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盘似的月亮高挂在幽蓝的夜空之中,银辉万里,夜色清凉如水,晚风吹拂,院里花香袭人,阵阵幽香随风飘进屋内。
沐浴饼后,苏琬熙躺在床上高举双手,看着这块在烛光照耀下,流淌着温润光泽的墨玉。
这光泽像是有温度似的温暖了她的心房,有一种喜悦与激动的感觉,更有一抹说不出的凄苦与辛酸涨满整个心房。她明白这份悲喜不是她的感触,而是苏晚希的。
她不知道苏晚希这份激动从何而来,只是感觉到心很酸,酸得她想哭。
蓦地,一连串画面闪进她的脑海,她看到了苏晚希眼眶含泪,将这块墨玉退回给秋颢远时不甘又幽怨的神情,还有苏晚晴拿着这墨玉,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时的得意表情,紧接着又有其他画面闪进脑海里。
直到那串记忆跑完,苏琬熙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虚月兑了,放下手中的墨玉坐起身,抹去额头沁出的冷汗,对着外头的梅子喊了声,“梅子,帮我倒杯温开水来。”
梅子很快将温开水倒来,苏琬熙掀开身上的被子坐在床缘,接过温开水,一边喝一边藉由开水的温度缓和自己紊乱的思绪,回忆方才的画面。
苏家是以河运起家,有了皇帝赏的那三千两黄金,买了三艘跑远洋的船出海做买卖,早年由苏老爷子经手海运事务时从未出过任何岔子,但他以自己年纪大为由,将棒子交给长子苏哲昌接手。没两年时间,接二连三出了几次大乱子,于是苏老爷子将苏哲昌的权力收回,改交由苏哲煜接手。
苏哲煜接手海运船务后从未出过错,为苏家赚得盆满钵满。在他接手经营的这几年里,苏家的财富增加了三四倍,颇得苏老爷子赞赏,却因此惹得苏哲昌不满,认为苏老爷子偏心。现在苏哲昌又因为二房与威勇侯府订亲,对二房是更加不满与怨怼。
从苏晚希的前世记忆中得知,苏哲昌前一阵子被人设计仙人跳,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五万两银子,苏哲昌深怕被苏老爷子知道后以家法处置,便偷拿金库钥匙从里头挪走一大笔银子,现在急着找钱路补坑,免得被苏老爷子发现。也因为这事,导致二房从此陷入家破人亡的悲剧之中。
她隐约记得,这一趟出海,便宜爹虽然一路平安归来,却带回了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温婉的母亲根本斗不过,最后父亲跟母亲也因这女人感情失和。
彼时母亲怀有身孕,早产生下小弟。小弟刚出生时还有哭声,可不过片刻就夭折,产婆不知跟父亲说了什么,没多久父亲便将母亲关进佛堂。
弟弟失足跌落假山,撞坏脑子成了憨儿,母亲受不了打击,发疯跳井而亡。小弟出生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苏晚希的这段记忆是空白的?当时是出什么事情,让父亲一怒之下将母亲关进佛堂?
她直觉这件事情很重要,可苏晚希怎么会没记忆呢?是刻意遗忘还是真的没这段记忆?
她现有的记忆便是花氏过世后,继母生了一个儿子,不久后弟弟苏辰曦失足落水淹死,而苏晚希也在继母跟大房的设计下,失身改嫁给渣男吴杰,一生悲苦,含恨而死。
等等,到这边,苏晚希的记忆里好像有一段跟走私有关系的模糊记忆……
苏琬熙瞇起眸子仔细搜寻着苏晚希的记忆,约莫过了三息的时间,终于让她想起。
是的,走私,苏哲昌为了补他的钱坑,涉嫌走私,父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他运货,而那个破坏他们幸福美满家庭的女人,则是接头的对方送给父亲的。
想到这里,她倏地站起身,不行,现在苏晚希的身子是她在做主,她可不能让悲剧重演,更不能让便宜爹碰上走私。若是想避开这悲剧,必须趁着船队出港前,让苏老爷子改变主意由苏哲昌负责这一次的行程才行。
她将墨玉戴回颈子上,站了起来,“梅子,我爹现在在哪里?”
