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一輛馬車在多名侍從護衛下,快速奔馳。
「快!快啊!」葉東飛帶頭策馬而行,不忘回頭要馬車車夫再快一點。
他在得知爺受困的消息後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飛來前線軍營,親自率隊去拯救受困的主子跟兄弟們,但主子的交代他又不能反抗,溫晴這個準王妃的命令來得正巧,他樂得從命。
但準王妃的安全可不能隨便,他硬是找了一隊人馬護衛,這一拖延下來,抵達前線戒備森嚴的軍營時,都過午後了,情形顯然與他們預想中的不同,幾個營帳內,抬進抬出不少傷兵。
「我去看看。」葉東飛很快的抓了一名士兵來問,轉身再跑向溫晴跟小丹,開心的道︰「爺率兵突圍回來了,他在另一個帳營里,我帶你過去。」
溫晴心兒一松,終于露出听到他受困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溫晴主僕快步跟著葉東飛往另一個大營帳走去,葉東飛迅速掀開帳簾,這一看,三人都不由得倒抽口涼氣,營帳內滿是傷兵,而軍醫及手下們穿梭其間。
但因為三人進入,所有人的目光全投注在他們身上,尤其是美若天仙的溫晴。
但溫晴等人的眼神卻很快的落在最後方的沈元卿身上,一身浴血鎧甲讓他看來威如天神,但就不知道那些血是否也有他自己的。
沈元卿黑眸半眯,神情甚為冷峻。
程皓也看到他們,穿過一些傷殘士兵,快步來到他們面前,他驚愕的看著溫晴主僕,朝溫晴點個頭,再低聲對著葉東飛道︰「你怎麼把她們也帶來了?」
「我逼他的。」溫晴沒有壓低聲音,就是要讓沈元卿听清楚是她的主意,免得責怪葉東飛,她完全不看沈元卿一眼,堅定的眸光看著滿室的傷兵,她發現受了重傷的石浪就躺臥在前方的地上,但軍醫顯然還無暇替他醫治,她馬上上前走到石浪身邊蹲了下來,開始檢查他的傷勢。
「我沒事,請晴兒姑娘先看看其它兄弟們的傷,我能忍的。」石浪還在逞強,他咬著牙忍著痛,逼自己不能痛暈過去。
溫晴看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照他的話做,仍專注的確認他的傷勢。他的腿部及腰部都受了傷,渾身是血,隨即她看向小丹。
小丹馬上意會的跑出營帳,出發前小姐交代連藥箱也要帶來,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
小丹很快去而復返,葉東飛不敢看沈元卿,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頭低低的關切石浪的傷。
溫晴接過小丹遞來的針灸包,在止血的穴位下針,再拿了干淨布條,為石浪上藥後,包扎止血。
別人不知她是誰,但石浪清楚,她是未來王妃,竟然親自幫他醫治,還染了一身污血,他忍不住開口,「抱歉,麻煩晴兒姑娘了。」
溫晴搖頭一笑。「怎麼會跟我抱歉,我才要謝謝你。」
「謝我?」
「嗯,謝謝你不畏死的用生命來守護我們,百姓們能在京城、各地平安的生活著,就是有你們這些勇敢的人,晴兒心中只有敬佩跟感激。」
「可是這本來就是我們從軍的責任。」
「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麼想、這麼做,這種為國捐軀的選擇,我真心的謝謝在場的每一個人。」溫晴說得真心誠意。
石浪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其它傷兵也看著她,每個人突然間都覺得胸口熱烘烘的,有的人甚至想哭了,想哭是因為溫晴的這一席話,也是因為其中有些人明白今日的傷勢並非扞衛國家百姓所致,對比之下,心更痛。
