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家的婚宴就是不同。
晚上七点有喜宴,下午三点在男方的自家庭院还有下午茶。
整个策划布置都是出自潘朵拉婚纱会馆的创意总监霍馨的巧思。看着舒适宜人和浪漫温馨兼具的会场,客人们赞不绝口,主家真觉得钱花得值得。
下午茶是美食评论家施薇仙的推荐,出自某五星级饭店名厨之手,当然连服务生也是外包的。
新郎和新娘的出现是会场的高潮戏。不过现场的一群俊男美女也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哎哟!那一群帅哥是打哪儿来的?”一名五、六十岁的妇人眼睛睁得老大问。
“妳不知道吗?那些都是今天的伴郎。”回答的妇人知道对方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漂亮女儿,常在打听物色年轻的小憋子。“哎哟,说起这些人,听说都是新郎的高中或大学同学,个个都是出自一流大学。”
那表示前途无量喽?她更有兴趣了。“奇怪,我老觉得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高个儿在哪儿看过……”好眼熟啊!
“在电视或报章杂志吧!妳不记得啦?宇扬集团的对外发言人就是他,政商大老楚恕宽的儿子,叫楚衡。怎么,妳看上他啦?”她老公在宇扬当主管,因此对宇扬的事比一般人多知道这么一些。基于朋友的立场,她好心的警告道:“那个年轻人虽然长得体面又是个少年得志的大企业主管,可听说既冷漠又无趣,而且是个超级工作狂,女儿选这种人不会幸福的啦!”
“可是……”真的长得好有型又帅气,虽然那张脸像是冻了很久。
“而且,妳想想看,现在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三高男?听说这个孩子除了工作就是回家,我想,八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是厚!”要放弃之际,门口方向又来了一个令人眼睛一亮的帅哥。“喔!这个好、这个好!”好……好漂亮的男人,哇!怎么有男人能长得这么清秀俊美!
顺着好友的方向望了过去。是他!“好个屁!这家伙才是真正的问题人物。”
“咦?”
这人不但长相俊俏,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颗像狐狸的脑袋,她的丈夫就是因为他,到现在还只是个专案经理。
“这美男子是谁妳还认不出来吗?他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公子,宇扬集团现任的总经理,未来的接班人--席襄焄。”
这头两个欧巴桑如火如荼的讨论着席襄焄的是是非非,那头的当事人正心情恶劣的步入会场。不过,他这人生气的时候还是嘴角微扬,不是真的了解他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那双媲美楚衡的冷眸。
“就算是做做样子,你好歹也出现一下再走吧!”即使知道他已经在冒火了,许明咏还是得把话说出口。有哪个伴郎在礼成之后就走人的?起码也得在筵席中露个面吧!
这家伙真的不是普通的任性欸!
真不知道新郎会不会后悔邀了楚衡和席襄焄当伴郎?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一个是一脸要狠的让人想揍他一拳。
懊死不死在拍团体照的时候,又因为这两人特别高,因此安排各据一端,要不是中间的其他人笑得开心,那感觉真的像--在拍团体遗照。
“你别吱吱喳喳的像只麻雀行不行!”席襄焄找了张雕花艺术椅坐了下来,态度慵懒而随性。“我既然来了就会把“样子”做好。”即使他真的很不爽。
就不明白,只是两个人结婚,干啥弄得众所皆知的像万国博览会,要是换成他,他一定和新娘逃得远远的,选离尘嚣的去过两人世界。
嗯嗯……不得不防!因为他有个爱热闹的祖母,加上宇扬继承人的身分,他若要结婚的话,繁文耨节一定又一堆,光是想,他就觉得火气在无形中又高张了许多。
结婚?他?恍然领悟那两个字的意义,他不由得失笑了。
老天!他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他要和谁结婚吶?
啪啷!一声,是托盘和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尖叫的高分贝嗓音,许多宾客纷纷的望向声音来源……
懊不容易会场准备就绪,得以忙里偷闲啃块蛋糕的霍馨被那一声尖叫,吓得差一些被嘴里的蛋糕噎死。
在噎死前,施薇仙好心的递来一杯水。“咳咳咳……吓……吓死人!这儿有屠宰场吗?哪来杀猪般的叫声?”
