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被打开了,某种重物被扔出去的声响传入耳中,吹进房内的冷风也稍稍冲淡了浓重的血味。
一抹黑影走近,伸出冰凉的手心抚上她苍白的面颊,她一震,鼻端飘上了再熟悉不过的男子体香,随后而来是安定惊惶的拥抱。
“冉千雪?”她颤着嗓音低声发问,不敢太过肯定。
“你还喜欢他吗?”冉千雪模模怀中发抖的她的脸蛋,问得突兀。
“我、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谁知道他会模上我的床。”就算她真有心发展第二春,眼光也是很挑剔的好不好。
“所以是不喜欢?”他莫名地执着于这个问题。
要不是惊悸犹存,她真想翻个大白眼,“不喜欢。”
刚才说完,她立刻明显感觉到他收得过紧的双臂松了些力道,贴在她身后的那堵胸膛似乎也不那么紧绷了,隐约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味道。
她诧异不已,别过脸,抖颤的嘴唇恰好擦过他的唇,他俯近,轻吮。
这吻很轻、很柔,湿暖得让她不由低低申吟,瑟瑟发抖的身子在他胸怀里逐渐沉定下来。
吻了良久,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度灼人,拂过她两颊与鼻端的呼吸浓浊、粗重,在在言明了他的渴望。可是他双手安分地轻按在她腰前,却没有更孟浪的举止。
她一怔,想问他为什么,却很迟钝地恍然大悟,他心疼她惊惧不安,知道这节骨眼上她肯定没心情,所以按捺着。
酸意涌上了眼底,心口注入了一股暖意,她转身,将脸蛋蹭上他胸膛,纤瘦的双臂顺势缠上他的腰。
“冉……千雪。”她嗓音甜甜地低唤。
“嗯。”他克制着想将她翻身压下的冲动。
“你是不是……很想要?”光线虽然黑沉,但她隐约可以看见他璀亮的眸光,流溢着热切、不遮掩的欲念。
沉默半晌,他低哑着嗓,道:“睡吧。”
语落,他收紧了双臂,将她困在方寸之内,鼻端萦绕着她独有的馨香,嘴角竟是不自觉地弯成一道笑弧。
冉千雪见怀中的洛秋水闭上双眼,他也微笑掩目,心跳相印,呼吸起落一致,彷佛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拥在怀里,双手不曾松过半分。
好静,耳边寂寂无声,心上更是一片静谧、安详,有多久没这样过了?冉千雪已经记不清。
内冷血无情,十三岁便成了他义父最得意的杀手,十五岁那年便先后杀了武林八大门派的掌门人,十八岁时,死在他手上的绝顶高手早已数不清。
他义父一心想称霸江湖,练功过度,走火入魔,最终暴毙身亡,灵霄门遂交付到他手上,一路壮大至此,而他也成了江湖中令人闻之丧胆的冷血魔头。
十九岁那年,他在青盘峰下捡到了被弃养的蓝兰,她年幼无知,尚不懂得如何分辨正邪对错,对他甚是信赖,他冷情已久的心也因为多了她的陪伴,尝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抹温暖。
兴许是这个缘故,他疼惜蓝兰,将她视为心头肉,假使没了她在左右相伴,他冷灰的嗜血世界,只剩下无尽、重复地杀人。
也许,之所以这么重视蓝兰,是因为他贪恋着那种有人可以相互取暖的滋味,也曾经以为,这种滋味只有蓝兰可以给。
而此刻,洋溢在身下四周,流淌在心头的这抹温暖,远胜于蓝兰所能带给他的,令他彻底沉沦,耽溺其中。
徐缓睁开了美眸,冉千雪不带一丝防备地醒过神,正巧看见穿着一袭粉色碎花厚袄裙,裹得像是一团小棉球的洛秋水进房。
她手里端着方盘,盘上挤着数道热菜,那些菜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如她的身分来历一样古怪,却同样教他感到舒心合意。
面瘫的洛秋水今天难得对他微笑,将方盘搁在案桌上,“用早膳吧。”
暖意不由泉涌,冉千雪翻身下了床榻,优雅入座,迎面扑来阵阵热香,他执起筷子,不疾不徐地吃着。
没过多久,数碟菜肴尽数见空,吃得盘底朝天,不余一物,去而复返的洛秋水端来了两小碗的焦糖布丁,递到他刚放下筷子的手边。
他眨眨美目,复又抬眼望她,目光灼热如火,却被她视而不见地别开脸。
“吃完之后就回青盘峰吧。”洛秋水在他拿起汤匙准备挖下第一口时,语调轻快地道。
闻言,冉千雪停住动作,心口好似被异物堵住,心中是说不出的烦闷,于是放下了教他昼夜眷恋回味的焦糖布丁,美目灼灼,直瞅着她不放。
以为他是担心此后再也吃不到焦糖布丁,她无奈一笑,“反正你来去自如,以后要是真的想吃我做的焦糖布丁,那就来我的餐馆,反正短时间之内我是走不了的,会一直待在这里。”
心蓦然一紧,他口吻略带焦灼地问:“你想去哪?”
