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跟着爹娘逃离京城,来到樟林后又失去了爹娘,柳织净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浮萍,没有哪一处是她的家,可樟林有她最好的朋友,她的爹娘也长眠于此,若要说她对樟林是否有留恋,那便是他们了。
只是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与殷傲天一生一世,那未来只有殷傲天的身边才是她的归宿。
殷傲天知道她的不舍,下令为她的父母迁葬至青墩,至于她与保若明的姊妹之情,他也答应她,会常常带她来樟林走走。
他提醒了她,别忘了他在樟林也有产业,还有座偌大的任府,任府里有座可以让他们鸳鸯戏水的大浴池。
柳织净被殷傲天逗笑,离愁消散大半,眼角还挂着两行泪,笑着槌打他。
其实殷傲天哪里舍得逼柳织净这么快就离开樟林,实在是因为他与玄衣楼合作歼灭秘军的事传回京了,禹月珂逼着殷皓曦下旨意,要知道玄衣楼的招降进度,殷皓曦不得不把他召回京。
殷傲天知道对付禹月珂的计划已走到尾声了,的确不该在樟林多停留,只是心疼柳织净没做好准备就得匆匆离开樟林,才想着能慢一日就慢一日。
知道了殷傲天对抗禹月珂的计划后,柳织净体贴的说要随他离去,回京的事才真的开始进行。
倪若明不知殷傲天的计划,知晓柳织净突然要离开樟林也很伤心,希望殷傲天先回京覆旨,再来接柳织净回青墩举行大婚。
经历过秘军绑架,世人皆知柳织净对他的重要了,怕是禹氏一党也早就知道,才会掳了柳织净逼他就范,把柳织净独自留在樟林,即便派再多的人留在樟林保护她,殷傲天也不安心,执意要把她带在身边。
最后倪若明只得放手祝好姊妹幸福,离情依依的送走了柳织净,并答应柳织净倪老一回樟林后,她便会与他一同去见他们。
进京之路迢迢,靖王的车驾队伍太过庞大,所以行进十分缓慢,足足走了两个月有余才进了京城罗凤城地界。
封王的王爷本来就是不得皇命不得进京,更何况还带了近千侍卫,后来殷傲天只带着精锐小队约五十人进京城随行保护,青墩侍卫大多在城外扎营。
京里有座靖王府,那是殷傲天回京才会入住的宅邸,平日里只养了一众奴仆。他们很少见到主子,这回一听到主子要进京,早就把靖王府上上下下整个打理过一遍,只是迎进来的并不是主子靖王,而是一个只有口头名分的准靖王妃。
这个准靖王妃虽然看来气质清新,人也长得挺清秀的,可是跟京里贵女比起来,气质不足、容貌逊色、家世更是差之甚远,她成了准靖王妃,哪一个人不是当笑话看。
柳织净不傻,奴仆的眼神她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当靖王府的奴仆把她带到了一处偏僻静谧的院落时,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殷傲天向皇帝求得赐婚恩典之前,在这群捧高踩低的奴仆眼中,她可能连一名侍妾都不如吧。
说来她还是有些埋怨的,都怪这些年来殷傲天为了大计伪装风流花心的形象,让人不相信他的口头承诺,那些奴仆如今才敢这么看不起她。
“柳姑娘,你别看这个院落僻静,王爷刚带回来的姑娘都是住这里的,至于能不能换个好地方,就看姑娘的造化了。”虽然殷傲天要身边的侍卫以王妃称呼柳织净,但靖王府里,不知是否命令还没传到这里,倒是上上下下都只以柳姑娘来称呼她。
“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老奴姓刘,是皇上召王爷回京时,让老奴带着一些王爷使唤惯了的奴仆,由青墩王宫过来服侍的。”
“原来是刘嬷嬷,我喜欢安静,这个院落倒是不错。你无须为我安排太多侍女,将珠锁及银屏留下就可以了。”柳织净一进靖王府就发现礼节十分繁琐,怕一个不小心自己闹笑话,不想太多人在身边。而且这段时间有珠锁及银屏服侍,她们三人相处得还不错,她只信任她们。
刘嬷嬷不但没客气,而且是十分不客气,一抹冷笑挂在嘴角,说的话更是呕人,“柳姑娘多虑了,刚被王爷带进府里的姑娘,是不会有太多侍女服侍的,至于珠锁及银屏,是王爷发了话要服侍王妃的,所以太后命老奴把她们调去服侍康夫人。”
“康夫人?谁是康夫人?”
