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文定侯夫人觉得自个儿真的很背,连走个路都可以扭伤,而这全是因为张如歆的回归。这个女人一直是她的痛,出身没她好,身分也没她髙,却过得比她还得意,总之,这女人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有多悲惨,可是没想到,如今连张如歆的女儿都来寻她晦气。
“这事确定吗?礼部尚书真的看上五丫头?”江氏努压抑急冒上来的怒气,虽然她在文荷院收买到眼线,但只是一个粗使婆子,连房门口都靠近不了,无法得知这种还未过了明路的消息。
“错不了,这是二夫人房里的丫鬟得意忘形说溜了嘴,李婆子正巧听见了。”
吴嬷嬷担心的看着江氏。
就她所知,夫人也看上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不过,礼部尚书的权势比不上吏部尚书,而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只比四姑娘大一岁,最快要等到三年后才会说亲,四姑娘三年后却就十七岁了,实在等不了那么久,除非两家提早订亲,待三年后再让两久,除非两家提早订亲,待三年后再让两人成亲。为此,夫人左右为难,拿不准主意,索性让侯爷分别去打探两家的口风,两家都表示想让儿子考过举人再提亲事,没想到礼部尚书竟然悄悄找上二爷,想跟二爷结为亲家,这不是打夫人的脸吗?
“真是气死我了!”江氏气得大手一挥,将几案上的茶盏打落,碎了一地。
吴嬷嬷不敢出声,用目光指示丫鬟悄悄收拾地上碎片,重新上一盏热茶,不过,她让丫鬟先搁在一旁,别拿过来。
“真是瞎了眼,堂堂一个侯爷难道会比不上国子监祭酒吗?”江氏越想越委屈“侯爷”也有分等级,若是北阳侯,那是军中势力仅次于镇国公的人物,二爷远远不及,别说是礼部尚书,就是吏部尚书也愿意提早二年定下亲事。可这些话吴嬷嬷不敢宣之于口,夫人若能认清楚这个事实,趁着五姑娘去了庆丰府时,四姑娘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见吴嬷嬷缩得像鹌鹑一样,江氏的恶气更是飙长,“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夫人先消消气,老奴只是想起那位宫嬷嬷。”
吴嬷嬷拿起丫鬟重新沏的荼,走上前,恭恭敬敬递给江氏,江氏听见宫嬷嬷心情缓和下来,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到一旁,等着吴嬷嬷继续说下去。
“宫嬷嬷所言不假,有五姑娘挡在前头,四姑娘总是要受委屈。”
江氏坚持的揺着头,“我就不相信侯爷的女儿比不上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肯定是二爷腆着脸去求人家,人家看在文定侯府的面子上,才会答应这门亲事。
侯爷这种没军功的人还真的无法跟才兆李满天下的二爷相比,再说了,若是文定侯府的面子如此大,为何不在侯爷透露结亲之意时就应下?
吴嬷嬷不能说实话,只能小心翼翼的道:“二爷不是这样的人。”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又不是皇子,选妻必须考虑岳家的势为,二爷和礼部尚书同为文官,二爷在文人中的势为礼部尚书也有,若不是看在文定侯府的面子,礼部尚书如何会答应这门亲事?”
“可是,好像是礼部尚书找上二爷。”
江氏不屑的冷哼一声,“二爷总是自以为清髙,如何愿意道出实情?”
吴嬷嬷还是识相的避开这个话题,“其实,五姑娘的亲事定下了也好,以后五姑娘就不会碍着四姑娘了。”
没错,文定侯府不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亲事,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丢不起这个脸。“不行,若是这门亲事成了,我岂不是成了笑话?”有几家亲近的夫人都知道她的心思,礼部尚书家的公子真娶了沈云锦,她还能见人吗?
略微一顿,吴嬷嬷建议道:“不如,让五姑娘再闹一次笑话,而且当着礼部尚书家的公子面前,尤其是在文华会那样的场合,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一定觉得很丢脸,会拒了这门亲事。”
江氏很喜欢这个主意,出丑闹个笑话无伤大雅,也不会牵连到文定侯府其他姑娘,正因如此,当初她才会同意用这个法子对付沈云锦,不过,上次二爷息事宁人,这一次还会如此吗?
