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一辆马车在多名侍从护卫下,快速奔驰。
“快!快啊!”叶东飞带头策马而行,不忘回头要马车车夫再快一点。
他在得知爷受困的消息后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来前线军营,亲自率队去拯救受困的主子跟兄弟们,但主子的交代他又不能反抗,温晴这个准王妃的命令来得正巧,他乐得从命。
但准王妃的安全可不能随便,他硬是找了一队人马护卫,这一拖延下来,抵达前线戒备森严的军营时,都过午后了,情形显然与他们预想中的不同,几个营帐内,抬进抬出不少伤兵。
“我去看看。”叶东飞很快的抓了一名士兵来问,转身再跑向温晴跟小丹,开心的道:“爷率兵突围回来了,他在另一个帐营里,我带你过去。”
温晴心儿一松,终于露出听到他受困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温晴主仆快步跟着叶东飞往另一个大营帐走去,叶东飞迅速掀开帐帘,这一看,三人都不由得倒抽口凉气,营帐内满是伤兵,而军医及手下们穿梭其间。
但因为三人进入,所有人的目光全投注在他们身上,尤其是美若天仙的温晴。
但温晴等人的眼神却很快的落在最后方的沈元卿身上,一身浴血铠甲让他看来威如天神,但就不知道那些血是否也有他自己的。
沈元卿黑眸半眯,神情甚为冷峻。
程皓也看到他们,穿过一些伤残士兵,快步来到他们面前,他惊愕的看着温晴主仆,朝温晴点个头,再低声对着叶东飞道:“你怎么把她们也带来了?”
“我逼他的。”温晴没有压低声音,就是要让沈元卿听清楚是她的主意,免得责怪叶东飞,她完全不看沈元卿一眼,坚定的眸光看着满室的伤兵,她发现受了重伤的石浪就躺卧在前方的地上,但军医显然还无暇替他医治,她马上上前走到石浪身边蹲了下来,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我没事,请晴儿姑娘先看看其它兄弟们的伤,我能忍的。”石浪还在逞强,他咬着牙忍着痛,逼自己不能痛晕过去。
温晴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照他的话做,仍专注的确认他的伤势。他的腿部及腰部都受了伤,浑身是血,随即她看向小丹。
小丹马上意会的跑出营帐,出发前小姐交代连药箱也要带来,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小丹很快去而复返,叶东飞不敢看沈元卿,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头低低的关切石浪的伤。
温晴接过小丹递来的针灸包,在止血的穴位下针,再拿了干净布条,为石浪上药后,包扎止血。
别人不知她是谁,但石浪清楚,她是未来王妃,竟然亲自帮他医治,还染了一身污血,他忍不住开口,“抱歉,麻烦晴儿姑娘了。”
温晴摇头一笑。“怎么会跟我抱歉,我才要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不畏死的用生命来守护我们,百姓们能在京城、各地平安的生活着,就是有你们这些勇敢的人,晴儿心中只有敬佩跟感激。”
“可是这本来就是我们从军的责任。”
“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想、这么做,这种为国捐躯的选择,我真心的谢谢在场的每一个人。”温晴说得真心诚意。
石浪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其它伤兵也看着她,每个人突然间都觉得胸口热烘烘的,有的人甚至想哭了,想哭是因为温晴的这一席话,也是因为其中有些人明白今日的伤势并非扞卫国家百姓所致,对比之下,心更痛。