“二姑娘,老爷现在正在书房。”
“走,我们去找我爹。”她抬脚就要出门。
“二姑娘,您等等啊,夜凉,披上薄氅再出门啊!”梅子赶紧拉过挂在屏风上的薄氅,提着照明宫灯追上去。
苏琬熙可没那闲功夫等她,动作再不快一些,二房就要掉入大房的阴谋诡计之中了。
待梅子追上时,苏琬熙已经快走到书房了。
只见苏哲煜跟花氏手牵着手在书房外的花园里漫步,月下赏菊,十分甜蜜。
看着感情很好的父母,苏琬熙在心头对自己说着,如此恩爱的一对父母,说什么她都要守护好。
她不想破坏这气氛,可事情紧急,她不得不当个大灯泡了,“爹,娘!”
看到女儿,苏哲煜夫妻赶忙松开彼此紧握的手,花氏有些尴尬,红着脸问:“晚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娘,我来找爹有事,很重要。”苏琬熙表情严肃地看着父母。
夫妻俩互看了眼,苏哲煜虽然不知道女儿有什么事,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要说的事情似乎很严重,他拉过妻子的手拍了拍,“朵儿,妳先回房,我听看看女儿要说什么。”
花氏拿过梅子手中的薄氅给女儿披上,温柔的说着,“晚希,小心着凉。下回记得不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要爱惜自己身子,知道吗?”
“嗯,知道了娘,我就是急了点,下一回一定记住。”如此温婉的母亲,她绝对不能让母亲被别的女人设计陷害。
看着妻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苏哲煜对苏琬熙道:“好了,跟为父到书房来,为父倒是想听听看妳有什么事情,进来吧。”
进到书房,苏琬熙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苏哲煜书房里竟然挂着好几幅大夏的地图,这地图的精细程度都快要赶上现代的了。
她正烦恼着怎么劝父亲放弃这趟出海,只是这方法治标不治本,看到这地图,她心里有了主意,正好可以利用这地图让父母避开接下会发生的悲剧。
“怎么,不是有事情要跟爹说,怎么进到书房就把口中重要的事情给吞下去了?”苏哲煜打趣着她。
“吼,爹,我哪里有忘,我只是被这几幅地图震撼到了。”她指着墙上挂的地图,“爹,这上头用朱砂做的标记,是您跑过的商路吗?”
“有的不是,是其他商队走过的路线。”苏哲煜点头,“水路跟海路爹几乎都走过,陆地上的大半没走过。”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指了指,“爹,那您有没有想过发展出一条陆地上的新商路呢?”
“这就是妳要跟爹说的重要事情?”苏哲煜眉头皱了起来,他还以为女儿要说什么呢。
“爹啊,这事情很重要啊,这也是女儿急着找您的原因。”苏琬熙思索着要怎么跟他说这事,这可真是个难题,总不能老实是说为了避开悲剧,所以他不可以出海吧。
她要是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老实说,她这便宜爹不以为她被妖魔附身了才有鬼。
妖魔附身……对了,她可以说是梦到的!
“是这样的,爹,其实我刚刚打了个盹,作了一个梦,那梦很恐怖,就像是亲身经历一样……所以我才急得找您。”
“妳作恶梦了?”苏哲煜连忙拍了拍她的头,关心问道:“是不是吓到了?要不要紧?明天让妳娘亲陪妳到庙里上香。”
她抓注他的手,猛摇头,神色紧张的看着他,“不,爹,我没事,可是我觉得这恶梦像是在警告我,所以爹,我们二房一家千万不能轻忽这事情。”
苏哲煜搭着她的肩,让她坐到椅子上,语气温和的安抚她,“来,妳别紧张,先跟爹说,妳梦到了什么?说出来,爹再做决定好吗?”
她点了点头,将苏晚希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大略告知苏哲煜。
苏哲煜听完脸色大变,他很想跟女儿说这只是一场恶梦而已,可这场恶梦关系到他们二房的破败,他不能不将女儿所作的恶梦放在心上。
这要是真的只是一场恶梦,过了就算了,可要是真的是上天藉由女儿给他暗示怎么办?他要是不重视,很有可能会家破人亡,不管如何,他不能不重视。
就在他陷入两难中时,突然想起当年那位为他卜卦的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大师要他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时,听听女儿的想法。
苏哲煜收敛紊乱的心神,神情严肃地看着苏琬熙,“晚希,如若是妳,妳会如何抉择?”