“同样的把戏再来一次妥当吗?”
“这是最省事的法子,要不,夫人还有其他主意吗?”
“我是担心四年前的事会被扯出来。”
“四年前的事就算遭人质疑,也没有证据了。”
名扣在我头上,可是,就怕他不愿意善罢干休,将事情闹大了,侯爷不会放过我。”对侯爷来说,他的二弟比他的妻子重要。
“若是因为丫鬟受到惊吓,害五姑娘出丑,二爷也只能责罚丫鬟。”换言之,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借口众多姑娘推挤,根本搞不清楚谁推了谁,而是直接推一个替死鬼出来。
细细一想,江氏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此事可要好好安排,若能瞒着四姑娘更好。”
吴嬷嬷觉得四姑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好像四年前的那一次,五姑娘闹了笑话就结束了,可是回来之后,她偏偏添上一笔——府里的下人间突然有了闲言闲语,明摆着给五姑娘泼脏水,四姑娘认为如此一来便坐实五姑娘失仪之名,没想到此举反而让二房查到大房头上,二爷可能担心五姑娘无法在府里好好养病,才会送走女儿。
“月儿若知道五丫头抢了我看中的亲事,肯定不开心,还是瞒着她比较妥当。”江氏完全是一片慈母之心。
“不过,四姑娘事先不知情,又要将丫鬟推出来顶罪,此事不好安排。”
略一思忖,江氏只能交给儿子了。“你让英哥儿来找我,这事由他出手最为稳妥。”
吴嬷嬷应声退了出去。
江氏叹了口气,真应该早早将女儿的亲事定下来,如今就不必绕着五丫头打转,这种感觉很不好,彷佛又回到四年前,为了帮女儿抢夺皇子妃的位置,不惜设计五丫头……算了,过去都过去了,她何必耿耿于怀?她只求女儿嫁得风风光光。
沈云锦很想假装生病,拒绝参加文华会,可是看着娘亲充满期待的数着日子,她就没有勇气直接病倒了,只能盼着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或夫人令人庆恶,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拒了这门亲事,她娘亲不会太失望了……
她发誓,她绝不是因为觉得愧对齐明聿对想拒绝这门亲事,而是在庆丰安王府被人配对的事还近在眼前,实在不宜大张旗鼓的跟别人议亲,好歹等上一年,最好是齐明聿成亲之后再说。
文华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沈家参加的是第二日,因为这日是拿到请帖的人才能进场,据说是宫中挑选出来的名单,换言之,皆是有身分地位的人。若早先就透露结亲之意的双方,这一日便可以开始相看,不一定非要等到第三日。
沈云锦看到文定侯府的车队,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个排场会不会太大了?
念头一转,沈云锦的视线就惨遭某人袭击,惊吓得两眼暴凸,这是移动珠宝展示柜吗?
沈云月误以为她是羡慕,不屑的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送上两个字,“穷酸穷酸?沈云锦可是很满意自个儿的打扮,简单、大方,看起来很舒服,她也觉得很轻松,不必担心被珠宝首饰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可是警告过你,最好识相一点,别出现在人前。”
“我记得,我需要谢谢你吗?”沈云锦自认为是虚心求教,可是沈云月的认知显然与她不同,硬是曲解成讽刺。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
沈云锦一脸的错愕,不明白她干么突然发飙?
