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几时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了?”姜至聿似笑非笑的凝睇着她。
那是因为他从来没问过她。任水韵在心底涩涩地想道。
“我就不能好奇吗?能让讨人厌的姜至聿喜欢上,而且还打算结婚的女人,我想应该很了不得吧!”她佯装不在乎的回道。
“跟你这种脑袋瓜不灵光的女人相比,她确实是挺了不得的。”
姜至聿直白的答复,让任水韵觉得此人实在高傲得很欠扁。
抑下胸中的受伤感,任水韵只是笑了笑,无所谓的说:“是啊,我必须承认,有能耐跟你这么机车的男人谈恋爱,不只脑袋要灵光,而且也要跟你一样讨人厌。”
看着那张娇艳的容颜,挤眉弄眼,生动地表达对他的不满与嫌恶,姜至聿嘴角一扬,染上笑意。
“好了,我也得走了,你回去当你的伴郎吧。”任水韵轻哼,故作自然的转身。
“任水韵。”
“干嘛?”她忍住转身的冲动,不愿再看见那张数落她的俊脸。
“你,想过我吗?”
低沉浑厚的磁嗓,含着她永远读不透的笑意,问出了震撼她心魂的一句咒语。
任水韵猛然转身,柔媚大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姜至聿。
他就站在那儿,一身剪裁英挺的铁灰西服,高大俊美,那双黑眸,深邃如梦。
然而,他这样时刻理智,不曾月兑离现实常轨的男人,可会有梦?
他的梦,又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梦中的世界,又有着什么样的人?
那里……容得下她吗?
任水韵心口一阵闷疼,咬了咬红唇,终于鼓起勇气启嗓:“你——”
“Eden。”
清脆的女嗓,霍然响起,中断了他们暧昧的凝视。
任水韵往姜至聿身后望去,瞧见方才与姜至聿一同走红毯的伴娘,满脸慌张地走来。
她一走近,便伸手挽住姜至聿手臂,用着流利的英语与之交谈。
任水韵的英语程度平平,大概只听懂了女人一直在酒店里找姜至聿,很担心他是不是碰上麻烦之类的对话。
重点是女人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她,似打量,似防备,任水韵几乎要产生自己是个贼的错觉。
真好笑,以她这样的能耐,偷得走姜至聿吗?
“她是谁?”女人刻意用着英语询问姜至聿。
“我小阿姨的女儿。”姜至聿同样以英语答复。
无论过了多少年,每当有外人问起两人的关系,姜至聿总是如此回答。
可任水韵实在不明白,他这个答案,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不引起他人遐想?
恐怕答案只有姜至聿自己最清楚。
闻言,女人眼底的敌意撤去,面露微笑地朝任水韵伸出手。“原来你是Eden的表妹。很高兴认识你,我是Eillen,Eden的未婚妻。”
任水韵心中一紧,没有伸手回握,只是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以世俗的标准而言,女人还算漂亮,举止优雅大方,气质更显不俗,只是若单就外型来论,任水韵相信自己绝对更胜一筹。
但,恐怕眼前女人“漂亮”的不只是外貌,还有背景与家世,以及最重要的头脑。
姜至聿交往的对象,多是才貌双全,有美貌也有脑袋。毕竟,想跟成天埋首于冰冷数字,开口闭口都是严肃话题的天才谈恋爱,脑袋若是不够灵光,恐怕会跟不上他的思维迟辑,更无法与他谈情说爱。
任水韵微微一笑,仍然没有伸手。“原来你会说中文。”
女人笑容僵了下,下意识侧眸望向姜至聿,那举动似在向未婚夫控诉任水韵的无礼。
姜至聿拉下女人悬在半空的手,淡淡地说:“她一向这样,不用在意。”
女人轻蹙眉心,又瞥了外型亮眼的任水韵一眼,脸上笑容透出一丝勉强。
“走吧。”姜至聿牵起女人的手,准备返回楼上宴会厅。
望着姜至聿与未婚妻交握的手,以及两人合衬的背影,任水韵竟有种被遗弃的错觉。
瞬间,许多古怪的情绪在心底快速发酵。
她与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凭什么让别人误解?他想避什么嫌?莫非是担心未婚妻吃醋?