“柳姑娘还不知道康夫人吧,那是王爷后宫里唯一有品秩的夫人。”刘嬷嬷说完掩着嘴笑,彷佛当年那件韵事是可以拿来说嘴的一般,“柳姑娘想必听说过吧!康夫人原是秀女,是王爷抢在皇上之前点了她,最后她被皇上赐给王爷。毕竟是皇上进了殿选的秀女,只给她侍妾的身分委屈了她,便被赐了四夫人之一的身分。”
在大恭,王爷的身分也是有等级的,当今皇上由于除了靖王以外已没有亲兄弟,所以不见王爷的等级,换做过去,有的王爷只能在京里任闲差,守着个王府过日子,有的王爷还不一定能世袭爵位。
至于赐有封号的亲王,地位可是大大不同,能拥有自己的封地不说,也能拥有自己的王宫,在封地里甚至可以颁布属于自己封地的律法,只需向朝廷明文报备即可。
这样的律法若不太出格,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由那些亲王摆弄,总之也玩不出花样,能得皇帝信赖的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
可惜禹月珂多疑猜忌,若殷皓曦真给了病弱的殷傲天军队,那禹月珂哪里还不防他,由着他在她背后搞出这么大风波,所以当年殷皓曦只给了殷傲天一支千人亲卫做为青墩侍卫。
一名亲王哪能没有象样的侍卫,禹月珂便准了,没再多言。
亲王依律可以拥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这位康夫人是目前殷傲天后院中地位最高的,珠锁及银屏被调去也合理,只是柳织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殷傲天给她的承诺,原来到了京里、到了太后的婬威之下,什么都不是了吗?
“罢了,那就每日派人来打扫,至于服侍的人便不用。”
柳织净语音方落,就听见脚步声由后方传来。
“怎能不用?”说话的人是珠锁,跟在她身边的是银屏,还有几名特意选出来特别灵巧的侍女及奴仆。
靖王府位于京中,当中奴仆早习惯了唯太后之命是从,如今见太后要抬举康氏,自然是十分奉承。殷傲天担心靖王府的人服侍柳织净会惹她生气,就把从青墩来的奴仆大多数都安排在了柳织净身边。
“王爷发话了,要让王妃住在潇湘阁东厢。”
刘嬷嬷在青墩可是整个王宫的掌事嬷嬷,来到了小小的靖王府,自然也是奴仆里地位最高的,哪里由得两个侍女放肆,“东厢还在打理中,不能住人。”
银屏自是看出了刘嬷嬷的主意。
这刘嬷嬷是太后派来的眼线,那是王爷警告过她们要小心的,如今刘嬷嬷处处为难王妃,还不是想给王爷一个教训,也给王妃一个下马威。
王爷早听说了太后让刘嬷嬷安排康夫人住进正院水云阁,那原是主母才能入住的院落,为此王爷大为不满,这才发了话要人特别打理好潇湘阁东厢,那潇湘阁可是王爷自己的院落。
刘嬷嬷肯定猜出王爷想让王妃住进潇湘阁东厢,所以又急忙想把康夫人给挪进东厢。
“王爷明明今日就要回府,三日前还特地派了人先至王府通知,怎么刘嬷嬷年纪越来越大,办事也越发不利索了,至今还没把潇湘阁打理好,那可是王爷居住的院落。”
“银屏,你是什么身分,竟敢如此对我说话!”