潘朵拉婚纱会馆今天由香景幽和华倾容看家,到会场的有化妆师Wind。霍馨和施薇仙。
其实施薇仙可以不用出现的,她跟来纯粹是为了吃。
循着尖叫声的来源,施薇仙好奇的回过头去,她看到穿着饭店制服的女服务生,不禁讶然的张大了嘴,“那不是……”
“谁呀?”霍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咦?是她?!炳……这人怎么这样,好像到哪儿都会出状况。”
“喔喔!那女服务生运气真不好,怎么招惹上那可怕的女人。”许明咏脸上带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贬场上响起女人高分贝的怒骂声,女服务生大概被妇人吓傻了,怎么也不敢吭声。
席襄焄长臂半倚在椅背上,对于不关己的事他通常没有什么好奇心,即使许明咏这么说,他还是没侧过脸去看,直到女服务生传来低低的、沮丧的道歉声--
“夫人,我很抱歉……”
这声音……甄幸福?他微侧过脸去瞧个究竟。
“什么?妳叫我夫人?我还没结婚呢!”女人更气愤的尖叫。
老天!丙然是那又忙又穷的家伙!看看她一脸无辜又灰头土脸的模样,怎么会有人老是这么狼狈呢?他差一些又失笑了。
他起身,朝着甄幸福走过去,耳边还不断传来女人的怒骂声。
“而且妳是瞎了眼吗?没看到我人就在这儿吗?妳手中的饮料就这样泼过来,妳这种穷人就是看不惯人家有钱人是不是?”看着手上沾着果汁的樱花包和貂皮坎肩,林贵云气炸了!“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太无耻了,自己用不起的东西就见不得人家用。”
施薇仙和霍馨注意到席襄焄朝着肇事现场走过去。霍馨压低声音,“喔喔,前一号受害者出现了。”
“他打算去共襄盛举吗?”
濒馨看了施薇仙一眼,“小仙,这一次妳用成语用得最好。”
甄幸福委屈的低着头,心里好难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是因为身后的情侣打情骂俏的撞上她,她手上的托盘才会打翻了。“对不起……”
“噢!我的天吶!这真是……真是……”林贵云说什么也不放过这冒失得像只无头苍蝇的臭丫头。
“没有老天,有老天的话,那只无辜的貂就不会给剥皮缠在妳脖子上了。”一道懒懒的、有些戏谑的声音冷不防的加入,回过头看清楚说话者的人,无一不讶异。
因为席襄焄一向就不是个会蹚浑水、更不会是见义勇为的人,而这女服务生看起来当然也不像是和他有什么利害关系,他干么要帮她。
“咦?”甄幸福看到他比谁都讶异。
以往看到他她就好像看到瘟神一样,逃得比飞的还快;之后有好一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看到他,她居然有股想哭的冲动,像看到亲人一样。
“你……”本想看清楚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管闲事,一抬眼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林贵云困惑的道:“席先生?”
“我看,妳被果汁沾上的那些皮草都只是假货,损失不大,而且妳也把人家数落了一顿,已经充分的表达了妳的不悦,这事就算了吧!”
“什么假……”
在她未把话说全之际,他先堵住她的口,“林小姐的父亲不是担任保护动物协会的副会长?连女儿都是以身作则的好榜样吶!真是难得。”
最近的皮草风引起一些人道组织和保护动物协会的猛烈抨击,连一些最爱用皮草来彰显贵气、钱力的贵妇、女星也都选择避风头,他不信林贵云全然不受影响。
包何况,她那沽名钓誉的老爸还是保护动物协会的干部呢!要是让一些狗仔队爆出他女儿拿石头砸他脚的事件,八成又要携女召开记者会公开道歉了。
席襄焄的话成功的堵住林贵云的不满,她即使再气愤、再抓狂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的认了。
她的脸火红了起来,“是……是啊!只是便宜的假货,我是不必如此生气的。”呜……她好气啊!为什么明明是高级的真品,她得降格说是便宜的假货?