沈云月冷哼一声,骄傲的抬起下巴,转身走过去上了第一辆马车。
“黄桔,姑娘我哪儿错了吗?”沈云锦真的很困惑。
“姑娘没错。”
“可是四姊姊……”
黄桔靠近沈云锦耳边低声道:“四姑娘脑子不太好。”
虽然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为何扯到沈云月的智商,可是,沈云锦很认同黄桔的见解,点头附和,“她的脑子如此不好使,真教我很意外。”
黄桔强忍着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正经八百的催促道:“姑娘还是赶紧上马车吧。”
沈云锦点了点头,赶紧带着黄桔上了第二辆马车。
文定侯府到皇家别苑要一个时辰,沈云锦原是想看书打发时间,可是看着看着,忍不住打哈欠,然后不自觉的就会伸手掀开车帘想看看风景提振一下精神,不过还来不及看一眼,耳边就响起娘亲的咳嗽声,提醒她注意自个儿的身分,她只好将手收回来,故作可怜看着娘亲,当然,这是没有用的,今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她娘可不愿意女儿再出一点点的差错,她只好继续边看书边打瞌睡,直到马车明显的缓慢下来。
显然众人抵达皇家别苑的时间差不多,车多人也多,大伙儿都乖乖排队进入。
从踏进皇家别苑开始,沈云锦就见识到这场文华会的严谨,每一辆马车都要有一张请帖,请帖上必写明受邀者的大名,像她们这辆马车就有娘亲和她的名字,而每个主子都只能带上一名丫鬟,侍卫确定无误之后,她们便换上别苑的马车,再由别苑的马车送她们进入文会楼。
沈云锦终于知道文华会为何三年办一次,根本不是为了配合会试,而是因为太麻烦了,若是年年闹上一回,不是很累人呜?
文会楼髙三层,昨日学子们留下的诗词书画便展示其中,文会楼左右两边各有一座悦心阁、怡心阁,也是三层楼,男在左,女在右,但并未严格限制男子不能进入女子的怡心阁,因此可见男子以拜见长辈之名过来,不过女子就不好以相同的理由进入悦心阁。
悦心阁和怡心阁虽只是隔着文会楼,可两处相距不短,这是因为文会楼乃建立在湖上,要到对方那里去几乎得绕上半座湖。
沈云锦跟着母亲来到怡心阁,便见到礼部尚书的夫人秦氏。
“张姊姊,好久不见了,这位就是你家五姑娘吗?”秦氏看起来温婉纤细,性子却是热情活泼,很讨人喜欢。
“是,妹妹从来没见过我的锦丫头吧。”张如歆转头看着沈云锦,介绍道:“这位是礼部尚书家的李夫人。”
沈云锦立马上前,盈盈下拜行礼请安“我瞧瞧,”秦氏欢喜的拉过沈云锦,越看越喜欢,“这孩子生得真好。”
“这丫头调皮得很,花样可多了,平日闲着最喜欢捣鼓吃食。”话虽如此,张如歆眼中却充满了骄傲。
“这不是李夫人吗?”文定侯夫人江氏蛮横的挤过来,将沈云锦推到后面,再将沈云月拉到秦氏面前,“这个是我的月丫头。”
“李夫人安好。”沈云月娇柔的下拜行礼。
秦氏显然怔住了,没想到江氏如此失礼。
江氏无意让沈云月在秦氏这儿浪费功夫,将她推向沈云锦,“月儿,锦儿在庆丰乡下待了四年,没有机会见识过文华会这样的场面,更不曾来过皇家别苑,你带她四处走走瞧瞧。”
沈云月点头应是,也不管沈云锦愿意与否,硬是拉着她离开怡心阁。
走出怡心阁,沈云月便甩开沈云锦,不屑的看着她,“我就不相信你这样的货色会有人看上眼。”
“你是我见过最不尽职的演员,戏一半不到就弃演了,也不怕别人笑话。”沈云锦摇了摇头,迳自沿着湖边往前走。
“你是什么意思?”沈云月快步的跟上前。
昨晚娘亲特别交代她,今日要紧紧跟着沈云锦,娘亲肯定在算计什么,可是又不想让她卷入其中,一句也不肯透露。
沈云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真是个没脑子的丫头!“文定侯府的姑娘在外头争得脸红脖子粗,遭人笑话的不会只有我,四姊姊也无法幸免。”
“我哪有跟你争得脸红脖子粗?”沈云月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
“我有必要先提醒四姊姊,四姊姊一向不擅长控制情绪。”
“我……你不要惹我就好了。”
沈云锦觉得很好笑,但是她连辩驳都觉得浪费功夫,索性给她良心的建议,“四姊姊可以离我远一点,我就没机会惹到你了。”
沈云月顿时哑口无言。
沈云锦若有所思的睐了一眼,看样子,这丫头有任务任身,也就是说,大伯母又想算计她了。
为何是大伯母,不是沈云月?因为沈云月看起来就是傻傻的被人家牵着走,显然不是很清楚状况,总之,但愿不是让她出丑这种戏码,要不她会觉得大伯母也是个没脑子的,这又是多了不起的计谋,一用再用好吗?
