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沁玥一早醒来,就闻到食物的香气。她连忙起身洗漱,走出房间,战君泽果然已经备好了早膳。
被人伺候没什么,但被未来的夫君,还是个在战场上大有名气的副将大人伺候,就好似有什么不对劲,更别提一个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无数的大老爷,竟然对家里的活儿也在行,真真不让人活了。
战君泽已经煮好鸡蛋,发好面做了馒头蒸上,再加上地窖里拿出来的咸菜,虽说简单,但在张家屯,算是很不错的一顿。
她坐到桌前,接过他递来的馒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做的馒头就跟他的身材一样,足足有她两个拳头大,吃这么一个,她都得撑了。
她带着笑,咬了一口,入口软甜,对上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大声赞道:“好吃!”
得到赞美,他一脸得意,也拿了一个馒头,两三下便吃完了,正要拿第二个时,才注意到她直直的瞅着他。
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他这才想起她说过在家要慢食,他勾了下嘴角,放慢速度,直到吃完第三个馒头,肚子饱了,才开口说道:“等会儿我们进城一趟。”
张沁玥一个馒头才吃了一半,她将嘴里的馒头吞下,看了看天色,“现在进城,回来都晚了,不如明日再去,你先陪我去田里一趟,然后我带你进山转转。”
战君泽想想也行,他也想看看她生活多年的村子。
两人用完饭,他坚持替她的脸上药,这才装了水、背起竹篓,又不顾她的反对,硬是带了张小凳子跟她出门。
才出村没几步路,张沁玥指着山溪旁的麦田道:“这便是家里的田地。”
战君泽注意到田地不大,但麦子长得很好,“就你一个人耕作?”
“平时靠我一人便成,天天做一点,也不累人。”她说着,正准备要下田,却被他拉住,她不解的看他,就见他拿出了小凳子。
“你伤没好,坐在一旁。”
张沁玥这才知道他坚持带着小凳子出来是要让她歇息用的,她一脸无奈,“我没这么娇气。”她脸上只剩淡淡青紫,这也能算是伤吗?
“总之你坐着就是。”战君泽无视她的反驳,径自踏入麦田里,弯腰除草。
本该手拿大刀的英雄,现在却拿着农具替她农作,动作还熟稔得就像是个庄稼汉,一派自得其乐,这画面让张沁玥心头发虚。“若让人瞧见这样的情景,我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好笑的扫了她一眼,“尽会胡思乱想,我做家里的活儿,与旁人何干?战场杀敌是情非得已,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才真是过日子。你看似凡事不在乎,实际却是最在意旁人眼光,思虑过重,心口不一。”
被他一说,她嘴巴一嘟,却无法反驳。她总以为自己活得肆意,但心知肚明所谓的肆意只是表面,心里从未真正放下。以前正经八百过日子,怕人非议,影响名声,影响阿洛,久了也压抑惯了。
“我每每被你堵得无话可说,你这口才,若有朝一日进京封侯拜相成了京官,肯定也不会让言官占到便宜。”
“我与你过日子,无须争对错,只要你自在,至于旁人,”他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可没兴致多言。”
确实如他所言,在外人眼中看来,他就是严肃清冷之人,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他根本不搭理人。
“日后你可会回京?”
