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把牛二的手脚都打断了?”
她能说大快人心吗?乔立春心情愉快的想着。
“不把他打折了还继续向我妹妹施暴吗?之前我已经再三警告不许他再动手,要不我饶不了他。”可惜有人听不懂人话,非要把事实摆在面前才肯相信他言出必行。
“太好了……呃,我是说恶人就要有恶法治,他爱打人就打回去,打到他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才知怕,人要在临死前才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哎呀,她是不是表现得太兴奋啦?
韩重华眼露深情的抱住妻子。“人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我只是不想牛二家的再钻空子给我们惹麻烦,才给她找点事做。”
“她肯定恨死你了,想着你为何这般心狠手辣,连亲妹婿都下得了手残害。”
不过他们这种人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恨怎么离我离得远远的,我若不狠下心让她知道我不是开玩笑,她还把我当软柿子捏。”她是看准了他对亲情的顾念,不忍手足离散,因此才一再的索讨。
语气自嘲,韩重华有着深深的倦意,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挫败得不想再提起这个没有心的妹妹。
“牛二的伤会好吧?”乔立春反抱丈夫,她知道以他的性情不可能下重手,应该留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他低哼,弯下腰吻住妻子诱人樱唇。
“至少要躺上半年,我亲自上的药,快不了,只能熬着。”
她假意惊讶的捂着嘴。“那不是比死还惨,不能动、不能翻身,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张床上。”
罪有应得。
打女人的男人猪狗不如,若是当初她的前夫敢这般对她,她会一刀划开他的咽喉,让他血尽而亡。
看出她的假模假样,韩重华会心一笑。“这样牛二家的才不会有心思闹事,光是把屎把尿就够她忙了,何况牛二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她只怕得寸步不离的伺候他。”
“这样对你妹妹会不会太狠了?”亲手足闹到反目成仇,任谁都会不好受,那是割心的伤痛。
“不下狠招她不会怕,老以为别人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我就该无怨无悔的照顾她一生一世,她太不把娘家人当一回事。”他也想好好疼她,给她依靠,可是懒猴不上树,他再拉也徒劳无功。
他也有自己的家,自个儿的妻小要关注,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毁了和乐的一家生活,他必须有所取舍。
而她的所作所为已令人不能容忍,他还能给她五百两银子是顾及最后一丝兄妹之情,也充当牛二的养伤金,有了这笔银子,他们起码不愁吃穿,能安心的养伤。
韩重华想很好却不切实际,他以为受了教训的牛二就会安分收敛一些,不会像以往动不动就打骂老婆小孩,没人给他买酒还发什么酒讽,正好趁这段时间戒酒。
殊不知牛二因为受伤而动弹不得,性情变得更为暴躁,每天像大老爷似的指使妻子做这做那的,酒还喝得更凶,几乎是天天醉,一醉就吼人、骂人,连自个儿老娘都被他骂了几句贱人。
原本半年就能痊愈的手呀脚的,硬是被他折腾了一年多才好全,而且还有些不灵光,脚有点跛,手一持物便会抖。
不用说,五百两很快就用光了,也不知用在什么地方,一下子就像泼出去的水,没了。
当韩金桂再上门要银子时,她一脸憔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袋发青往眼窝陷,人老了不只十岁。
这次韩重华直接告诉她,再敢来闹,他就让牛二一辈子也别想再站起来,躺在床上等死。而妻子服侍丈夫天经地义,她就当服侍人的老婢,这辈子只能守着要人照顾的废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牛二家的再找上门已是一年多后,那时乔立春刚生下第三个孩子,“一心堂医馆”已改为“一心堂药厂”,韩家由二进院搬进占地广大的五进院大宅,婢仆上百,光乔立春一个人就有十来个婆子、丫头跟着,俨然是大户人家的主母。
“相公,做了就不要后悔,就像你为人诊脉一样,生了重病就要下狠药,药下得不够重也好不了,当初你没回来前她还不是照样过日子,没你她就活不了吗?”