終于,溫晴起身,將目光落在沈元卿身上,他看來還行,只是眼也不眨的凝視著她,讓她心跳紊亂。
「讓我看看將軍的傷吧。」如此近距離,她確定他身上也有傷。
沈元卿卻仍瞪著她,許久後,才起身進入內帳。
溫晴暗暗吐了口長氣,跟上前去,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回過頭一看,見小丹、葉東飛和程皓都跟了上來,她連忙搖頭。「我去就好。」她伸手拿過小丹手上的藥箱,轉身走進內帳。
小丹擔心的看著落下的帳簾,忍著不沖上前去。
「爺不會對晴兒姑娘怎樣的,你應該擔心我才對。」葉東飛委屈的道。
「我也這麼覺得。」程皓拍拍好兄弟的肩,不知道主子之後會怎麼處罰他。
小丹還是狠狠的瞪葉東飛,完全不配人合。
內帳中,有床榻、有桌椅,顯然是就寢議事之所。
溫晴放下藥箱,怯怯的看著表情冷峻嚴肅的沈元卿,咬咬粉唇,她鼓起勇氣飛撲向他,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哽咽的道︰「我知道爺生氣,可我擔心啊,我剛剛不敢看爺,就怕自己情緒太過緊繃會大哭,幸好……爺沒事,活著回來了……」
沈元卿感覺到懷里的人兒正無聲哭泣,身體微微顫抖,這讓他的心軟了,也心疼了,他的表情一松,不舍的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緊緊回抱住她,這種感覺太奇特了,他的心暖烘烘的,他應該氣她又自作主張,可是當他看到她時,那種快樂卻是無法形容的。
溫晴真的太害怕他出事了,這一哭,一時半刻還停不下來,哭得像個小娃兒似的,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才拭淚抬頭。「對不起,我失態……」
她話未說完,沈元卿便低下頭,溫柔且堅定的吻上她的唇。
她溫順的窩在他的懷里,他將手臂收緊,他很清楚,這一生,他再也不會也不願放開她了,她只能是他的!
為了她,他的生命變得珍貴,他絕不輕易死去,這代表的是,王朝必定易主!
過了許久,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溫晴的粉臉紅通通的,但漾著幸福光采。「你將鎧甲上衣褪去,讓我看看你的傷。」
沈元卿點點頭,依言將身上的鎧甲和衣物月兌掉,坐在床榻上。
溫晴從一旁的架子上端來一盆清水,仔仔細細的替他檢查、擦拭,並包扎幾道小傷後道︰「爺的這些傷都無大礙,只是爺的陳年舊傷原就傷及筋骨,多月來未再犯,但爺這次上陣殺敵,似乎又有拉傷蠢動之態。」
瞧她柳眉一皺,他安撫道︰「不礙事的,只有一點痛。」
她回以一笑。「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任何損傷的。」
沈元卿定定的看著她充滿信心的模樣,心兒一暖,情不自禁的再次傾身,吻住她甜美的唇,一手扶著她的後腦杓,使她仰起頭,讓他可以吻得更深、更狂。
溫清感受到他的熱切,不禁低低嬌吟。
冷不防的,葉東飛突然掀簾進來。「爺……呃……」他急急背過身。「李大哥跟肅……韓爺要請你過去一趟,韓爺要離開了。」
「我知道了。」沈元卿擁著急急將臉埋進他胸膛的可人兒,他的心跳同樣急促。
葉東飛尷尬的急忙走了出去。
溫晴的雙頰染上紅霞,美得如錠放春櫻,再加上此刻長睫低垂,沈元卿發現自己竟舍不得離開,但不急,他將擁有她一輩子!
他在她發上印下一吻,柔聲道︰「你留在這里。」
等他離去好一會兒,溫晴眨眨眼,這才慢半拍的想到,韓爺不是她曾救過的貴婦人的丈夫,他怎麼也在營區?
