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灯如豆,禅房内空无一人。
方方正正的檀木桌上,摆着半杯冷茶。而在杯口上方,一根由细线拴着的银针静静垂立。有焦黄的液体正缓缓漫过白线,房外越发逼近的脚步声令房中的空气都紧绷了起来,液体滑落的速度慢得令人头皮发麻。终于,咚的一声细响,液体沿着纤细发亮的银针滑落,引得杯中平静的水面荡起细小涟漪。
吱呀,房门被推开。
细线嗖的一下被抽了回去。
僧衣乌发的少年走入房内,他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清瘦却不单薄,俊美却不女气,唯独眉色略浅,令那好看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淡漠。刚刚诵经完毕的少年微觉口干,走到桌边将那半杯冷茶一饮而尽,而后抬手取过油灯吹灭。
噗的一声,禅房陷入了黑暗。
◎◎◎
窗棂半撑,有微风送入。
一个绯衣少女站在黑暗中,鲜艳如火。她双手背后,好奇地打量着床上安稳睡着的年轻男子,乌黑澄明的眼珠儿滴溜溜地打转,似有不耐。
这个药到底有没有用?是她滴得太少,还是阮玉素那傻笨的诓人呢?兰妙言用手指头敲了敲额头,片刻后右手成拳,轻轻地打在左掌心中。算了,若是药无用,那她就强上,总不能让那些丫头笑话了去。
可还没等她强上,木床上的男子就已经有了反应。
他的呼吸在少女的目光中变得越发急促,须臾过后不安地翻了个身,紧拥着原本平整盖于身上的薄被,不由自主地磨蹭着,吼间滚出难耐的闷哼。
兰妙言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动情,忍不住凑到床边细细打量。洒满禅房的清辉渐渐减移,隐约间映出床上男子微红的脸。他的眉薄而唇红,颜色同样浅淡的纤长睫毛在不断颤抖。
兰妙言伏在床头,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他的脸。
好烫!她缩回手,却将小脸儿凑得更近。男子难得一见的焦躁模样令兰妙言觉得很有趣,心头浮起了继续挑逗他的恶劣想法,于是手脚利落地爬上床,将侧躺着的他翻过来,然后八爪鱼似的,结结实实地压了上去,就像是第一次捕猎,略显笨拙的小老虎。
男子霍地睁开眼。
正准备爬起来的兰妙言一对上他的眼,心蓦地一跳。
他目光涣散,残存的理智似乎在努力将其聚拢,以便看清眼前的人,“妳……妳是谁?”
男子粗哑颤抖的声音提醒着兰妙言他还在药力的控制下,于是便也放下心,大胆地伏盯着他,眼睫搧动,“我?”思忖片刻后,红唇倏尔勾出一抹狡猾的弧度来。她用小手拨开他的僧衣,直接抚上那滚烫的胸膛,“我是来把你拉入凡尘的人。”
眼前的男人,即将在下个月落发出家,遁入空门,可她偏偏要冒出来捣乱。兰妙言得意地笑了起来,美眸半瞇。
男子混沌的眸目不斜视地盯着她。强烈的药力令他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唯独能看清她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玲珑剔透,如同淬了火的琥珀,燎得他心如火烧。男子忽然伸手捉住那不断在他身上作乱的小手,无骨般柔软的触感令他掌心发痒。
兰妙言被他捏得有些疼。怎么,还有力气反抗?果然药效不够……
飘忽的思绪在男子突如其来的吻下戛然而止。
主动权瞬间发生了更替,兰妙言转眼间已被他压在身下,附着在娇躯上的精瘦体魄提醒着她眼前的年轻人远不像看起来那般清瘦,多年来的习武清修令他的身体比同龄人要有力精壮得多,匀称又修长的四肢中似乎蕴藏着无限力量。
小老虎遇上了真豹子,兰妙言有些傻眼。
紧压着她的男子重重地啃咬着那对润唇,将她方才的放肆张狂啃得干干净净。
兰妙言叛逆归叛逆,但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却还是第一次,那些由姐妹们面授的小技巧此刻全都派不上用场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少女娇羞令她开始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仅用一只手就掐去她所有的反抗,另一只手则是探到她的胸襟处,胡乱地拉扯。
“喂,你……啊!”
伴随着她的娇呼,绯红的衣衫与肚兜一同被粗鲁扯下。晃出的细小涟漪令他心头的火焰烧得更旺,耳边还响着少女恼怒的抗议声,“你、你搞清楚,是我先……”可他却恍若未闻,一双手急不可耐地滑下,迅速地扯下她的亵裤。
兰妙言又狠狠地低呼了一声。饶是向来离经叛道的她,面对被人剥光的境况时也会觉得羞赧。
兰妙言的胴体完完全全地呈现在男子的面前,那在黑暗中更显得莹白如玉的身体刺得他眼角发痛,混沌的双眸中窜出了一丝理智。他攥着兰妙言的手骤然一松,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般,“不……”
被松开了箝制,兰妙言立刻缩回手挡在胸前。
男子仍旧伏在她身上,却紧咬着牙关不再继续,而是问:“妳对我做了什么?”