“回京与否,是圣上、是朝廷的主意,不过若是你喜欢京城,我可以跟轩辕将军一提,该是可以早几年进京。”
她看着他,心有些沉,不论对轩辕将军或是朝廷来说,他都是个人才,进京该是早晚。
看她若有所思,他叹道:“有话便说,别闷在心里。”
“我想留在边疆,日子虽然苦了些,至少单纯平静。”当年的灭门之祸,如今想来她还心有余悸。
他浅浅一笑,“我媳妇儿跟我心有灵犀。”
她一脸狐疑。
“我也喜爱边疆生活肆意,反正我媳妇能吃苦,咱们就留在边疆一辈子。”
“你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村妇,”她咕哝着,“若将来朝廷要你回京,你真推了圣旨,是要杀头的。”
“这点你倒无须担心,大不了就是这官不做了,但不论将来如何,我都保你过单纯平静的日子。”
他一心为她着想,令她感动。
战君泽的手脚利落,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草除好。
见他挺直腰,张沁玥也连忙站起身,先让他到溪边洗手,递上帕子,擦干后,忙倒了杯水给他。
战君泽被伺候得心里舒畅,平时在边疆,闲暇时,他也会跟着底下的士兵开垦荒地,但可都没有小媳妇在身旁照料舒服。
他将装水的竹筒和小子放回竹篓中,背在肩上,空出一手牵着她。
两人亲密,难免惹人侧目,张沁玥下意识的挣扎,但是她才一动,他的手就一紧。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端的是一脸的正经,但行为……她失笑摇了下头,由着他拉着手,他若不在意,她又何须顾念着人目光,这么跟他一起走着,感觉很好,这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
两人并肩进了大山里。
秋意已浓,进了山林中,阳光并不炙热,微凉的秋风还带来一丝凉意。
几天没进山,张沁玥发现近村外的野菇和木耳都被采得差不多了,若不想空手而归,只能往更深山里走。
以往只有她一人,她肯定不会冒险,毕竟越往深山,野菜、野味虽多,毒蛇、野猪也不少,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冒险,但今日有战君泽在一旁,她便放大了胆子。
战君泽见她兴致好,也没拦着。
果然进了深处,木耳和野菇多了,还发现几株山参,她兴奋的弯腰挖釆。
战君泽没动手,只是关注着四周的动静,比起采集,他更喜欢狩猎,看他的媳妇身子板瘦弱,他倒是记得了程氏的话,媳妇儿确实得要好好补补。
他敏锐的听到不远处有声响,眼睛微亮,拉起了她。
张沁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马上意会过来,她将山参放到竹篓里,轻手轻的跟着他走。
她无条件的信任,令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走没多久,张沁玥也听到声响,隐约看到林间有个硕大的影子,看身形应该是头山猪,她的双眼不由得瞠大。
一头山猪浑身上下都是宝,猪肉可食,猪骨可以熬汤,猪皮可以炼油,猪毛还能当刷子,只是山猪凶狠,猎捕起来太过危险,平时村子里的男子在山林里见到,根本不敢贸然一人捕抓,定要一群人一道儿。
她抓着战君泽的手一紧。
战君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手一伸,指着另一头。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张沁玥的脸色一沉。
不远处躲着张大忠和其么子张顺兴,看来这头野猪是他们先发现的,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要猎捕,不过就凭他们俩?她一个撇嘴,未免太不自量力。
“媳妇,可要出手相助?”战君泽一眼就看穿躲在一旁的两人根本没能耐捉住山猪。
“不用。”张沁玥压根不想跟李春花那一家扯上关系,“你好心出手相助,他们只会当你是要抢他们的猎物。”
既然媳妇儿开口,战君泽自然听从,拉着她往一旁退去,不理会这对父子的死活。
张顺兴这时刚好看到张沁玥,心中不悦,狠狠瞪视她一眼。
战君泽也看见了张顺兴的神情,倏地停下脚步,眸光一冷。
张沁玥知道他这是动怒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有争执,便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战君泽倒是忍住了,健臂环着张沁玥的腰,疾步离去。
他们才走没多久,张大忠搭起的箭便射向了山猪。
但就如张沁玥所想,张家父子都不是好手,一连几发,没射中不说,反而激怒了山猪。
两父子惊恐的看着山猪朝自己的方向疾奔而来,张顺兴顾不得躲藏,随手拿起一块木,朝山猪一丢,山猪更是发了狂。
张顺兴连滚带爬的往张沁玥方才消失的方向逃,摆明打算祸水东引。
听到后头的杂乱声响,战君泽眼神一冷,将张沁玥给推到了一旁。“小心在一旁站着。”随即将身上的竹篓子放下。
“怎么……”张沁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跑过来的张顺兴,更发现追在后的山猪,她难掩恼怒,“这个小人!”
战君泽冷着睑,抬起腿,抽出绑在靴上的短刀,神色自若的迎了上去,一脚将跑过来的张顺兴用力踢开,张顺兴痛苦的摔到一旁,战君泽连眼神都不赏赐一个,拿着短刀,冲向野猪。
张沁玥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半空中,就见他步伐飘忽,一跃就到了山猪的身后,手中的刀刺向山猪的后颈,山猪一声嘶叫,用力一甩头,战君泽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握住刀,但他随即定下心神,狠绝的再用力往下一刺。
山猪用力的撞过去,他飞快的将手松开,跃到一旁。
野猪受到重击,胡乱冲撞,一头撞到了树干,没跑几步,就无力的倒地。
原本的激烈景况蓦然一静,战君泽缓缓上前,拔出短刀,神色肃杀的又在野猪颈上补上一刀。
张沁玥靠近时,野猪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她不在乎捕获的山猪,只是担忧的看着战君泽,小手在他的手臂上轻捏着,“没伤着吧?”