林贵云一脸快吐血,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表情看得叫人发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身上穿戴的配件都是上等皮草。
“既然只是一些合成皮革也不用送洗了,随便自理就行了。”席襄焄又替甄幸福省了一笔干洗费。
“对……对啊!”有人气得脸色发青,还是得附和。一向气焰高张、得理不饶人的林贵云这辈子大概数今天最窝囊。
尖叫、尖叫!她真想尖叫……
因为发生了打翻果汁波及宾客的事件,甄幸福立即被饭店领班辞退了。
那领班早看她不顺眼,要不是今天正好缺人,她才不会让她来帮忙,如今正好找到合适的理由辞掉她。
失魂落魄的跟着席襄焄出了会场,这才想起,她一直忘了跟他道谢。
“方才……谢谢你。”若没有他解围,也许到现在她还月兑不了身。那女人真的好气势凌人。道完谢她又沉默了。
“嗯哼!”上了车后他递来一条手帕。
看到眼前的手帕,甄幸福才回过神,“干么?”
“从刚才到现在,妳就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哪有!”她努力的想挤出IamOK的笑容。“你别胡……”嘴角微微的抽动,才这么说,豆大的眼泪竟开始争先恐后的滑落,即使是深呼吸的想忍住,成效也不大。
“喏!”手帕又递近了些。
“你真的真的很讨厌欸!呜……”一把抢过手帕,用手帕遮住眼睛她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我……我真的很努力……可是……呜……”
“可是还是又忙又穷,是不?”
拿低手帕,露出两颗蓄满泪水的大眼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可一想到他也没说错,只是直接了些,她更伤心的痛哭。
看她哭得伤心,席襄焄只觉得好笑又好气,还有一些陌生的……怜惜。
也许围在他周遭的人都是一些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或是精英份子,在工作上一向表现得得心应手,他也没看过什么人像她这样很忙很忙很忙,却还是穷到像要被鬼拖去。
原先他以为,人只要努力就一定有饭吃,可甄幸福让他明白,原来还是有些能力不足的人,会自己养不活自己。
真凄惨。
“妳还没吃饭吧?”他又听到了很熟悉的抗议声。
这女人除了又忙又穷外,好像还常处于半饥饿状态。
肿着两颗核桃眼和红得很卡通的鼻子,甄幸福很尴尬的解释,“中午……忘了吃,所以……”正确来说,她是早餐就没吃,最近她经济拮据,每天规定自己只能用一百元,交通费加三餐,她真的没什么多余的钱可以来吃饭。
“那去吃点东西吧!”
三十分钟后,他们在一间看起来很贵的日式包厢里大啖寿司,几块寿司入月复,甄幸福已不再饿得头昏眼花了,心情也好一些些。
又塞下一口不知名的寿司,她打量了一下这极具私密的空问。“这里很贵吧?”寿司好好吃噢!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寿司。
“普通。”席襄焄啜了口茶。
“为什么不在外头吃?这种包厢一定更贵。”她边说边打量着他,这人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出身名门,连坐腰都挺得笔直。
“妳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哭过,在外面吃,别人还以为我欺负妳了。”
她和他不算太热,即使是这样,她也足够了解他是个很自我的人,这样的人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其实是担心别人的眼光会让她不自在,食不知味吧!而且,她也注意到了,他方才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了一块寿司,他根本不饿,那他是专程带她来吃饭的喽?!
“席襄焄,我发现你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嘴里塞着寿司的她,说起话来口齿不清。
他扬了扬眉,“进步了。”
“咦?”
