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赵芙龄迈开胖胖的四肢努力逃跑,原在只见背后有两、三个人在追她,渐渐的演变成一大群人在追她。
说来实在荒谬,有人见到士兵在追赶什么,误以为是有野兽入侵,高喝着提刀追上,沿途其他士岳看了,也跟着一起追,才演变成一大群人在追一只无害小猪的情况。
看到那么多人在追她,赵芙龄真是吓坏了,以为自己真的被当成食物,为了不变成香喷喷的烤乳猪,她必须跑回穆淮恩的帐篷内寻求他的保护,幸亏她沿途走来都有做记号,知道要怎么回去。
终于,她跑回来了,前方用竹子高高围起的地方就是穆淮恩的营区,她从竹篱缝隙钻了进去,险些因为屁|股太大卡住,还是用力挤才挤进去。
驻守着这营区的士兵们见到一只小猪挤进竹篱里,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傻住了。
“刚刚那是什么?猪?”
“为什么军营里会有猪?”
很快地,后方一帮人追来了,想当然耳,王帅的营区岂能随便踏入,他们都被挡在竹篱外。
“我们在追一头野兽,看到它跑来这个方向就不见了,有看到它吗?得赶快把它捉起来,免得它误伤到人。”
“什么野兽?”驻守的士兵也跟着紧张起来。
“好像是一只老虎……”
“不是熊吗?”
“是一只大野猪才对,有一只比人还高大的大野猪闯进军营来了!”
此时穆淮恩正在他的大帐附近走动,想到要和赵芙龄同帐,他哪有办法平静,他太在乎她的存在,不时望向她的床帐,搞得自己心猿间马的睡不着,只好出来吹吹冷风。
在附近绕了几圈后,他觉得脑袋冷静多了,朝他的大帐走回去,不期然的听到营区前方的吵闹人声,朝驻守大帐的士兵问道:“前面在吵什么?”
士兵低头禀报道:“禀将军,好像是在说有一只比人还高大的大野猪进军营来了,小的正想去问问……”
只是一只野猪而已,有必要这么闹腾吗?
穆淮恩显然不太高兴,从士兵手上取走剑,往前迈出步伐,想亲自了结那只野猪,却见前方有头小猪笔直朝他奔来。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黑眸,“……阿福?”
赵芙龄钻进竹篱后,全力朝穆淮恩的大帐狂奔,在看到穆淮恩出现在面前时,她双眼含泪,不知有多感动,一鼓作气奔到稳淮恩的脚边,拼命磨蹭着他,寻求他的保护。
穆淮恩掩不住内心的惊喜,抱起了它,仔细的对着它看,确定是阿福没有错,“阿福,你怎么跑来军营了?”
“呴呴……”世子爷,救我!赵芙龄朝他可怜兮兮的叫道。
穆淮恩看到阿福如此惊慌,朝它跑来的方向一看,很快地明白一件事,沉下眸道:“眼瞎了吗!这是……大野猪?”
一旁的士兵听见,瞬间毛骨悚然。
穆淮恩抱着阿福走到竹篱前,士兵一看到他来了,忙禀报道:“将军,这些人说看到一只比人高的大野猪闯进军营里,朝这个方向跑来,可属下只看到一只小猪跑进来……”
说到一半,士兵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将军手上抱看的不就是那只钻进竹篱里的小猪吗?
追着大野猪而来的士兵们一见到穆淮恩怀里的小猪,一个个脸都白了,齐齐跪了下来。
穆淮恩震怒,锐利的眼神横扫眼前的士兵,“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闹哄哄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敌军攻来了!军纪如此散漫,一点事就乱成一团,要如何打仗?”