直至日頭偏西,漫天霞紅映照,沈元卿才回到營帳。
這段時間溫晴也沒閑著,她幫忙治療傷兵,軍醫及其它傷兵們也不敢過問她的身分,但看葉東飛、石浪等人對她的態度,他們可以猜到她是將軍極為重視之人。
沈元卿帶著溫晴再度進入內帳。「我讓東飛再送你回將軍府,休憩一日後,讓他先帶你返京。」
「可是……」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邊,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我再安排一些事後,就會追上你,屆時,我們一起返京,直到近郊,你會先行返回溫府,我則等待大軍會合,再一起進城。」
她看得出他神情中的疲憊,雖然她還有滿肚子的問題,但他們會再會合,屆時她再問清楚吧。「全听爺的。」
溫晴主僕先行返京,葉東飛、程皓奉主子的命隨行保護,但對主僕的說詞卻是他們也想早早回家,溫晴主僕雖有疑問,但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至于沈元卿則與赫平有一番深談,他與楚容玨的計劃中,他是重要關系人,赫平雖震驚于所知的一切,但也明白,唯有王朝易主,天下百姓才有賢王,他義不容辭的點頭了。
接下來,沈元卿與李樂又分頭安排一些事,石浪的傷勢也有好轉,沈元卿才先行離營,而李樂與石浪將率大軍再返京。
沈元卿一人策馬離營,李樂自是不贊成,但楚容玨送了一張人皮面具,遮掩那張幾乎無人不知的俊美容顏,也的確安全多了。
沈元卿連趕幾個晝夜的路,才追上溫晴等人,卸下人皮面具,他與溫晴同馬車,由程皓駕車,小丹只能改坐到後方、由葉東飛駕車的馬車內。
小丹心有不甘,不斷在馬車內碎念,真是的,于禮不合嘛,王爺不是最重禮教的,還是他被小姐教壞了?
馬車達達而行,車內,溫晴靜靜凝睇著躺臥在軟墊上沉睡的沈元卿,為了早點看到她,他坦承披星戴月的趕路。
他看來疲累,眼神卻是灼亮的,她要他小睡一會兒,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心熟睡。
她俯身,伸手輕撫著他俊美的五官,緩緩的模到他薄毅的唇,她粉臉兒一紅,連忙收回手,沒想到他寬厚的大手突然扣住她,再次將她的手送回他的唇邊,她駝異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雙頰更加酡紅。「我吵醒爺了?」
沈元卿搖搖頭,坐起身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不是,是我醒來,腦袋里還有很多事……」他頓了一下,凝睇著她。「你是個靈透女子,我這次再建功,皇上可能更容不下我,正所謂功高震主,還可能會連累你,讓你遭遇風險,日子無法平靜,你可還願意嫁?」
依他跟楚容玨的計劃,接下來,皇上的動作只會更多,就怕會波及到她,他不免遲疑了,他愛她,卻怕害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後悔的機會?」
「是。」
溫晴搖搖頭,認真的道︰「人生哪里沒風險,我不怕。」
就像現代的她,明明遵守交通規則、好好開車,哪里曉得飛來橫禍,甚至一命嗚呼了,還穿越到這里。
「還有一事。」沈元卿握著她的手,又道。
她忍不住笑問︰「該不會是爺反悔了,不想娶晴兒?」
他也笑了。「不,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想擁有一個女人,只是,有些事,我想在回京前與你說明白,你年紀尚小,家里……」
他一一道來家中成員,也說起他自覺冷情,長期在外征戰,不知如何與家人相處,與子女的關系更是疏離,先前有妻有妾,都只是為了香火傳承,說穿了,房笫之事也只是交代。