终于,温晴起身,将目光落在沈元卿身上,他看来还行,只是眼也不眨的凝视着她,让她心跳紊乱。
“让我看看将军的伤吧。”如此近距离,她确定他身上也有伤。
沈元卿却仍瞪着她,许久后,才起身进入内帐。
温晴暗暗吐了口长气,跟上前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一看,见小丹、叶东飞和程皓都跟了上来,她连忙摇头。“我去就好。”她伸手拿过小丹手上的药箱,转身走进内帐。
小丹担心的看着落下的帐帘,忍着不冲上前去。
“爷不会对晴儿姑娘怎样的,你应该担心我才对。”叶东飞委屈的道。
“我也这么觉得。”程皓拍拍好兄弟的肩,不知道主子之后会怎么处罚他。
小丹还是狠狠的瞪叶东飞,完全不配人合。
内帐中,有床榻、有桌椅,显然是就寝议事之所。
温晴放下药箱,怯怯的看着表情冷峻严肃的沈元卿,咬咬粉唇,她鼓起勇气飞扑向他,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哽咽的道:“我知道爷生气,可我担心啊,我刚刚不敢看爷,就怕自己情绪太过紧绷会大哭,幸好……爷没事,活着回来了……”
沈元卿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正无声哭泣,身体微微颤抖,这让他的心软了,也心疼了,他的表情一松,不舍的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紧紧回抱住她,这种感觉太奇特了,他的心暖烘烘的,他应该气她又自作主张,可是当他看到她时,那种快乐却是无法形容的。
温晴真的太害怕他出事了,这一哭,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哭得像个小娃儿似的,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才拭泪抬头。“对不起,我失态……”
她话未说完,沈元卿便低下头,温柔且坚定的吻上她的唇。
她温顺的窝在他的怀里,他将手臂收紧,他很清楚,这一生,他再也不会也不愿放开她了,她只能是他的!
为了她,他的生命变得珍贵,他绝不轻易死去,这代表的是,王朝必定易主!
过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
温晴的粉脸红通通的,但漾着幸福光采。“你将铠甲上衣褪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元卿点点头,依言将身上的铠甲和衣物月兑掉,坐在床榻上。
温晴从一旁的架子上端来一盆清水,仔仔细细的替他检查、擦拭,并包扎几道小伤后道:“爷的这些伤都无大碍,只是爷的陈年旧伤原就伤及筋骨,多月来未再犯,但爷这次上阵杀敌,似乎又有拉伤蠢动之态。”
瞧她柳眉一皱,他安抚道:“不碍事的,只有一点痛。”
她回以一笑。“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的。”
沈元卿定定的看着她充满信心的模样,心儿一暖,情不自禁的再次倾身,吻住她甜美的唇,一手扶着她的后脑杓,使她仰起头,让他可以吻得更深、更狂。
温清感受到他的热切,不禁低低娇吟。
冷不防的,叶东飞突然掀帘进来。“爷……呃……”他急急背过身。“李大哥跟肃……韩爷要请你过去一趟,韩爷要离开了。”
“我知道了。”沈元卿拥着急急将脸埋进他胸膛的可人儿,他的心跳同样急促。
叶东飞尴尬的急忙走了出去。
温晴的双颊染上红霞,美得如锭放春樱,再加上此刻长睫低垂,沈元卿发现自己竟舍不得离开,但不急,他将拥有她一辈子!
他在她发上印下一吻,柔声道:“你留在这里。”
等他离去好一会儿,温晴眨眨眼,这才慢半拍的想到,韩爷不是她曾救过的贵妇人的丈夫,他怎么也在营区?
