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姚夫人清嗓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小两口忙分开。“偷偷说我坏话啊?”
“娘,你听错了吧?我怎敢说你坏话呢?”姚玮玮嘻皮笑脸的。
“季公子,事情处理好后,找媒婆来提亲吧。”姚夫人想季煦事业目前成绩不俗,未来已可预见,也不用再费时等待了。
“谢夫人。”
“谢谢娘。”姚玮玮开心朗笑。
“还有,”姚夫人斜睐女儿一眼,“别因为玮玮任性的(叫你走,你就真的走了,吵架难免有气话,别放心上。”
季煦轻笑,“在下晓得了。”只是,这由不得他啊。
“娘……”姚玮玮不依的嚷。
“好了,别撒娇了。”姚夫人笑对季煦道:“季公子,今晚就留下一块儿用膳吧。”
“谢夫人。”
姚夫人轻颔首后离开。
“我娘答应我们成亲了。”姚玮玮开心道。
季煦轻抵上她未受伤的额心,“再等我一会儿,就把你娶回去。”
“好。”姚玮玮习惯性地用额头去撞他的额头,“啊呀!”撞到伤口了,好痛啊!
“……”季煦嘴角抽搐,又好气又好笑。
傻丫头啊……
“咦?你这件衣裳是谁的?”姚玮玮觉得季煦身上这件紫红色底绣橘黄色团花锦纹的衣裳似曾相识,但很确定绝对不是季煦的。
季煦爱穿白,即便绣了花样也是与布料同色系,不喜欢绣得这样富丽堂皇,生怕人家不知家中藏有数万两黄金的华丽衣装。
这品味……似乎是她爱钱的老爹的……
“你现在才发现?”都穿在他身上好一会儿了。
“我爹的?”她刚才只因见到他而开心,注意力压根儿没放在他的衣服上头嘛。
“原来的衣服湿了,夫人拿了你爹的衣服借我。”他大张双手,“如何?”
“我该叫你一声季员外了。”姚玮玮调皮眨眼道。
季煦朗声大笑。
“那我不就该唤你一声员外夫人?”
“不不不,”姚玮玮摇摇手指,“我是丫鬟。”
“丫鬟?”
“有本|艳|情|小书,书名叫做“老爷不要,夫人会看见”,里头就是一名员外老爱调戏染指丫鬟,每天在屋里追着跑的故事。”
“……”季煦嘴角在抽搐。
他的丫头常看这种莫名其妙,有碍身心健康的怪书吗?
姚玮玮退后数步,小手圈在唇边喊:“老爷,快来追玮玮呀。”
说着,还真的绕着圆桌跑起来了。
这丫头……
好气又好笑的季煦利落跳入窗内,熊臂一张,就将想跑给他追的小人儿一把自后方拥入怀里了。
“喂喂喂,你不可以这样,直接把人家给抓了。”这哪有员外调戏丫鬟的意境。
“姑娘家怎么可以看那种艳情书册?”银牙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姚玮玮软软的耳垂。
“呀!”姚玮玮因而肩头瑟缩了一下,与他偎得更紧,“人家现在不是一般的姑娘了,是即将成婚的少妇了。”
“那还是不行。”
“没看过,怎知夫妻之间是怎回事?”姚玮玮理直气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暧昧的唇在纤颈上游移。
“你不准人家看|艳|情|小书,却……”她轻喘口气,浑身因为他的吻而起了异样搔痒感。“却要对人家乱来……”
“我没有要乱来,我是好几日不见你,想你,想碰触你……”
“这样还不是乱来?”粉唇不由自主微启,轻声呵喘。
“谁叫我现在是员外。”
“哈……”笑声刚逸出唇瓣,就被他抓过小脸儿来,一口含入。
“玮玮……我的玮玮……我真想你……”无法见的焦灼,等待的烦闷,统统化为急切的热吻,肿了姚玮玮的软唇,疼了她的舌尖。
那几天,被关在书中的那几天,他气躁暴怒的毁了作者写给小姐住的闺房。
但只要他将房子打碎成残木,没一会儿工夫,又会恢复原形。
那是石娘写给他的世界,他没有能力主宰,想月兑离更是无法随心所欲。
就连那对双宿双飞的蝴蝶,他都无法掐断牠们的生命。
眼见着牠们在花间嬉戏共游,就像在讽刺他孤独一人的宿命,忘了是在第几次屋子回复原状时,他终于忍受不住抱着头,跪在地上,冀求作者给他一个痛快,或者善心大发放他出去。
还好,天可怜见,在他彻底崩溃之前,他又回到现实的世界。
对于失而复得的姑娘,他是绝对不准她再讲出“滚”字了。
