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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娇娘 第十一章

作者:朱轻类别:言情小说

飞虹甩着火红的大尾巴在屋里转了两圈就出去了,片刻,傅天佑就端着热水、漱口用的青竹筒和青盐进来了。

她知道他端水进屋是侍候她冼漱的,可这世上,妇人侍候夫君才是天经地义的事,苏娆娘可从来没见过爹爹或者哥哥们谁会赶早起床烧热水来侍候娘子的。她心里喜孜孜的,反正他们住在山上,也没谁看见。

苏娆娘大大方方地在他的侍候下净了面又漱了口,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她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呀,山上清新的空气可真舒服啊,耳边还有小鸟叽叽喳喳地叫,远处苍翠的青山被袅袅的白色雾气所环绕,美得和仙境似的。

火红的小狐狸正高高地立在篱笆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圏里的兔子和山鸡,苏娆娘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一根胡萝卜,伸长了手去逗弄兔子们,“两天没见,你们想不想我呀?”兔子们蹦蹦跳跳地过来,瞪着红红的眼睛望着胡萝卜,长长的耳朵顺服地贴在两侧,乖得跟什么似的。苏娆娘将细细长长的脆萝卜掰成了几段扔进圈里,兔子们立刻围了上来,用长长的门牙吭哧吭哧地咬。

傅天佑在厨房里喊她去吃早饭。

苏娆娘拎着裙摆跑了过去,咦?虽然厨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旧,却被收拾得干净又整洁,水缸里水是满的,灶后堆放着高高的柴垛,一切看上去都井井有条的。厨房里的矮脚桌上放着一锅稀饭,还有一笼蒸好的山药并几颗水煮的鸡蛋。

“娘子,你要的豆腐我用井水浸凉在那边的小水缸里,中午你自个吃,再不吃可能就要坏了。中午别等我吃饭,我争取早点回。”听着傅天佑的话,苏娆娘不禁问道:“你又要进山?”他捧着大碗嗤溜嗤溜地喝着粥,点头道:“你放心,我就是进山去看看能不能捡点蘑菇、野菜回来。”苏娆娘怀疑地看着他,“看到老虎要赶紧爬到树上去。”她叮嘱道。

傅天佑嗯了一声。

“再遇到熊瞎子,也要爬到树上去……”说到这,她突然想起来,熊瞎子是会爬树的,难怪那次她和他遇到熊瞎子的时候他那么拚命呢,其实依他那么强健的体魄,如果不想直接和熊瞎子硬碰硬的话,他完全可以顺利逃离,是因为有她在身边,她体力不支也跑不快,遇到熊就只有等死,所以他才会那么拚命吧。

苏娆娘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忍不住放下了碗筷,拿起一颗水煮蛋磕破了壳,剥出肥肥白白的鸡蛋放进了他的碗里。

“要是再遇到熊瞎子的话,有多快就跑多快。”她继续唠叨道:“从今往后,除了自个犯傻掉进了陷阱里的老虎和熊瞎子以外,咱们不猎那些,别说是山下的人开价开到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一万两,咱们也不去冒那个险。”傅天佑就爱听她啰嗦,她给他剥的那个鸡蛋已经被他一口吃了,这会正用筷子扒拉着空碗敲得叮当作响,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苏娆娘叹了一口气,又给他添了一碗粥。

跟着,她站起身找了块干净的白纱布出来,小心地将矮桌上的蒸山药和水煮蛋包好了,塞进了他的怀里,“喏,拿着。”

“娘子,不用,这些你放在家里当零嘴吃,我进了山就不愁吃喝……”傅天佑笨嘴笨舌地说着,还想把手里的东西递还给她。

她白了他一眼,“我晓得你进了山就不愁吃喝,可这吃的喝的是不是得花时间去弄?你把找吃喝的时间忍下来,就能早一刻回来不是?真是的,连这个也要我来教。”傅天佑捧着温热的布包,听着她的软语温言,咧着嘴就笑了起来。

苏娆娘开始收拾碗筷。

“娘子,我来,我来洗,我洗了碗再进山也不迟。”他连忙将那布包往怀里一揣,就要去收拾。

苏娆娘假作不耐烦的样子撵他道:“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洗碗多大的事啊,你嫌我没手没脚,还是觉得你家碗贵,我洗不起?”傅天佑讪讪地住了手,他只好将弓箭和柴刀等物收拾好,然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里忙外,也不知怎的,心中就生出了些许不舍来。

“娘子,我、我要进山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傅天佑问道。

这一回,苏娆娘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夫君啊,是个实心人,但凡她随便说句什么,他也会放在心里时刻惦记着,总会想了法子替她实现愿望,所以说,她还真不能随便许愿,她是说者无心,可他却是听者有意。

想了想,苏娆娘才说道,“上回咱们在瀑布旁边吃的那些小鱼挺好吃的,要是不费工夫,你再弄些来,咱们先用柴火炕干了,吃的时候再下热油锅炸酥了,又香又好吃。”傅天佑不住地点头,嘴里念叨着,“炸小鱼、炸小鱼……”

“那你还不快去。”说话之间,苏娆娘都已经收拾好厨房了,他怎么还不走?