「但我對你的感情不同,你是如此的特別,我不否認我想要你。」沈元卿頭一回如此赤luoluo的坦承感情。
「只是,我希望兩年後你再生孩子,不是我不想要你為我生孩子,而是我不希望你過得辛苦,你得適應家中那麼多成員,你得成為當家主母,我是男人,還是朝臣,無法亦步亦趨的保護你,我不願看見你挺著個肚子還得
持家,我舍不得。」
他竟然已經想得那麼遠了,而且這似乎是他們相遇以來,他頭一次對她坦白他細膩而深切的情感,她不禁感動得紅了眼眶,心里更是盈滿了幸福。
「我答應爺,成親後,我會喝避孕藥湯,也會好好的與家中成員相處,負起當家主母的責任,等一切都穩當後,再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孕婦。」
沈元卿溫柔的凝視著她,嗓音更低沉了,「那麼,我會盡我所能的護你一生,只是,外族納貢臣服,自然不見戰事,不過每年要將國內的好東西送往他國家,還得俯首稱臣,時日一久,也有可能成為隱憂,我是將軍,到時不得不戰……你能明白嗎?」
這個男人有好多好多的擔心啊!溫晴嘆了一口氣,回道︰「明白了,晴兒只想問一句,爺追求權勢嗎?」
「不。」
「那就行了,我嫁定爺了。」
她的一字一句,深深烙進他的心,他知道,不管接下來的日子會如何,他都會為她堅持下去,更會極盡所能的好好呵護她、愛她……
沈元卿與溫晴結伴返京,一路上小憩小玩,感情增溫,但這可苦了沈元卿。
過去,他練武、操練士兵,議軍情、寫軍志,身心皆疲,即使回京,有小妾沐馨華陪伴,但察覺到她對房事沒什麼興趣,他也鮮有欲念,但小小未婚妻不同,在車內,她愛賴在他身上,愛他擁抱,愛他吻她,他努力壓抑的欲火一日比一日更難平息,夜夜冷水澡竟成必然。
且她的問題實在很多,什麼都想知道,甚至還她問到韓爺為什麼會出現在軍營一事,為了不讓她擔心,他只簡單回道韓爺听聞他受困一事,特來關心,不再多做解釋。
他決定給自己一段時間,什麼都不想,只好好陪伴她。
終于,軍隊凱旋回京,但在大軍抵達京城的前一晚,沈元卿就讓葉東飛趁著夜色,先護送溫晴主僕返回溫府。
翌日一早,沈元卿再率隊進城,沿街百姓揮舞著雙手,大聲歡呼。
而後,他一身鎧甲,率領幾名心月復進宮面聖,望著高高坐在大殿上的皇上,他不得不佩服皇上心機之深沉,那張笑意不減的臉龐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失望與氣憤。
楚容瑛怎可能不氣不恨,只是他早將滿腔怒火對著某嬪妃發泄了,還將月前快馬送來的密報狠狠撕碎,摔破不知多少骨董花瓶、狠揍幾名倒霉的太監,才能在此刻笑容滿面的迎接沈元卿等人。
打了勝仗,楚容瑛身為皇上,自然免不了要對有功者封官賞賜,但這一回,他忍不住說了些額外的話,「朕看了戰報,此役折損不少士兵。」
「是。」沈元卿坦承,但也不多說,當然不提皇上威脅的叛兵。
楚容瑛深幽的黑眸一眯。「為國捐軀,朕會下令好好撫恤,而威遠王果真是戰神,屢打勝戰,真是國家之福,地位已是無人能撼動的國家重臣。」
「微臣惶恐,微臣自認是皇天厚愛,此役結束,邊城無戰事,微臣想完成人生大事外,更想侍奉母親,善盡人子之責,請皇上恩準。」沈元卿拱手回道。
楚容瑛挑眉。「愛卿的意思是,不再上戰場?」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冒出一股煙硝味兒。
「微臣只是請求一年內不離京,若有需要,微臣仍會出征。」沈元卿再拱手道。
楚容瑛僵笑一聲,「好,如此極好,那威遠王速定黃道吉日,朕國事繁忙,無暇喝愛卿的喜酒,但定會命人送去賀禮。」
「微臣謝皇上。」
李樂等人在一旁跟著主子行禮,但心里挺嘔的,哪來的國事繁忙?意思是他這皇上為國家百姓忙得不可開交,爺這個將軍卻只想討老婆?