没有谁缺了谁会活不下去,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此乃常理。
“娘子说得对,为夫谨记在心。”韩重华装模作样的躬身作揖,把妻子逗得咯咯直笑。
“少贫嘴。”
“娘子说错了,为夫的嘴巴抹了蜜,你来尝尝。”他一说完便按住妻子的后脑杓,狠狠一吻。
吻毕,两人都有点情生意动,想要鱼水之欢。
“别,还大白天呢!你一会儿还得坐堂。”白日宜yin说来有些过了,若有高堂在,怕是一番说嘴。
乔立春不知是该庆幸两人皆双亲已亡,还是感慨无两老规劝,他们向来想怎么欢喜怎么来,全然不在意他人眼光。
若是在底韵深厚的百年世家,怕是家法缠身了,一本《女诫》抄上百遍,佛前上敬三炷清香,莲花灯下长夜难眠,佛经檀香守清规,三天三夜不休,跪到两脚都肿起来了。
“让胡大夫去。”多看一个病人多收诊金,胡大夫肯定很乐意。
因为接了军中的订单,韩重华已经有些应接不暇,因为他给自己定了逢三、逢六、逢九才看诊的规矩,其余时日由另一名大夫接手,新大夫姓胡,四十有二,行医二十年。
胡大夫若不嫌累,天天来坐堂也行,每月除五两月俸外,每诊一位病人可抽诊金的三成,诊得越多赚得越多。
而这位胡大夫也挺有趣的,非常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那种,非他该得的不义之财分文不取,也不会刻意提高诊金,倒是常常倚老卖老的和韩重华抢病人。
闻言,她莞尔一笑。“明知道胡大夫喜欢银子,你还老是吊他,小心人家只知道‘一心堂’有个胡大夫,而无医术高明的韩大夫,你的锋头还被压下去了。”
“无妨,我只要有你就好。”千金万银不换。
韩重华抱起妻子往内室走去,双眼赤|luo|luo的流露出情|欲,他的脚步十分沉稳,心跳有力。
“又拉着我胡闹,一会儿又要起不了身了。”乔立春娇嗔着美目,眼底媚波婉转多情。
不要脸第一的男人厚颜无耻的说:“我们干的是人伦大事,谁敢说一句不是,没这缱绻缠绵哪来的孩子。”
他边说边把妻子往铺着被褥的床榻轻轻一抛,随即整个身躯往下压,逗猫似的轻解罗衣,把人逗得心痒难耐。
他不急,只想慢慢吃掉剥开外皮的女敕果。
“尽傍自己的放纵说一堆大道理,分明是色令智昏,一说起此事就脑热了。”
她半推半就,由着他拉开桃红色绣桃果满枝肚兜,腴香生艳。
“这也是娘子的错,谁叫你美色诱人,叫为夫的心悬神移,难以自特。”
乔立春嘤咛一声。“别,疼。”
“一会儿让你更疼,别急……”疼老婆天经地义,他会疼爱她全身,一寸也不错过。
“韩大夫,有急症。”
屋子外头传来小药童的声音,正在兴头上的夫妇蓦地一僵,面面相觑的互一眼。在这个时候?
