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呜……你不可以死!”秦湘湄惊恐的狂掉泪,小手急按上杜若笙的胸口,“我一直偷偷的在喜欢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没资格,也没有勇气让你知道我的感情……”
“小傻瓜!”他凝睇丽眸的黑瞳充满柔情,“若你没资格,还有谁有资格?嗯?”
“我真的……”她难以置信,“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的!”他肯定的亲吻她的粉唇,“可以的。”
“唔……”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唯一逸出口中的只有激 情的呻 吟。
……
秦湘湄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揉揉酸涩的眼,想移动四肢时,双腿间传来的酸疼让她差点哀号。
她的腿怎么好像废了似的。
然而,更让她惊愕得忘了呼息的是,她竟然与杜若笙同睡一起。
她怎么会忘了回房?她……
她突然一顿,昨晚的种种如潮水般涌来,历历在目,让她的小脸情不自禁的红了。
他昨晚抱了她!
他还告诉她,他很喜欢她,愿意娶她。
这一生,她从不曾如此开心欢欣过。
她偎在他身旁,指尖轻划过他熟睡的眉眼,心想,他长得真好看,这浓眉、这深邃的眼眸、这高挺的鼻,还有略薄却不显得苛刻反而有型的嘴,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而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竟然喜欢着她。
她难以置信,她怎么能有这样的好运!
待他康复,她就可以跟他一起回家乡,与他的正妻一块服侍他。
她会殷勤织布,替他还清欠老板的赔偿费;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更愿意与他的正妻和乐相处,共成一个愉快的家。
“我好喜欢你……”她在他耳旁羞怯轻喃。
“唔……”杜若笙忽然一动,眼睫同时颤动。
吓了一跳的她才想装睡,眼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杜若笙已张开眼。
“早。”他笑望身边的小女人。
“早。”她羞怯回应。
“还好吗?”
“什么还好?”
“我昨晚原本想更温柔的。”可也许是他同样渴望她许久,才会忍不住放肆,完全忘了自己的病都还没全好。
而纵情的代价就是他的全身疲累不已,恐怕得再大补三天,才能恢复昨日交欢前的元气。
她轻摇头。
“我很好。”只是四肢像被拆解了。
“那就好。”他嘘喘了口气,“我不小心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再休息一会。”
说罢,他的眼眸闭上。
“你休息吧!我去帮你准备早膳还有药汤。”
他点头回应,没一会又沉沉入睡。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能顺利下床,熬粥的同时顺便熬药汁,置放在柜子里的药已是最后一包,等他喝完,她便启程至乐喜城找大夫,告诉大夫他的情况已经有好转,清醒的时间比以往还要长。
“那真不错!”大夫笑着抓拢着下颔的长胡,“多亏你殷勤照顾,否则不会好得这么快。”
她红着小脸轻摇头。
“那请问大夫,这样的话,他大概多久可完全康复呢?”
“最慢一周。”大夫边写药单边说:“待他可以下床走动后,我再把药单改成补品,大概半个月时间,他就可以完全恢复元气了。”
“真的吗?太好了!”
这么说来,只要再半个月时间,他们就可以一起回他的家乡了?
对了,他的家乡在哪呢?她记得她有问过,但他沉默不回。兴许是那个时候选不想告诉她吧!可现在两人的关系已非比寻常,她这次再问,他一定愿意回答的。
等回到他的家乡,她就可以与他共结连理了。
她好开心,真的真的好开心!
在秦湘湄前往乐喜城找大夫时,秦家来了两名不远之客。
沉睡中的杜若笙被敲门声给吵醒,他张开眼,勉强坐起身,四顾张望,却不见秦湘湄的踪影。
她好像有告诉他,她要去哪,但他未听清楚。
“有人在吗?”外头有人大喊,“我们要找一位杜若笙杜公子。”
是找他的?
他手抓着床架下床。
“是谁要找?”他的嗓子因病而低哑。
“我们是清玉城的杜家奴才,少爷,你在不在里头?”
是家里派来的人?
他们找着他了?
杜家的仆人再敲了两下,这才发现门根本没锁,连忙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正扶着门框准备走出的杜若笙。
“天啊!少爷。”两名仆人一个箭步向前,左右扶住他,“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瘦成这样?还病恹恹的,跟老夫人一个样。”
“老夫人?她怎么了?”杜若笙急问。
母亲早逝的他,是由砠母一手拉拔长大,故祖孙俩感情十分深厚,一听到最亲的家人病重,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背上生翅膀,快快回家探望祖母。
“老夫人听闻你出事,担忧成疾病倒了,大夫说,再不快点找到你,恐怕这几天就要过去了,还好我们找到你了。”两名仆人欣喜对看,“这下老夫人有救了!”
“快带我回去。”
“是的,少爷。”
三人一块走到大门口,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仆人才打开车门,欲扶杜若笙坐上去,他突然停步转身。
“少爷?”
“我还有个重要的人,得带她一块走。”
“那人在哪?我去找她。”
“她出门了。”杜若笙揽眉道。
“何时回来?”
“我不清楚,她好像才刚出门没多久。”
“可是少爷,老夫人的病不能等啊!”仆人急道。
人命关天,又是最疼他的女乃女乃,他巴不得身上长翅膀,能让他赶快赶回清玉城,但湘湄呢?他若不告而别,她内心又会是怎样的焦虑?
“笔!”杜若笙脑中灵光一闪,“有没有纸笔?”