“如果是我……”苏琬熙故作沉思片刻,“爹,我抱持的想法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那梦中的提示这么明显,我会改走另外一条路。”
“另一条路?”
“是的,既然海上不安全,那就改走陆路。我会以安全问题,还有现在出海做生意的商船太多,利润没有以前好为由,劝祖父另外组一支商队,到不靠海的邻国边境做生意。”
“妳这提议是好,不过,女儿,虽说海上利润没有以前好,但怎么样都比陆上商队收益高,这么说妳祖父是不会同意的。”
“那是因为原有商路上的商队已经过多,要是我,我就跟祖父说,我们应该开创一条新的商路,为苏家带来更大的收益,另组一支商队开辟新商机,我愿意做那开拓者。”
“这主意不错,不过妳看为父这地图上的标记,应该很清楚,整个大夏,几乎没有一个地区适合开拓新的商路。妳瞧瞧上头与我们相近的几个邻国,上头已经标示了不少商队路线,且已到了额满的地步。”苏哲煜走向前,指着地图说道。
“不,还有这个地区,并没有标示任何商队路线。”苏琬熙指着地图上一处空白,“爹,地图上唯有西北方这一块没有做上任何标记,这不就代表没有商队到过?您可以到这里开辟新的商机。”
苏哲煜摇头,“晚希,这一片空白,是三不管的蛮荒地区。”
“三不管?也就是说,是就连紧连着的西乌国,都不愿意要的一块地?”她眼睛一亮,“那这里不就是土皇帝的天下,物价任由我们自己哄抬!”
“晚希,这里是一大片荒地跟荒山,除了冬天有雪水以外,几乎终年缺水。”
“有雪水还会缺水?”
“那里的雪一到春天全成水流进地下,因此缺水缺得很严重,种不起任何作物,是个没有任何经济效益、十分荒凉的地区。”苏哲煜又指了地图上画的几个标记,“这里的人民生活十分困苦,一年赚不到三两银子,商队到这里做生意,基本上是要倾家荡产的,因为他们买不起任何一样商队带过去物品。”
“不是吧……”
“那里连树木都长不起来,整片山光秃秃一片,满山都是黑石头,妳觉得爹会骗妳?”
“黑石头?爹,您说什么黑石头?”该不会是……她好像听到什么可以发财的东西了。
“那里的荒山随便弯腰都能捡到这么大颗的黑石头,有的地方还有黑泥。”
听到苏哲煜说的,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所说的应该就是煤炭。要是能开采这些煤炭做成蜂窝煤,然后营销全国,那可就就赚大发了。
等等,等等!说到煤炭,她突然想到一事。苏晚希的记忆中,有一段特别鲜明,就是秋颢远奉命前往驻守一片三不管地带。
那里出产有怪味的黑石头,秋颢远驻守在那里后,约莫一年的时间,找到地下暗渠,解决了水源问题,之后发现了铁矿和玉矿场。
随着问题解决,一堆作着发财梦的人往那里去,朝廷也大力支持百姓迁移,后来那片三不管地带发展成一个经济贸易区,成为荒原上最璀璨的明珠,早先一步去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苏晚希的记忆里,那片荒山原本是一大片黑石头山,先发现黑石头,然后才发现玉矿与铁矿的……
一想到这里,她连忙扳了扳手指算了算。如果这片荒山是苏晚希记忆中的那一个地方,那三四年后就是秋颢远到那边的时间。
不行,说什么都必须让爹先赶到那里开疆辟土,卡位才成。
其实苏晚希会特别关注这件事情,是因为即使她嫁给了渣男吴杰,私下却还是会留心偷偷关注着秋颢远的状况,也因此会有这一段记忆。
“爹,今天送世子爷到门口时,我们稍微聊了下他这些年的见闻,其中他就有提到这片荒原。要进入边境这块三不管地带,必须翻过两座大山,这山路十分难走,因此才没有本国的商队到那里做生意。反而是西乌国,只要通过一道隘口就到边境,所以西乌国的商人会带着那里居民最需要的日用商品,到大夏境内来做生意,据说利润很好。爹,那里路不好走,可是利润大啊,我们不仅可以把东西卖给当地居民,更可以卖给西乌国的商人。”
“那里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我听世子爷说,西乌国的商人跟那里的百姓做的是以物易物的生意,不用银子。”
“以物易物?”
