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靠近偏院的凉亭最近都很热闹,用完午膳睡了个午觉后,季念瑶就会带着X春三姊妹去凉亭玩她花了多天心思做成的大富翁。
这游戏不仅娱乐性强,怎么玩也玩不腻,同时也很容易就激起X春三姊妹的好胜心,若季念瑶赢了,其他三人还会模模鼻子认输,但若是其中一个姊妹赢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你啥时房子盖这么高了?这下光过路费就花光我所有财产了!”仰春瞪着来春位于忠孝西路的格子,气得后齿根都快被咬碎了。
“呵呵呵呵呵……”来春掩着嘴,笑得好开怀。“快,五十两银,不多不多。”
小小素手朝迎春伸过去,迎春重重喘息了数声,才不甘不愿的将手上的财产清点,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下四十九两银。
“我的天啊!”迎春浮夸的抱着头大喊,“臭来春!”
“迎春连裤子都输光了吗?”盼春奸诈一笑,“来,钱庄没收所有的产物。”
盼春老大不客气的将迎春所有的产业全部放回属于钱庄的那个盒子里。
“洗牌了洗牌了。”季念瑶将骰子放在合起来的掌心里揺了揺,“看谁能买到迎春的产业,”季念瑶丢下骰子,“十八啦!”
“你们好狠啊!”第一个输的人就接手当钱庄,迎春抱着钱庄的盒子泫然欲泣。
“你们在干啥啊?”一名经过的丫鬟好奇的问。
“我们在玩大富翁。”来春回道,还不忘盯着季念瑶的骰子数,“五啊,五步,命运耶,按翻牌。”
季念瑶翻开写着命运的木牌叠最上面的那一张。“每人缴交二两保护费。”
她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进贡进贡。”
“啧。”两姊妹不甘不愿地将钱交出去。
“好像好好玩。”丫鬟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我们大概申时的时候会在这儿玩。”这个时间较为凉爽。“有空你也可以过来插一脚。”季念瑶大方地邀请。
“我是很想啦,可是我没办法待很久。”丫鬟不由得有些羡慕X春三姊妹,竟然可以跟服侍的主子一起玩游戏。
“那就没办法了”季念瑶惋惜的一笑,转头催促来春,“来春,换你啰。”
“好,我一定要骰出八,再加盖房子。”揺着骰子的来春双眼迸着犀利的光芒。
就这样,季念瑶与X春三姊妹每日申时左右都会在凉亭玩好玩的游戏,这事在奴仆间传开来了,只要有经过或刚好在邻近做事的奴仆都会找机会过去看看。
渐渐的,除了她们四人,总是会有奴仆逗留,而这事,也传到阎炜天的耳朵里去了。
……
他微笑细看双颊绯绯,眸中情|欲尚未完全散去,分外诱人的季念瑶,低声道:“你搬家吧。”
“啊?”她张开仍迷蒙的眼,“搬到哪去?”
“搬回你原来住的地方。”
季念瑶差点月兑口问,“那是哪里?”幸亏她反应算快,及时打住。“为什么?”
“那儿离这近,不然我每次把你从偏院带过来,都要花上一刻钟的时间。”
他将她放在离他近的地方,是不是就表示两人的心更靠近了?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呢?
是不是已经不太会把她跟孔若蔼相提并论了呢?
季念瑶什么都敢问,也敢当面挑衅他,就这一个直击心底的问题,她是连开口都不敢的。
就怕问了清楚他就走了。
面对爱情,她是这么的胆小、怯懦啊。
“好。”她亲昵的依偎。
至于原来住的地方在哪,反正盼春三姊妹晓得,交给她们去处理就好了。
“对了。”
“嗯?”差点睡去的季念瑶醒了过来。
“听说你最近跟来春她们都在玩一个游戏?”
“你说大富翁啊?”没想到连他也知道了。
“是什么样的游戏?”
“买卖房地产的游戏。”
“是你制作的?”