直至日头偏西,漫天霞红映照,沈元卿才回到营帐。
这段时间温晴也没闲着,她帮忙治疗伤兵,军医及其它伤兵们也不敢过问她的身分,但看叶东飞、石浪等人对她的态度,他们可以猜到她是将军极为重视之人。
沈元卿带着温晴再度进入内帐。“我让东飞再送你回将军府,休憩一日后,让他先带你返京。”
“可是……”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边,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我再安排一些事后,就会追上你,届时,我们一起返京,直到近郊,你会先行返回温府,我则等待大军会合,再一起进城。”
她看得出他神情中的疲惫,虽然她还有满肚子的问题,但他们会再会合,届时她再问清楚吧。“全听爷的。”
温晴主仆先行返京,叶东飞、程皓奉主子的命随行保护,但对主仆的说词却是他们也想早早回家,温晴主仆虽有疑问,但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至于沈元卿则与赫平有一番深谈,他与楚容珏的计划中,他是重要关系人,赫平虽震惊于所知的一切,但也明白,唯有王朝易主,天下百姓才有贤王,他义不容辞的点头了。
接下来,沈元卿与李乐又分头安排一些事,石浪的伤势也有好转,沈元卿才先行离营,而李乐与石浪将率大军再返京。
沈元卿一人策马离营,李乐自是不赞成,但楚容珏送了一张人皮面具,遮掩那张几乎无人不知的俊美容颜,也的确安全多了。
沈元卿连赶几个昼夜的路,才追上温晴等人,卸下人皮面具,他与温晴同马车,由程皓驾车,小丹只能改坐到后方、由叶东飞驾车的马车内。
小丹心有不甘,不断在马车内碎念,真是的,于礼不合嘛,王爷不是最重礼教的,还是他被小姐教坏了?
马车达达而行,车内,温晴静静凝睇着躺卧在软垫上沉睡的沈元卿,为了早点看到她,他坦承披星戴月的赶路。
他看来疲累,眼神却是灼亮的,她要他小睡一会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心熟睡。
她俯身,伸手轻抚着他俊美的五官,缓缓的模到他薄毅的唇,她粉脸儿一红,连忙收回手,没想到他宽厚的大手突然扣住她,再次将她的手送回他的唇边,她驼异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双颊更加酡红。“我吵醒爷了?”
沈元卿摇摇头,坐起身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是,是我醒来,脑袋里还有很多事……”他顿了一下,凝睇着她。“你是个灵透女子,我这次再建功,皇上可能更容不下我,正所谓功高震主,还可能会连累你,让你遭遇风险,日子无法平静,你可还愿意嫁?”
依他跟楚容珏的计划,接下来,皇上的动作只会更多,就怕会波及到她,他不免迟疑了,他爱她,却怕害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后悔的机会?”
“是。”
温晴摇摇头,认真的道:“人生哪里没风险,我不怕。”
就像现代的她,明明遵守交通规则、好好开车,哪里晓得飞来横祸,甚至一命呜呼了,还穿越到这里。
“还有一事。”沈元卿握着她的手,又道。
她忍不住笑问:“该不会是爷反悔了,不想娶晴儿?”
他也笑了。“不,我生平第一次,这么想拥有一个女人,只是,有些事,我想在回京前与你说明白,你年纪尚小,家里……”
他一一道来家中成员,也说起他自觉冷情,长期在外征战,不知如何与家人相处,与子女的关系更是疏离,先前有妻有妾,都只是为了香火传承,说穿了,房笫之事也只是交代。
“但我对你的感情不同,你是如此的特别,我不否认我想要你。”沈元卿头一回如此赤luoluo的坦承感情。
“只是,我希望两年后你再生孩子,不是我不想要你为我生孩子,而是我不希望你过得辛苦,你得适应家中那么多成员,你得成为当家主母,我是男人,还是朝臣,无法亦步亦趋的保护你,我不愿看见你挺着个肚子还得
持家,我舍不得。”
他竟然已经想得那么远了,而且这似乎是他们相遇以来,他头一次对她坦白他细腻而深切的情感,她不禁感动得红了眼眶,心里更是盈满了幸福。
“我答应爷,成亲后,我会喝避孕药汤,也会好好的与家中成员相处,负起当家主母的责任,等一切都稳当后,再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孕妇。”
沈元卿温柔的凝视着她,嗓音更低沉了,“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护你一生,只是,外族纳贡臣服,自然不见战事,不过每年要将国内的好东西送往他国家,还得俯首称臣,时日一久,也有可能成为隐忧,我是将军,到时不得不战……你能明白吗?”
这个男人有好多好多的担心啊!温晴叹了一口气,回道:“明白了,晴儿只想问一句,爷追求权势吗?”