跪下来的士兵里有两人是穆谨熙的士兵,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追个猪会引起那么大的风波,脸色难看。
穆谨熙从后头赶来,在心里暗骂那两个属下真是愚蠢,追个猪也可以把事情得这么大,变成一群人在追一只猪,还跑得那么快,教他难以阻止这种局面。
穆谨熙也只能出面杠起责任了,他走到穆淮恩的面前,低下头,诚恳的表现歉意道:“将军,这是我引起的,我看到这只猪出现在我的帐篷外,认出这是你所养的阿福。阿福看起来像是迷路了,我想将它带到你的营区里,没想到阿福顽皮的跑走了,我怕阿福走丢才会要士兵追它,却被误传成有野猪闯进来……这全是我的错,我愿意领罚。”
穆淮恩听完穆谨熙的这番话,总觉得他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阿福受到惊吓逃跑,但为了阿福质问他,显得太小题大作,他也只就事论事,“在军营里追只猪成何体统,你领着这些闹事的士兵到操练场跑三十圈,还有,你这个参军要扣一个月新俸。”
“是。”
“都下去。”
穆谨熙领着士兵们离开,眼底有着不满,心想,他居然得跟这些小兵一起受罚。
他告诉自己,忍耐点,他很快就能翻身了。
穆淮恩回到帐篷内,就见阿福赖在他怀里一副放松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模了模它的头道:“好了,没事了。”
赵芙龄确实是身心放松,从被当成烤乳猪吃掉的恐惧里解放,枕着他结实的胸膛,只觉得舒服。
“对了,阿福,你是怎么跑来的?该不会是想念我这个主子,为我跑来的?可………你怎么会知道路?”
穆淮恩想起阿福非常灵巧通人性,在他心目中可说是只神猪,会自己寻到一路找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阿福,不管如何,都谢谢你来了,我正想着你呢。”
赵芙龄听他说想念她,那温柔迷人的嗓音让她觉得自己真是备受主人的呵宠与爱护,她想一直被他抱着,枕在他的胸膛前。
唉,怎么办,她真是愈来愈迷恋他了。
“对了,这几天你该不会都没有好好吃饭吧?现在一定很饿,我马上命人送一些吃的来……”
嗯嗯,她是饿了……赵芙龄朝他撒娇的呴呴叫,下一刻,她像是想起什么,万分慌乱。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快天亮了吧?
赵芙龄开始扭动着身躯想跳到地上。
“阿福,你怎么了?”穆淮恩不明白它本来好好的,怎会突然挣扎得那么厉害。
刹那间,阿福在他面前消失了。
穆淮恩呆滞着,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赵芙龄凭空现身在他面前,惊人的是,眼前的她竟是一丝不挂的。
一直以来,赵芙龄都努力严守着身上的秘密,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就算发现自己喜欢上穆淮恩,她也宁可不对他告白,就是要守着这个秘密,自己竟会在穆淮恩面前变身。
而且她还没穿衣服,赤luoluo的。
“哇啊!”
赵芙龄放声尖叫,第一时间用双手捂住胸,往地上一蹲,一抬眼就见穆淮恩已经转过身去,但他……都看到了吧?
赵芙龄满脸通红,真不知道是被他发现这个秘密,还是被他看光身体比较令她懊恼……
“没事,不得进来!”穆淮恩朝门口大声道,就怕听到她那一声尖叫,外头的士兵会闯进来。
此时他背对着她,一张脸面无表情,但其实他脑袋发晕,没那么冷静,他眼底清晰的印着那香艳的画面,耳根子烙下了鲜明的红。
“快去……穿上衣服。”他咬紧牙根道。
赵芙龄回过神,忙不迭地进布幔里穿上衣服。
她拍了拍通红的脸,想装死不出去,可他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吧?她必须解释清楚这种状况,她不想被他当成怪物嫌恶,她会受不了的。
穆淮恩心里确实是有很多疑问,受到视觉上的冲击后,他回想着事发经过,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他难以想象、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看到阿福在面前消失,接着赵芙龄凭空现身,这代表什么……阿福就是赵芙龄?
“好了。”
穆淮恩耳边听着布幔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更衣声,接着听到这一声好,他才放心的转过身面对她,想厘清这件事,然而一看到她,他哑口了。
尴尬。
不只是因方才看到她的身子局促而不知所措,耳根子还有点热,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问话,他要问她,你是猪,还是人吗?或是问她,他方才所见的一切全都是幻觉吗?