两人脸上都有一丝尴尬,潮红的面颊漾着不尽兴的春情,一个是无奈,面有恼意;一个是忍笑,暗暗发噱。这位急症病人真会挑时间,在人家情浓正炽时坏人好“叫胡大夫去。”他不是很爱钱。
又推给胡大夫。
“胡大夫是很想接手,可是那位夫人不愿意,非要韩大夫你。”出手很大方,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的打赏。
“女的?”韩重华一排眉。
“是的,还很年轻的夫人,大月复便便。”那肚子呀!大得吓人,好像指头一碰就会爆开。
“身怀六甲?”他起身着衣。
“快生了。”小药童道。不知她夫家怎么敢放她出门,要是一个不慎就生在外头了,连稳婆也来不及喊。
一听快生了,乔立春莫名地想到段锦如,她的预产期过了好几日,听说还没生,孩子还待在母亲肚里。
“我去看看,你……”一回头,韩重华为之失笑,原本被月兑得精光的乔立春已穿上衣裙,轻松地绾了个盘云髻。
“我跟你去瞧瞧,也许是熟人。”有女人在场也省了一些麻烦,免得出了事赖在大夫身上。
如果真是段锦如,恐怕是来者不善。
“熟人?”他不太明了,来看诊的病人多来几回,不熟也熟了,要多熟的人才叫熟人?
一见到诊间里顶着大肚的年轻少妇,韩重华才了解妻子话中的意思,她未卜先知有人来找碴。
“这位夫人,你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不看妇科,你请便。”他看了看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微惊。
若非双生子,这一胎就玄了。
他不敢直言十之八九会难产,但一定会生得很惊险,头胎太大产道难开,于母亲和小孩都十分凶险。
揉着肚子,双腿外开,连走路都困难的段锦如往窗旁的小榻艰难一坐。“我身子病了,不找大夫你要我等死吗?”
她语气不快,充满戾气。
“观其颜,夫人面色红润;辨其声,中气十走,除了吃多了过胖外,我看不出任何异状。”她不只胖,还胖得离谱,手臂、双腿都圆了一大圈,若是以指一按,怕是一个浮不起来的低洼,这不是好情形。
“我也是这般跟她说,少吃点,胖成这样还要不要命,等她要生的时候就知道苦了。”
痩得像一根竹竿的胡大夫不满的嗔着,银子不让他赚他记恨,不过也是出自对病人的关心。有钱好商量,否则……别怪他口德不修。
“什么胖,你们到底是不是大夫,这叫滋补,有孩子不补个彻底怎么行,不然生孩子血亏可就危急了。”胖的人最忌讳胖、肿、肥这几个字眼,段锦如也不例外的一听到就怒火中烧,声音一扬冲着大夫发火。
“明明就胖,猪都没她有肉……”胡大夫在一旁大声的嘀咕,把本来就气量很狭小的孕妇气得差点当场产子。
“补身也不可过量,适可而止,还得适度的走动,让不该长的肉瘦下来,你明显过度滋补了。”韩重华明白的指出孕妇的贪嘴,硬是把进补当成日常膳食。
“什么走动,你看我这个肚子动得了吗? 一动就喘气,这年头家里有点闲钱的人家谁不让孕妇多吃一点,我也是为了孩子着想,让他快点长大,这世上哪个当娘的不是这么过来的,我还觉得吃少了,你说是吧!乔娘子。”她的儿子挺能吃的,连她都挡不住他想吃。
段锦如也不想变胖,她看其它的姊妹淘怀孕了也不见胖,有的还瘦了,唯有脸和双腿一直肿起来。
可是她很容易饿,一饿就想吃,一吃就停不了,过了初期的孕吐,她见,什么都想吃,还越吃越多,不给她吃就很想发火,脾气暴躁,脸上的孕斑发个没完,又丑又难看。
等她发现连走路都会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七个月大的肚子看起来有如临盆妇人,使得丈夫一再怀疑她是不是在他之前就有别的男人,说这是别人的种,一如他前妻所言他要替人家养孩子了。
一想到此的段锦如恨得牙痒痒,就因为乔立春无端说了那几句话,让同睡一张床的丈夫不时地投以怀疑的目光,常有意无意的提起孩子到底几个月,找了几个大夫确定月份才未一直追问。
伹是一段感情若有了裂缝,想要再填补便十分困难,尤其段锦如的性子习蛮任性,只有别人捧着她的分,断无她伏低做小、低声下气的可能,懒得用心的结果便是夫妻离心,渐行渐远的疏离了。
如今这道裂痕越来越大了,她不急着修补,反而怪罪乔立春害他们夫春恩爱不再,所以她要找乔立春的晦气,让乔立春和她一样尝尝被丈夫冷落的滋味。