終于,皇上要他們一行人回家休息,也因為爺要娶妻,還給爺兩個月的婚假,特許他不必上朝,有事再奏。
楚容瑛見這一群該死不死的人退出宮殿後,又是乒乒乓乓的摔東西出氣,杜祿連忙要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退下。
楚容瑛怒不可遏的拍桌大吼,「你看到沈元卿的笑容沒有?!哼!他知道朕做了什麼,但他什麼都不說,偏偏朕又不能主動提,真是氣死朕了!」
「皇上……」
「他打完勝戰,要娶妻放大假,但朕打從心底就不認為他只想這麼過日子,他肯定要藉著娶妻一事,從長計議,想著如何扳倒朕!」
楚容瑛一肚子怒火難消,拂抽而起,連珠炮似的罵了一串,還像只困獸來回踱步。
杜祿好言安撫,最終才道︰「其實,奴才以為威遠王不回邊關是好事啊。」
「怎麼說?」楚容瑛陡地站定。
「邊關那里,目前是由赫平副將掌管,皇上可以趁機派個人過去接管軍事,拉下赫平,借機架空威遠王的兵權,屆時,那里發生什麼事,要栽在威遠王身上,又有何難?」杜祿帶著奸笑,拱手建議。
楚容瑛愈听愈開心,坐了下來,拍桌笑道︰「很好,就這麼辦!屆時,要安個罪名在他頭上,還有何難?沒錯,這個好、這個好!」
一名太監快步進來稟報,「稟皇上,安王爺求見。」
一听到是他,楚容瑛臉色丕變。「他還敢來見朕?!都是他出的餿主意,害朕得給一堆賞賜外,全國百姓更視威遠王為救世主、戰神!叫他滾!」
太監急急行禮後便退了出去。
楚容瑛想了一下,又恨恨的看向杜祿。「你去告訴他,說朕到收快馬消息,得知三十幾名大內高手都殺不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溫晴,就連沈元卿身邊的士兵都收買了,還派了弓箭營的人去圍殺,沈元卿還是毫發無傷,而朕這邊的人、他的人,不管是被殺,還是咬毒自盡,全都死了的消息時,朕的反應是什麼!」
「是,奴才馬上去。」杜祿躬身行禮後,急急退出殿外,見安王爺已經垮著雙肩往另一邊長廊走去,連忙邊追上前邊喊道︰「安王爺請留步。」
安王爺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急急的迎上前,但在听到皇上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女兒身上,還將她打入冷宮後,他全身發抖,不敢置信。
他處心積慮的把女兒送到皇上身邊,一心等著女兒成為皇後,他就能成為國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杜祿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眶泛紅,心里也替凌妃叫屈,在宮中多年,他看得太多了,後宮三千,也許不得皇上寵幸,但也能過得衣食無憂,就怕遇到像安王爺這樣沒腦袋的親友,自作聰明,反而將女兒推入冷宮。
杜祿轉身要走,安王爺連忙上前,緊握他的手懇求道︰「拜托讓我見凌妃一面。」他低頭將腰間價值不菲的玉佩扯下來交給杜祿。
杜祿不客氣的收下。「好吧。」他喚來一名太監,交代幾句。
太監帶著安王爺從宮闕回廊一路走過九重曲橋,再踏著青石板路走,景致漸變,是灰色冷牆,高聳參天的大樹,陽光難透,宮門斑駁。「安王爺,到了。」
冷宮淒涼陰森,枯萎枝葉滿地,安王爺踏上枯葉,發出窸窣聲,他的心也碎了。
一名宮女走了出來,眼楮一亮。「安王爺,你來帶娘娘出冷宮嗎?」
他難過的搖搖頭。「不是,凌妃呢?」
宮女頓時落下淚來,領著安王爺進到簡陋的室內,就見凌妃眼神渙散的看著窗外的天空,一襲簡樸灰衣,雙頰凹陷,以往的美麗已不復在。
「自從被皇上打入冷宮後,娘娘就不說話,吃得少也睡得少,連奴才也不認得了。」宮女哽咽的道。
「皇上竟然這樣對你,女兒,我的女兒啊,嗚嗚……」安王爺痛哭出聲。
但凌妃完全沒有看父親一眼,仍是神情木然的看著天空。
世界如此,有人難過,也有人歡喜。
溫晴回到家的隔天,沈元卿就派人過來說定黃道吉日,再過十日,就要喜迎嬌妻。
這是京城的一件大事,不過一個時辰,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溫重仁及劉氏最是不舍,但女大不中留,何況溫晴偷偷出京繞了一大圈回來,與威遠王相處的點滴,溫晴說得含蓄簡略,但幸福甜蜜的神采可藏不住,他們只能送上祝福。
