依儿露出了一抹笑,这一笑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谁说我要认输?又是谁说穿裙装不能骑马?”
她可是自小便穿着裙装骑马,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此话一出,再度引起众人的讨论。
南宫馨轻笑出声,“成!既然你执意出糗,本公主便成全你。开始吧!”话落,她拧起了眉,又道:“你的马呢?”
这女人不会连马都没挑吧?
“连马都没有,还比什么比,笑死人了……”云南郡主又一次嗤笑。
锦修眯起狭长的俊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仅一眼就让云南郡主止住了笑,她背脊发凉,低下头不再说话。
锦修见呱噪的人闭上了嘴,这才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儿,众人便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所到之处扬起漫天沙尘。
直至沙尘近了,众人才看清马儿的身影。
那是一匹通体乌黑、毛发亮泽的黑马,身躯结实粗壮,体型修长高大,长毛厚密,那硕大的双眼中写着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睥睨着现场的所有人,一出场便气势十足。
在场之人,除了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之外,大部分都是爱马之人,因此时常来赛马场,对眼前那高大的马匹可是眼熟得很,它一现身便有眼尖之人大喊出声——
“这不是锦公子前几日驯服的野马王——墨深吗!”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沐神医该不会是要骑墨深出赛?”
“这怎么可能,墨深可是整个凤阳国的驯马师都无法驯服的马儿,沐神医一个娇弱的姑娘怎么有办法骑着它比赛?”
“可不是,应当是锦公子自个儿要骑的,可能是不放心沐神医,要尾随在后好随时救援。沐神医毕竟是他的未婚妻,他怎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不顾。”
这猜测让众人恍然大悟,正想说句有道理,却见沐依儿突然伸出纤白如玉的手往墨深探去。
她这举动引起一阵抽气声,有人甚至闭上了眼,不忍看接下来的情况。
可下一瞬出现了让众人惊掉眼珠子的一幕,就见那本来高傲万分的墨深竟主动往沐依儿伸去的手磨蹭,那动作、那眼神之亲昵,让众人险些以为眼前的马儿不是那踢飞近百来名驯马师的墨深。
“这……”众人皆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些人真烦!”锦修不悦的对着沐依儿道:“都怪你,生得这么美,走到哪都让人无法安心!”
打他家依依一现身,那些人便像苍绳一般一双眼睛直黏在她身上,现下又大呼小叫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见他一脸醋意,沐依儿实在无言,“这衣裳是你给我准备的好吗……”
她生得美?站在他这个比女子还要倾国倾城的家伙身旁,有哪个女子敢说自个儿美的?还有,是谁在她耳边唠叨着,说马技也就罢了,她想输都难,可穿着就差得远了,为了要闪瞎那些看不起她的贵女们的眼睛,愣是把她平时穿的衣裳收起,拿出这套一碰就脏的白色衣裙让她换上?
现在这般嫌弃她对还不对?
她这话一出,锦修俊颜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声说:“我不管,你赶紧比一比把人给打发了,要不我怕我忍不住戳瞎这些苍蝇的眼睛。”
他后悔了成不成?他突然觉得成日穿着深色衣裳的沐依儿没什么不好的,最好就只有他一个人懂得欣赏。
不远处的南宫馨听见两人的对话,再看向墨深对沐依儿的亲昵态度,气得紧咬银牙,马鞭一挥,娇斥,“沐依儿!你确定要骑着墨深和我比试?”
南宫馨从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明明没她美、没她有权势,偏偏抢走她心仪男人的心,就连她看中的马儿也抢了去,沐依儿压根是上天派来打击她的,让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有何不可?”沐依儿挑眉回道,接着轻拍马背。
原本站得挺直的墨深竟屈下了前腿,呈半蹲一般的姿势,将她给驮上马背。
如此充满灵性的一幕再次引起众人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沐依儿竟然真的打算骑着墨深比试,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匹老是用鼻孔看人、比他们这些达官贵族都要高傲的墨深竟然还愿意?
“你想怎么比?”沐依儿侧坐上马背,手持缰绳问南宫馨。
南宫馨一见她拉着缰绳的手势,便知沐依儿并非她所以为的不懂马术,美眸眯了眯,道:“我们比骑射。”
别怪她没事先告知沐依儿比试的项目,是她自个儿没问,怨不得人。
沐依儿会骑术又如何,她可不信沐衣儿那双细得像树枝般的胳膊能拉得动弓弦。
南宫馨对锦修可是势在必得,压根不在乎以势欺人,只要能赢便行。
只是她没料到,沐依儿竟眼也不眨的应了。
“成,那就开始吧!”
锦修见两人达成协议,便道:“你们的比试便由我判决,如何?”
南宫馨对两人如此平静的态度感到气恼,却还是压下脾气,“没问题,我相信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锦大哥就是想袒护也难。”
她这是在警告锦修别想耍赖。
对于她的警告,锦修压根不理,直到两人都背上箭筒、拿上弓,才扬声喊,“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