“是啊……”她眼皮好沉重,她要睡着了。
“那游戏的玩法听说很特别?”他等了一会儿,怀中的小人儿没有回应,“念瑶?”
还是没有回应。
“睡着啦?”他轻笑,将她安妥的放在臂上。“明儿个再丢清楚吧。”
他听梅儿说那游戏挺不一般,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不一般,而她又是从哪得知这游戏的,毕竟他活了二十三个岁月,还没听过“大富翁”这款游戏。
也许,会是一款商机。
翌日,X春三姊妹被通知要“搬家”的时候,均讶异地瞠大眼,没想到季念瑶竟然要搬回去原来住的院落去了,这不就代表她在阎炜天心中的位置又回来了吗?
加上她跟阎炜天已有肌肤之亲,说不定再过阵子连名分都会给了。
来春与迎春都替季念瑶感到高兴,只有盼春绷着张脸,毫不乐见季念瑶受到重视。
季念揺东西不算多,一个上午就结束搬家工程了。
对X春三姊妹来说,此处是旧地,但对季念瑶可新奇了。
这地方是没阎炜天居住之处大,但光是厢房就有五间(她不知道一个人用这么多房间干啥),自位于阎府中央的湖泊开了一条小溪流经过此处,沿途绿意盎然,石径两旁种了几棵遮荫的大树,其中一棵上头还挂着秋千,北边斜立的石墙下,摆设了石桌石椅,一桌四椅,是聊天泡茶的好所在。
搬到此处,季念瑶总算知道为何当初阎炜天给了她三个丫鬟,这么一个目测有百坪以上的地方,一个人整理可是会累死人的,哪像她之前住的单间厢房,还有空可以玩大富翁呢。
因为已经搁置好一阵子,故X春三姊妹一搬回来就忙着打扫、修翦花木,务必要整理得窗几明净。
季念瑶在一旁看着觉得无聊,想动手帮忙,没想到才拿起抹布擦了一个箱子,抹布就被抢走了。
“你是小姐,哪有动手的道理。”迎春将人赶了出去,“自己去找事做。”
“啧。”季念瑶嘟了嘟嘴,“说我是小姐,讲话还不是没大没小的。”
来春笑着送上鱼饲料,“要不你去喂鱼吧。”
“好吧。”聊胜于无。
季念瑶端着饲料,蹲在溪边,喂着那不知饿了多少天,一看到有人喂食,就跟丧尸看到人一样群聚过来的锦鲤。
季念瑶闻闻鱼饲料的味道,明显是由鱼肉制成的,她皱了皱鼻,不由得想到“同类相食”这旬话。
“吃吧!都吃吧!”季念瑶将鱼饲料一古脑的全撒出去。
喂完鱼之后又觉得无聊了,X春三姊妹正忙,也没人陪她玩大富翁,她得自个儿找事情做做。
季念瑶心想大富翁玩久了也是会腻的,尤其像她这种容易喜新厌旧的射手座,趁着没事干,来做些其它游戏用的道具好了。
要做啥呢?
她坐在有石墙遮荫的石椅上,托着腮思考了好一会儿。
她想,既然要做就做中国没有的东西,那是要做扑克牌、还是棋类的呢?
虽然扑克牌只要有纸有笔就可以做成,且玩法多种,是杀时间的好一戏,但是可用的纸太薄,肯定要黏好几层,而她因为自己本身是设计学系出身,对于做道具比玩游戏还要热中,故她用力想了想后,决定来刻西洋棋,谁叫她主修雕刻的呢。
不过之前做大富翁是用厨房的小刀,不仅难用,还在她手上刺了好几道口子,做出来的东西也十分粗糙,这古代应该也是有雕刻刀的吧?不然那些家具啦、窗扇门扉的美丽花纹总不会也是用厨房刀具做出来的吧。
她得想办法弄一套来。
季念瑶起身想回屋去询问X春三姊妹知不知道上哪可买雕刻刀,就见一具高大的身影自前方拱门走了进来。
“炜天?”他竟然这时出现了?