“四姊姊要一直跟着我吗?”
“娘不是要我陪五妹妹四处走走看看吗?”
“不必了,我只想去文会楼投绡花。”虽然再出一次丑也无所谓,可是她不能拖累娘亲,害娘亲落了一个管教女儿不当之名,她还是别到处乱晃为好。
“不行!”
“为何不行?”
“你又不懂诗词书画。”
见沈云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云锦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我何必懂诗词书画?哪个绡花比较多,我跟着凑热闲就好了呗。”
沈云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真是丢脸!”
“我觉得比在某人面前摔倒更好。”
“嗄?”
“四姊姊不就是担心我摔倒,才会跟着我不放,不是吗?”
沈云月脸色微微一变,难道娘又想玩一次四年前的戏码?
“三少爷!”沈云月的丫鬟惜春突然欢喜的叫了一声。
两姊妹同时转头望去,见一群男子向她们走过来,位于中间的男子特别出色,温文尔雅的气质与身边那些嘻皮笑脸的男子截然不同,不过,沈云锦最先注意到的人却是沈云英——大房唯一的嫡子,一看就是个纨裤子弟型的。
她们怎么会遇见沈云英?她不相信巧合,巧合往往代表阴谋……念头一转,她就听见惜春的尖叫声,慌张的髙喊“有蛇”,下一刻,她就被黄桔用力往旁边一拉,因为没留意脚下,撞到石头,崴了脚,痛得她差一点飙泪,不过,她还来不及关心脚伤,又听见惜春的惊叫声。
“姑娘。”
沈云锦看到沈云月扑倒在一群男子面前,看起来真像一只青蛙,不由得怔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自作孽,不可活。”黄桔低声讽刺道。
沈云锦顿时明白了,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蛇吓得惜春撞到她,这原是情有可原,可是因为黄桔护着她,惜春撞上的人就成了沈云月,而沈云月因为急于逃命,让惜春的撞击力加倍,最后就变成她扑倒在一群男子面前……好吧,真的是自作孽,若能因此得到教训,知道心思诡诈绝对会自食恶果,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沈云月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先是一怔,接着“哇”一声哭出来。
沈云英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将她扶起来,低声向众人致歉,赶紧掩护妹妹离开。
“姑娘还好吗?”黄桔已经注意到沈云锦不太对劲。
沈云锦揺着头说没事,可是脸色苍白,看得出来正在强忍脚踝传来的疼病。
“我扶姑娘去前面的亭子坐下。”
“姑娘还是别动。”先前位于中间的男子走过来,“我的小厮已经吩咐宫女去安排一顶轿子过来。”
沈云锦点头致谢,觉得这个男子真的很不错,上前关心,却谨守礼仪目不斜视……突然有个念头从她脑海闪过,难不成这位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她应该没猜错,大伯母显然得知她爹有意跟礼部尚书结亲,便安排她在李公子面前出丑,使李公子厌恶她,拒了这门亲事,没想到最后受罪的是沈云月,大伯母会不会后悔?
虽然知道这样太失礼了,但是李文瀚又忍不住偷看沈云锦。当沈三公子惊呼“四妹妹和五妹妹”时,他就想到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之一,可是直到刚刚发生意外,他才知道哪一位是沈五姑娘……他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爹娘果然没错,沈祭酒的女儿岂会是个轻佻的?她明艳动人,又沉稳恬静,她往哪儿一站,身边的人都黯然失色。
此时,全部的人几乎都涌进文会楼,因为大皇子晋王殿下来了,还有镇国公世子齐明聿也来了,不过,在大皇子的侍卫刻意咀档下,众人根本无法靠近攀谈。
“听说明聿回京,本王一直想邀你上茗香居听说书,可是舅舅说,镇国公府至今大门深锁,本王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没想到今日能够在此巧遇。”
巧遇吗?他怎么觉得很刻意?齐明聿语气轻松,却不给面子的道:“殿下千万别找我听说书,杀人打架我很擅长,其他的可不行。”
周启曜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可是,他不但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笑着打趣道:“若是明聿真的只会杀人打架,我六皇叔岂不是被你吓死了?”