“银屏及珠锁奉了王爷之命近身侍候王妃,在这靖王府里,哪怕是来日回到了青墩靖王宫,都只听命王爷及王妃,他人的命令无须遵从。”
“你们……”
“请王妃前往潇湘阁吧,奴婢已让人将王妃的行李送去潇湘阁了。”
柳织净知道自己不说话会显得软弱,但想想她可是殷傲天认可的正妻,若与一名奴仆计较也有失身分,只要她们不逾矩,那她便由着珠锁及银屏替她说话吧。
“嗯,你们带路吧。一路舟车劳顿,王爷吃不好睡不香,我想为他准备安神的晚膳,快快打理好我才能亲自准备。”
“是,王妃。”珠锁及银屏同声应是,带路前往潇湘阁。
刘嬷嬷在后头看得发火,心想着地位再高终究是奴仆,高不过那个连名分也没有的柳织净。可康夫人不同,她可是有名分的,由她来治一治柳织净再适合不过了。
珠锁及银屏带着柳织净来到潇湘阁时迟了一步,康氏的侍女已为她将行李安置进了东厢,而康氏正走到东厢门口。
珠锁向来冷静持重,见到这一幕也难免发火。
银屏和珠锁同样护主,就是脾气倔了些,看见这一幕真的气红了双眼。
这些奴才也不想想自己的主子是谁,竟敢不理会王爷的命令!
“王爷都已经交代了,东厢要让王妃居住,康夫人不会不识礼数吧?”
康氏回头就看见了银屏,心中暗骂。
在青墩她就受够了这个贱婢及珠锁的气,她晓得王爷的性子,看到美人就爱抢到自己身边,她是由秀女之中抢来的,这两名宫女也是,美其名是留着给王妃当近身侍女,但都已经三年了,别说王妃,就连侧妃、夫人她也没见过一个,说是要留着给王妃,但最后不都还是留在王爷的宫里服侍。
珠锁及银屏太了解康氏这个眼神了,这眼神在青墩靖王宫里她们也常见,多是来自于王爷那些侍妾的,因为她们嫉妒。
大多数的侍妾被王爷带进王宫后就只服侍了一夜,而后较能入王爷眼的,才可能有更多侍寝的机会,但王爷从来没有在哪一名侍妾的房里过夜,每每下半夜就会回自己的宫里,也从未有哪名侍妾或是夫人得以留宿在靖王寝宫里,所以像她们这样留在寝宫里当侍女的人,总是会被以为是王爷放在身边随时召来侍寝的女子。
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王爷鲜少看她们一眼,这回要不是被派到王妃身边服侍,或许王爷连她们的名字也不记得。
“银屏,王爷三妃及四夫人的名分,可是得由皇上及太后亲赐的,就算要废,也得犯了天大的过错,由皇上及太后下旨,怎么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跟我这样说话?”
柳织净很明白的听出了康氏言中之意,先是说三妃四夫人的身分得请皇上下旨,王爷口头上说的王妃之位是不能做准的,没了旨意,就算王爷要她,她的身分也跟侍妾无异。接着又说夫人的身分要废,也是要旨意的,那么就是指,康氏可能会永远在她上头欺压着她,让她早日看清自己的地位。
这一段话看似骂的是银屏,但其中的含意是在骂她这个来路不明的王妃自不量力啊!
“银屏,这位康夫人说的可是真的?要废了她还得太后或皇上的旨意?”
