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玉自混沌意识中醒来时,只觉得全身痛得她想惨叫,体内莫名有股力量一直想往腿间冲,而她也很顺势的用足了力气,将那像卡在湖口的大石给用力推挤了出去。
在疼痛解除之后,全身更是虚月兑得像一口气跑了五千公尺,累得她只想合眼睡觉。
微张了眼,发现屋内有许多人在走动,吱吱喳喳说着好像听得懂又听不太懂的话,躺在床上的她,眼前有些朦胧——可能是汗的关系。过了好一会,有人闯入她窄小的视界中,垂首细睨,表情看起来像是五味杂陈。
是医生吗?
她想睁眼看得更清楚些,可她实在太累,仍是不支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房中一片光亮,她听见有个女生尖叫:“小姐醒来了!”
她不叫小姐,她叫林真玉,一个跟她一样普通得要命的名字!
普通得无法替她的男朋友锦上添花……不,他不是她的男友了,他应该已是别人的丈夫了……
她觉得累,又再次睡去。
又一次醒来时,房间很是昏暗,她张着酸涩的眼想看得清楚些,一个身影急步走进她的视线之中,她好奇抬眼,又看到那位“医生”。
他面无表情,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清冷。
“醒了?”
她点头。
见她回应,可见是真醒了。
“能否进食?”易风暖再问。
“什么?”他讲得太文绉绉,害她一时难以意会。
“能否进食?”他降缓了速度。
“呃……”他是问她能不能吃东西吗?
她吞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还挺好的,而且肚子也正饿,故点了点头。
一个“护士”在此时走上前来,手上端了个碗,交给他。
他捧着碗坐在床沿,腾出一手将孱弱的身子扶坐起。
这是哪家医院的医生,竟然亲手扶病人起来,而且他舀了一匙碗内好像是粥的东西,还细心吹凉,该不会是要喂她吧?
这是什么等级的服务啊?
可再细看,这医生似乎打扮非常怪异,他头顶的那一团,该不会是包包头吧……
他身上穿着一件水蓝色长衫,袖子宽敞,她两只手都伸进去也没问题……
这,明明是古人的妆扮啊!
她呆楞,傻了。
“喝吧。”他说。
见她好半天没回应,他又淡道:“这是你最喜爱的,以石决明熬制而成的粥。”
石决明是什么?跟决明子有何关系?
她垂眸望着粥,迟疑一会含入,那鲜美的滋味明明就是鲍鱼嘛!
鲍鱼就鲍鱼,说什么石决明!这人有毛病吗?
可她实在太饿,虽对眼前的人跟物有所疑问,还是先将粥吃了再说。
肚子饱了,人又犯困了,故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没刷牙……”她喃喃呓语。
她是客服小姐,甜美的笑容是首要,而一口白皙好牙才能为笑容加分,故她每餐饭后必刷牙。
可是她真的好困,就放纵一次吧!
一次就好……
“小姐,您的猪心炖鸡已经好了。”一名丫鬟端来一大碗黑乌乌的东西。
林真玉瞟了炖鸡一眼,浓浓的中药味冲入鼻间,让她想吐。
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已经……三个月了吧!
忘了她那一次醒来时,终于“接受”了这事实。
那在屋内忙来忙去的两名女孩,分别叫紫薇与杜鹃,是“她”的丫鬟——连丫鬟名字都比她月兑俗别致,让她真想哀叹。
“她”,也就是她,似乎是一名大户人家的小姐,事事有人伺候,茶来张口,饭来也是张口,她的手跟装饰的没两样,而她的脚呢,据说因为在“坐月子”的关系,所以不准下床,因此她也就不晓得脚是不是也是“装饰品”了。
说道坐月子,那真是令人震惊,想不到她附了身的这个女的,已经结婚有小孩了,只是小孩产下就死掉了,而“她”也因为难产死了,她附了身后活过来,却也因此必须时时以汤药、炖补来调养身体。
这苦不堪言的“百日月子”,终于就要在明日结束了!
可喜可贺啊……
她是孤儿出身,而“她”也已没了父母,可两者不同的是,她凡事得靠自己,还因为出身不佳,被男友嫌弃,可“她”却是如假包换的千金小姐,身家富饶,一辈子享用不尽,而且老公还超会赚钱的……
“我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捧着碗坐上床沿。
她无须抬眼,就知道是她的“老公”来了。
她曾经以为,这男人必定是十分疼爱他的妻,故对于照顾她一事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可长久观察下来之后,又不是那回事。
与其说他是“她”的丈夫,倒不如说他是个“秘书”或“特助”之类的比较接近,他的照顾十分公式化,说话的语气毫无温度,甚至有时还会让她觉得发寒,看待她的眼神亦冰冷,一点都不像是心甘情愿的在照顾她。
这段时间,她因为怕被看出端倪,被发现根本不是“她”,故不太敢开口说话,也因为如此,她才能更专心的观察周遭的人事,更快进入情况,了解这些人彼此之间的关系。
“吃吧!”他将鸡肉吹凉,送到她嘴前。
她抿唇看着那不知已经是第几只下月复的鸡,腻得快反胃。
“可以……不吃吗?”方正只剩下一天了,没差吧?
她的语气虚虚的、柔柔的,征询的眼神有种我见尤怜的无辜跟企盼,让易风暖怔了怔。
他干嘛这样瞪着她?该不会她只是说了五个字,就被他发现她是“冒牌货”,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了吧?
她难得当个豪门子女——虽然是在古代——可一想到前男友为了另一个豪门女子而将她抛弃,她就越不肯将现有的一切放手。
她也要过过大小姐的瘾!
她想知道这身份有什么好,好到三年的感情被视弱敝履!
为怕他起疑,她只得张嘴将鸡肉吃掉。
呜……好想吐!
所以说,大鱼大肉吃久了也会腻的啊,麻烦给她碗白粥吧……
他一定是听错了。他想。
郎芙洁不可能用撒娇的音调同他说话,也不可能以希冀的眼神望着他!
她这段时间很沉默,就算响应也只有单字,也许是因为产后体虚,又加上差点死绝,故无力端起架子对他。
待她完全恢复生气,又会一如过往。
好不容易吃完难以下咽的补品,林真玉很快的感觉到的膀胱一阵紧迫。
呜……最难堪的时候又要来了!
她难为情的拉了下他的袖子,指指肚子,他立即意会,将她打横抱起,来到另一头的偏房。
以屏风隔开的内侧,就放着一个陶瓮——那是她的尿壶。
他不只将她抱到陶瓮前,还动手替她解开亵裤系带,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让她猜想他过往一定都是这样服侍老婆如厕,故不敢轻易拒绝,只能强忍,双眼干瞪着天花板,假装无视粗指滑过细肤的诡异触感。
而当她蹲下时,他虽然会避开,但也是到屏风的另一头而已,故小解的声音都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尴尬的,最让人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是上大号时,连臭味都被他闻去了。
呜呜呜……
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她怎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饭吃下肚都不用上厕所的?
不过,都被这样对待三个月了,她也终于比较习惯一点点了。上完厕所,敲敲屏风,他又会走过来帮她将裤子穿好,抱她回床上去。
她还记得前几次,她都自己费劲将那难穿的裤子穿回,可都被他发现了,当时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重新结好系带。
她很会看人脸色,毕竟长久从事服务业,故他眼神一有变化,她就知道不对,双手摊开,任凭他处理。
希望他只是因为坐月子而不得不如此仔细,但愿明日他就可以少管她一点,少服侍她一点,让她呼吸一下轻松自由的空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