“我去庆丰是跟着六爷修身养性,岂敢在六爷面前喊杀喊打?不过,殿下如何知道我去庆丰?”齐明聿微微挑起眉。
周启曜怔愣了下,干笑道:“本王好像是听二弟或者三弟说的。”
“能够得到诸位皇子如此关注,真教我受宠若惊。”
周启曜觉得自个儿快要说不出活,赶紧转移话题,“六皇叔还好吗?”
“六爷可是很懂得过日子的人,庄子上的日子可惬意了,怎可能不好?”
“父皇是让六皇叔去那儿守边,六皇叔倒当成了去那儿享福。”
“这也多亏南吴安于南方,早就没了斗志,要不六爷岂能有太平日子?”
“明聿真的相信南吴偏安南方?”
“若有能力北上,南吴又岂肯安于南方?”
说白了,只要大周出现分裂,不再是南吴无法撼动的大树,南吴就不会如此安分的待在南方。人从来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取决于环境生成了多大的野心。
“就是再过个百年,南吴也无北上。”周启曜实在看不起南吴那样的小柄,只能靠求娶大周的公主换取和平,有何可惧“但愿真如殿下所言。”齐明聿觉得大皇子的见解真是愚蠢至极,明日之事都难以预料,何况是百年后。
虽然齐明聿面无表情,周启曜就是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屑,这让他感到不舒服,可是还来不及做出回应,齐明聿就要先走了。
“殿下文釆风流,已经有许多同好拜见殿下,我就不打扰殿下。”齐明聿看了一眼挤在另一边的人,拱手一拜,目光在周启曜的腰上停了一停,便直起身子,潇洒的转身走人。
出了文会楼,他低声问紧跟在身后的齐白,“看见了吗?”
“大皇子腰上的玉佩吗?”齐白不愧自幼跟在齐明聿身边,主子瞄上那么一眼,他就明白了。
“对,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那是墨玉,很珍贵很稀少,我只在皇家人身上看过,像皇上和六爷当初在西北的时候,身上就会佩带这样的墨玉玉佩,不过在庆丰时,六爷已经没佩带了。”
“我记得皇上和六爷身上的玉佩,可是,我觉得熟悉是因为图样。”
“图样?”
“那玉佩的图样好像在哪儿见过。”
齐明聿觉得很困优,若是见过相同的玉佩,他不可能忘记,这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记性,因为粗心忽略某个细节,很可能落入敌人的陷阱,赔上许多人的性命,这是他曾经犯过的错误。
齐白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玉佩图样,猜测道:“那玉佩的图样看起来像八卦,爷有没有可能因此错以为见过?”
“难道是因为像八卦的原因吗?”齐明聿若有所思的蹙眉。
这时,始终躲在暗处为齐明聿执行任务的齐凛突然现身,急匆匆的凑到齐明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齐明聿顿时脸色一变,快步的往赏花亭而去。
若非有个阴魂不散的齐明聿,沈云锦觉得嫁给李公子也不错,先是体贴的请来一顶轿子送她来这座赏花亭,此处离文会楼较远,一般人不会走到这儿,她可以免去不少麻烦。接着,他又让小厮请了医女过来,确定她只是扭伤脚,并无大碍,不过最近几日还是少走动比较好。
“多谢公子相助。”沈云锦客气的在黄桔的搀扶下起身行礼。
“姑娘莫要多礼,我很庆幸能帮上姑娘。”李文瀚回礼示意她赶紧坐下来,接着又道:“我已经请宫女知会沈二夫人,待沈二夫人要离开时,我再安排轿子送姑娘上文定侯府的马车。”
李文瀚会猜到她的身分并不奇怪,毕竟刚刚他跟着沈云英一起出现,可是,她要不要承认自个儿已经猜到他的身分?
“不必了,我会安排马车送沈五姑娘回去。”齐明聿大步的走进赏花亭。
沈云锦的脸包瞬间一变,不会吧,怎么被他逮个正着?
