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气闷热,季念瑶趴在窗前,袖子拢在上臂,像夏天的哈巴狗一样,只差没吐出舌头散热。
后方在整理家务的X春三姊妹,时不时瞟来不予苟同的一眼。
“未出嫁的姑娘家竟然把袖子拉那么高,都不怕被男人看去了?羞不羞耻啊?”盼春的批评可一点都没压低音量,根本就是念给季念瑶听的。
充耳不闻,充耳不闻。
季念瑶原模原样懒散的闭着眼,不想理会。
啊啊……为什么只有她穿来书中的世界呢?
她到底怎样才能回到原有的世界呢?
她在这个地方好孤单寂寞冷啊……
安小缇才是原作者,为啥她就不用穿过来呢?
至少穿过来陪陪她也行啊。
要不然就让她穿成孔若蔼嘛!
现在这角色无人疼无人爱的,这世界好不公平啊啊啊……
“听说有人跟爷说她喜欢他呢,也不惦惦自己的斤两,不过就是个冒牌货,哪天爷醒了,就别想当大小姐啦。”迎春点开嘲讽技能。
充耳不闻,充耳不闻。
季念瑶虽然想假装没听到,但是那日她“告白”之后,阎炜天说的那句“别有非分之想”,现在想来,还是让心口有些刺痛。
她这个炮灰女配的确是被安小缇这样设定的——阎炜天从头到尾都是将她当作孔若蔼的替身,一直到她死了,都未曾为她动过心。
记得前几日她才信誓旦旦自己不会蠢到去喜欢上阎炜天,没几天就自打脸了。
来春瞟了不动如山的季念瑶一眼,未加入姊妹的嘲讽行列中。
“瞧爷这些天都没过来了,恐怕这次是彻底失宠了。”盼春掩嘴窃笑。
“就有人不自量力嘛。”迎春毫无顾忌地笑。
季念瑶转过头,换趴另一边。
阎炜天的确自她“告白”之后就没来看过她了。
刚生病的时候还很怕她不吃药呢,后面就不闻不问了。
她的“告白”是有毒吗?
让人这样避之唯恐不及的。
一旁来春张了小口,但犹豫一会儿又闭上。
爷这些天很忙,太子殿下也就是阎炜天的表哥——这几天常召他入宫,常是三更半夜才回来,但是他回来时都有过来探问一下季念瑶的身体情形,是否有正常吃药,这事只有负责守夜的来春清楚。
现在季念瑶病已经好了,但他还是回来的时候会抽时间先过来看看她,只是季念瑶这人一睡着跟猪没两样,根本没发现旁边坐了个人,轻轻拔开她覆面的发丝,温柔的望着。
爷是在看着季念瑶还是若蔼小姐呢?
这是来春心中的疑问。
虽然阎炜天每天晚上都有过来看季念瑶,但来春不敢随意说出口,尤其在知道季念瑶喜欢着爷时,她便更斟酌了,就怕给了季念瑶不该有的期待,一心纠缠上爷了。
“想当爷的枕边人,甚至当爷的妻,也要看有没有资格啊。”盼春讪笑。
“别说得这么直白,人家美梦落空,心情不好呢。”迎春假意劝阻盼春,“都那么可怜了,连想上爷的床都无法,就别笑人家了。”
这两个丫头片子说话怎么越来越羞啊?
“那个啊,”再也听不下去的季念瑶抬起头,将说坏话的两人吓了一跳,“你们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
“什、什么挺好的?”想反驳的盼春莫名结巴了一下。
“这种豪门贵公子,通常想要女人就随意拉上床了,也不管喜欢不喜欢,但你们的爷花了那么多钱把我买回来,却没有碰我半根寒毛,这显示他是个正人君子嘛。”虽然他有亲过她一口。
盼春与迎春两人面面相觑,互相推了推,可是谁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若是反驳,不就是在说爷不是正人君子吗?可这样被堵得无法呛回去,两人嘴巴痒啊。
“我都说我喜欢他了,他也没打蛇随棍上,不是值得敬佩吗?”虽然也只亲过那一口。
迎春与盼春恼恨的一咬牙,低头拼命抹桌子。
来春偷偷一笑,抱起花瓶到外头换水,没想到才踏出房门,就看到站立在一旁的阎炜天。
来春慌忙想施礼,阎炜天食指就唇,做出“嘘”的动作。
“好热啊,好想吃冰啊……”房内传出季念瑶的京号。
阎炜天将来春拉到一旁去。
“爷?”
不知道爷听到了多少?
来春心底很是担忧。
季念瑶那方她是不怕,反正爷再怎么火,也不会真的撒气在季念瑶身上,但是迎春跟盼春说不定又要挨板子了。
“跟我来。”阎炜天率先走在前方。
来春见状,连忙将手上的花瓶随意找个茶几放着,急急忙忙跟上去。迎春与盼春将房子都整理好了,却发现去帮花瓶换水的来春不见许久了。
“来春去哪了?”迎春纳闷。
“连花瓶一起不见了。”盼春打开衣箱,怕是来春躲起来了。
“怎了?”不小心打了盹的季念瑶睁眼问。
“来春不知去哪了,许久没回来了。”迎春环胸猜想,“该不会上哪偷懒去了吧?”
