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宴坐在碧纱橱里好一会,才找回了理智,她松开握紧的拳头,看着掌心里的印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真是没想到李大夫人会打这样恶心的主意,简直是逼她去死啊,自从她爹娘去世之后,她的生活一直就是这样被人操纵着。
白子霆的眼睛好了,李静茹找不到如意郎君,于是又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作梦、休想!可是她又想到了白子霆对李静茹的心思,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果白子霆听到这个打算,他一定很开心吧,能娶到他想娶的女子。
想到近日白子霆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李静宴的心犹如刀割,她变得贪婪了,她想要得更多,她要白子霆对她的独一无二,可这一切都是在白子霆娶不到李静茹的情况才有的,她难受地捂着胸口。
碧纱橱外响起宁安侯老夫人的声音,“静宴,出来吧。”
李静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她缓缓地走出碧纱橱,迎上宁安侯老夫人一双慈祥的眼。
“静宴,到娘这来。”
李静宴的眼睛微红,脑袋微微垂下,听话地走了过去。
宁安侯老夫人伸手抱住她,“那些不过是李大夫人痴心妄想,你放心,这宁安侯夫人只能是你。”
李静宴将脸埋在宁安侯老夫人的怀里,露出一抹看不到的苦笑,她知道宁安侯老夫人在帮她撑腰,可是她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而这一股不安是来自白子霆身上。他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如今要给他做平妻,他是否愿意?无论他愿意与否,她知道她自己是如何也不愿意,她死也不愿意!
李静宴一想到要跟别的女子分享白子霆,她的身体不禁颤抖,心口一阵阵地发冷。白子霆如果知道的话,他会如何做?而她又该怎么做?
白子霆回到宁安侯府,问了丫鬟金珠,“你们夫人呢?”
“回侯爷,夫人在书房。”
白子霆有些惊讶,李静宴并不是个很热衷看书的人,她平时喜欢偷懒,懒在贵妃榻上,发发呆、做做绣活,要让她看书她也只喜欢看游记,这也是为什么她很少待在书房的原因。
白子霆怀着疑惑去了书房,正好看到郑嬷嬷和珍珠走了出来,对他行礼一番便离开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她拿起竹笛,慢条斯理地吹着。
白子霆赶上了好时机,便不退缩,轻轻地关上了门,站在门边,看着她粉女敕的小嘴轻启,吹着竹笛。
李静宴宛若不知道他在,一口气吹了好几首曲子,吹的正是金陵城百姓都听过的民谣。待她吹得累了,刚放下竹笛,身后便有一个热烘烘的人抱住了她。
李静宴一惊,猛地一转头,见是白子霆,却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有些紧张,“你回来了?”
“嗯。”白子霆颔首,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便问道:“到书房看什么书?”
“随便找了找,没有找到想看的。”李静宴说完,反过来问他,“你可有看到郑嬷嬷和珍珠?”
“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他说。
见他的脸色没有异常,李静宴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就听到白子霆问她,“今天府里是不是来什么人了?”
白子霆觉得李静宴不对劲,便这么问,哪知她的脸色突变,好一会,她才回答,“嗯,李大夫人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白子霆问道。他极为不喜欢李家的人,除了李老夫人,李家可没有一个人对李静宴是真心的。
“不清楚。”李静宴语气生涩地说。
白子霆看着她,目光凌厉地令她头皮发麻,好一会,他才移开了目光,“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
“好。”
等用完膳,白子霆走回了书房,喊了木易进来,“今天李大夫人过来做什么?”白子霆能敏锐地感受到李静宴说到李大夫人的时候撒谎了。李大夫人今天来了,但是她说不知道李大夫人来做什么,在说这话的时候,李静宴眼神发虚,他便知有异。
“属下也不知道李大夫人来有何事,容小的去查查看。”木易请求道。
“明日一早。”白子霆给了一个期限。
“是,属下知道。”
白子霆双手负在身后,轻轻地走出了书房,脸色阴寒一片。若是李家的人敢欺负李静宴,休怪他翻脸不认人。要不是李静宴没有嫉恨李家的人,他早就将这几年李静宴受的苦好好跟他们算一算,这一回,他们千万别被他抓到了尾巴,别让他难得的善心无处可施。
隔日,李静宴坐在马车上,小手捏成了一团,身边的郑嬷嬷和珍珠死忠地跟在她身边。
珍珠小声地汇报,“夫人,之前存下来的银钱,奴婢都存到了钱庄了,钱庄也给了信物,等以后出了金陵城,凭着信物也能在其他地方的钱庄里取钱。”
李静宴满意地点点头。一旁的郑嬷嬷脸上挂着明显的担忧,“夫人,确定要如此吗?”
