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到王府,英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接着红着眼圈、双膝跑下,自责地道:“都是奴婢不好,回来前没再仔细检查一谝,不知那鸟鸣八音盒被少爷给里走,招惹出了这些事,还让福晋替奴婢受罚。”
折腾了大半天,发现这一切全是常临搞出来的,拂春一时间也不知该怪谁,“算了,找回来就好,以后做事小心些就是。”
见主子没有责怪她,英儿心中感戚激,暗自决定以后要尽心的服侍主子。
“这次多亏了随茵小姐,否则奴婢还不知该怎么让少爷把这八音盒还回来呢。”不过随茵小姐让她转告主子的话,她没胆子说。
“改天回去我再谢谢她。”拂春有些歉疚地望向永玹,“这次的事,连累院里的那些下人都挨了打,我想给他们些补偿,你看可好?”
“你想补偿他们是可以,不过这些人不能再留下来。”
“为什么?”她纳闷的间。
“吃里扒外的下人用不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额娘是如何得知我寻来这只八音盒要送她的事?”永玹提示道。
“你是说,是咱们院子里的下人去同额娘说的?”拂春有些难以置信。
先前不知道就罢了,如今既然知晓有人将他院子里的动静向额娘禀告,不管是谁,那些下人他一个都不会再留,且对于额娘竟把手伸到他这儿来,他心里也很不悦。
“晚点我再亲自挑选几个下人过来。”
“那我把这鸟鸣八音盒送去额娘那儿。”为了这东西,害她挨了顿板子,她现下越看这东西越碍眼,只想着早早送走。
“明日再送过去吧。”额娘现在八成还在气头上,她这时过去,免不了要挨冷脸。
这整件事孰是孰非,也很难说个明白了,此事拂春虽有过失,但倘若额娘没把手伸到他这儿,那么今儿个也就不会闹出这些事来。
翌日,拂春带着那只鎏金铜胎珐琅八音盒去向巴颜氏请安,巴颜氏却不见她。在巴颜氏身边伺候的婆子满脸担忧的说道:“昨日王爷走后,太福晋便把自个儿关在房里,昨儿个晚膳和今天早膳都没吃,太福晋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如今又不肯进食,奴婢委实担心太福晋的身子会受不了。”
拂春诧异地问道:“太福晋为何不吃饭?”
“怕是王爷昨日那些话,伤到太福晋的心了。”
“要不我进去劝劝她。”拂春让那婆子领她到巴颜氏的寝房。
婆子略一犹豫,才领着她过去,进了宿房,婆子走到床榻旁,对着躺在榻上的主子说道:“太福晋,福晋来看您了。”
巴颜氏怒道:“我不是说了不见她,让她滚!”
这事说来是因为常临将八音盒拿走而引起的,错在于她,拂春上前好声好气地说道:“额娘,那鸟鸣八音盒已经找回来了,我给您送来了。”
巴颜氏坐起身,朝她咒骂道:“我不希罕了!拿回去!你这贱人,枉我这段日子对你一再容忍,你却在我儿子面前挑拨是非,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我真想剖开你的心肠看看是不是黑的!”
拂春忍着脾气解释道:“这件事是阴错阳差,我不是故意弄丢八音盒的。”
“你还摆着那张无辜的嘴脸想蒙骗谁!自打你嫁进来后,就没一日安分,处处挑唆我与永玹的母子情,如今永玹被你蒙蔽,你很得意是不是?”巴颜氏怨毒的目光狠瞪着她。
“我没有挑拨您和永玹.”事实上是她容不下她,再三刁难挑剔她,她才是一再容忍的那个人好不好。
巴颜氏满脸厉色,语气尖锐的指责,“你还不承认,你昨日故意让我打了你,然后再向永玹告状,存心让他误会我,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
“我没有向他告状,昨天的事……”
不等她说完,巴颜氏抄起了枕头朝她砸过去。“滚出去,我不想再听你那满口的谎言!”