苏琬熙用力点着头,“是的,百姓生活困苦,没有什么收入,也买不起日用品,不过他们那里有出产黑色石头,西乌国商人就是用货物跟他们交换黑石头。”
“用商品换黑石头?”苏哲煜好奇心被挑起,他长年在海外做生意,这以物易物的生意也是做得驾轻就熟,只是他可还没听过用货物换石头的。
“是的,这些西乌国商人们可爱死这些黑石头了,听说那里的百姓会利用黑石头掉下来的黑渣子,加入泥巴做成球,可以燃烧,比木柴好用,缺点就是太臭,煮顿饭出来会臭一身。虽然如此,这些西乌国商人还是抢着要,为什么呢?因为西乌国的冬天又长又冷,需要烧大量的木柴保暖过冬,万一柴没了怎么办?只好用这黑泥球了,臭死总比冷死好吧。
“西乌国商人在这里虽然没有赚到银子,但是走的时候都眉开眼笑的,由此可知黑泥球的利润有多大。”
听苏琬熙这么说,苏哲煜倒是有些心动了。
“爹,既然黑泥球的利润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那边开发,把那黑泥球改良后量产,然后卖给西乌国的商人,同时透过我们自己的商路,将黑泥球卖到全国各处,您看如何?”
“晚希,这项生意没有其他商队做过,想必风险很大,爹必须仔细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爹啊,就是没有人做这生意,我们才要抢在其他人想到之前做啊,这样才有丰厚的利润。要是大家一窝蜂跑去,我们还有什么利润可言?人家不是说要抢占先机吗!”
“这门生意听起来不错,要是能卖到全国,那利润真的不是普通的大,爹也很心动,只是……要把这黑泥球运回,路途遥远,况且山路崎岖,一不小心很容易出意外。”
“爹,想要致富,必须先修路。只要把路修平了,东西运出去,还怕没生意没银子赚吗?”
“妳说的没错,路顺了,人潮、钱潮就来。不过,晚希啊,黑泥球燃烧时有臭味,除了西乌国他们因为冬天长,不得不用外,想要销往全国各地,销路可能不会太好,臭味会影响购买意愿,爹觉得这生意可能不好做。”
“爹,我说了,我们可以改良啊!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改善这黑泥球,让它烧起来没有臭味。”
“妳真的有法子让黑泥球烧起来没有臭味?”苏哲煜惊喜地问道,如果真能改善臭味,那可真是一项新商机。
“当然,而且还有办法让一颗黑泥球燃烧两到三个时辰。”
“若真是这样,那销路肯定没问题。”苏哲煜彷佛看到银子如潮水般向他奔涌而来。
“爹,我可以跟您打包票,我这法子绝对没问题,您要是不放心,明天让人想办法找些黑石头回来,我们用我的法子做几个出来,您就知道了。”
“找黑石子就好,不需要其他材料?”
“除了黑石头外,爹,您让人再找木屑、石灰、红土,还有木炭粉……”她滔滔不绝地说。
“光这些材料就能改善臭味?”所需材料这么简单,说真的苏哲煜有些不相信,怀疑女儿是随便胡说的。
“爹,您要是不相信,明天让人找材料回来,我们现场试做不就知道了。”
吼,这个便宜爹是怎么回事,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相信。未穿越前她可是谷歌小能手,凡是看到什么不解的事物都要上网查一下,这才记得蜂窝煤的材料跟制作方式。
“爹不是不相信妳,只是很诧异材料这么简单。”
“爹,您不相信我,难道不相信世子爷吗?”
“这法子是世子爷跟妳说的?”