忽地被点名,乔立春好笑她的迁怒,“能吃便是福,吃得下去是孕妇的福气,可是孩子个头过大不好生,我生宝哥儿时生了一天一夜,一口气上不去差点一尸两命,是猛灌参汤才缓回气,三、四个稳婆往下推才生出来。”
她还有一些原主的记亿,伹不多,若问仔细了她也回答不了。
段锦如一听,脸色发白。“你……你是故意吓我,就你那只丑猴儿小小的哪会生不出来,你肯定是嫉妒我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把你儿子比下去……”
她不信她的儿子会比人差,她一定会生大胖娃儿。
本来妍美娇悄的瓜子脸因发福而挤成肉团,圆滚滚的,把一双勾人的媚眼给挤小了,只剩下一条眼缝,此时的段锦如不仅没了昔日的美貌,还臃肿可笑,活傻吹了气的羊皮筏,莹白皮肤绷成死白。
“你的儿子干我什么事,我的儿子为什么要跟你儿子比,在每一个母亲心中,自己的孩子最好,没必要跟别人比。”
段锦如这个女人是个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她一点也看不出自个儿的肚子不对劲吗?
段锦如自鸣得意的笑了。“你是怕了吧!样样不如我,我的出身比你好,样貌比你好看,人也比你年轻,你嫁的丈夫是不入流的大夫,而我相公在我爹的提携下已当上正九品的典史,官虽小但也胜过平民百姓。”
才九品也值得炫耀?韩重华和妻子互视一眼,有些无奈遇到了个无脑的女人,三品医官的军职“小”得都不好意思跟人提及,她却连九品都说嘴。
“既然你样样都好,为什么还要和我妻子比这比那的。”若是闲着没事干就去啃啃蹄膀,反正都胖了,再长几斤肉也无妨。
闻言,段锦如脸色一变,乍青乍白的,眼底迸出恨意。“你还当她是个宝宠着吗?不过是我丈夫不要的破鞋,你倒是惜物,破了还捡起来穿,女人犯贱到哪都是贱人……”
因为乔立春的一句话,段锦如与丈夫的感情生变,也为她肚子越来越大的缘故,疑心妻子有情夫的钱平南不再和她同房,偷偷地勾搭上她的陪嫁丫头棋红,两人被她当场捉奸在床。
段锦如一气之下就命人将棋红打个半死,没想到竟打出小产,原来她入门没多久两人就偷来暗去了。
然后她一细问才知,四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中就有五个被丈夫破了身,气极的她一怒之下就回了娘家。
谁知她在家里住了半个月,丈夫完全把她忘了似的,既不来接她也无探问,甚至偷偷的抬了一房小妾进门,还是一名青楼艳妓,两人郎情妹意的被窝里翻红浪。
一知情的她气得全身发抖,连忙叫人备车回府,打算将那对奸夫yin妇一棒子打死,途中路经“一心堂”门口,一想到丈夫的前妻正和和美美的和新夫恩爱有加,她一时妒火中烧,便叫人停下马车进来找碴,她过得不好别人也休想过得好。
“出去,我的妻子还不需要你来说嘴。”面一冷的韩重华冷声赶人,他是大夫,不是圣人,由不得人上门欺辱妻子。
段锦如张狂的仰头大笑。“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其实你心里还是介意,毕竟不是完璧,连孩子都生了……”
“你这孩子已经足月了吧,迟迟不生是不是用了什么药物控制,我劝你多积点功德,希望他能平安出生。”瓜熟蒂落,若是强行延迟,多少会受到些伤害。
“你、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明是未足月,最快也要下个月才会呱呱落地,你不要见不得我好就特意诽镑我的名声,我就是吃多了,胖了。”她心虚的捧着肚子!连连在后退。
韩重华同情的揺头。“果然是用了狼虎药,这孩子的一生被你亲手毁了,真是可惜。”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我的孩子不会有事,他会是十八年后的状元郎,你这个庸医根本不会看病,‘一心堂’的牌匾应该摘下来当柴烧。”她暴戾地朝花几踢一脚出气,殊不知没踢到,反倒跌倒在地。
“啊!少女乃女乃……”一群丫头婆子惊慌地一拥而上。
“我、我的肚子……”疼,好疼……“少女乃女乃,你流血了!”好多的血段锦如的双腿间流出殷红的鲜血,很快的蔓延身下。
“她要生了,快把她送回钱府待产。”临危不乱的乔立春高声一喊,让人拆门板把孕妇抬上马车。
“可你们这儿是医馆……”不是可以看顾病人吗?