真的,太尴尬了。
赵芙龄仍是红着脸,不知该如何面对穆淮恩,她读出了他眼中的惊愕错乱,想想也是,她在他面前从猪变成人,他应该无法接受这种光怪陆离的事。
赵芙龄深深吸了口气,勇敢迎向他道:“对,世子爷,你没有着错,奴婢是阿福,阿福就是奴婢。奴婢是人,不是猪,是因为某个原因……”她抬起右手,指着手腕上戴的银镯,“奴婢想,就是这个银镯作崇,才会导致奴婢一到戌时就会变成阿福,天一亮又会恢复成人。”
看到穆淮恩专心听着,没有露出丝毫嫌恶的表情,赵芙龄才没有崩溃,继续说下去,“老实说,奴婢为此感到很苦恼,一直害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小心翼翼的过日,没想到会进侯府当厨娘,又因为曾救过世子爷,被世子爷带回府当宠物。拥有赵芙龄和阿福两种身分,奴婢在你面前必须更加小心提防露馅,结果奴婢还是大意的被你发现了……”
她叹气,若没有喜欢上他,因担心他受陷害而来,她就可以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吧。
穆淮恩听着赵芙龄所说,从以前累积到现在的疑问都解了开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进侯府就提出戌时过后不工作的要求,为什么她会那么清楚他的作息,附上关心的字条给他;为什么她会知道他想吃布丁,还煮了他最想吃的梅花元宵,只因为她听到了他对阿福吐露的话,听到了他的心声。而她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听到穆谨熙和七王爷的对话,也只有变身为阿福才最合理。
她竟然就是阿福,阿福竟是她!难怪她和阿福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难怪他会觉得她和阿福带给他的感觉很相像,都是如此的灵巧聪慧,懂得他的心。
只是人会变身为猪,还是让他感到惊世骇俗,他万万想不到变身这种光怪陆离的事竟会活生生在他面前上演,实在不是他一时半刻就能接受,能以平常心看待的。
赵芙龄话都说完了,见穆准恩没有话要说,不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是她变成猪吓到他了,还是他最疼爱的阿福变成她让他大受打击?
上这个堂不掉的银镯后才会变
因为变成猪,奴婢拥有和动物沟诵的能力,可以帮你听情报,像天奴她有些心慌的道:“世子爷,奴婢真的不是妖魔鬼怪,奴婢是戴上这个拿不掉的银镯后才会变身的。因为变成猪,奴婢拥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可以帮你打听情报,像今天奴婢就和你的马说话,请它帮忙注意可疑的人,还受青蛙、小鸟带路,到穆谨熙的帐篷偷——”
穆准恩听到她可以和动物沟通,目瞪口呆,思绪纷乱,他皱起眉头,阻止她说下去:“够了,别说了。”
赵芙龄吓得噤了声。
穆准恩并不是有意凶她,只是他无法消化她所说的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答应我,在军营里要绝对的小心,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你这个秘密。”
“是……”赵芙龄只能沉重的回答。
穆淮恩看着她的神情很复杂,最后不吭一声的踏出了帐篷。
她被他讨厌了吗?他觉得她很可怕,很令他作呕……吗?
赵芙龄的心情沉落到谷底,想到被穆淮恩讨厌,自我厌恶了起来。
她会变身为猪,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吧?该不会她真的变成妖怪了?
若这种体质一直跟随她,她是不是永远都得当妖怪?
穆淮恩是不是把她……当成妖女看了?
虽然赵芙非常沮丧,甚至厌憎自己,但她为穆准恩溷入军营,想助他一臂之力的初衷仍是不变的。
从穆谨熙帐篷外偷听到的话,她一定要对他说,但想到要和他接触她就害怕,怕他又会要她闭上嘴,那么她会更难堪。
接下来一整天,穆淮恩没对她说任何话,只支使她到厨房帮忙做一些杂务。
赵芙龄总觉得他是故意把她调远一点,好眼不见为净。
眼见天色再晚一些,她又要变身,什么话都无法说,赵芙龄忙趁着将领们踏出帐篷之际冲进去,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穆淮恩道:“世子爷,请你听奴婢说话,早上你没听奴婢说完!”
赵芙龄不知道她的脸看起来有多狰狞可怕,当下穆淮恩真的被她吓到了,一会儿,他轻吁了口气道:“你说吧。”
赵芙龄一股作气将今早没说清楚的话说完,“世子爷,奴婢昨晩变成阿福,在穆谨熙帐篷外看到有个像侍从的人进了帐篷,奴婢听到那个人对穆准恩说,七王爷说七天后乌烈国会攻来,要他们务必在前一晚烧粮草……”说完,她咬了咬牙,问道:“奴婢说到这里,世子爷可相信?”
她真怕,怕他会将她当成妖怪,再也不信她所说的一句话,她无法真正帮助到他。
穆淮恩望着她,看出了她眼底染上的忧心,他缓缓启唇道:“你没有理由对我说谎,而且是不是真的,七天后便可揭晓,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赵芙龄稍稍松了口气,进而问道:“世子爷打算怎么做?”