她耸耸肩,笑道:“先存点银两,再作打算吧,我想到处去闯闯,看一看。”
既然都穿越来到这个架空武林,当然要到处去开开眼界,瞧瞧何谓刀光剑影,体验一下武侠小说中到处都是高手过招,火里来、刀里去的刺激生活,否则不是白白穿越这一遭?“何时?何地?”他紧接又问。
洛秋水喷笑,什么何时、何地,要不要再补个何人,凑成所谓的3W分析法,他几时从魔头变成分析专家了?
见她狂笑不答,冉千雪不由急怒,“笑什么?”
洛秋水笑着猛摇头,揉掉眼角的泪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对了,我说想到处闯闯走走,那是之后的事,现今尚未盘算,所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要走,是要走到何地。”
“我不准你独自一人离开。”寻思片刻,他冷峻地下达命令。
又来?他真把她当作是贴身菲佣了?她瞪眼,“冉千雪,吃完了布丁就快点滚回青盘峰。是,昨晚是你救了我,我心里万分感激,所以我也决定了,只要我还在这里,你来就能吃到布丁,以示报答,你别再得寸进尺。”
“跟我回青盘峰。”冉千雪蓦地起身,面色沉下,又补上一句,“此刻就回。”
“为什么,你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去?给我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她气愤地问,难道他存心想虐玩她,让她成天看他与萝莉小三大晒恩爱,痛苦、难受,他心里才舒坦?
喔,很难讲,差点忘了这家伙是变态魔头,心理状态很扭曲的那一种。
冉千雪忽而低垂长睫,凝神思忖,复又抬起不见丝毫瑕疵的白玉美颜,对她一笑百媚生地道:“我习惯你陪在身边的感觉,也喜欢你烧的每道菜。”
洛秋水大怒,这分明就是把她当作帮佣阿姨是吧?这个混帐王八。
“滚回去让你的『烂烂』烧菜给你吃吧。”她翻脸。
好似每回提到蓝兰,她的情绪都格外激动,给他的脸色也特别难看……冉千雪似乎悟出了什么,露齿一笑。
她的心跳霎时纷乱,没事笑得这么灿烂干啥,是想勾引谁啊?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洛秋水走神之际,冉千雪已经走近,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鼻端,惹得她内心骚动不断。
“那、那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一切之于我如浮云,早已经不算数。”她面颊窘红,努力掩饰心慌。
“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他又凑近了些,双臂一圈,将她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她猛地眨了眨双眼,试图从他的媚惑中逃月兑,过快的心跳以及光速提升的体温,却出卖了她。
“不喜欢。”洛秋水咬牙,简单一句话却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来。
“真的?”他怀疑地瞅着她。
“真的。”
冉千雪的美阵再眯,见她露出一脸极度厌恶的神色,心口发闷,无法再忍受这种滋味,他收紧了双臂,俯首覆上她的唇。
“不要……”洛秋水无谓的抗议迅快消失在他唇舌之内,丝绒般的芳腔被他以舌尖揉过每寸柔软,粉女敕小舌也被他含住,与之濡沫相缠。
她太过熟悉他挑情的节奏,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轻颤。
“嗯啊,不要,哼啊……你走开……”她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泪光,想推开他却又乏力,只能自己生着闷气地低啜。
见她眼底泪光闪闪,他的心为之一拧,吻住她啜泣的小嘴,将满满的怜爱注入,“别哭了,我疼你。”
“不要,我不要,回去找你的蓝兰,我不想再当替代品……”她哭得小脸胀红,一啜一啜的,嘴里却全是他的气味。
他温柔地触模着她的芳颊,眼里荡漾着足可融去满山深雪的柔情,“我没碰过蓝兰。”她一怔,泪珠兀自滴落,却被他的舌尖卷去。
这怎么可能?他们之问邵样亲密,连拥抱都是密不透风的身体相连,芸香也说过,他们俩连睡觉都在一块……
“我不信。”她气恼地推了他一把。
冉千雪无语,“我没必要骗你,我没碰过她。”
这个魔头做任何事都不会顾虑他人感受,确实没必要说谎,洛秋水吸了吸红透的鼻子,貌似信了他。
“那又如何,她是你的心头肉,我只是你扔掉的破鞋,你要是很急,就快点回青盘峰找她,老娘只卖饭不卖肉。”当她的“肉”可以白吃不必付钱?
冉千雪却笑得像只准备偷腥的坏猫,唇舌不依不饶地欺过来,攻其不备地亲了她一下,“吃醋了?”
“滚。”她怒了,因为被他戳中心底痛处。
“蓝兰是我的心头肉,可你却是我的骨中血,是我不能少的软肋。”冉千雪扬起了足以颠倒众生的妖魅笑容,捧起她惊呆的脸蛋,封住了她的唇。
缠绵的柔吻彷佛是无声地诉尽千言万语,舌尖传递着酥麻的蜜意,她身心皆软,成了他嘴里细尝的甜品。
他说……她是他的软肋?魔头的软肋,那不就是可以夺走他性命的死穴?换言之,他是在拐弯抹角地向她表白?
脑海空白一片,洛秋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