至于威遠王府就更熱鬧了,到處布置得喜氣洋洋,奴僕們忙得不可開交,而幾個主子,有人憂、有人喜、有人無感,他們當下人的就安靜做事就好,反正當家主母入門,肯定又有新戲,只要不讓他們看得眼花撩亂即可。
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總算也到了。
這一天,春風暖暖、晴空萬里,沈元卿神采奕奕的騎著黑色駿馬領著迎親隊伍來到溫府,溫晴上了花轎,讓人一路抬往威遠王府。
鑼鼓喧天,在響亮的鞭炮聲中、在滿滿賀客的鼓掌聲中,一對新人行完禮後,送入洞房。
周氏笑容滿面的與沐馨華招待滿廳的賓客,沈擎風漠然著一張臉,看不出喜怒,沈葳葳只現身一下子,就回到自己的院落,至于沈瀧瀧則是一身紅衣喜氣,有機會就拿東西吃,沈梓風年紀太小,由小廝照顧著留在側院。
廳堂上大擺宴席,文武官員、富商士紳賀聲不斷,但也私下議論,溫晴雖是續弦,但仍是正室,尤其威遠王再次建功,皇上賞賜更多的黃金珠寶,溫晴只是太醫之女,卻攀到這門多少皇親國戚想要的婚事,實在教人嫉妒。
靜默軒的新房內,喜娘眉開眼笑的說了很多吉祥話後,就請新郎官以喜秤挑開新娘子的紅巾。
「你好美。」沈元卿凝睇著一身鳳冠霞帔的溫晴,紅色喜袍襯得她白女敕的肌膚更加粉女敕,淡掃蛾眉,一雙盈盈如秋水的明眸、形狀姣好的俏鼻、如春櫻般的紅唇,令他忍不住屏息。
他又何嘗遜色,溫晴覺得她都快被他迷走魂魄了,原來他這麼適穿紅色喜袍,如此俊朗不凡,那雙深邃黑眸都足以勾魂了。
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眼神能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她眼里則有更多情緒,有羞澀、有喜悅,也有一些些的不安。
喜娘帶著滿臉笑意,示意新人共喝交杯酒後,就請新郎官先出去招呼賓客。
沈元卿只能先行離去,但離去前凝睇溫晴那灼灼渴望的一眼,讓她不臉紅都難。
喜娘沒多久也離開了。
陪嫁過來的小丹走到小姐身邊,欲言又止。「小姐……怕不怕洞房?」
王爺高壯、小姐嬌小,洞房那件事,她去拜師習藝的那幾年,不僅听了不少,還跟師姐偷偷跑到妓院去看過,女人都是痛得嗯嗯啊啊的叫。
溫晴搖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搖頭是因為對象是沈元卿,她相信他會溫柔待她;點頭是因為她半點經驗也沒有,穿越前也是,听說第一次沒有不疼的。
小丹未經人事,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只道︰「我听說咬牙撐過去就舒服了,小姐不要擔心。」
溫晴怔怔的看著一臉認真卻又手足無措的小丹,忍俊不住的噗哧笑了出來。
「小姐怎麼突然笑了?」小丹莫名臉紅。
溫晴沒辦法解釋,古人對翻雲覆雨這種事很忌談,昨晚祖母跟她提到男女之歡,也是說得二二六六,老臉都紅了,最後只能塞本圖給她。
此時,下人備了酒菜進來,說是王爺交代,要讓新娘先吃一點,免得餓了。
但小丹不這麼想,直覺王爺不想浪費時間,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元卿再度回到新房。
小丹磨磨蹭蹭的還不想出去,還是溫晴使了個眼色,她才離開,將門給關上。
沈元卿體貼的為溫晴摘下鳳冠,在她身邊坐下,深深凝視著她。
她的心怦怦狂跳,清澈明眸望進他的灼亮黑眸。
「你好美。」他心念一動,傾,灼熱呼吸拂過她的臉,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他亦靠得更近,粗糙的手指緩緩輕撫她誘人的唇,接著,他的唇取代了手,貼上她微微顫抖的粉唇。
一切都從這個吻開始,寬厚的大手溫柔卸去她的嫁衣、肚兜、褻褲,以手、以吻,慢慢在她嬌柔美麗的胴體上探索。
溫晴情不自禁的逸出嬌吟,感覺他在她身上點了火,而火勢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讓她覺得整個身子好熱、好熱。
這一夜,纏纏綿綿。
初為女人的痛楚,在他耐心的體貼與萬般柔情下,早已化為最愉悅的激情,她最後是疲累但滿足的沉睡在他懷里。
沈元卿仍渴望她,不過這是她的第一夜,他不敢太放肆,但她眼里的歡愉、渴望,與得到滿足時的激狂,都在在告訴他,她也喜歡這樣的肌膚之親,想到這兒,他不由得將她抱得更緊。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