村子里的人不是没有猎过山猪,只不过都是数人合力捕获,他竟单凭一己之力就杀了山猪,她难免担心他会受伤。
战君泽轻摇了下头,目光如冰的看向在地上痛得身子扭曲的张顺兴。
躲在一旁的张大忠这才跑过来,扶起了自己的儿子,看着战君泽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谴责,“小伙子,你是怎么回事?就算身手不错,也不能动手乱打人。”
战君泽的那一脚,让张顺兴以为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只不过目光看着倒下的野猜,他的神情又透出了贪婪,丝毫不见一丝将野猪引过来的内疚。
“算了,爹!”张顺兴忍着痛道,“看在他帮我们捕野猪的分上,咱们就不跟他计较。”
听到张顺兴大言不惭的话,张沁玥冷哼,“看来这几日你挺忙的,都没进城。”
张兴的嘴一撇,前些日子他被爷爷狠狠的打了顿,躺在床上好几日,今日才觉得好些,正打算进城去,却被他爹拖进山里来,自然不知道城里闹出什么动静,只以为她是故意嘲笑自己被爷爷打得下不了床,面子挂不住,啐了一声,“跟你什么关系?”
“确实是跟我没关系,”张沁玥真心觉得一个人要作死,谁也挡不住,李代海被当成细作捉住的事,此刻应该传得甘州城满城皆知,传进张家中也是早晚,张顺兴还不知道靠山已经倒了,“正如这山猪也跟你没半点儿关系。”
“张沁玥,你什么意思?”张顺兴怒瞪着她,又转头看向战君泽,他站在背阳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就算这人再高壮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外村人,他可是村长的孙子,他满脸不屑的道:“你这是想抢我和我爹的猎物?别忘了,这头山猪是我们发现的。”
“是你们发现的又如何?”说到这个张沁玥就一肚子火气,“你花拳绣腿,捕杀不了也就罢,还山猪引来,若不是今日有我家夫君在,我不死也只剩半条命。现在我夫君出手杀了山猪,别说是几两肉,我就连一滴血都不会给你。”
本来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给彼此几分薄面,但经过李代海一事之后,她已经彻底厌恶李春花一家,不屑与之相交。
“玥姊儿,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抢?”张大忠阴恻恻的开了口。
“抢?”张沁玥冷哼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都是一路货色。“忠叔,要抢东西的人明明是你们。”
张大忠一恼,正要开口斥责,但因为飞溅到脸上的湿物而动作一顿,他不解的抬手一抹,竟是刺目的鲜红,他大吃一惊,转头就见战君泽将插在野猪上的短刀拔起,而飞溅到他脸上的是野猪的鲜血。
张大忠这人说坏也不是太坏,就是贪心又欺善怕恶,突然被溅得一脸血,令他有些发颤。
战君泽,张大忠是知道的,毕竟昨日官差来村子里捉人,弄得动静不小,当时他在家还与么子耻笑张沁玥这次死定了,没料到最后她安安全全的回来,还带回了个夫君。
一大清早还没来得及打听消息,就听张秀才家的媳妇说张沁玥七日后便要成亲。他家婆娘当时还满脸的不屑,要让么子去城里给李代海送消息,偏这几日他爹正恼,在门堂听到李春花的交代,拿起棍子又要打人,他怕么子真被老爹打坏,赶紧拉着么子上山,李代海固然可以给他家好处,但也不能因为他而气死他爹。
“张沁玥,你个混帐东西!”张顺兴斥道,“我爹可是长辈。”
战君泽不言语,只是侧着头,从背阳之处走来,低头静静的看他。
张顺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愣愣的抬起头,四目相交的瞬间,他清楚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杀意,又想起方才他猎杀山猪的狠绝,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他在外头跟着李代海混了几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学到不少,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
“这山猪是我们发现的,就该归我们,”张顺兴勉为其难的退了一步,“但看在我们是一个村的分上,回去平分了就是,便宜你们了。”
张大忠也没意见,“就这么说定,兴哥儿你还成吗?帮爹把山猪抬下山,玥姊儿晚些时候过来家里拿。”
若真让他们抬走,就什么渣都不剩了,张沁玥再熟悉不过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套路,柔柔的开口,“忠叔,可先别动,你们要分,我还没同意。”
张大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一个做人长辈的都已经开口,她竟然不买帐。
“张沁玥,不要给脸不要脸,”张顺兴没好气的啐道,“你以为巴上个男人,说话就能硬气?你可别忘了,你还没成亲,现在就把男人往家里带,只要我回去说一句,都能让你沉塘了,要了你的命……”
张顺兴说得忘形,战君泽却没给他机会说完,一掌快速掐住了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就将他像小鸡似的提起。
张顺兴一脸惊骇,呼吸困难,企图挣扎,但越是挣扎越无法呼吸,脸色涨红,两手用力拍打着战君泽的胳膊,偏对方仍旧不劲如山。
张大忠焦急的斥道:“这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杀人不成?快把我家兴哥儿放下!”