兰妙言又羞又怒,“我对你做了什么?你看清楚现在的状况,明明是你在对我做什么!”
他拧眉,目光时而清明、时而混沌,从吼间逸出的哼吟充满痛苦,“我、我很难受。”
废话,中了玉郎渡的男人,没一个不难受的。
兰妙言倒是很讶异眼前这个人居然有能耐半路清醒过来,并且有这个意志力和已经月兑光光的自己说话。不过这究竟是他意志力太强大了,还是自己的身子不够诱惑他?后一个揣测令兰妙言不爽地嘟起红唇,挡在胸前的玉臂转而插住纤腰,连那一丢丢的少女羞怯也不见了。
惹得他的小月复热成一片,胸间奔腾的欲火烧得他口干舌燥。
兰妙言见他在看自己,忍住羞怯骄傲地挺了挺胸。
男子按在大床上的手猛地收紧,他移开目光,摇了摇头,然后重新看向她,“不管妳做了什么……给我解药。”
竟然还能强撑!兰妙言动了气,粗鲁地用小手扯开他的僧衣,“我就是你的解药。”
男子的呼吸乱了,眼底残余的理智瞬间被席卷。
兰妙言漂亮的眼底闪烁着火光,热情又狂野。她勾住男人的脖子,不甘地问:“臭和尚,你是想要我的,对不对?”
男子用行动回答了她。
夜色浓深,荐福寺内一片静谧无声。
在寺庙的角落居住着即将在下个月剃度出家的俗家弟子修弥。而此刻,平素总是悄无声息的禅房里却传出了一声紧过一声的喘息声。
兰妙言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
除了呼吸仍旧急促有力以外,她浑身上下再没有丝毫力气。
“好疼……我不行了……”
话音未落,瘫软的娇躯就已经被修弥翻了过去。
她急喘了一下,忙跪起来,“不要、不要了,别再……嗯!”
……
修弥似乎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松开软成一团的兰妙言,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背。
修弥的清眸似是染了魔障般乌黑一片,已经完全被蒙蔽。在释放热流的瞬间,他的视野有了瞬间的清晰。恍惚之间,他先是看到了少女光洁窈窕的背脊,她跪趴在自己身下,三千青丝垂在一侧肩头,露出后颈处一抹鲜艳胎记来。
他失去意识,轰然倒下。
在压到她身上的瞬间看清了那个胎记的形状,是火焰。
◎◎◎
一夜欢愉不休,再醒来时已是天色渐亮。
兰妙言拥被坐起,睡眼惺忪地转过头,便瞧见了旁边那还在昏睡的男子。
那不着片缕的身体看起来白皙却不松软,肌肉紧绷、纹理清晰,不瘦削亦不壮硕,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怪不得十四宫的姑娘们都惦记他,原来他不仅皮囊好,身材也很不错。
她的目光下滑,落到他于小月复处交迭的双手上。
他的五指修长,白皙的皮肤下是清晰的青色脉络。看起来明明是再文秀不过的一双手,可继续往上瞧才能发现他的小臂有明显的血管突出,显得充满力量。所以这人根本不像看起来那么弱鸡,不仅力气大得惊人,连那处也……她的目光自他腿间滑了一下又瞬间弹开。
兰妙言没工夫再欣赏这臭和尚的身体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然后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衣裳套上,穿衣的时候难免会看到昨晚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斑驳罪证。兰妙言又气又羞,再一次觉得自己太吃亏了,仅仅是为了一个赌约,被这臭和尚折腾一夜真的值得吗?而且昨晚还是她的初次……
其实初次不初次的,她倒是不在乎啦。
经年和十四宫的妖精们厮混在一起,兰妙言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作贞洁、妇道。那里的姑娘各个天生妖肌媚骨,从小就被训练着利用美色来获得所需、为组织效力。而平时无事可做的时候,这些姑娘就专爱调戏良家妇男,所以这距离十四宫最近的荐福寺,就成了她们找玩物的理想处。闹得寺中的和尚都恨不得把贞操拴在裤腰上,生怕哪一日给丢了。
而在这荐福寺中,修弥又是个和尚中的和尚。
听说他是被方丈收养的弃婴,自小长在佛门,六根清净、一心向佛,完全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平日里也不像其他和尚那般惊慌失措,总是一脸无欲无求的该死模样。
所以闲得无聊的小妖精们就又开始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