可傅天佑还就真的舍不得走,万一娘子还有啥想跟他说的呢?

“快去啊。”她又催了他一声。

傅天佑没法子,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娆娘在家中做着家务,时不时就模模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子,心中是平静、笃定和喜悦的,还忍不住抿着唇悄悄露出了笑容。她嫁的这个夫君啊,是个疼人的,她开始佩服爹娘的眼光,替她选了门好亲事。

人心情一好,做什么都有劲,她不仅动手把床单、被套、衣裳、裤子都洗了,还把房子从里到外又收拾擦洗了一遍,就连院子里的落叶也被她扫得干干净净的。

才刚刚整理完,傅天佑也回来了,肩上扛着根树枝,树枝上垂着一包一包用大叶子和韧草绑好的东西,头上身上还到处沾着杂草,像个叫化子。

苏娆娘见了,心想该给他缝个布褡涟了。

“不是说晌午不回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一边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好奇问道。

“娘子,我来。这些都是上了年份的药材,可娇贵了,只要损了一丁点根须就种不活的。”说着,傅天佑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径直走到院子里拿起了锄头朝院子后头的一处荒地走去。

飞虹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去去去。”傅天佑笑骂了一声,手一松,一个白色的东西从他背后掉了下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紧跟着,那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外逃去。

苏娆娘被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飞虹已经飞快地追了上去,一红一白两个娇小的身影顿时在院子里纠缠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身量比飞虹更为娇小的一只白毛狐狸,苏娆娘张大了嘴。

“就这么半天工夫,你挖了草药、捉了鱼,还、还猎了一只狐狸?”她忍不住扬声问他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完这么多的事,他也太厉害了吧。

可是他就这么把这白狐狸放了?万一白狐狸跑了呢?

“白狐狸可不是我猎的,是它自己自投罗网。”傅天佑蹲在地上用锄头刨去地表的杂草,挖了个坑出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其貌不扬的药草埋进坑里。

跟着,他又小心地掩上了土,继续说道:“别看这小家伙个头小小,胆子可不小,还敢跟野猪叫板,结果自己不小心掉陷阱里去了,若不是我动作快,只怕已经被发狂的野猪给咬死了。”

“你、你又去捉野猪了?”苏娆娘的心头顿时狂跳了起来。她听人说过野猪不比家猪温顺,凶悍且皮厚,猎人遇见了也得合力才能制服,算得上是猛兽。

傅天佑转过头,笑着宽慰她,“它自己掉我陷阱里了,还受了伤,等饿上三五天,我再去收拾。”苏娆娘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忙不迭地点头,“等它饿死了再去,安全一点。”远处,飞虹似乎已经降服了白狐,此刻白狐正四足伏地,微微地喘着气,像是累了。

无论飞虹扑在它身上怎么折腾,白狐都不反抗,只是眼神有些哀伤而愤怒。

两只狐狸依偎在一处,一红一白煞是好看,它们两个倒是一对,苏娆娘捂着嘴笑。

她守着傅天佑,看到他一共带了七八株草药回来,均一一移植到了这里。直到这时,苏娆娘才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块不大的空地,旁边有些已经倒塌而且很残旧的木桩和篱笆,也不知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此处野草疯长,显见得这里地肥,又距离他们的家不远,倒是很适合用来当药圃。

“欸,这里以前是干什么的呀,怎么有木桩呢?”苏娆娘好奇地问道。

傅天佑做完了活计,站起身也打量着四周,可他却久久没有说话。

苏娆娘看看他,猜出了一二。她的夫君当然不是天生地养的,他也有爹娘,只是他爹娘去世得早。

傅天佑缓缓开口说道:“这里以前是我娘的药圃,她也和你一样,性子欢月兑,喜欢折腾,我小的时候,爹进山打猎,娘就在家里做针线、种花养草。我、我到处惹祸,总让爹娘领着我挨家挨户地去给人家道歉……”一语未了,他已经两眼微红。

见他想起了伤心事,苏娆娘也有些不自在,她朝他走过去,一边替他拈去身上头上沾着的草屑,一边柔声说道:“说起来,我过门也有段时日了,也不曾去公婆坟前拜祭,不如改天咱们收拾收拾,一块去看看?”傅天佑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专注地替自己整理着仪容,他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她的手。

苏娆娘有些不解,但很快,她就从他滚烫的眼神中探知到了一二。她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唇,嗔怪道:

“你、你干什么?”忽然,傅天佑一把将苏娆娘搂到怀里,凑上去亲吻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非常突然且霸道,苏娆娘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

趁她没注意,傅天佑抬起一脚,将一条快要爬到她脚边的菜花蛇给踢飞了,那条五彩斑斓的菜花蛇无声无息地飞到了一边。

飞虹飞快地跑了过去,叼起了那条蛇,献宝似的凑到了白狐的身边,还用细爪子将那兀自扭动个不停的菜花蛇往白狐身边推了推。白狐看着菜花蛇犹豫了一会,终是低下头啊呜一口咬住了那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