好,即使真是如此,那么她这个外人,又凭什么要配合他演出?
莫名地,多年前的那一夜,静谧的车里,那一个,说不出是有心抑或无心的吻,浮映于脑海,在任水韵眼前重复播放。
他们谁也没提起那一夜,那一吻,就仿佛那一天根本不存在于他们的人生之中。
然而,每当回忆涌现,那一吻,却远比当下的一切,还要来得真实。
一种恶意的,充满报复性的,更甚者,还夹杂了一些忌妒性的心态油然而生。
任水韵还未厘清这份心态的用意,套着红底高跟鞋的双脚,已迈开急促步伐,直朝前方那两人走去。
“叩叩叩!”高跟鞋敲击的声响快且清脆,任水韵绕到姜至聿面前,挡住了去路,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姜至聿微微拧眉,正欲扬嗓,面前那个一脸不甘心,艳容透着怒气的女人,霍地朝他凑近,踮起鞋尖,双手拉下他的后颈——
“Eden!”
伴随着女人不敢置信的尖嚷,任水韵的红唇吻上了姜至聿。
一朵娇艳的蔷薇,在他唇间绽放,她明媚的水眸,盈满坏心眼的笑意,一点点调皮,一点点报复,一点点……冲动过头的非理性。
任水韵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出了一个小伤口,尝到血腥的气味。
而后,她探舌舌忝了她制造出的伤口一下,然后流畅地退开身。
她扬起胜利的笑容,望向姜至聿身后脸色惨白的未婚妻。
“忘了告诉你一件不怎么重要的小事——其实我跟姜至聿,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很久以前,他曾经亲过我。”
任水韵冲着女人扬起灿笑,故意不看姜至聿一眼,踩着媲美走秀的漂亮步伐,转身退场。
笑容一秒缝撤去,娇艳小脸埋进了手心,任水韵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捣住脸,发出了既懊恼又感羞愧的申吟声。
“……任水韵,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你想干嘛?故意破坏人家的感情?想害死姜至聿?”
对!她就是看姜至聿不顺眼,道家伙一辈子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
她就是存心想破坏他的美好人生!
心中浮现坏心眼的小任水韵,头上长着恶魔角,脸不红气不喘的大放厥词。
你想想看,过去你因为姜至聿受过多少委屈?道家伙又有多么瞧不起你,道些你都忘了吗?
小恶魔不断替任水韵的惊世之举合理化。
即便如此,任水韵内心仍然被愧疚感深深淹没。
她趴在方向盘上,几乎抬不起头,只想就这么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着。
“叩叩叩!”
一连串急促的敲窗声骤响,惊动了兀自沉浸于冥想中的任水韵。
她弹坐而起,撇首望向窗外,赫然一楞。
“下车。”姜至聿一脸冷峻的命令。
疯了才下车!任水韵双颊窘红,一把握住车钥匙,快速发动引擎,准备逃跑。
踩下油门的前一刻,车门忽被开启,任水韵吓呆,还来不及反应,姜至聿已弯下腰,熄火,拔掉车钥匙,而后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从驾驶座里拉出来。
一连串动作做来,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快得教人猝不及防,更来不及反击。
“姜至聿,你想做什么?”任水韵又羞又恼地低嚷。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姜至聿将她压在车门上,嘴角上扬,似笑,眼神却满蓄怒意。
任水韵心虚的别开眼,不敢迎视那双深邃的黑眸。每当她直视他的双眼,她总会想起那一晚,他眼底毫不掩饰的。
只是,她从来就没有勇气向他把话问清楚,那晚的他,究竟醉还没醉?那时的他,究竟抱持着什么心态?
那一晚,成了她心中最隐讳的秘密,只能深埋藏起,谁也不能吐露。
温热的大手将打侧的秀颜扳正,姜至聿逼她面对自己,直视他双眼。
霎时,四目交接,眸光相触,时间仿佛凝止。地下停车场里除了偶尔经过的引擎声,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息声。
“挑拨我们的感情,对你有什么好处?”他面无表情的质问。
“挺有趣的,不是吗?”她抿唇一笑,笑得像耍坏的女人。
尽避这样的她,在姜至聿眼中看来,不过是孩子心性的调皮,幼稚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