仆人对看一眼,摇头。
“邻家……”这儿住的都是些白丁农户,怎么可能会有纸笔呢!怱地,杜若笙脑中又窜出新主意。
“你帮我去厨房拿没有烧尽的木柴来。”杜若笙吩咐着右手边的仆人,“进门最右边那个通道就是通往厨房的。”
“是的,少爷。”
仆人快步进了厨房,自炉灶里头挑出一块黑漆漆、未燃尽的炭火。
杜若笙先关了门,再手执炭火,在门板上写下——
有急事先回家乡,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写在大门上,她只要一回来就可以看见,必会耐心的等待他回来。
“我们走吧!”
大树下,秦湘湄缩着身子,全身因寒冷而簌簌发抖。
自乐喜城回家的途中,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未带伞出门的她被淋得一身湿,只能就近找棵大树避雨。
她细心的将药包紧抱在怀中,不让它被雨淋湿,否则万一发了霉坏了,药可就不能吃了。
大雨滂沱,下了好久,好像还是没有歇停的趋势,她焦灼的等待,远方不时传来雷声隆隆,有时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将她吓坏了。
拨拢一束垂落的湿发塞到耳后,她的心不由得挂念起在家休息的杜若笙。
他不晓得醒来了没?
不晓得肚子饿不饿?
这雨再不停,天色就要晚了,他必定会饿坏的。
老天爷啊!拜托雨快停吧!她还要赶回家为病人煮晚膳熬药,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地啊!
上天像是听见她的祈祷,过了好一会,雨势渐缓。
秦湘湄见雨变小了,将怀中药包拽得更紧,顶着绵细小雨,一路小跑步回家,也不管大雨将道路冲刷得泥泞,襦裙与鞋都脏了,一心一意只想快点回家照料情郎。
快到家时,雨停了,雨水将房舍洗刷得干干净净,就连树上的叶子也绿油油,晶莹的露水不住掉落。
推门而入,屋内静悄悄,她猜他可能还在歇息,故放轻脚步,先回房换上干净的衣裳。
毛巾裹上湿发,她该进厨房煮晚膳了,可就是忍不住想要见他一眼。
蹑手蹑脚的踏入他的房间,走近床,她愕然发现床上的被褥凌乱,而他,不见踪影。
他去哪了?
“若笙?”她喊着他的名,屋里屋外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他。
他身子病弱,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啊!
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儿的治安一向良好——其实是因为居住的都是穷人家,故也没盗贼会来偷窃抢劫——所以她出门都不上锁的,该不会真这么巧,今天就发生事情了?
匆匆来到离她家最近的周大婶家,她拚命敲打门板。
“来了,来了,别敲了。”周大婶不耐的语气传来。
“谁啊?”周大婶开了门,“湘湄?什么事?”
“周大婶,你有看见我家……住在我家的杜公子吗?”
“你家那个吃……”周大婶连忙将“软饭”两字吞下,“那个男人啊?他不是走了?”
“走了?”秦湘湄呆愣住,一时之间不明白这两字的意义。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我看见你家门口停了辆马车,他跟着马车里的人一块走了啊!”
“马车里的人会不会是坏人?”秦湘湄着急的问。
“坏人?”周大婶挠挠头,“应该不是吧!我看那马车挺贵气的,还有下来的人穿的衣服也挺好的,应该不是坏人吧!”
难道……难道是他家乡的人来接他了?
既然是驾着贵气的马车,那一定是他老板的马车。
“那他有没有留话请你传达给我?”
“没有啊!”周大婶摇头。
“没有?”秦湘湄呆住。
“你要不要问问陈大婶或其他人呢?”见秦湘湄一脸失魂落魄,周大婶不由得猜测那男人该不会是不告而别,人就这样走了,连点音讯也不留吧?
亏湘湄还收留了他一个月时间,供他吃、供他住,还供他买药治病,怎么有人这么忘恩负义的啊?
“好,那我去问问。”
抱着一丝希望,秦湘湄问遍了所有邻居,就是没人握有他留下的口信。
“说不定他有留讯息在你家。”胡大婶猜测,“他会不会写字啊?”
“我不晓得……”秦湘湄摇头。
“就算他写了,我也不见得看得懂。”她大字不识几个啊!
“就算看不懂,也可以照描着去问懂的人啊!”胡大婶鼓励她,“一定留有讯息的,回家找找吧!”
“好,谢谢胡大婶。”
秦湘湄焦急的在屋内来来回回寻找,别说留有任何音讯了,就连张纸也没瞧见。
她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翻找,却是什么都没找到,只找到她代为藏在衣箱深处的八十两银。
他连钱都未带走……
秦湘湄抱着钱袋,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会不会是他后悔了?
他后悔主动跟她发生关系,后悔说喜欢她,后悔承诺带她一起走,所以,他不告而别了。
她曾经数次对他说过,若是怕她纠缠不休的话,他可以不告而别,没想到,他真的不告而别了!
“只要你开口说,我一定不会纠缠你……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把钱留下不带走,难道是给我的赔偿吗?”她生气的将钱袋甩向墙角,里头的银两滚出来,发出沉而脆的声响。
“我未曾奢望你娶我,未曾奢望你喜欢我,你可以不要我,但为什么要在说喜欢我后才将我抛下?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为什么?”她气怒的哭喊,“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后又让我绝望?我恨你,杜若笙,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