“妳上一次说我这个人还不坏,这回说我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也许再请妳吃几顿我就是好人了。”
“对啊!你如果养我一辈子的话,我就当你是上帝了。”说着她自己笑出来,没注意到他因为她无心的“养我一辈子”这句话,脸上掠过一抹古怪有趣的神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没当过上帝,妳的提议挺令人心动的。”
甄幸福笑骂,“神经病!”吃了好多寿司,肚子有饱的感觉了。她啜了口茶后问:“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下午茶宴?”看到他她真的很讶异。
“当伴郎。”
对噢!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不太像上班会穿的西装。“当伴郎啊?”她压低了眼睑,笑得有些苦涩。“我……我今天有看到楚衡欸,听说他也是伴郎。”
“那家伙和新郎交情好,伴郎名单一定有他的。”看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期而遇,妳一定很开心。”他像是在形容自己看到她时的心情。
在下午茶宴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发现真的是她时,他的心情竟然由烦躁转为欣喜,那种感觉就像在炎夏令人热到抓狂的太阳下发现了冰淇淋似的。
“他没看我。”她有一种挥棒落空的感觉。“我向他打招呼,他连看都没看我,我觉得,他看我的感觉像在看空气。”
她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沮丧,这股沮丧拉扯着席襄焄不曾为谁波动的心绪。“妳……为什么喜欢那家伙?”见她皱眉,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他说:“只是好奇,对一个妳好像也没见过几次面的人,妳怎么会这么动心?”
她想了一下,笑得很不好意思。“席襄焄,我跟你说,可能因为成长环境的关系,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实际的,不会去奢求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事要从头说起。
“程度在第三名,我就不会想去拿第一;能赚一百元,我就不会贪求两百元……我这人的个性就是这样。后来,我长大了,懂得感情了,我还是很实际。
“我的长相普通,毕业于三流大学,女乃女乃也在前年去世了,家世就更不用说了,我的一切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因此在我的设定里面,我一定也会找个和我一样平凡的人谈一场平凡的恋爱,然后平凡的结婚、平凡的相夫教子……”
席襄焄差点发噱,“而楚衡……就是那个妳觉得和妳一样平凡的人?”
她摇了摇头。“他是我实际思维中的唯一不实际。”她拿着瓷杯晃了晃,杯中的茶黄色液体在眼前摇荡着。“我以为白马王子这种憧憬在我眼里看来是可笑,可当我第一次在跆拳道道场看到他……”
他只想知道大略,太细微的心动经过就不必详述了,心里头一种陌生的情绪翻滚,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无明火。“这样就喜欢了?”
“没有,觉得他很棒是真的。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很Man的感觉,像武士一样。”
“方才是白马王子,现在是武士。”他语气不自觉的透着酸意。
甄幸福笑得害羞。“没有啦!其实你才是白马王子,他比较像武士。”两个都是会让女人尖叫的帅哥,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典型。
席襄焄秀雅俊俏,举手投足间散发贵族的感觉,比较符合白马王子;而楚衡感觉上就是那种很霸气的帅。
“见到他的那时候,正是我最喜欢的祖母往生了,我是到跆拳道道场去发泄情绪的。”她叹了口气,“那个时候的我啊……”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很滑稽。“因为我家发生火灾的原故,我的头发被烧得很有个性,我自己索性把它全剪了,比三分头更短喔,可能因为剪得很滑稽吧,我成了道场里的笑柄,可楚衡他看到我却没笑,那时我就觉得他这人修养真好。”
“真好骗,他在肚子里笑到打滚妳也不知道。”
“可能吧!”她笑了。她这个人一向不怎么精明,的确很好骗。“最后一次见面,也就是第三次见面时我有和他对打过喔!他身手真好,不过,那回我太紧张了,没好好表现,很快就给摔在地上爬不起来。”
“见三次面就喜欢一个人?”
“应该说……对了,“天时”吧!我阿嬷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在心中急欲找个寄托,楚衡的出色优秀转移了我一些注意力,在不知不觉中就……就对他很有好感。”她笑得有些无奈。“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这就是我的心情吶!