看康氏那一脸得意,尽管珠锁及银屏欲言又止,柳织净也看明白了。
要求得皇上旨意不难,她相信殷傲天,他敢给她承诺,就是皇帝一定会答应赐婚,但若这康氏这么得太后宠爱,那便麻烦了,至少在殷傲天的大计完成之前,她必须容忍这个女子留在殷傲天的身边。
“虽没被废,但整日守着比冷宫还冷的宫殿,也与被废无异了。”银屏被削了脸面自然不开心,出口就是奚落。
珠锁怎会不明白银屏的气愤,这些年来银屏没少受过康夫人的气,如今被王爷安排在王妃身边,可说是扬眉吐气了,自然想趁机报些小怨小仇,但她终究较识大体,出声斥责,
“银屏,在王妃面前不要放肆。”
珠锁的话的确让银屏收敛起来,服侍王妃真的是一个好差事,她可不想丢了。
“请王妃恕罪。”
柳织净不喜欢康氏,但也不好让一个奴婢太过放肆,传出去好像是她不会管教奴婢、都是她的错一样,于是她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谁让你把王爷与我的玩笑话拿来说了,罚你自己掌嘴三下,长长教训。”
银屏知道王妃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立刻应命打了自己三下耳刮子,“奴婢记得了。”
见银屏自己罚完,柳织净这才皮笑肉不笑的面对康氏,心里打算等殷傲天回来好好的问问,他到底打算拿这个废不了的夫人怎么办?要她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那可是完全不可能的。
“妹妹大人有大量请多包涵。还不是昨夜嘛,王爷惹我生气,我说我不要理他了,他说我敢不理他他就废了我,我回了王爷一句,把他打入冷宫,那跟废了还不是一样,是我先废了他。瞧瞧!我们说几句不正经的,就被这丫头听去了,还到妹妹面前来说,真是我管教不周。”
珠锁及银屏在心里暗笑,尤其是银屏,听完脸上的巴掌也不痛了,这不明摆着有人被打进了冷宫,难道还真有人能把冷宫拿来当玩笑打情骂俏吗?
康氏听了,知道柳织净这是示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直到想起太后就是她最大的靠山,也酸言酸语的回应了,“你这声包涵我可不敢当,这两个婢女被王爷下了令留做王妃近身侍女就开始拿乔,没人敢管,所以你没名分管不动也是正常的,倒是这东厢,既然王爷要让你住,我这就搬,只是王爷就快回府了,要搬也要时间,你来不及住进来事小,吵了王爷事大,我今夜就先不搬了。”
说来说去又在笑她没名分就是了,而且连东厢也不肯让。
柳织净可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儿,会在这里活受气,本来康氏不把东厢让出来也就罢了,她正好搬进主母的院落水云阁去,可她不想就这么如了康氏的意,想了想,有了主意。
“珠锁、银屏,康妹妹说的对,这个时候再让她搬,吵着王爷可就不好了,再说了,我说过要亲自下厨好好为王爷准备一桌晚膳的,再迟就来不及了,我看看……就把我的行李送进王爷的房里吧!总之王爷这趟回来只是来覆旨的,受封的亲王本就不能在京中久待,挪来挪去也费事,就不用挪了,回青墩后各归本位便是。”
不过也要康氏回得了青墩才行,柳织净在心里下定了主意,若这康氏会跟着回青墩,那她便不去了。
“可、可是……”珠锁欲言又止,虽然看康夫人吃瘪是一大乐事,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怎么能让王妃与王爷同住一房?
“有什么好可是的?王爷就是舍不得王妃住得太远,这才要王妃住东厢的,现在要住一间房了,王爷肯定更乐了。”银屏没管珠锁还在犹豫,率先上前指挥起其他人把柳织净的衣箱搬进殷傲天的房间。
珠锁想想也是,王爷为王妃做的出格事还少吗?对于还浓情蜜意的王爷及王妃来说,他们肯定是夜夜共寝的,那么暂时同睡一房,又有什么不可?