“不。”
“那就行了,我嫁定爷了。”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烙进他的心,他知道,不管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他都会为她坚持下去,更会极尽所能的好好呵护她、爱她……
沈元卿与温晴结伴返京,一路上小憩小玩,感情增温,但这可苦了沈元卿。
过去,他练武、操练士兵,议军情、写军志,身心皆疲,即使回京,有小妾沐馨华陪伴,但察觉到她对房事没什么兴趣,他也鲜有欲念,但小小未婚妻不同,在车内,她爱赖在他身上,爱他拥抱,爱他吻她,他努力压抑的欲火一日比一日更难平息,夜夜冷水澡竟成必然。
且她的问题实在很多,什么都想知道,甚至还她问到韩爷为什么会出现在军营一事,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只简单回道韩爷听闻他受困一事,特来关心,不再多做解释。
他决定给自己一段时间,什么都不想,只好好陪伴她。
终于,军队凯旋回京,但在大军抵达京城的前一晚,沈元卿就让叶东飞趁着夜色,先护送温晴主仆返回温府。
翌日一早,沈元卿再率队进城,沿街百姓挥舞着双手,大声欢呼。
而后,他一身铠甲,率领几名心月复进宫面圣,望着高高坐在大殿上的皇上,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机之深沉,那张笑意不减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与气愤。
楚容瑛怎可能不气不恨,只是他早将满腔怒火对着某嫔妃发泄了,还将月前快马送来的密报狠狠撕碎,摔破不知多少骨董花瓶、狠揍几名倒霉的太监,才能在此刻笑容满面的迎接沈元卿等人。
打了胜仗,楚容瑛身为皇上,自然免不了要对有功者封官赏赐,但这一回,他忍不住说了些额外的话,“朕看了战报,此役折损不少士兵。”
“是。”沈元卿坦承,但也不多说,当然不提皇上威胁的叛兵。
楚容瑛深幽的黑眸一眯。“为国捐躯,朕会下令好好抚恤,而威远王果真是战神,屡打胜战,真是国家之福,地位已是无人能撼动的国家重臣。”
“微臣惶恐,微臣自认是皇天厚爱,此役结束,边城无战事,微臣想完成人生大事外,更想侍奉母亲,善尽人子之责,请皇上恩准。”沈元卿拱手回道。
楚容瑛挑眉。“爱卿的意思是,不再上战场?”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冒出一股烟硝味儿。
“微臣只是请求一年内不离京,若有需要,微臣仍会出征。”沈元卿再拱手道。
楚容瑛僵笑一声,“好,如此极好,那威远王速定黄道吉日,朕国事繁忙,无暇喝爱卿的喜酒,但定会命人送去贺礼。”
“微臣谢皇上。”
李乐等人在一旁跟着主子行礼,但心里挺呕的,哪来的国事繁忙?意思是他这皇上为国家百姓忙得不可开交,爷这个将军却只想讨老婆?
终于,皇上要他们一行人回家休息,也因为爷要娶妻,还给爷两个月的婚假,特许他不必上朝,有事再奏。
楚容瑛见这一群该死不死的人退出宫殿后,又是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出气,杜禄连忙要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退下。
楚容瑛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吼,“你看到沈元卿的笑容没有?!哼!他知道朕做了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说,偏偏朕又不能主动提,真是气死朕了!”
“皇上……”
“他打完胜战,要娶妻放大假,但朕打从心底就不认为他只想这么过日子,他肯定要藉着娶妻一事,从长计议,想着如何扳倒朕!”
楚容瑛一肚子怒火难消,拂抽而起,连珠炮似的骂了一串,还像只困兽来回踱步。
杜禄好言安抚,最终才道:“其实,奴才以为威远王不回边关是好事啊。”
“怎么说?”楚容瑛陡地站定。
“边关那里,目前是由赫平副将掌管,皇上可以趁机派个人过去接管军事,拉下赫平,借机架空威远王的兵权,届时,那里发生什么事,要栽在威远王身上,又有何难?”杜禄带着奸笑,拱手建议。
楚容瑛愈听愈开心,坐了下来,拍桌笑道:“很好,就这么办!届时,要安个罪名在他头上,还有何难?没错,这个好、这个好!”