“镇国公世子?”李文瀚惊讶的看着齐明聿。
“有劳李公子相助,这儿有我陪着沈五姑娘就行了。”齐明聿明明白白的宣告所有权。
这会儿沈云锦的脸色更难看了,而李文瀚显得很困惑,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沈五姑娘在庆丰就相识了,我们两家的庄子比邻而居,两家经常往来。”齐明聿不吝于给他解惑。
“原来如此。”不过,李文瀚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即使他们是旧识,他也不放心将沈云锦交给齐明聿。
“李公子可以走了。”齐明聿从来不是一个懂得客气的人。
李文瀚看着沈云锦,见她不发一语,他只好落寞的告辞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齐明聿生气的看着沈云锦。
“你看不出来码?我扭到脚了。”沈云锦又想咬人了,他唱了这么一出戏,人家会如何想她?若是李公子将这儿的事告诉他父母,再传到她爹那儿,她如何解释?
“我当然知道你扭到脚了,可是,原因?”
“你知道来这儿找我,难道会不知道原因吗?”沈云锦阴阳怪气的四下看了一眼,若非派了暗卫偷窥她的一举一动,他如何掌握她的行踪?
“四年前被人家算计一回,你就该记取教训,为何今日因为同一招受罪?”
虽然不清楚四年前发生什么事,但若非有人想害她,何必对她下毒?上一次她提起在他面前摔倒一事,他就知道这事只怕也是遭人算计,不过,是否与她遭人下毒有关,他倒是看不出来,因为两种手法明显不同。今日他派齐凛暗中保护她,目中也有担心四年前的事再次发生的成分,没想还真被他料中了,而且还因此得知想害她的人竟是沈家人。
“我……我哪知道会踩到石头?”沈云锦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何如此心虚,也许是因明明知道人家要算计她,但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以至于落得如今寸步难行的下场。
“若非黄桔拉了你一把,你岂不是要摔倒在一群男子面前?”
沈云锦顿时哑口无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
“我哪知道大伯母会用同一招对付我?”沈云锦觉得很郁闷很委屈,大伯母使出相同的手段对付她,这不仅表示大伯母没脑子,更表示大伯母看不起她,认为可以用相同的方式轻轻松松对付她。她明明很厉害,为何老是被人家当成无害的小绵羊?她看起来像是那么没出息的吗?
齐明聿的眼神转为锐利,微微扬起眉,“她为何要对付你?”
“我哪知道?”可是,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左右闪避。
齐明聿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她吃痛的双手捂着额头,怒瞪着他,他阴森森的发出警告,“最好老老实实招来,否则若是教我查到了,你等着被加倍惩罚。”
沈云锦恨恨的咬牙切齿。
“不说吗?”
这个男人根本没法子讲理!沈云锦只好硬着头皮说了,“礼部尚书有意与我爹结亲。”
齐明聿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很像阴间使者,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胆子真肥,忘了我说过什么吗?”
“这是我爹决定的事,与我何干?”
齐明聿状似同意的点点头,“也是,我应该找沈祭酒。”
沈云锦惊慌的瞪大眼睛,“你别乱来“你应该很了解我,我很小气,属于我的,连一眼也不会施舍给别人。”
“你今日这么一闹,两家已经没戏唱了。”
“你会跟沈祭酒说清楚吗?”
“事情已经闹成这个样子,我能不说清楚吗?”
齐明聿不发一语的看着她,对她的诚信明显存疑。
“我一回去就说清楚,真的!”沈云锦连忙举手发誓,心里却是悔死了,真不知自个儿为何被他吃得死死的,回想他们相识之初,她的气势明明在他之上。
半晌,齐明聿点了点头,“你最好说到做到,要不,你会后悔让我出手。”
“知道啦。”沈云锦气呼呼的瞥着嘴。
“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不行,我要跟我娘亲一起回去。”
“我路过此地见到你扭伤脚,不方便行动,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如何能袖手旁观?这儿靠近别苑的东门,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东门外,你从这儿坐轿子出去就不会被人发现,相信沈夫人可以理解,再说了,你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好,不是吗?”
沈云锦想想也对,各家马车停放的地方一样,她是不可能避开众人耳目,就怕众人不知道真相还随意揣测,害她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她岂不是亏大了?
沈云锦同意了,便悄悄在齐明聿的安排下离开皇家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