“埋伏捉人。七王爷知道七天后乌烈国会攻来,对乌烈国的行踪那么了若指掌,怕是和乌烈国联系很深,若能当场捉到烧粮草的人,就能进行拷问,确定七王爷在当中扮演的角色,是不是真和乌烈国勾结,有叛国的企图。”
赵芙龄倒没有穆淮恩想得那么深,佩服起他的推测,差点想为他拍拍手。
穆淮恩锐眸瞪着她,警告道:“赵芙龄,你不许胡来,这几天给我安分守己点,少做多馀的事来坏了我的计划。”
哼,她又不会捣蛋!赵芙龄垂下头,埋怨的嘀咕道:“知道了。”
真的知道吗?穆淮恩没说的是,他是怕她仗着知道内情又会变身,擅作主张想帮他的忙,反而身陷危险。
穆淮恩的眸底盛着担忧,他不知不觉的伸出手,像是想碰触她的脸,在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时,连忙抽回手。
赵芙龄仍是垂着头,刚好没有看到这一幕。
为了不打草惊蛇,穆淮恩并没有特地加强军营里的防备,只暗中派人监视穆谨熙和他身边侍从的一举一动。
赵芙龄这个假小厮白天安分守己的做她的工作,为穆淮准恩煮饭与做杂务,夜里再趁着穆准恩睡着后偷偷溜到马厩去,和马儿与动物们打听情报。
或许不用偷偷的,穆淮恩已经不疼爱阿福了,根本不会注意到阿福晚上偷溜出去吧。
赵芙龄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夜里她一变成阿福,穆准恩对她就异常冷澹,将她当空气,无视她的存在,喊都不喊她一声,任她孤伶伶的躲在布幔里。
赵芙龄回想起过去的每一个晚上,穆淮恩最爱把阿福抱在腿上,他会喂她吃饭,无比宠她,或者在他看书时让她待在他身旁睡觉,一人一猪享受着夜里宁静的时光,现在……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想,穆淮恩大概是不想看到阿福,觉得阿福变丑陋,不可爱了。想想也是,他怎么可能觉得会变成人的猪是正常的猪?
就连白天,她也明确感受到他的疏离,若不是很重要的事,他是不会主动开口的,对她漠视到底。
赵芙龄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
为了不使穆淮恩更加讨厌她,在乌烈国攻来的前一晚,也就是今天晚上,她决定乖乖待在他的帐里睡觉,哪儿都不去,好不妨碍他的计划。
可是……她哪里睡得着啊!
赵芙龄睁大眼,透过布幔看着穆淮恩坐在案桌前的身影,知道穆淮恩已派人去放粮草处埋伏,正在等待属下回报,她不禁跟着紧张起来,不知能否顺利捉到人。
在等待的时间中,赵芙龄睡着了,醒来后已经天亮,她恢复了人身。
她穿好衣服,拉开布幔一看,发现穆淮恩并不在帐里。
她很好奇昨晚的事,出去打听看看吧!
赵芙龄一踏出帐篷,立刻被驻守的士兵拦住。
“世子爷有交代,小赵你不能乱跑。”
乱跑?他真的当她是小孩,会捣蛋坏了他的好事吗?
赵芙龄瞪大眼,叉着腰道:“我没有要乱跑,我只是想知道……”对了,负责看守大帐的士兵是穆淮恩从侯府带来的近身护卫,直接问他们就好了!她打探道:“两位大哥,昨晚将军……是不是有捉到什么犯人?”
说实在的,这事不能随便透露,但很明显的,从赵芙龄的话里听得出她是知道这事的,于是士兵实话实说。
“将军昨晚派人埋伏在马厩的粮草间,对方很阴险,使出声东击西之计想将人引到别处去,但还是被将军识破了,捉到了意图纵火的三人,可那三人齿中藏毒,就这么自尽了……”士兵摇了摇头。
什么!那不就等于白忙一场了。
“不过有个没死成,被救了,在将军的严刑拷问下报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正是穆参将身边的一个侍从……”
不早说!赵芙龄松了口气,继续问,“那有问出什么吗?”