“我是大夫不是稳婆,何况你们敢让一个男人接生吗?”韩重华一句话打消钱府下人的念头。辱骂完他的妻子还想他救人,未免太高估他的度量。
医者父母心,但他生不出这般恶毒又愚蠢的女儿,她的死话由她自理,人要找死谁也救不了。
“赶紧走、赶紧走!快把少女乃女乃送回去,迟了我们都有事……”一名脸发白的管事嬷嬷出声催促。
“怎么了,有没有事?”
即使与己无关,可是看到地上一滩血,乔立春还是免不了问上一句。
毕竟在“一心堂”出的事,若是对方以此为借口生事,以钱平南、段锦如的心性肯定会把过失全往他们身上推,不论对错的闹得天翻地覆,只为了让他们不好过,伹凡有机会定要踩上几脚,最好踩入泥里永不翻身,这对夫妻呀!是彻头彻尾的狼、狈一家。
“生了。”韩重华面无表情。
“生男生女?”如果是期盼中的男孙,她就安心,有子承继,钱家那边的一干老人就不会盯着她儿子不放。
级使乔立春已和钱平南和离,并与男方立下嫡子弘书归女方所有,男方不得索回或要求认祖归奈的协议书,可据说钱家老一辈的并不认同,常以各种名义想将孩子带回宗族。
因此乔立春才买个书僮跟在儿子左右,一方面可以守着他,防止钱家人靠近,一方面是若小主子被强行带走,书僮也能立即回报,让乔立春和丈夫上门要人。
幸好钱家人好面子,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但公然掳人是触犯律法,他们还是有所顾忌,不敢正面蛮干。
所以乔立春比谁都希望段锦如能生下儿子,一旦有后,钱家人就会消停下来,不会汲汲算计年少无知的孩子。
“女儿。”韩重华说话时的语气带了点意味未明。
“女儿呀!真有点可惜。”乔立春不禁叹了口气,威觉胸口憋了一口发不出的气。
“是很可惜。”一个好好的孩子给折腾成那样。
听出他话中的惋惜,墨玉般的美目一闪。“有什么不对吗?那孩子生得不顺“难产。”母体吃太多,孕妇胖,孩子也胖。
“啊!”她轻呼。
“孩子太大生不出来,生到最后钱少女乃女乃没力气了,她居然撂担子放话不生了,就这么杵着,直到稳婆跟她说她再不用力,孩子死在肚子里是一回事,她也会跟看一起死,她才吓得赶紧使劲,边生边嚷着她不想死……”
只是都来不及了,孩子在娘胎憋太久了,一出生就不喘气了,全身发紫,后来请来大夫抢救,孩子才哇哇的哭出声,伹一身的紫淤却褪不去,活像一根茄子。
“但是那个大夫悄悄跟我说,这个孩子毁了,她的双眼呆滞像听不见声音,眼珠子同时向左右转,是个天生傻子,就算养得太,心智也最多如同三岁稚儿。”
“是用了药的缘故吗?”大人不懂事殃及无辜的孩子,为了不让人在背后议论纷纷便做出胡涂事。
一张薄薄颜面误儿终生。
韩重华面有沉重的点头。“她入门时就有将近两个月身孕,早就有人看出她入门喜的日子不对,言词上多有奚落,为堵悠悠众口,她让早该出世的孩子在肚子里多待一个月,充当九个月出生的早产儿。”
这种做法风险太大,身为大夫的都会极力劝阻,是药都带三分毒性,若无病还强行用药,自然极其伤身。
而钱家少女乃女乃为了确保万一,她下了很重的剂晕,再加上孩子在母亲体内待得太久,胎水都流尽了还不下胎,因此脑子受了极大的损害,后来虽生下来了,但受伤的大脑是医不好的,这是胎里带来的缺憾。