一名太监快步进来禀报,“禀皇上,安王爷求见。”
一听到是他,楚容瑛脸色丕变。“他还敢来见朕?!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害朕得给一堆赏赐外,全国百姓更视威远王为救世主、战神!叫他滚!”
太监急急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楚容瑛想了一下,又恨恨的看向杜禄。“你去告诉他,说朕到收快马消息,得知三十几名大内高手都杀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晴,就连沈元卿身边的士兵都收买了,还派了弓箭营的人去围杀,沈元卿还是毫发无伤,而朕这边的人、他的人,不管是被杀,还是咬毒自尽,全都死了的消息时,朕的反应是什么!”
“是,奴才马上去。”杜禄躬身行礼后,急急退出殿外,见安王爷已经垮着双肩往另一边长廊走去,连忙边追上前边喊道:“安王爷请留步。”
安王爷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急急的迎上前,但在听到皇上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女儿身上,还将她打入冷宫后,他全身发抖,不敢置信。
他处心积虑的把女儿送到皇上身边,一心等着女儿成为皇后,他就能成为国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杜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眶泛红,心里也替凌妃叫屈,在宫中多年,他看得太多了,后宫三千,也许不得皇上宠幸,但也能过得衣食无忧,就怕遇到像安王爷这样没脑袋的亲友,自作聪明,反而将女儿推入冷宫。
杜禄转身要走,安王爷连忙上前,紧握他的手恳求道:“拜托让我见凌妃一面。”他低头将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扯下来交给杜禄。
杜禄不客气的收下。“好吧。”他唤来一名太监,交代几句。
太监带着安王爷从宫阙回廊一路走过九重曲桥,再踏着青石板路走,景致渐变,是灰色冷墙,高耸参天的大树,阳光难透,宫门斑驳。“安王爷,到了。”
冷宫凄凉阴森,枯萎枝叶满地,安王爷踏上枯叶,发出窸窣声,他的心也碎了。
一名宫女走了出来,眼睛一亮。“安王爷,你来带娘娘出冷宫吗?”
他难过的摇摇头。“不是,凌妃呢?”
宫女顿时落下泪来,领着安王爷进到简陋的室内,就见凌妃眼神涣散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一袭简朴灰衣,双颊凹陷,以往的美丽已不复在。
“自从被皇上打入冷宫后,娘娘就不说话,吃得少也睡得少,连奴才也不认得了。”宫女哽咽的道。
“皇上竟然这样对你,女儿,我的女儿啊,呜呜……”安王爷痛哭出声。
但凌妃完全没有看父亲一眼,仍是神情木然的看着天空。
世界如此,有人难过,也有人欢喜。
温晴回到家的隔天,沈元卿就派人过来说定黄道吉日,再过十日,就要喜迎娇妻。
这是京城的一件大事,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温重仁及刘氏最是不舍,但女大不中留,何况温晴偷偷出京绕了一大圈回来,与威远王相处的点滴,温晴说得含蓄简略,但幸福甜蜜的神采可藏不住,他们只能送上祝福。
至于威远王府就更热闹了,到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奴仆们忙得不可开交,而几个主子,有人忧、有人喜、有人无感,他们当下人的就安静做事就好,反正当家主母入门,肯定又有新戏,只要不让他们看得眼花撩乱即可。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算也到了。
这一天,春风暖暖、晴空万里,沈元卿神采奕奕的骑着黑色骏马领着迎亲队伍来到温府,温晴上了花轿,让人一路抬往威远王府。
