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师父给我簪子?”朝雨丹打开小木盒,拿起里头的莲花簪端详,一朵小小盛开的紫红莲花下垂着几朵含苞小连花。“这支莲花簪……好像活的一样,有奇特的灵气寄在花心中。”
簪上的紫红莲花好像真花,在光影照射下,似乎还会褪去紫红色彩,换成粉白莲花。
“那朵花怎么模都不像假的,好像种在簪上一样,却又不会枯萎,反正跟桐家太婆姥姥有关的东西,都挺神奇的。”他从小就听闻桐家太婆姥姥的事迹,无论来历或经历,都充满传奇色彩。
小盒内没水没阳光,都放几十年了,竟然还可以盛开得这么灿烂。
“没想到梦师父还给我留下这支簪子,只是这么安排,有何用意?”梦师父该是算到岳川阵被破之后,此簪才会到她手中。
“小阿姨,你别上这支簪,簪上的莲花看起来更活了。”
见朝雨丹直接将莲花簪别上,成犷替她调整一下,惊奇地看着那朵紫红莲花绽出光晕般,连簪下垂串的含苞小莲花都盛开。
“这簪子上头寄存的灵气,能与我体内的北岩圣女灵气呼应。”她能感觉到簪子的生气流动。
“那你说太婆姥姥留给我的这个葫芦瓶是要跟什么呼应呀?”
成犷拿出腰后系着的一个赤褐色的葫芦,大概男人的两个手掌大,葫芦身看来斑驳,葫芦腰绘着水蓝色流纹,下方有排小红字写着“醉游尘海一道人”。
桐家太婆测算排出孙女桐云袖未来将嫁贾商巨富,同时,要她将这个葫芦瓶送给朝家长女所生出的男丁中,手臂有一道剑形红印的人。
“这葫芦我听娘亲提过,梦师父还交代说此葫芦是物归原主,迟早会遇上葫芦酒友。”朝雨丹摇摇葫芦,很没兴致,撇撇嘴角。“听起来应该是个信物之类的,不过葫芦酒友……找喝酒的就算了,你还随身带着呀?”
“这葫芦不知为什么我瞧着挺喜欢的,最奇妙的是,任何酒装进去都特别香。”
“我喜欢品尝小酌,但讨厌喝到醉死的,你从以前就爱拉表哥喝到昏醉,不吐死不罢休,表哥就是这样被你弄到无酒不欢。”她看了就没好气。
“小阿姨不懂男人的豪气,酒是男人的个性,灌下去是拍胸的承诺,一起醉倒是过命的义气。呃……葫芦、葫芦!”成犷说得激昂,手中的葫芦却被朝雨丹打掉,在震动的马车内滚着。
“犷儿,这葫芦我看了就生气,一生气就会感到悲伤……”
一听到悲伤还得了,成犷马上感到胸口很痛,就怕另外半边要被拧,他忙收好葫芦。
“我收好、我收好,这葫芦不会再让小阿姨看到。”
“扩儿好乖。”朝雨丹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这个比她年长、比她个高的侄儿,向来是她爱捉弄的对象之一。
“簪子是交给你了,小阿姨有没有心情说说你的事了?”
“这个嘛……等我睡醒再说。”她伸个懒腰打哈欠,将另一个垫子折成枕状。“我费尽心力,很辛苦的才能在『留云镇』见到你,黄昏前再叫醒我。”
为了证实体内有云涛阳息可摆月兑袁牧飞的掌握,顺利离开古岚山庄,她在袁牧飞为她清理好缠绵后的身子时,佯装睡着,再撑着疲惫慵懒的身躯起身,现在一放松,倦意袭上。
“到底是谁要让你费尽心力,至少简单说一下再睡。”见她闭上眼了,他只好改道:“马车颠簸,要不要忍一下,晚点到客栈再睡,那有床被比较舒服,小阿姨?”
回应他的是轻微鼾声,朝雨丹竟已快速地进入酣睡中。
“哇,这是有多累呀?”真可说沾枕即睡,成犷拿出马车内的一件薄衣物帮她盖上。
此时外边另一道急奔的马蹄声追上,这头的五、六辆马车也停下。
“首头,跟踪的兄弟们来消息,说那帮人贩子临时改地点,改到『唤云镇』。”成犷跳下马车,和弟兄们讨论着下一步的做法。
“『唤云镇』在镇云山后峰一带,那是三云镇中较小的村镇,他们改到那是要做什么?”唤云镇和另外二镇不同的是,有条贯穿的水路。
“这群人贩子,听说最近也开始交易尸体,会不会他们在那跟人有交易。”这二年一直听水道上的船家说,很多尸体被从水路运走。
“八成跟近来横行江湖的莲天贯日有关。”成犷搓着下颚,看看马车内沉睡的朝雨丹。
若真会遇上莲天贯日,不能让小阿姨出现,毕竟她的身分特别,不能招惹这个邪派的注意。
众人一番交头接耳后,成犷改坐上其他马车,载着朝雨丹的马车则调头,从另一条小路驰行。
沉睡马车内的朝雨丹,别在发上的莲花簪,紫红莲花正缓缓散出浅色华光,淡淡异香绕鼻,渐渐转成小小白莲,将她带入奇特的梦境内。
朝雨丹不知道睡醒后,等着她的是另一场云涛震撼!
“觉山禅寺”是座简单的双殿庙寺,位在秀山丽水的高峰上,此寺出名的是拥有一百多年前,一代禅师“明斋”坐化的肉身佛金身。
禅寺上下二十多名僧人,自给自足,平日偶有香客,不涉红尘俗世,今天的禅寺却来了多名意想不到的江湖人。
“住持当真不愿成人之美?”