见两名侍女似乎都明白了,柳织净也不与康氏多说废话了,“妹妹,姊姊还有事要忙,你便先回房歇下吧!”说完,也不理会康氏,径向带着珠锁银屏离开了。
康氏看着她们主仆三人得意的模样,气得险此一大声吼叫出来,她对着身边的侍女下令,“去把刘嬷嬷叫来,说我要见她。”
“是。”侍女应命而去,康氏也扭头往东厢而去。
不能让柳织净在王府里坐大,更不能让这女人回青墩去,她得把这事告诉太后,让太后为她主持公道。
稍晚,殷傲天与柳织净一同用晚膳时,见银屏活灵活现的表演了这一段,笑了出来,一扫他今日入宫后感受到的阴霾。
早在樟林的时候,他便以任无踪的身分让玄衣楼放出风声,说会帮忙救出柳织净是因为秘军竟敢打着他们的名号做歹事,才会协助靖王救出所爱。
不过,也不能让玄衣楼从此与朝廷合作,否则只是顺势让禹月珂得以指使玄衣楼办事。
所以他这回回来复命的内容,是他已与任无踪达成了协议,玄衣楼只杀恶人,不伤及无辜百姓,朝廷若是重视黎民百姓,那么玄衣楼与朝廷便是一条心,有无归顺,玄衣楼都是皇上的子民,招降是多此一举。
在许多朝臣眼里,殷傲天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毕竟玄衣楼过也没对谁服软过,这回不但帮了靖王,还给了承诺,承认是皇上的子民,这与归顺何异?
但太后却大怒,斥责殷傲天,说他招降不力,阻止了皇上的封赏不说,连他请旨赐婚都挡了回来,说他就是因为被所迷,这才没把玄衣楼的事办好,说那女子不配为王妃,若他真要,就纳做侍妾,还要殷皓曦选个好日子,为他们办个简单的婚事,算是给柳织净莫大的抬举了。
虽然过去也不是没有侍妾被扶正的例子,但殷傲天可不想委屈柳织净,当下立刻拒绝了,还急得猛咳了起来,老毛病眼见就要发作了。
殷皓曦怎会不知道过去殷傲天都是装病,他身上唯一有的毛病就是寒毒,而且没发作时跟一般人无异,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分明是想打断禹月珂下懿旨,所以立刻顺势止了话题,
“靖王本就身子虚弱,又舟车劳顿,这事先压下让朕再做考虑,靖王先回府休息吧,朕准你三日之内无须早朝,好好在靖王府休养。”
“臣……遵命……”殷傲天边咳嗽边谢恩,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早早回到了王府。
这不,阴着的一张脸的他见到一桌许久不曾吃到的好菜也没好转,直到听了下午发生的事,这才好了些,顿觉晚膳吃起来更香了。
用完晚膳后,柳织净还想收拾,殷傲天拉住了她的手把她留在身边,“别忘了你是王妃,以后这种事不用亲自做了。”
“你是指我也不用下厨了,你受得了再过那种尝不到滋味的日子吗?”
“食不知味的日子我都过这么久了,你不用每日下厨也行的。”
“不知道是谁,刚认识我时死皮赖脸的上门找我,整日缠着我,就是要我给他做饭。”
“那时我还没爱上你,只是喜欢亲近你,可现在爱上你了,舍不得你操劳。”
“你啊!嘴这么甜,我怕是把自己累死了,也会帮你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你回来用膳。”
珠锁及银屏一边指挥侍女们把桌子收拾了,忙着让人送上消食茶,一边听着王爷王妃恩恩爱爱的甜言蜜语,两人都挂着微笑。
“我可不是为了讨好你让你帮我下厨才这么说的。”
“我明白,你也不用担心我累着,等若明找到了倪伯父,或许他便能治好你身上的寒毒,那食不吃味的毛病一定也能根治,到时我就听你的,久久为你下厨一次便好。”
“现在我想想,住东厢还是太远了,与我同住一房真是个好主意。”殷傲天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长手一伸就把柳织净捞进怀中。
柳织净还是不习惯在他人面前亲热,立刻抬眼望向珠锁及银屏。
这两个侍女也识相,早就退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像两尊雕像一般站在远处。
“我这么做是想气气那个康夫人,所以你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住进主母的院落水云阁了?”