士兵又榣头,“那人只说是那侍从支使他们三人烧粮草后就咬舌自尽了。将军认为这事与穆参将有关,同时搜了穆参将和那名侍从的帐篷,发现那名侍从曾是七王爷重用的人,也查出侍从这段日子的行踪大有问题,一直在秘密跟七王爷联系,将军怀疑穆参将也有涉案,现在正在对穆参将进行问话。”
听着这一番话,赵芙龄心想,捉来的人虽然都死了,但一样进行得很顺利,查到穆谨熙和七王爷身上,真是太好了。
这时,营区前传来打斗高喝声,士兵叮咛道:“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小赵,你别乱跑。”
赵芙龄见士兵持着刀往前跑,不禁担忧的想,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静不下来,在帐篷前来回走上一遍又一遍,哪里知道这样也会出事。
穆谨熙突然提着剑朝她跑来,向来温文儒雅的他一身狼狈,后头有追兵在追赶他。
赵芙龄就这么和穆谨熙直直对上,看到他,她吓了好大一跳,马上意识到他是在问话中逃跑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小厨娘,你居然会在这里。”
赵芙龄见穆谨熙认出她的同时,喃喃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神充满邪气,她感到不寒而栗,心里只有一念头——快逃!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跑了起来。
穆谨熙见到赵芙龄自是相当意外,最早他得知昭平公主送了一名小厮来军营,听见过的人说那名小厮貌如女子,但他不认为公主会送女人进军营,所以并没有想到是赵芙龄。他回想起穆淮恩对她的维护,为了她不惜得罪公主,倒给了他一个逃生的念头。
穆谨熙立刻追上赵芙龄,从背后捉住她。
“放开我!”赵芙龄凶悍的挣扎着。
“还想要你这条小命的话就别动!”穆谨熙威胁道,将剑抵住她的脖子。
赵芙龄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吓得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这时,穆淮恩领着一群士兵赶来,见赵芙龄被穆谨熙挟持,脑里轰隆一响,他脸色大变,咆哮怒道:“穆谨熙,快放了她!”
穆谨熙看到穆淮恩的脸色,得意洋洋道:“如我所料,你真的很在意这个小厨娘,我真是押对宝了。”
穆淮恩岂能示弱,他将担心的情绪压下,对着穆谨熙喊话,“听好,我已经找到七王爷和乌烈国二王子勾结的证据了,七王爷打的主意是杀了我,让乌烈国攻过来,待一举攻破边关,趁众人分身之术,他就直捣皇宫篡位。穆谨熙,你醒醒吧,七王爷只是在利用你除掉我,你差一点就犯了跟他一样的叛国罪,快放了人投降!”
赵芙龄第一天来到军营,对他说要小心七王爷的阴谋后,他便派探子去查七王爷过往的行迹,发现近两年来,七王爷时常离开王府出远门,对外都称自己去游山玩水,实则化身为一名食客,掺和进乌烈国的内战里,成为二王子的军师,帮助只会逞凶斗狠、缺乏缜密心思的二王子篡位成功。
此外,他意外接到昭平公主传来的消息,说是她查到了七王爷这两年来在西北山区藏匿私兵的事实,这不是想造反是什么?
庆幸的是,穆谨熙并没有掺和七王爷的叛国阴谋里,他似乎对七王爷的种种事迹不知情,若是有掺和,就怕会株连九族。当然,若是他及早悔悟认罪,他所受到的惩处会降到最低。
但是,穆谨熙想谋杀他这件事,他是不会原谅的。
穆谨熙害他一次失败仍没有回头,竟受到七王爷的蛊惑,想再一次除掉他。穆谨熙不只是泯灭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有身为人的良知。
穆淮恩真的是深恶痛绝到想杀了穆谨熙,但他不会动私刑,变成穆谨熙那样的人,除了受律法制裁,他也会将穆谨熙交由祖父和宗族来处置。他的手下已经找到那个帮穆谨熙买凶杀人的心月复了,该名心月复将会指证穆谨熙的罪行。
穆谨熙听了穆淮恩说的话后,顿时背嵴发凉,他万万没想到七王爷会和乌烈国勾结,但仔细一想,七王爷好像熟知乌烈国许多事,也常出远门,不知去哪,行踪神秘。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是七王爷主动提议帮他杀掉穆淮恩的,每每他稍加犹豫,七王爷就会激他,似乎比他还想杀了穆淮恩。
但知道自己受到七王爷利用又如何?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放了这个女人投降,我就没事了吗?我会被剥夺参将的位置,失去现在的职位。我好不容易才爬得那么高,什么都没了,可能还会被判上好几年,你要我怎么活下去,是要我去死吗?”穆谨熙不甘心,他自暴自弃地朝穆淮恩嘶吼道。
“可以泯灭良心的下毒、买凶杀我这个大哥,你会无法厚着脸皮活下去?”穆淮恩嘲讽道。
穆谨熙先是一震,而后狂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难怪这次我会被你逮到。”他收起笑,怨恨的瞪着穆淮恩,“对,我想杀了你!穆淮恩,你总是高高在上,不知道我这个永远落在你背后的人非常痛苦。
