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翌日一早,天气稍稍好转,地上仍是雪深一片,昨夜没睡好的洛秋水青着眼圈,脚步虚浮,一推开店铺大门,立刻对上一张笑容飒爽的绝美俊颜。
还来?冉千雪这个混蛋存心跟她杠上了是吗?
尽避内心的小人儿已经气炸暴走,洛秋水还是咬咬一口银牙,一脸面瘫地冷冷瞪着冉千雪,“你又来做什么?”
他貌似一脸路过的无辜模样,眨眨美眸,瞄了一眼崭新亮洁的餐馆木牌,复又回到她脸上,微微一笑,道:“用膳。”
“卖完了,明日请早。”
“我是第一个客人,不可能卖完,我要用膳。”他淡定不乱,兀自噙笑。
“回去青盘峰,我没空伺候你。”
冉千雪低眸,好整以暇地从掏出一枚晶亮闪闪的金元宝,晃过她眼前,“这么好的客人上门,你总不能把生意往外推?”
这话倒是不假,洛秋水那日从青盘峰搜刮来的珠宝首饰都已经典当得差不多,顶下了这间店铺,加上单凭她的力量,要搜罗她食谱所需的食材也花了不少银两,确实是挺需要新的财源。
而且光从昨日开张的情形看来,餐馆的生意短时间之内要客潮汹涌肯定是有一定难度。
思绪飞快地兜转了一圈,洛秋水咽回了嘴里的痛斥,目光随着那枚金元宝忽高忽低,面瘫脸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抹僵笑。
“请、请进。”吃吧吃吧,最好吃到撑死。
冉千雪在她虚伪假笑的恭迎之下,慢悠悠地入屋,挑了跟昨日相同的位置落坐,当自家似的,替自己斟了一杯红枣枸杞茶。
他啜了数口,热烟朦胧了白皙的俊颜,目光却依然那样灼热,直盯着站在一旁的洛秋水。
她被那过度专心一致的眼神瞅得心里发烫,仓皇地垂下双眸,清了清喉咙,“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
“那要是我端上了血淋淋的人肉,你也吃吗?”她冷笑。
“也行。”他也笑,“但是你敢宰吗?还是要我帮忙?”
想起那天他捏碎了活人心脏的可怖画面,她抖了抖,瞪他一眼,赶紧转移话题,“干贝鲍鱼粥吃不吃?新鲜猪骨熬煮的汤底,保证你吃了还想再来一碗。”
“都好。”冉千雪笑容更灿,几可融化三尺深雪。
她被萌得心跳乱了一大下,赶紧转身走到后头的灶厨区。喘顺了气,洛秋水盛了一大碗的热粥,放在端盘上送出去。
热腾腾的干贝鲍鱼粥一上桌,冉千雪执起汤匙,勺起一口,顾不得还烫着就送入嘴中。
洛秋水跳脚,伸手抢下汤匙,“你疯啦,粥还很烫。”
冉千雪却不悦地皱了皱眉心,“我不怕。”舌忝舌忝了嘴上残留的粥末,干贝与鲍鱼的鲜甜在舌尖上跳动,美味得令他想畅快大啖。
手中的汤匙又被他抢回,她瞪了瞪,见他速度颇快却不失优雅地尝粥,也懒得管了。洛秋水转过身,店铺门口正好走进了一名蓝衣青年,唇红齿白,相貌俊秀,气度文雅,英姿飒爽,腰间还佩着长剑,一看就知道是混迹江湖的某某少侠。
开创荒yin第二春的机会来了。她的目光登时为之一亮,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立刻迎上去,没察觉到身后一双结冰的美眸正死死盯着她。
“客官,用膳?”洛秋水撩了撩耳边细碎的发丝,扬起又娇又柔的甜笑迎客。
蓝衣青年正要开口,忽然天外飞来一根折断的木筷,从他耳下飞过,削下了几缕飞散的发,可见那掷筷者的内力之深有多骇人。
洛秋水僵呆,正欲开口,蓝衣青年感觉到杀气浮动,眉目一闪,转身就走。
“冉千雪!”她大怒,回过头,却见冉千雪那妖孽兀自喝着热粥,眨眨眼,貌似一切与他无关。
“你干什么吓跑我的客人?”她怒到暴走,煮熟的鸭子从面前飞走,她的心在淌血啊。
他轻轻甩动手腕,笑答道:“一时手滑。”
“你啥时不手滑,偏偏选在刚才那时候。”她心想,扼腕啊,要不是这妖孽从中作梗,说不定刚才那位小正太就是她的囊中物了。
“你喜欢他?”冉千雪注意到她一脸万分惋惜的神情,不由想问。
“喜欢又怎样,关你屁事。”她怒道。
“我不准。”
“笑话,我要喜欢谁,又关你什么事了?”