“这靖王府是皇上赐的,对我来说就是个靖王专属的驿馆而己,怎么配置不重要,回青墩王宫,那里的正妃寝宫才是专属于你的,这一回可没人敢搬进去。”
“正妃?我还没见到圣旨呢。我刚刚可是让人好好数落了一顿,知道王爷你的三妃四夫人,可是得要皇上及太后亲口允了才能娶的。”
殷傲天对柳织净万分愧疚,他早该知道禹月珂会为难她,虽然此回回京,他已经打定主意彻底拔除禹月珂这个后患再回青墩,但不能立刻给柳织净名分,他也不甘心。
柳织净话说出口,看见殷傲天难过的样子,立刻就心软了,她捧起了他的脸,直视着他,笑了,“不过我想了想,在这小小驿馆成亲也太委屈我了,来日回到青墩,我要你给我办一个盛大的婚宴,把我娶进王宫里,所以婚事不急着办。”
珠锁及银屏饶再是处变不惊,听见她这惊世骇俗的发言,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心情。
哪里有女子对自己的亲事如此侃侃而谈,也不害臊的,而且还是堂堂的王妃。
但一看见王爷的神情由落寞转为欣喜,她们便明白王妃为什么让王爷如此痴恋了,瞧王妃不过三言两语,就让王爷开心起来,过去三年,她们可不曾见过王爷如此。
“对!我明日就传令回去,让青墩那头开始筹备我们的婚事,让太后看看,我可不一定要听她的话,我这一生就只要你一名女子。”自从进了京,殷傲天对禹月珂的称呼便又变了,毕竟她是他名义上的母后,在京里可不能让人看出他的真正心思,虚伪一些还是必要的。
“只要我一人?你是忘了你还有无数侍妾在青墩王宫里?说谎都不脸红的。”
“天地良心,你不是亲眼看见过了,其他女子侍寝时我都是让她们服了迷药的,只有你是我亲自……”
柳织净羞得涨红了脸,立刻槌了他的胸膛一记,“好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说话口无遮拦的。”
珠锁及银屏的确是听到大秘密了,原来王爷从来没碰过那些侍妾吗?那么康夫人引以为傲的“盛宠”,也不过就是服迷药的次数多了些,比其他侍妾好不到哪里去?
珠锁实在意外,银屏则是笑出声来。
柳织净睨了两个侍女一眼,又骂了殷傲天,“瞧你,就不怕让人怀疑你为什么不真碰那些侍妾?”
“我可是由太后的手上救了她们的性命,我相信她们。”
珠锁及银屏不愧在后宫待过,十分机灵,立刻上前福身,“奴婢们对王爷誓死效忠,方才的话……奴婢一句也没听见。”
“效忠我做什么?就算回了青墩王宫,你们也是后宫的宫女,帮不上我的忙。”
两人立刻意会了,又对柳织净福了身,“奴婢们誓死效忠王妃。”
殷傲天这才满意了,挥了挥手,她们才又退到一旁侍立。
柳织净知道这是殷傲天为她做的,她毕竟生在民间、长在民间,到了青墩王宫,没个人帮衬,很快便会出糗,有珠锁及银屏在,可以帮她很大的忙。
知道殷傲天就爱听她撒娇,柳织净为了感谢他,投其所好,“这样还不够……王爷,我可不想回青墩时看见你那成群的侍妾。”
“我早就下令把她们全遣散了,就为了向皇上证明我想娶你为正妃的决心。”
“那个康夫人呢?我不想她跟着我们回青墩。”
“康氏是麻烦了些,但我会想办法让她犯事,这样便可名正言顺的废了她。”
听到这里,柳织净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她好怕殷傲天会告诉她康氏是大计的一部分,除不得。
“她可以废?”
“当然可以。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分?是太后的眼线,要不然你以为我傻了,把她从秀女之中抢过来,却用迷药养着,那是我在帮皇上拔除眼线。”
“既然是眼线,拔了会让太后猜忌,这样好吗?”
“我已爱你至此,再也装不了风流了,再说经过了招降玄衣楼一事,我已避免不了太后的猜忌,那就别委屈自己留着康氏了。”
“既然如此……要废康氏不用你费心神,我来处理就好,你好好办好你的『大事』,我已经等不急想看看青墩的风光了。”
“你成吗?”
“不就是逼她做一些出格的事吗?你还不知道你爱上了一个心机多深沉的女人啊?”
“你放心,就连你这耍心机的样子,我也爱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