“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谈论我们两个的吗?他们说我样样都好,就是都差你一截,无论我怎么努力,终究比不上你运气好,生下来就是侯府继承人,所有的光环都落在你身上。为什么要有你的存在呢?只要你也不在,世子之位传到二房,以后侯府就会是我的了,所有光环都会落在我身上,昭平公主也会看上我……”说到最后,他痛苦吼着,已经丧心病狂,没有理智可言了。
穆淮恩听得心情复杂,他知道弟弟嫉妒他,样样都想胜过他,却没想到他会执着地认为是自己挡了他的路,认为只要得到世子之位就能得到所有光环,浑然不知身为世子必须付出的代价,要比任何人都严以律己,不得出任何一点差错。
穆淮恩看向赵芙龄饱受惊吓的小脸,还有她脖子上架着的剑,就怕已经丧失理智的穆谨煕会抓狂伤了她,没有时间浪费了,他得速战速决。
锵的一声,穆淮恩扔了手上的剑,接着朝穆谨熙跨出步伐,对着他说出了最大胆的话,“既然那么恨我,那来杀我吧,用你手上的剑捅死我。”
穆谨熙不知穆淮恩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时慌张起来,“穆淮恩,你、你想做什么?别过来,要不我立刻杀了她!”
赵芙龄的颈子被剑抵得更紧了,但她知道自己不用怕,穆淮恩那沉稳自信的眼神告诉她,他会救她的,她相信他能胜过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杀了我吧,你不敢吗?胆小表,快用剑指着我啊!”穆淮恩没因穆谨熙的威吓放慢步,而是更大步的跨出步伐,一步步朝他逼进。
穆谨熙失控了,将剑指向他,“住口,我不是胆小表!你少胡说了,我一点都不怕你,我要杀了你……”
在穆谨熙将剑挪开赵芙龄颈子的那一刻,穆淮恩没有顾忌的抛出暗器,打伤穆谨熙握着剑的手,再飞速向前,重重踹了穆谨熙一脚。
穆谨熙被踹飞到好几尺外,爬起身想逃跑,却被士兵包围住,无计可施。
穆淮恩冷眼看着,命令道:“将穆参将捉起来。”
“是!”
赵芙龄看到穆谨熙被捉,许是放心下来,她浑身虚软,瘫坐在地上。
穆淮恩飞快的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走进帐篷里。
“世子爷,快放下奴婢,奴婢没事的……”突然被他抱起,赵芙龄真是害羞极了。
穆淮恩没放开她,反倒将她抱上一张长方案桌,直视着她,问道:“赵芙龄,你很害怕吗?”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赵芙龄不想表现得太懦弱,笑着说:“当然怕了,被那么尖锐的剑抵住脖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奴婢一看到世子爷来就安心了。世子爷也真厉害,会用心计,还会掷暗器,一下子就拿下他……”
没再听到赵芙龄的声音,因为她被穆淮恩用力的抱住,脸埋在他的胸前无法说话。
穆淮恩无法压抑的抱紧赵芙龄,在看到她笑着说怕时,不知有多心疼,她为何还笑得出来,他光是回想她被挟持,心脏都快停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她非常重要,是超乎性命的。
他这才明白,他对她所有无法言明的在乎,他的心总是被她牵制着随着她起舞,无法自拔,还有那对她无时无刻的思念,是因为他对她上了心,他喜欢她。
这是穆淮恩生平第一次尝到情滋味,在领悟到他对赵芙龄的心情后,他紧紧抱住她,想确定她温暖的存在,她安好的在他怀里,他不会失去她。
赵芙龄先是呆住,接着满脸通红,她完全不想挣扎,享受地听着他的心跳声,因为受到挟持而惊慌的心被他抚平了,她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突然想哭。
她想到要是刚刚死在剑下,就不能像这样枕在他的胸膛前,感受这份温暖了,她一定会很不甘心。她更想到,要是她这么死了,连一句告白的话都没有对他说,她一定会后悔万分的。
终于,在赵芙龄感到呼吸困难前,穆淮恩松开她。
她想到即将开口对他说的话,感到十分害羞。
穆淮恩凝望着她的眼神十分温柔,他微微启唇,像是有话对她说。
赵芙龄没有注意到,抢先一步开口,“世子爷,我有话对你说。”她不再自称奴婢,想用平等的身分与他对谈。
穆淮恩有些意外,“好,你说。”
赵芙龄鼓起勇气说下去,“世子爷,老实说,被你发现秘密后,我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但在经历刚才的事后,我发现要是没对你说出真心话,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我要说的是……”她深深吸了口气,直勾勾看着他道:“我喜欢世子爷,就算被你当成妖女讨厌,我还是喜欢你。”
穆淮恩听完她的表白后会心一笑,表情迷人,“傻瓜,我没有把你当成妖女,没有讨厌过你。”
“可是你这几天对我很冷澹……”赵芙龄鼓着腮帮子抱怨道:“你以前很疼爱阿福的,这几天都不理睬阿福了……”
穆淮恩眼神游移着,显得有些局促,“因为我只要看到阿福,就会想你是个姑娘家,我岂能随便模你、抱你?”