后殿小厅内,七+来岁的住持,前一刻还与来者相谈甚欢,下一刻听到来者要求,顿时一脸严肃地断然拒绝。
“施主之愿本寺之灾,更有可能是苍生之祸,恕老纳无法答应。”
“『黑识生石』原就是我派之物,先人为人所害,身亡后,有心人将它交予明斋禅师保管,如今物归原主,不知大师为何如此刁难?”
来人面容温润如玉,眉心一点朱红,气质儒雅,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然,乌亮的发以绿玉与沉木发簪盘挽一髻,其他墨色如缎的长发散垂于肩,乍望有如清美佳人的男子。
此刻住持已开始感到呼吸沉窒。“『黑识生石』是恶知邪慧所成,出于早年祸乱天下『无生之闇,心魔为佛』的幻无生,施主既是莲天贯日之人,老纳更不可答应,施主,请离开吧。”住持起身,直接下逐客令。
“住持何以认定『无生之闇,心魔为佛』不能是佛。”来人正是莲天贯日的莲日圣座,他一派从容悠坐不动,依然是那让人舒坦的儒雅轻语:“人心之闇与心魔皆是人性,何以佛皆只能出自光明,黑暗不能是佛?”
“明心见性,佛在心,一盏心灯能照大千世界,行于无垠无边的黑暗,纵是苦海,也以本心见彼岸。”住持眉目凛然,一字一句道:“无心难见性,心为闇,眼之所见,耳之所闻,只能是恶鬼在黑暗中诱以血腥气味引路,最后本心已丧,血海沉沦,终将成为自身所踩踏的血海。”
“住持不愧是明斋禅师所钦点的传人,我莲曰素来敬重修为有德的道者、僧人,还望大师对『黑识生石』再慎思而为。”
“观施主器宇,自有一番内敛睿芒,不该是无知受弄之人,何苦自陷苦海,沉沦本性。”
“大师,荷莲清美,总要一番历浊而出。”莲日忽道,随即长叹一声:“唉,今日我本不想见血光。”
“不用说了,今日就算你杀了敝寺上下,也拿不到『黑识生石』,老纳断不可能为这世间造孽。”
“很遗憾大师的选择,『黑识生石』如能由大师所取,那自是完美收场,否则,我便只能以大师之心,换一代禅师的血泪。”
“你知道『黑识生石』在——”话未说完,住持已感剧痛穿心,一股旋动的气猛地贯胸而入,他的胸腔裂出一道口,眼前的人竟直接穿胸探掌。
“是的,我知道『黑识生石』在明斋禅师的金身内,感谢贵寺这数十年保护先人的意识之石。”
明斋以佛身圣性压制体内这个由恶知邪慧所成的异石,以蛮力硬取,金身将连同“黑识生石”一同毁灭,唯有住持能以明斋坐化前亲传的口诀,从金身内取出。
眼前那如玉般的面容,依然俊美,眉目神韵却绽出令人悚栗的艳光,双瞳中缓缓扩散出绿金光芒,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毛骨悚然。
“如今,觉山禅寺只能随着明斋禅师的金身一同灰飞烟灭。”
“劫数……”当探入胸口的掌握住住持的心脏时,住持面容痛苦扭曲地抓住莲日的衣袖。“施主……花开见佛性,愿你……真是历浊的荷莲,出……淤泥而不染……”
“蒙大师赠言,莲日铭记在于。”血淋淋的心脏被一把抓出时,住持已倒下。
觉山禅寺的大殿上,见到握着心脏,走进大殿的男子,众僧者全惊骇不已。
“你是谁——”
“佛门清净地,你竟敢如此不敬——”
见到眼前儒俊的男子,迳自往前方供着先人金身的圣台而去,一旁僧者要上前阻止,却发现四周飘荡着黑、紫两色的莲瓣,围绕着大殿四周,置身其中的众人顿感动弹不得,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沉重。
莲日来到圣台前,面对明斋禅师坐化的金身,他眼中的金绿光芒更盛,扬唇悠笑。“今日将迎得闇佛第一道生魂魂识。”当青紫幽光从掌中绽出时,掌上的心脏已转化成朵朵赤红血光,注入金身体内。
道道血光入体,眼前金身似感受到徒弟的惨亡,两道血泪落下,随即金身从头顶沿着额一路裂开,血色红光透出。
当莲日步出寺门,一掌托着虚空悬浮的黑色光石,身后的觉山禅寺已付于熊熊大火中。
“恭迎莲日首座,我等虔诚恭迎闇佛魂识。”
寺外一群莲天贯日门众高喊后跪地,七磕头、七顶礼、七护法门的交叠手臂,再激动伏地。
“迎回闇佛的时机已到,接下来『元识红石』、『阳识蓝石』都将一一迎回,闇佛的三魂三识回归,齐全的意识再与躯体相合,以后莲天贯日将是天下人跪地膜拜的名号。”
当年闇佛的三魂意识化成不同异石,被置于三个不同地方,历经近百年的沉潜,意识之石与身躯所失的灵气已全,只待重生。
此时一名部下上前。“禀莲日首座,刚才极乐七重天谷的人传来消息,在邻近的江面上,发现烧毁的船和焦尸,应是法业师和身边的门下。”
莲日闻言眉目深蹙,同时,掌上的“黑识生石”忽激烈旋转,深浅不一的幽光纷射而出,最后光指一方。
“北岩圣女就在附近的三云镇。”莲日眉目炯亮起。
上部完,请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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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思之外系列之二《咫尺天涯》;
6、相思之外系列之三《失落的西峰情》;
7、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上》;
8、相思之外系列之四《云海情涛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