战君泽向来不跟惹人厌的人废话,他捏着张顺兴的脖子,脸色冷到如冰。光天化日之下意图伤害、辱骂他的媳妇,抢夺他的猎物,这一条条罪都该死,取他性命也是情理之中。
张大忠平时小奸小恶、贪小便宜的事没少做,但若说犯大事、取人性命还真是没胆子,如今见到个凶狠的,他一下子就慌了。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张大忠见么子都快没气了,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哆嗦的开口,“别乱来,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告到你们军营里去。”
战君泽恍若未闻,像甩小鸡似的将张顺兴左右甩了甩。
张沁玥冷眼旁观,直到张顺兴挣扎的力道渐渐转弱,她才上前,轻拍了下战君泽的手,意思是,给点教训便好,若真要杀他倒不需要。
战君泽微皱起眉,心道了声可惜,手又紧了紧,这才松开来。
张顺兴摔瘫在地上,用力的咳嗽喘气。
张大忠这才敢上前,将么子连扶带拉,见鬼似的踉跄退了好几大步。
战君泽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地的两父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别对我妻子无礼,不然我不会像今天这般轻易放过。滚!”
张大忠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拖着么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张沁玥见人都跑得没影了,这才讪讪的开口,“他们似乎真怕你下杀手。”
“你以为我不会杀他们?”
“我相信你不是个草菅人命之人。”
战君泽不置可否,他确实不会任意取人性命,只是他也不会放任别人欺到头上而委屈自己。他们不闹事也就罢,若得寸进尺,要他们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不是难事。
张沁玥低头看着地上的山猪,开始苦恼另一个问题,“这可怎么带回村子里去?”
“扛回去便成了。”他利落的砍了草藤,将野猪的四只脚捆好,背在身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身后,对他来说却像无物似的。
见他又伸手要拿装着野莱、山参的竹篓,她连忙一把抢过,“这我拿就成了。”
他也没跟她争,只是叮咛道:“小心走,可别摔了。”
“这里的山路我可比你熟。”
“越熟悉,越容易大意。”
“知道了!苞个老嬷嬷似的。”对别人说句话都嫌多,对她倒是有些唠叨。
只见他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讨好一笑。
进村没多久,玥姊儿家的男人打回一头山猪的消息在张家屯便传开了。
战君泽手拿短刀在院子里利落的剥去山猪皮,身旁已经聚集不少村民,他们少见这么大头的山猪,而且还是他一人猎到的,对他都满是佩服,左夸一句,右赞一句。
战君泽的神情冷淡,但从他的目光看得出来他心情挺好的,赞美什么的,他向来听得多,他开心的是自己被认定成张沁玥的男人。
张沁玥想要上前帮忙,但她才一靠近,战君泽便开口道——
“别过来,脏了你的手。”
“我没这么娇弱,”不理会他,她径自靠近他身旁,低声说道:“这么多肉,我们俩也吃不完,正好我们过几日要成亲,就分送给村子里的人一起乐乐,你觉得如何?”
战君泽并不在意怎么分配,不过往细的想,张家父子一看就是小人,不知日后会拿这事怎么编排,所以分了也好,拿人手短,村民们拿了肉,就算听到张家父子寻事,也不会帮着他们。想通之后,他赞许的看着张沁玥,他的媳妇果然有脑子。
张沁玥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过两人奇异的达到了共识。
“家里的事都由你作主就成。”战君泽淡淡的拍板定案。“你开心便好。”
张沁玥闻言一乐,家中的盆不够,立刻往住在附近的人家借盆。
田忻得到消息过来时,已经看到院里的几个大盆装满了切好的猪肉。
“玥姊儿好福气,这些肉腌起来,些腊肉、腊肠,就可以过个好年了。”田忻跟围观的村民一样,心头虽然羡慕,也没有生出想要分一杯羹的心思,毕竟大伙儿知肚明,野猪凶猛起来会要人命的,人家能猎捕回来,靠的是自个儿的真本事。
“嫂子来得正好,”张沁玥见到田忻,连忙招呼,“帮把手,替我将这些肉分了。”
此话一出,四周一静。
过了好一会儿,是田忻先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就是这些,”张玥指着四周,“见者有分,大伙儿一起分了吧!”