“当然……”不是,不过为了取信父亲,她还是用力点头,“爹,世子爷说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做法,书上都这么写了,世子爷肯定不会跟女儿胡诌。”
为了避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悲剧,就算是冒用秋颢远的名号,她也要将爹拐到那里。
有了秋颢远的名号加持,苏哲煜不由得拧起眉头,慎重思考到三不管地带开拓新商机成功的可能性。
他清楚知道,自己接掌家业这几年,大哥一家很不高兴,毕竟大哥才是继承人,他这样未免有些鸠占鹊巢的嫌疑。
且不管他如何为家里赚进大笔财富,日后这一切都是大房的,届时分家,他们二房能分到的产业有限,海运的掌管权也绝不会落在他手上。
他跟大哥的理念还有行事风格不同,一旦大哥掌权,定会处处打压他,没有他出头的日子。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开创一方天地,且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能耐。
就算他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子女儿着想,女儿日后是要嫁进威勇侯府的,没有一个有利的娘家给她做后盾怎么可以。
思及此,苏哲煜抬起脸,眼神坚毅地看着女儿,“晚希,如若试验成功,为父决定做那开拓者。”
经过几次测试与改良,黑泥球烧起来终于完全没有臭味,苏琬熙让苏哲煜将黑泥球改制成蜂窝状的圆柱形,同时改名为蜂窝煤。
看着像柱子一样一桶一桶摆放在墙角的蜂窝煤,苏哲煜决定将他的想法与打算告诉苏老爷子,下了决心后,便拿了两个蜂窝煤前去找苏老爷子。
苏哲煜向苏老爷明白表示,苏哲昌毕竟是家中的长子,苏家商团日后是由他继承管理,他也该适时地接手家中最重要的海运产业。而身为老二的他没有继承的压力,想前往西北荒地开发蜂窝煤的生意,同时藉由这机会开拓新商机和商路,说不定能为苏家带来另一番新的光景。
听完后,苏老爷子陷入沉思,觉得二儿子说的也没错,老大能力虽然没有老二强,但日后苏家商团是要由老大来掌舵的,的确该适时让他接手历练,拓展自己的人脉,否则那些客户只认得老二,不认得老大这个未来的掌舵人怎么成。
现在海运这一块已经是固定的模式,只要不随意破坏规矩,由老大来经手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不过贸然将所有业务交给老大,苏老爷子还是还有些顾虑,当下并没有给苏哲煜回复,只说要考虑。
苏老爷子回屋后,将几家竞争者所卖的货物以及利润等等做了一个全盘分析,确定由苏哲昌接手海运不会有大问题,就算有问题,后头还有他这个老子在,无须担心,于是决定由苏哲昌重新接掌海运这一块,而苏哲煜则前往西北蛮荒地开拓新商路,发展那他很不看好的蜂窝煤生意。
苏家商行从今开始分为水路与陆路两条商路,苏哲昌负责水路、海外这一块,苏哲煜则负责陆上的商路扩展。两兄弟今后各自负责自己的生意,互不干涉,说穿了也就是半分家了。
为什么说是半分家,因为他们没有从老宅分出去,苏老爷子想继续沾威勇侯的光。虽然是二房与威勇侯府订下婚事,可只要没有分家,他们就是一体的,那些官员还是要给苏家大房面子。
苏老爷子做出决定后,可把大房给乐坏了,他们盼了几年,终于又把权力抓在手中了。
苏哲昌激动兴奋之余,苏老爷子当头泼了他一桶冷水,便是要提前开金库盘点银子,待银子盘点完,将一部分资金交给二房后,才会将整个海运业务跟剩余资金交给他。
原本苏哲昌心想借着这机会可以取消跟走私贩子合作,没想到父亲竟然要盘点金库,逼得他不得冒次险跟走私贩子合作,先将那笔亏空给补上。
虽然苏哲昌十分不愿意冒这风险,不过当他从走私贩子手中拿到那笔佣金,不只将金库亏空的五万两银子补上,手头还余近万两的银子时,他乐得顿时将所有的风险抛诸脑后,天天庆祝分家重掌大权。
而二房跟大房不同,他们可没那时间与精力去庆祝分家,他们既然要到西北开创新商机,第一趟可不能空车过去,要带去的货物不少。
当苏老爷子还在考虑是否让苏哲昌重新接掌海运时,苏哲煜就已经活动起来,先到京城最大的镖局和镖师约定日子护送他与花氏到西北,然后到各商家订了不少货物。
这些要运到西北的货物、凿井工具跟制作蜂窝煤的材料,全部直接送到离西北荒地最近的驿站,不跟他们一起走。
会做出这决定有许多原因,第一是节省时间,避免因为货物过多而拖慢了行程,第二是为了安全,避免半路被盗匪抢劫。
最重要原因是,不想让苏老爷子跟大房的人看到那些货物,误认为他们二房中饱私囊,因此当苏哲煜夫妻要出发前往西北之时,就只有几车的物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