“他现在在朝上,定然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离开,我们先出了金陵城再说。”李静宴没有正面回答郑嬷嬷的话。
郑嬷嬷叹了一口气,心知她已经决定了,“老奴知道了。”
李静宴勉强地笑了笑,转而看向了窗外,她心里明白她这样做是临阵月兑逃,可她要是此刻不逃,她要什么时候逃呢?只要一想到白子霆会因为李大夫人的提议而动心,她便无法再待在宁安侯府,她知道她对白子霆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她不该喜欢上他的,可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白子霆对她的娇宠,让她沉醉其中,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喜欢上他,可她喜欢上了,甚至无法忍受他一心二用,只要想到李静茹是他心里真正喜欢的人,她便痛得恨不得在地
上打滚。她不是要成全他们,而只是不愿意委屈自己,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男子有一天宠着别的女子。
每每想到月光下,白子霆对她说,他喜欢她,她的心便软得不象样,但男人的话岂能全部相信,现实告诉她,他当初订亲的女子是李静茹,想娶的女子也是李静茹,甚至在她回门的那一天,他还与李静茹见面……
李静宴垂下眼眸,深深地将悲伤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离开了他,才越发清晰地知道,她喜欢他,因此万劫不复。但她只想要这份喜欢独一无二,贪婪地也想他对她的喜欢独一无二,若是他做不到,她又何必待在他身边,徒惹伤悲?她掀开窗帘,随着马车穿过了城门,抬头看着金陵城三个字,眼眶泪光闪闪,再见。
下了朝,白子霆从皇宫里出来,便骑上了木易牵着的马匹。木易望了白子霆一眼,却见白子霆没说话。
今早,白子霆还未进宫前,木易便告诉了他查到的消息,想到李大夫人打着的算盘,他彷佛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要他娶李静茹,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他怎么可能会娶李静茹?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人,他才不管别人的生死。
但是想到李大夫人的提议让李静宴昨晚没有睡好,白子霆的心情就阴暗了。昨晚李静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干脆欢爱一番,看她睡着了,眉间还带着忧郁的模样,他便一肚子的火。
这还不打紧,一向一觉睡到天亮的李静宴居然三更半夜醒来,一双水眸盯着他瞧,他的警觉性很高,察觉到异样便醒来了,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赶紧闭上眼假寐。
她这样反常,在他是一个瞎子时都能感受到了。于是白子霆一边上朝,一边在心里琢磨要如何给李家一个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招惹李静宴。李大夫人提的事情就算没成,可也够恶心他们的。
白子霆一路快马回到了宁安侯府,第一个念头便是找到李静宴,跟她说清楚,除了她,他谁也不要。可到了院子里,院子过度安静,白子霆皱起了眉,问了正在屋子里擦拭瓷器的银珠,“夫人呢?”
银珠连忙行礼,“夫人带着郑嬷嬷、珍珠一起去街上了,说是要逛一逛,买些东西。”
白子霆颔首,坐在外屋等着她们回来。
银珠总觉得氛围很压抑,给白子霆倒了茶水,无事便连忙跑出了屋子,跟金珠待在一块,在树下纳鞋底。
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了,仍然不见李静宴的身影,白子霆猛地站了起来,回想着昨晚他与李静宴的对话,仔细地记住她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他颀长的身影一震,莫非……
白子霆快速地离开了院子,到了书房,木易正给他整理书籍,见他来了便退了出去。
他来到柜子前,找到了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的竹笛消失了,她平日都喜将竹笛放在这,昨日他亲眼看她收进了盒子里。
白子霆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心头就如空了的盒子一样,空荡荡的,也许是他多想了,她将竹笛带在了身上……啪地一下,他重重地将手拍在了桌案上,宽厚的桌案摇了摇,他眼里染上一抹阴暗,他送她的竹笛,她很喜欢,她还担心她自己会粗心大意地弄丢,所以都放在书房里,平日里也都会在书房里练笛子。她绝对不会心血来潮地将竹笛带出去。
而现在最可疑的是,她绝对不会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府。可怕的猜疑在他的心中越扩越大,他整个人笼罩在乌云之中,透着一股杀气。
三日之后,李大夫人又一次地上门,宁安侯老夫人没有接待她,甚至拒她上门,李大夫人只好找李静宴,没想到李静宴跟着宁安侯去城外的庄子玩了。
李大夫人气得不行便打道回府,没想到刚回府,就听李大老爷说给李静茹找了一门好亲事,李大夫人仔细一听,直接晕了过去,那哪里是好亲事,虽然那户人家是高门,可是那说亲的对象却是一个爱玩女人的纨裤啊。
等李大夫人醒来,才知道李大老爷连庚帖都换了,婚事定在了一个月之后,醒过来的李大夫人又一次地晕过去了。李大老爷却觉得这门婚事极好,至于女婿的人品嘛,家世背景可以稍稍弥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