“来春很勤奋的,不会偷懒。”季念瑶跳下椅子,“四处找找,说不定掉入洞穴还摔进湖了。”
“怎么可能掉进洞六啦。”不予置评的盼春翻白眼。
“欸,你们真的是连自家好姊妹都不关心。”季念瑶套上鞋走出厢房,门甫打开,热气迎面,她差点被热昏。
不远处,她看见有个小不点,双手不知捧着啥,小心翼翼又不失速度的快步走来。
“哟,来春。”季念瑶朝她挥挥手。
来春越走越近,可看出她手上端了个陶锅,上头还冒着水珠。
“啥玩意儿?”季念瑶好奇的问。
“让你解馋的玩意儿。”
“喔?”季念瑶兴趣可大了,巴巴跟着来春入房,等着她揭锅的瞬间。
锅里是荔枝冰水,上头还浮着冰块,清甜的香气让季念瑶口水直流。
“快去拿碗来。”季念瑶吩咐,“拿四个。”
“一个人也要用这么多碗。”盼春碎碎念着,到后方的小厨房拿了四个碗过来。
季念瑶在碗中舀了凉水,推向每个人的面前,“一起喝吧。”
她爽快的端起碗来,一口气饮尽,“也太好喝了。”手背擦过沾着甜饮的嘴巴,吐了口爽快的大气。
盼春三姊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给我们喝的?”
“是啊,快喝!”季念瑶自己又再舀了一碗。
盼春三姊妹面面相觑,来春率先端起碗来,轻啜了口。
“唔,真好喝。”
另外两姊妹看来春喝了,也跟着将荔枝冰水端起来,这平日只有小姐公子才能喝的冷饮,三人都极其珍惜的一口一口慢慢喝,哪像季念瑶已经喝到第三碗了。
“为什么会有冷饮可以喝?”季念瑶问来春。
“这个啊,”来春眼珠子飘了飘,“是爷吩咐的。”
“爷?!”盼春跟迎春差点噎着了,迅速放下碗来。“爷给的吗?”
“你们干嘛一副看到鬼的样子?”阎炜天给的会怎样吗?季念瑶不解。
“我们喝了爷给的凉水,会不会被打板子?”迎春与盼春互相交换担忧的一眼。
“不会啦,”季念瑶摆手,“是我盛给你们喝的,有事我担。”
“别到时把我们推出去受罪。”迎春不以为然道。
“她不会的。”来春细细地回了声。
“来春?”迎春与盼春有些吃惊的看着“背叛者”。
来春竟然帮冒牌货说话,她是拿了冒牌货什么好处?
“来春妹妹,就你懂我。”季念瑶手横过来春的肩,第四碗转眼已少了一半。“对了,我想到件事,你觉得啊,所谓的『别有非分之想』是指什么呢?”
“你问我吗?”来春困惑的望着那已经将她的肩膀当扶手的季念瑶。
“当时就我们三个在而已啊。”季念瑶心想,这来春是三姊妹中年纪最大的,加上她当时人在场,说不定比较能解读阎炜天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小的不敢轻言判断。”来春规避了这问题。
“我是在想啊,”季念瑶拉了凳子坐下,“这句话的意思会不会是叫我别妄想能嫁给他之类的呢?”
“你是在说爷拒绝你的话?”迎春听懂了。
“干嘛讲拒绝这么难听?说不定另外还有其它活路啊。”所以她就在找这条活路嘛。
“没有活路、没有活路!”迎春用力揺头,“你既没若蔼小姐漂亮,琴棋书画又样样不通,人家是云你可是泥,凭什么在爷身上指望。”
季念瑶睨瞪迎春一眼,询问来春,“来春觉得呢?”
“也许真是这意思。”来春含蓄的说。
“你就别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乌鸦就是乌鸦,只会呱呱呱。”盼春嘲讽道。
“我只问来春,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这两姊妹才是乌鸦吧,吵死了。
“既然爷都叫你别指望他会娶你,你问这个又有啥意义?”迎春满面不解。
“若只是叫我别奢想能嫁给他,那不就表示,我可以继续喜欢他的吗?”
“啊?”X春三姊妹异口同声发出惊异之声。
“也太不知羞耻了。”迎春觉得都要替季念瑶脸红了。
“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我又没对谁造成妨害,为何不可以?”季念瑶理直气壮。
“天啊!”盼春三姊妹以袖掩面,难以相信竟然有女人这么不懂矜持,说出这么大胆的言论。
季念瑶瞪了大惊小敝的三姊妹一眼。
陶锅里头的凉水已经空了,剩下冰块在里头,季念瑶将汤勺反过来,用杓柄敲着冰块。
“要不要吃冰?”季念瑶将冰块敲碎,每人碗中丢一颗,自己嘴巴也含一个。
“夏天没有冰怎么活?我想吃冰淇淋啊,草莓的、巧克力的、抹茶红豆、冰炫风啊啊啊……”
X春三姊妹互看一眼,觉得季念瑶最近感觉有点怪怪的……不,是很大的怪怪的,常说些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话。
以前的季念瑶在她们眼中也是满讨人厌的,时不时哭个不停,好像让她进了府来多亏待她似的,也不想想爷让她吃好穿好,还有奴婢服侍,故她们瞧得不爽瞧得烦,就开始动手欺负她。
季念瑶性子懦弱,被欺负也不敢告状,所以她们就越欺负越有劲,没想到她在半个月前的晩上竟然跑了,害当天守夜的来春屁|股挨了板子,痛了好几天。
现在的季念瑶也是满讨人厌的,但她怎么有那个勇气敢说不管爷会不会娶她,都要一直喜欢他?
爷当然是不会娶她的啊,若要娶,就不会花钱买下来,而是请媒婆去提亲了。
可若她喜欢爷,当初干嘛一直哭还跑掉?
不知原本的季念瑶会逃跑是盼春唆使的两姊妹脑中一片混乱,都不晓得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看在她好心分她们凉水喝的份上,她们就暂且鸣金休兵吧,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今天她们就放过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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