拂春的肩头被那枕头砸了个正着,无法再与不讲理的婆婆说下去,她心头憋了一把火,转身走了出去。
拂春原以为婆婆气上几个时辰也就过了,却没想到婆婆接下来两天也都不肯进食,就连永玹想去劝她,她也不见。
“额娘到底想怎么样?”婆婆若是骂她还好处理,可她却是不肯进食,这要传出去,说不得别人还以为她早怎么苛待婆婆了,连饭都不给她吃。
“我晚点再去劝劝她。”毕竟是自个儿的额娘,他也不希望她伤了身子。永玹去了额娘的院子,巴颜氏仍是不肯见儿子,还让婆子传话,说他戏然有了媳妇不要额娘,以后也用不要再来看她,她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额娘一直不肯进食,那该怎么办?”拂春担心婆婆万一真饿出个好歹来,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永玹亲自去了趟厨房,回来后对她说道;“你放心吧,虽然送去的吃食额娘都没动,不过额娘房里的婆子这两天都上厨房拿了些食材,多半是在额娘房里开了小灶,另外做了吃食给额娘。”
先前在额娘的寝房外头,他听见额娘吩咐下人的声音依然洪亮,可不像两天没进食的人。
“是吗?那就好。”得知婆婆不是真的绝食,拂春这才略略放心,对婆婆这般心眼,她也是服了,拿她没辙。
“额娘这是在同我闹脾气,你不用管,过两日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额娘是想藉此来逼他服软,且这事若传出去,拂春把他额娘气得吃不下饭的名声也就落实了,往后她头上就得顶着一个不孝敬婆婆的名声。
一家子只有三个人,却如此不得安宁,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妻子与额娘都满意。
拂春从脂粉铺子里挑了几件上好的胭脂水粉带回娘家送给随茵,多谢她那日哄劝了常临,把八音盒还回来。
“那日的事谢谢你了,对了,我听说你爱看书,所以顺道从永玹那里借了几本书过来给你。”
“你无须向我道谢,我只做我想做的事。”随茵一如既往,脸色冷淡如水,她对拂春送的那些胭脂水粉没兴趣,只对她递过来的那几本书有兴趣。
知道她那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拂春这回听了也没恼。
恰好额娘也在一旁,拂春忍不住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也不知永玹他额娘究竟在想什么,非要同我过不去。”
正在翻看其中一本书的随茵抬起眼看向拂春,一针见血地道:“这事很简单,就是一个守寡多年的女人,嫉妒儿子对妻子比对自己好,在与自己的媳妇争风吃醋罢了。”
拂春婆家的事,她先前已听白佳氏对她提过,因着常临的事,如今府里头有什么事,白佳氏常会找她商量。
“什么?”拂春错愕的瞪大眼,“你说我婆婆是在同我争风吃醋?”
“她守寡多年,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日常里的重心都围绕着儿子打转,忽然有一天,儿子的身边多了别的女人,她觉得自个儿的儿子被人给抢走了,难以排遣这种失落和寂寞,才会处处看你不顺眼。”
白佳氏上头没有公婆,无法传授女儿经验,不过她有个儿子,她试着将心比心地想了想,点点头附和道:“随茵说的没错,你的婆婆早年守寡,只有永玹一个儿子,见永玹在成亲后对你百般呵宠,心里多半有些不平和嫉妒。”
拂春愣愣的问:“那这事要怎么做才能化解?”她怎么也没想到婆婆对她挑皇子挑眼睛,原来是在嫉妒她。
随茵简单的道:“给她找个伴,她就没心思再找你麻烦了。”
白佳氏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让她再二嫁吗?以她的身分,那对象可不好找。”
巴颜氏的丈夫出身宗室,是当今皇上的胞弟,身分尊贵,要再改嫁可不容易。
让她给婆婆找个对象?
拂春努力想了想,然而把京里那些她知道的人都给想了一圈,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回到王府后,她把随茵说的话告诉永玹.
“所以说呢,你额娘老是对我挑剔刁难,问题的根源是出在你身上。”
永玹先前不明白额娘的心思,如今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额娘那儿我会再去同她说说。”
“我额娘说,这女人哪,不管多大年纪都一样,想要人宠着疼着关心着,所以往后你尽量多宠着她就是,她髙兴了,自然就不会再找我麻烦。”拂春说得头头是道。
他含笑着握住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抱她坐在他腿上,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
“娘子有命,为夫岂敢不遵。”
她秀媚的脸上漾开笑靥,捧着他的脸也亲了他的唇一下,“不过你先别忙着去见你额娘,我先去见她。”
瞧见她笑得彷佛心中另有盘算,永玹好奇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一尽做媳妇的责任,劝她进食。”拂春神秘兮兮地道,她已经想到要用什么方法来“劝”婆婆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