“我是你的夫君。”冉千雪美眸闪闪,嗓音温醇。
“前夫君。”她回以鄙视的眼神。
“你是我的娘子。”
“正确说法,应该是你穿过的破鞋。”她自嘲,冷哼。
“破鞋是你说的,不是我。”他微笑,端起了空无一物的瓷碗,“我还要。”
洛秋水忍下了已经伸到半空的拳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着那枚搁在他手边的金元宝,嘴角抽搐了数下,终于挤出笑容,“好的客官,马上来。”
夜至,灯熄。
洛秋水躺在软榻上,握着手中的金元宝,目光怅惘。
白日里,冉千雪吃了她整锅干贝鲍鱼粥,又点了几道热炒,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也没再提起焦糖布丁的事,想必应该是腻了。明日……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也好,她跟他早就没有任何瓜葛,还是别往来得好。
不过,冉千雪放着小萝莉不管,跑来这里缠她是吃饱太闲,还是……哎,都说别多想,她怎么满脑子兜来兜去还是那妖孽。
搓搓攒在手里的金元宝,她满意地笑弯了眉眼,翻个身,拉高了厚重的棉被,开始培养睡意。
窗外一阵风声刮过,远处传来嘎咿嘎咿的物体碰撞声,她不安地睁开眼,竖长耳朵,凝神听辨。
忽而,一道粗重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洛秋水僵直着腰背,仓卒地折腰坐起,心跳加快,呼吸也跟着变乱。
会是冉千雪吗?不,他的脚步声很轻,简直跟幽灵没什么两样,绝不可能是他。
猜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窃贼,洛秋水拢紧了衣领,翻身下床,套上鞋履,走到门边,从五斗柜里拿出了一个预藏好的铁锅。
与此同时,房门也被人一掌拍开,震得嘎叽大响,她吓了一跳,铁锅竟从手中滑下,还砸到了自己的脚。
“啊!”她痛得眼泪狂飙,内心咒骂连连。
未点灯的房内一片漆黑,一道高瘦的人影冲进来,循声一抓,立刻将痛得哇哇叫的她擒扣。
“别出声。”那人掐住了她颈间的命脉,嗓音听来竟有些耳熟。
洛秋水傻了半晌,终于辨认出来,不由德惊喊:“是你。”白日里的那个蓝衫青年。
“我知道你与那个魔头是一伙的。”蓝衫青年拖着她往里走,将她推倒在被褥上,手仍掐在她颈上。
“你、你千万别冲动啊,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魔头是谁,我只是做小生意猢口饭吃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哼哼。”蓝衫青年俯在她耳边轻笑,状似调情,令她不由得为之一怔,“秋水,你可真会装傻。”
这人认识她?不,他肯定是把她错认为另一个洛秋水,毕竟她们两人不仅名字一样,连相貌都相同。
“怎么,不认得我了?是不是嫁给冉千雪那个魔头之后,被他给迷住了?”
“敢问少侠……你哪位?”她泪流满面地问。
“怎么说我们也一起逍遥过好一段日子,有了夫君,就忘了昔日的情郎?”
“少侠,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洛秋水,你先放开我,让我解释一下……”
岂料,窸窣的衣物摩擦声传入耳中,洛秋水大窘,后知后觉地发觉到自己的衣襟已被扯开,凉风直直灌入,冷得她唇齿打颤。
“放开我。”她猛烈推拒,无奈没有武功根基的她,根本敌不过青年的蛮力,他一个擒拿,便格开她的双手。
啊、啊,她虽然有意开创第二春,但不是这样被用强的啊,何况这个小正太还是另个洛秋水的旧炮友,实在很倒人胃口啊。
“还装?”蓝衫青年笑了一声,扯掉她的腰带,欺身压上来,“这样比较刺激是不?”
“你弄错了……”洛秋水急欲解释的嘴被粗鲁堵上,一股恶心感顿时从胃部涌上,令她作呕,不要,她不要被冉千雪以外的人碰。
强烈的念头刚闪过空白一片的脑海,忽然间,身上的重量没了,黑暗中只闻一阵痛呼,伴随而来的是刺鼻的血味。
洛秋水怕得瑟瑟发抖,整个人蜷缩成虾状,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