“这可使不得。”田忻连忙摇头,山猪肉可是好东西,她不敢要,“你们两口子就算吃不完,也可以拿到城里卖了换银子。你们要成亲了,就算不缺银两,也不能这么过日子。”
“嫂子放心,我有分寸。”张沁玥知道田忻不想占人便宜,这份朴实令她更不想独占,“这头山猪看着挺大的,每一户都分的话,大家只能得一点肉,不多,希望大伙儿别介意才是。”
围在四周的村民惊讶过后,都发出由衷的感谢,这个年头虽日子渐渐好过,偶尔桌上也能有些荤腥,但毕竟不多,不料张沁玥竟这般大方,捕了山猪不换银子,反而拿来与他们分享,他们十分感激,根本不介意多或少。
田忻见状,也不再推辞,乐呵呵的替张沁玥将肉给分了。
李春花急匆匆的赶来,正好看到一团和乐,她的气不打一处来,“哟,这抢了人东西,还笑得花枝招展的,也不怕报应。”
闻言,众人皆是一静,张沁玥的脸则是沉了下来。
田忻回过头,劈头不客气的就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说话夹枪带棍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春花心头一恼,推开一旁的村民,几步上前,看着已经被分得七七八八的猪肉,一阵心疼,“这可是我家大忠和兴哥儿捕猎到的,却被张沁玥跟她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了。”
村民们听到李春花的话全都是一愣。
张沁玥的嘴角嘲弄的扬起,“婶子,这是头山猪,可不是野兔,单凭忠叔和兴哥儿那两个酒囊饭袋,不被山猪给撞死就已是万幸,还妄想捕杀?!”
话音方落,四周便传来一阵讪笑。
张大忠和张顺兴的能耐明摆在那里,同一个村子里的,大伙儿门清,自然相信张沁玥,没看到人家男人虽然不多话,但长得人高马大,一身结实肌肉,能猎头山猪根本不必怀疑。
田忻讽刺的啧了一声,“我知道婶子八成是想要多拿点肉回去,直说便好,何必往玥姊儿身上泼脏水?”
李春花喜占人便宜是村里村外皆知,所以田忻的话一出,大家都信了。
李春花一张脸被说得通红,“谁希罕这几块烂肉,明摆着抢人还……”
“这头山猪,”战君泽一甩手中的短刀,咚的一声,直接插入面前用来剁肉的木板上,“是用这把短刀,刺入颈背杀的。”
几个原本就崇拜不已的孩子听了,一脸兴奋,方才不论他们怎么吵、怎么问,战君泽都不吭一声,如今他一开口,孩子立刻叽叽喳喳了起来,而其他大人则是惊叹不已,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光凭一把短刀就能杀了山猪,太厉害了。
李春花的脸色顿时由红转白。她在张家屯作威作福了十多年,谁人不给她这个村长儿媳妇一个面子,她倒一时忘了张沁玥家可来了个不好惹的。
战君泽冷冷的扫了李春花一眼,应付看不上的人,不用多费唇舌,直接动手,粗暴但简单了事。
“婶子不过是想多拿点肉回去,直说便好,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张沁玥怕极了战君泽像在山里一般,直接抓起人的脖子像捉小鸡似的晃来晃去,连忙割了几两肉用叶子一包,塞进李春花的手里。
李春花被她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
张沁玥压根不想分给李春花,但村子有一半的人都在,每户都分得了些肉,不给李春花说不过去,又怕战君泽动怒出手,所以就意思意思的给了,想把人打发走。
李春花想把手上的肉给摔了又舍不得,原先打的主意是来将人给痛骂一顿,却没料到反被洗了把脸。
“拿了就快走吧!”田忻不耐烦的推了李春花一把,“婶子以后嘴上可不要总是没个把门,胡言乱语。”
李春花想说什么,但一看到战君泽的神情,到嘴的话很没出息的吞进了肚子里,拿着肉,灰溜溜的走了。
战君泽轻飘飘的看了张沁玥一眼。
张沁玥状似无辜的回视他,直到他收回视线,又继续切着猪肉,她才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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