锣鼓喧天,在响亮的鞭炮声中、在满满贺客的鼓掌声中,一对新人行完礼后,送入洞房。
周氏笑容满面的与沐馨华招待满厅的宾客,沈擎风漠然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沈葳葳只现身一下子,就回到自己的院落,至于沈泷泷则是一身红衣喜气,有机会就拿东西吃,沈梓风年纪太小,由小厮照顾着留在侧院。
厅堂上大摆宴席,文武官员、富商士绅贺声不断,但也私下议论,温晴虽是续弦,但仍是正室,尤其威远王再次建功,皇上赏赐更多的黄金珠宝,温晴只是太医之女,却攀到这门多少皇亲国戚想要的婚事,实在教人嫉妒。
静默轩的新房内,喜娘眉开眼笑的说了很多吉祥话后,就请新郎官以喜秤挑开新娘子的红巾。
“你好美。”沈元卿凝睇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温晴,红色喜袍衬得她白女敕的肌肤更加粉女敕,淡扫蛾眉,一双盈盈如秋水的明眸、形状姣好的俏鼻、如春樱般的红唇,令他忍不住屏息。
他又何尝逊色,温晴觉得她都快被他迷走魂魄了,原来他这么适穿红色喜袍,如此俊朗不凡,那双深邃黑眸都足以勾魂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能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她眼里则有更多情绪,有羞涩、有喜悦,也有一些些的不安。
喜娘带着满脸笑意,示意新人共喝交杯酒后,就请新郎官先出去招呼宾客。
沈元卿只能先行离去,但离去前凝睇温晴那灼灼渴望的一眼,让她不脸红都难。
喜娘没多久也离开了。
陪嫁过来的小丹走到小姐身边,欲言又止。“小姐……怕不怕洞房?”
王爷高壮、小姐娇小,洞房那件事,她去拜师习艺的那几年,不仅听了不少,还跟师姐偷偷跑到妓院去看过,女人都是痛得嗯嗯啊啊的叫。
温晴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摇头是因为对象是沈元卿,她相信他会温柔待她;点头是因为她半点经验也没有,穿越前也是,听说第一次没有不疼的。
小丹未经人事,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道:“我听说咬牙撑过去就舒服了,小姐不要担心。”
温晴怔怔的看着一脸认真却又手足无措的小丹,忍俊不住的噗哧笑了出来。
“小姐怎么突然笑了?”小丹莫名脸红。
温晴没办法解释,古人对翻云覆雨这种事很忌谈,昨晚祖母跟她提到男女之欢,也是说得二二六六,老脸都红了,最后只能塞本图给她。
此时,下人备了酒菜进来,说是王爷交代,要让新娘先吃一点,免得饿了。
但小丹不这么想,直觉王爷不想浪费时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元卿再度回到新房。
小丹磨磨蹭蹭的还不想出去,还是温晴使了个眼色,她才离开,将门给关上。
沈元卿体贴的为温晴摘下凤冠,在她身边坐下,深深凝视着她。
她的心怦怦狂跳,清澈明眸望进他的灼亮黑眸。
“你好美。”他心念一动,倾,灼热呼吸拂过她的脸,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亦靠得更近,粗糙的手指缓缓轻抚她诱人的唇,接着,他的唇取代了手,贴上她微微颤抖的粉唇。
一切都从这个吻开始,宽厚的大手温柔卸去她的嫁衣、肚兜、亵裤,以手、以吻,慢慢在她娇柔美丽的胴体上探索。
温晴情不自禁的逸出娇吟,感觉他在她身上点了火,而火势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觉得整个身子好热、好热。
这一夜,缠缠绵绵。
初为女人的痛楚,在他耐心的体贴与万般柔情下,早已化为最愉悦的激情,她最后是疲累但满足的沉睡在他怀里。
沈元卿仍渴望她,不过这是她的第一夜,他不敢太放肆,但她眼里的欢愉、渴望,与得到满足时的激狂,都在在告诉他,她也喜欢这样的肌肤之亲,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