就这样?赵芙龄十分吃惊。
穆淮恩一双眸直直瞅着她,“赵芙龄,我真的没有讨厌你,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毕竟我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脑袋里还乱烘烘的,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就是阿福,阿福就是你的事实……”
他向前握住了她的肩膀,认真又急切的想向她说出心意,“我也直到刚刚那一刻,看到你被穆谨熙挟持,才发现在我心里,原来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够了,就算你真的是个妖女,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原来你对我来说是这么重要的存在,我不能失去你……赵芙龄,我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赵芙龄听得头晕晕的,在那双幽黑的眸底看到了溢出的浓浓情意,“这句话听起来……像在向我表白?”
穆淮恩坦率道:“是表白没错。赵芙龄,我喜欢你,当我的妻子吧。”
赵芙龄颇为娇羞,“哪有人告白完这么快求婚的!”说完都想捂脸了。
“你都被我看光身子了,还不嫁我吗?”穆淮恩语气带着些许愠怒。
赵芙龄害羞得想打人了,这种事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吗?她故意开玩笑道:“你确定娶了我不会后悔吗?也许我这辈子都会带着变身体质,你无法拥一个正常的妻子。”
“那最好不过了,白天是你,晚上是阿福,很有趣味,我永远都不会腻。”穆淮恩很认真的回答道。
他居然愿意接纳这样的她当妻子,赵芙龄听了好感动,眼眶泛红。
想到了什么,她问,“可是,侯爷会同意你娶我吗?我只是个小小的厨娘……”
穆淮恩一笑道之,“我祖母是农家女出身,你以为我祖父会在意你的身分吗?”
听到这番话,赵芙龄终于放下心了,天啊,她真的可以嫁给他!
赵芙龄穿越来龙檀国后就没有期望过能找到真心接纳她的“不同”的男人,成为她的人生伴侣。
太好了,她圆了前世的遗憾,为自己找到一个好老公了!
赵芙龄非常开心,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催促道:“世子爷,快!快抱我起来转圈圈庆祝!”
这算什么庆祝方式?简直莫名其妙。虽然这么想,穆淮恩还是将她抱起转了一圈,这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很蠢。
“真开心呐!”赵芙龄吻了他两边脸颊各一下,笑呵呵的很快乐。
被亲了,穆淮恩整个人僵住,她居然这么大胆,这么为所欲为,一点都不像个正经的姑娘家………
下一刻,他忍不住一笑,他就是喜欢她的大胆和为所欲为不是吗?
穆淮恩望着她的笑脸,忽然想起他们最初的相遇,她先是在树林里救了负伤的他,之后进侯府当他的厨娘,接着换他救了变成阿福的她,将她带回府养着,是怎么样的巧合和缘分,将他们两人紧紧联系在一块?
对,这是命运。
她是他的命运,她合该属于他,注定是他的女人!他在心里深深认定着。
“快,再转一圈吧!”赵芙龄催促着,还想再转一圈。
真是难玩的游戏!穆淮恩在心里唾弃着。
比起来,他对做另一件事比较感兴趣。
他低头吻了她,封住她笑咧开来的诱人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