“那孩子可怜了,一辈子就只能当个不解世事的傻子。”乔立春叹道。一出世就没有将来,注定是枚弃子。
“你怎不换个方向想,她永远会是个小孩子,不会长大,不知何谓优愁、何谓麻烦,会天真无邪、与世无争的活着。”
她不会感到害怕,只有欢善,无忧无虑的耍玩。
“可是就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而受欺负呢?这世间是残酷的,不会有人愿意用一生来守护一个傻子。”她被救活了不晓得是不是好事,也许有人认为她一出生就死去会比较好。
“那要看钱家的态度,以及钱少女乃女乃肯不肯接纳自己的孩子,至于孩子的爹就不用指望,从他对你们母子三人的态度就可知晓,他绝对不会要一个有缺憾的孩子。”钱平南为人太自私,唯利是图,毫无读书人的风骨。
“如果是我们的孩子呢?”乔立春忽有如此感触。
韩重华一怔,继而失笑。“你想太多了,你、我的孩子肯定聪明伶俐、话泼好动,会是把人搞疯的混世大魔王。”
他宠孩子,会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
“我说的是如果。”凡事无绝对,不然哪来的万一。
他笑着,但是看见妻子的一脸凝重,笑意一收的将人卷入怀中。“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尽一切所能的治好他,要我的命都成,若是不成,也会为他的将来做好安排,在我们百年后会有人继续照顾莫名地,乔立春眼眶湿润。“铁头,我很庆幸能嫁你为妻,佛前修行五百年,修得与君共枕眠,能遇到你,我心足矣他往她鼻上一点。“再叫我铁头就办了你。”
“你的小名我叫不得吗?”她不满的张口欲咬他手指。
“我比较想听你喊相公、夫君,喊一声来哄我开心。”都快而立的男人了,还逗弄妻子。
“不喊,你这人心机太深。”她自认斗不过他。
遇事她是明里来,正大光明的解决,而他怡怡相反,表面不在意、却不动声色地暗放冷箭。
“不喊,咱们就来彻夜长谈如何?”
这主意真不错,牡丹花下死,该风流就风流,人生苦短。
“别闹了,好在段锦如挺过来了,等她身子好了再怀一个,钱家就会放过宝哥儿。”她的儿子就是她的。
“啊,我没告诉你吗?”他讶然失笑。
乔立春一头雾水。“告诉我什么?”
“钱少女乃女乃产后血崩,而血虚造成的损伤导致宫寒,除了刚出生的女儿外,她不会再有其它的孩子。”亏损得太厉害了,终生将无法受孕。
“咦?!”她错愕。
察觉妻子的不安,韩重华轻拥她细肩,拉近。“我不会让钱家带走我们的孩子,他们想要我们就得给吗?别忘了我们有雍王这座大靠山,他抬跺一跺便是天揺地动。”
段锦如不过是县令之女,这区区小辟真的不够看。
“天高皇帝玩。”靠别人不妥当。
“不是还有慕容?叫他半夜去灭门。”灭了人家满门,鸡犬牛羊一个不剩,全宰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慕容春秋不可一世、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张狂样,乔立春忍不住发笑,她想象得到他一袭红衣鹤立寒风中,一手拎了颗死不瞑目的头颅,一手拎着桃花酒大口畅饮的样子。
风华绝代,倾城倾国。
“谁找我?”