“东西搬好了吗?”阎炜天问。
“好了,来春她们在整理屋子。”
“见过爷。”X春三姊妹发现阎炜天来了,连忙出来施礼。
“先忙你们的吧。”阎炜天挥手道。
盼春三姊妹回屋子继续整理,季念瑶一脸兴奋地问他,“你知道哪儿有卖雕刻刀吗?”
“雕刻刀?要做啥?”
“我想刻棋子。”
“棋子?用买的就有了。”
“我不是说中国的棋子……”季念瑶看到阎炜天眉头困惑一皱,连忙改口,“我是想做我自己的棋子。”
“那是什么?”
“就是棋子啊。”这要解释好麻烦,她也不知要从何解释起。
“跟你之前做的大富翁有关联?”
“不一样。”她揺头,“是另一款游戏。”
“我想先看看你的大富翁。”
“你也想玩吗?”难道他突然在白日出现,是为了来玩游戏?
阎炜天莞尔一笑,“先给我看看吧。”
季念瑶带着满心纳闷,拿出她的大富翁道具来。
琳琅满目的道具虽然做工粗糙,但还是看得出形状来。
“因为我没有雕刻刀,是用厨房的小刀做的,所以只刻出形状而已。”若要做精细点,可能指头都要没了。
“怎么玩?”
“这很简单,我教你。”有人陪她打发时间,而且还是阎炜天,她当然乐于倾囊相授。
“这个代表你。”季念瑶拿了蓝布包着石块,模样像键子的人物代表给他,“我是红色,然后掷骰子,点数多的人先开始……”
“这上头写的是什么?”阎炜天看着地图上方的民生东路、南京东路、八德路……等路名,好奇的问。
“这是路名……我是乱写的啦。”她嘿嘿尴尬笑。
“你识字?”还会写字。
“呃……小时爹有教,游戏也是他教的。”
她记得在安小缇的设定中,原季念瑶的父母很小就过世了,这“死无对证”,不怕阎炜天跑去问季老爹:“听说你发明了大富翁?”那她就完蛋了。
阎炜天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怎么了吗?”季念瑶装作一脸无知。
“面摊的老板不仅识字还能教女儿读书,挺少见的。”
“不会啊,识字又不难,呵呵……”怕他纠结在这个地方,季念瑶忙转移话题,“好啦,你先掷骰子。”
季念瑶将骰子拿给他。
骰子做工粗糙,大小还不一,但挺有种古朴的味道。
阎炜天丢出了点数,是十一,而季念瑶丢出了十二。
“我赢了。”季念瑶开心欢呼,“我先啰。”
她再掷了一次骰子,数字是六。
“走六步。”季念瑶手上的代表物在地图上跳跃,“信义路,四两,我买了!”她愉快地拿出钱来,拿走信义路的土地产权。“接下来换你……”
阎炜天玩着玩着,倒也玩出兴致来。
“这游戏不错,不过因为道具太多,成本也高,恐怕不符平民百姓雷求,但可以卖给高官权贵。”
“什么意思?”正在翻命运牌的季念瑶听得一头雾水。
“我想贩售你的游戏。”阎炜天抬起头来,眸中显视商人精光。
“那我版权费可收吗?”季念瑶双眸闪亮亮。
“版权?”
“是啊,游戏是我……你是从我这里得知的嘛,我当然也要有钱赚啊,譬如说,每卖出一组,我就可得到纯利的五成之类的。”
“纯利的五成?”阎炜天浓眉微挑。
“四成也可以。”不能再低了喔。
“你挺精明的。”竟然还会跟他谈判。
“当然啊,就算卖断也要有卖断价啊,怎可能白白送出去呢。”
她当然要替自己打算啊,这种男人能三妻四妾的年代,谁知道什么时侯她就会突然被冷落了,又被丢回去偏院冷清过日子,说不定连银钱也不给,那她当然要有钱养自己啊。
十六岁那年就过着有父母跟没父母没两样的生话,她当然要懂盘算,要不是她平日懂得精打细算,父亲连着三个月都没汇钱来,她不就要喝西北风?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你要钱干嘛?”