“后来无意间看到他在电视上出现,我才知道他是宇扬的主管,更确定彼此是不同世界的人。”宇扬可是跨国大企业,他们的世界相差好大。
“这就是妳之前拒绝我帮妳进一步认识他的原因?”席襄焄承认他当初是不安什么好心的,原本他是打算借由甄幸福少一根筋的性子,整得楚衡摘下他的冰面具。
“是啊!”她伸了一下懒腰。“我人生的第二个奇遇大概就是你吧!这么可怕的开始,没想到我们现在居然能和平共处于一间包厢内,你啊,可是宇扬的未来接班人呢!比较起来,我们的世界好像离得又更远了。”欸,她好像和他们宇扬特别有缘。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事都要一再衡量,难怪妳的人生又忙又累。”不自觉的,他嘴角又扬起了讥讽的笑意。
“什么事都要设定,妳以为这样不强求会过得轻松一些?其实不然。人生有很多事都是无法设定,一旦自以为是的去局限,反而会过得很辛苦。”
方才谈的都是她的事,谈一谈他吧!“所以你就游戏人间?”她好像捉住他一些特质了,他不认为什么事是恒久,也不觉得有认真的必要,加上条件能力一流,就任性的认为只要自己轻松开心就行了。
这样的人其实……很寂寞。
“及时行乐不好吗?”他扬眉。
“那也要有本事。”甄幸福笑了。“我这种人忙碌的过日子都过得很悲惨了,要是及时行乐,那铁定死得很惨。不过……我说你啊……”
“我怎么?”
“有些事也得认真点。”
“例如?”
“感情。”她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上一回我到你们公司去,听了一些你的事。”她给了他一个有趣的表情。“喂,你行情很高喔!女职员哈你哈得要死,不过听说你是公子就是。也对啦!想想,我都见过你从饭店走出来了,与其说这是巧合,不如说是这种事常发生。”
“然后呢?”他不否认。
“认真去谈一场恋爱吧!”
“嗯哼。”低垂下眼睑,密长的睫毛掩去了席襄焄深邃有了计较的眸。
盘子里还有几块寿司,甄幸福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见他突然不说话,她也有些尴尬,她……是不是交浅言深了?
他要不要认真的去谈一场恋爱和她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由她这种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对他说这种话,一点也没说服力。
帮她空杯加了茶,他问:“待会儿有什么事吗?”
“买份报纸找工作。”
他为之失笑,心想:怎么会有人这样忙碌的生活呢?“改天再找吧!今天才丢了工作,妳当是给自己的疗伤日。”
“不行,再过一两天崔妈妈就要回来工作了,如果,她发现她的工作因为我全丢了,那怎么办?”
“什么意思?”
甄幸福难过的把崔妈妈车祸,自己自告奋勇代工,而把人家的工作丢光的事说了一遍。说完时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是好意,可现在……”她真的很难过,此自己丢了工作还难过。如果是自己被炒鱿鱼了,没饭吃的也只有她一个,可崔妈妈家有六,七张嘴嗷嗷待哺。
他就知道,她这么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靠劳力的工作养活自己,而且她给人的感觉也还像是学生。“别人的事妳没必要这样多事。”
“崔妈妈一家真的很可怜。”
席襄焄看了她一眼,恶质的脸上又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妳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保谁?”
“喂!像你这种有能力轻松过活的人应该多同情那些可怜人吧,怎么说话老是这么毒!”
“这世上本来就是这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的同情只会使更多弱者生存下来,那么这社会永远不会进步。”
哇哩咧!这冷血动物!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你……”
“不说话是因为认同我的话?”
傍了他一个“我听你在放屁”的眼神,甄幸福抓狂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跟外星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方才她才觉得他这个人其实下坏呢!哪知这根本是她的错觉,不!是幻觉!
只有幻觉才会让她觉得这种冷血魔是好人。
“我的话有错吗?”
“没错。”真想捅他一刀!终于知道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边缘人了。“你说得好,说得对,所以,像你这种物竞天择后光荣生存下来的优秀动物,想必此时此刻又在物色下一号要干掉谁,才能永保安康吧?而像我这种弱者还能在你的眼皮下存活,大概非常碍你的眼!”甄幸福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妳去哪里?”
“为了怕碍你的眼,我离开会比较好,免得什么时候成为弱肉强食下的那块“肉”都不知道。”气死人!她怕再继续待在这里,自己会控制不住的伸手打他。“王八蛋!臭男人!独裁!猪八戒……”
打这种全身镶金嵌钻的大企业接班人,也许明天就会上社会版头条。
嗤!什么叫“强者的同情只会使更多弱者生存下来,那么这社会永远不会进步”,这种人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就是因为社会上太多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怪不得越来越功利,乱象越来越多。
可恶、可恶!啊!她真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