那字的重量,比死亡还沉,还要残酷。
“我也想你……”她转过身来,任由他将她托上桌,双腿大张在他身侧,小手主动解去领上的盘扣,“把这不适合你的衣服月兑掉,我这有件你的衣服,是我亲自做给你的。”
“好,我月兑。”他月兑去姚老爷那件庸俗的衣裳,随手扔到一旁的圈椅上。
“我去拿衣服……”
“不忙。”他阻止她的离开,“先让我好好的抱抱你……”他以掌确定粉躯的暖热,充满掌心的实在,再以唇吻遍凝脂雪肤,吻进她的甜。
……
“小姐,季公子。”外头忽然传来小圆的喊声,季煦连忙抓起地上的衣物盖住姚玮玮的luo躯。
姚玮玮轻拍他的手,要他别担心小圆会冒冒失失闯进来。
这丫鬟跟了她多年,十分聪明伶俐,分寸拿捏得非常好的。
“什么事?”姚玮玮扬声问。
“该用膳了。”
小圆仅是提醒,未进屋来替主子更衣,显见她也清楚这两人世界,别擅自打扰。
“我知道了。”姚玮玮握上季煦的手,“来,看看我替你做的衣裳好不好看。”
“是你做的一定好看。”季煦反转手心,抬起软女敕小手,在手背上轻轻落吻。
“说不定是另一套更华奢的员外服喔。”姚玮玮水眸淘气眨了眨。
“真要是如此,员外也认了。”他佯装一脸无奈,配合作戏。
“呵呵……”姚玮玮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又一口。
“别亲了,再亲下去,就别去用晚膳了。”亲得他又情潮暗涌了。
“好,别亲。”若耽搁了用膳时间,母亲亲自来请,那她可又要被叨念了。“咱们先来试衣裳……”
连日的雨,下得人烦躁。
好不容易雨终于停了,太阳露出脸来,赖应心提着修坟的器具,走向母亲的坟墓。
下了那么多天的雨,坟上的草必定又乱长了,附近一定也十分凌乱,母亲爱干净,一定要帮她维持得整整齐齐。
走近了坟墓,他就看到那儿坐了一个人,头垂着,双掌往上摊着,像是早坐了许久。
哪个胆子大的,跑来墓地睡觉?
还哪个不挑,挑上他娘的坟!
他很是不悦的在那人面前蹲下,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你……”他震惊瞪着看上去十分虚弱的赖泽良。“你……你该不会以为你死在这里,我就会把你跟娘葬在一块儿吧?你休想!”
“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无所谓,”赖泽良笑抚着妻子的墓碑,手因无力而颤抖。“不管身体是否葬在一块儿,我的心、我的魂永远都在采儿身边。”
“你给我滚!”赖泽良愤怒大喊,拉起父亲的身体,想将他拖离。“娘从不怨你,不恨你,说你有苦衷,说你会做这样的决定是为了我们好,我才不信!有了荣华富贵,哪还管得着糟糠妻!”
拉扯间,某样物事从赖泽良的袖口滑了出来。
赖泽良连忙捡回,赖应心迅速从他手中夺走。
那是一颗木制的小球,做工细致。
两颗半圆球体以绳子绕绑成一颗,赖应心瞪着赖泽良,手指好奇扯开绳子,发现里头贴着两张画像。
一张是他娘,一张是年约五岁时的他。
那是石采灵的画作,将近二十年,赖泽良一直收藏在怀里,不管是被迫入赘,还是蹲苦牢,都小心翼翼保管着。
赖应心握着小球,大手控制不住抖颤。
他咬紧牙,眼泪一颗一颗掉。
他终于信了父亲当年的不得已,否则,不可能将两人的画像保持得如此完整。
这十八年来,他苦,可父亲就好过吗?
“还我吧,”赖泽良颤颤伸出手来。“那是我唯一仅有的宝物。”
赖应心双膝跪地,将木球放到赖泽良手中,“……爹……”
“吾儿?”刚是他在喊他吗?
这是父子分离十八年后,儿子第一次喊了他。
“我们……回家吧。”赖应心拉起他的手臂,横过自己的肩。
“应心……”欣喜的泪水蓄满赖泽良的眼眶。
赖应心将父亲背了起来,这才发现他竟是这么的纤瘦,彷佛生命随时会消失。
他回头瞥了母亲的墓碑一眼。
让他先带父亲回家整理一番,母亲的墓待会再来。
他相信,娘不会介意的。
一道阳光穿透云缝而来,照在父子俩身上,彷佛,石娘温暖的笑靥,轻柔的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