“养活我自己啊。”
“你现在所有的用度都是我给的。”干啥还要钱?
“你没听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万一哪天你喜新厌旧了,有了新的女人,我说不定就只剩下稀粥可以吃了,不存点养老金怎行呢。”
她煞有介事,口吻好似已经预料到未来,“也搞不好哪天我就被赶出去,总不能流落街头当乞丐吧。”
望着振振有词的她,阎炜天心里想的却是她怎么有这么浓重的不安全感?因为心里不安,所以才会想到这么遥远的未来去,千方百计打点、计算,心头藏着怕被抛弃的恐惧。
是他未给她笃定的踏实感吗?
他将她放在离他最近的一个地方,但她心里依然不认为这是一具可靠的肩膀?
他因此沉默。
“嗯?”他干嘛不讲话了?“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要权利金,要版权费喔。”
既然知道这是可以生财的游戏,她当然不会白白拱手让人啊,她如果无法分一杯羹,那她就自己来,这没什么错吧?
“那如果我不给你钱呢?”
“那我现在就直接把游戏丢进火里烧掉,谁都没好处。”她才不相信没有原版,他能做出个鸟来。
“烧掉无妨,道具的内容我都已经记得了。”
“啊?”季念瑶惊愕瞪眼。
“这命运跟机会牌嘛,”阎炜天翻着木牌,“虽然没一一看尽,但是也不用完全照着你的方式抄。”
啥鬼?他们还玩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已经看透游戏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用这样的原理另外制作一组“大富翁”?
这是坑爹啊!
“你……”愤怒的纤指指着他,“你这是剽窃,我要告到智财局。”
“智财局是啥?”她在指控他吗?
“就是……就是官府嘛!”她生气地跺脚。
“你有种就拿去啊,我还有其他游戏,下次我做好时,绝对不给你玩!”
他连让她存养老金的机会都不给,那她也不要顺他的意!
她火大的要扫掉桌上的大富翁时,阎炜天一把掉住细腕。
“我给你三成。”
“四成!”吼吼,会怕了吼。
“三成再加订金一百两银子。”
季念瑶扁起不愿的嘴。
“还是我直接剽窃好了。”阎炜天做出不在乎的样子。
“成交了、成交了!”可恶的家伙,比她还狠。
“那咱们继续玩吧”阎炜天拿起骰子。
“你不是说你已经看透游戏了?”该不会真的是在坑她的吧?
“我估量这游戏应该也不是只有踏到空地就买地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其它规则吧?”
“算你聪明。”季念瑶洋洋得意,“这买卖可是有一套规则的……”
约莫又玩了一刻钟,阎炜天忽道:“明儿个一早你准备一下。”
“要干啥?”
“不是要买雕刻刀?”
“你要带我去吗?”季念瑶双眸发亮。
她终于有机会离开阎府,到外头透透气了。
“我想知道下一个游戏有没有商机。”他瞟了地图一眼,“你踏到我的新生南路了,过路费三两。”
“……”季念瑶放了三张一两纸钞给他,“那一样要三成加一百两银子的分红。”
“我看再过阵子,你都可以自己买栋高宅大院了。”脑子真精啊。
“这样我就不怕你不要我之后,无处可去了。”
阎炜天握住掷骰子的手,深情款款道:“我不会不要你的。”
季念瑶心口一悸。
他轻轻拿走她掌心里的骰子,俯首吻上红唇。
“你可是我的揺钱树,谁会把揺钱树砍了。”
“那你可要巴结一点。”季念瑶完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
“也只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他点了点秀气的鼻尖,完全没有动怒之意,微笑的眸只有宠爱。
季念瑶笑着轻啄薄唇,却在眼帘放下时,闪过一丝抑郁。
谁知道这样的恣意,能撑多久?
一年?
两年?
说不准下个月就会变了。
她记得小时候,家人的感情也是非常的好的啊,可在她十六岁那年,就风云变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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