说人人到,说慕容,慕容春秋便华丽上场。
一身红衣宛若东边飘来的彤云,显目得叫人不能忽视。
“你倒是让人叨念不得,才提那么一句,你就像被一箭射中的大雕似的掉下来。”
“酸言足以酿酒,你这是在嫉妒我无与伦比的好样貌。”玉郎夜吹箫,疑似仙人来。
“我是在遗憾你为何未能觅得好夫家,如此花容月貌,得配当今豪杰。”他这张脸越看越不顺眼。韩重华想着。
慕容春秋一扬手,彷佛有万千落花在瞬间飞舞。“等你能生孩子时我就嫁出去了,喜酒、满月酒一起请。”
“哼!”男子能怀孕?滑天下之大稽“我肯请你就该三生万幸了,区区三品小辟本公子还看不在眼里。”慕容春秋嫌他官小。
在满地勋贵的京城里,三品官阶真的不算什么,随便走在街上就能碰见平西侯、安阳侯、禄国公、辅国公、成王、怀王什么的,皇亲国戚多如牛毛,个个惹不起可是到了万福这种小地方,一个小小的知县就能横着走,百姓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县太爷了,哪敢不当天奉承着,他们的身家财产就捏在他手中,自是要阿谀巴结。
从京里来的慕容春秋倒是全无顾忌,他爹便是当朝丞相,这官可是很大的,靠着他爹,他也是西京一霸,专挑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代祖、京里的纨绔单挑,名门世家子没有一个没被他整治过。
“两位感情真深厚,要结拜吗?”乔立春出声取笑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一样,一见面就唇枪舌战。
“娘子,他说我不如他。”告状。
“谁跟他感情深厚,眼睛瞎了就要治。”嫁了个没用的丈夫,妻子“目盲”也医不好。
乔立春水眸含笑的看看丈夫,再瞧瞧满脸蔑意的红衣男子,顿感岁月美好。“我要不要画个地让你们打一架,留口气就好,不必生死相见。”
“不耻。”
“不屑。”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不肯一战的扭头“瞧你们还真像,一样的别杻。”明明亲如兄弟却故作姿态,不愿低头。
“我跟他哪里像了,这家伙给我牵马我都嫌他个矮,当脚凳还差不多。”慕容春秋话语恶毒。
“似乎你也不比我高,我是脚凳你便是踏垫,给人踩的。”
他轻嗤。“至少我给你的女人送礼来,她肯定欢喜得泪流满腮。”为了这份礼他可是煞费苦心。
“礼?”他在搞什么。韩重华忽然很烦躁。
“送礼给我?”十分意外的乔立春杏目圆睁。
“进来吧,还要本军师请你们吗?”
女人,全是麻烦。
咦!送人?
来的人只有两名,但是背着光一走人就有种铺天盖地的煞气席卷而来。
“李英、张岚?!”怎么会是她们?
战家女将军旗下女兵中的将领。
“你认识我们?”眼前这人并未见过,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鼻头一酸的感觉,好像见到亲人。
“我不……”想揺头的乔立春只觉眼眶发热,直到一只大手握住她,夺眶而出的泪水这才忍住。
铁头,你看出我内心的奔腾了吗?
“你们不是要开制药厂,缺人又缺钱地想坑我?所以我就为你们找来对药材小有认识的东北女兵,她俩是头儿,还有一百人就住在我新买的大宅子里。他指向隔壁。
“慕容……”他真是值得一交的好朋友。
慕容春秋冷哼的打断她未竟之语。“大恩不言谢,我只要三成分红、赵四两成,我们出钱又出力,你们最好争气点,不要让我们做白工,否则追杀你们夫妻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