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怕我醒来后找你算帐,逃回娘家去了!”
德煌就坐在杭床边,两臂抱胸,定是盯住罢走进门的亭嫣,房里除了他还有另一名高大的汉子,那汉子就是赶来找人的喀尔。
亭嫣瞪着他精神奕奕的模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你大概还不明白我的性子!既然你不明白,我可以先知会你一声”
他盯住她,俊脸缓缓勾出一丝笑痕,之后压低了声,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不屈不挠的性子,就算你有本事逃到天边我也会追到天边揪你出来!”
亭嫣瞪住他,半晌终于能说出话来。“我没有逃走的必要。”她冷静地迎视他灼热的犀利目光。
德煌挑了挑眉。“是吗?”他嗤笑一声。“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新婚娘子空闺寂寞,却没撇下我自个儿跑了,至少证明我的“魅力”不减以往!”他不正经地调侃,暗示着新婚那夜的事。
亭嫣蓦地红了脸,说话又开始结巴,压根儿不受自个儿控制。“你….…你醒了……”
“要不然你以为在你面前的是谁?难不成是假冒的?”他神情佣懒地由上至下扫视她全身,然后撇撇嘴,玩世不恭地道:“喷啧啧,怎么你反反复覆的!这会儿别又说不认得你的夫君我是真是假了?”
“你怎么醒的?应该还有六日酒力才会消退的!”亭嫣没理会他的不正经。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喀尔脸色尴尬,显得很不自在!
“对一般人来说,十日醉或许真能让他们醉上十日,可对我来说,快则日、慢则五日,我必定清醒!”德煌说到这儿随意一挥手。“你先下去!”遣退喀尔。
“喳!”
喀尔退下后,亭嫣也退离他数步,后背紧紧推着门边。.
“干么离这么远说话?我又不会吃了你。”德煌嗤笑,转身坐回炕上,大剌剌地叉开双腿,不怎么正经地调侃她。
巧的是他额娘来看他时正巧他酒醒了,就在他耳边捞叨许久,简直想烦死他!
亭嫣皱着眉头,镇定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德煌挑起眉,表情像听见一个笑话。“搞清楚,是你先把我怎么样!别反过来一副我欺负你的小可怜模样!”他带点不耐烦地说道。
亭嫣瞪大眼。“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把我“怎么样”,还是没装可怜?”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至极,看到她粉女敕的脸颊上泛起的红霞,他谜起眼,心口突然放松,便慢慢伸展躯体,悠哉悠哉地欣赏起来。
“我从没否认过”我的确……的确在你酒里加了十日醉的事实。”亭嫣两眼一瞬也不瞬地对住他,表情沉着认真,勇敢地同他犀利的眸光对峙。
“也就是说,你承认的确把我“怎么样”了?”他勾起唇笑了笑,不正经地回应她的严肃。
“你到底想……想怎么报复我?”不能忍受他一味地持续暧昧不明的态度,亭嫣直接问他。
“报复?啧啧啧,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心眼、爱计较吗?”他挑挑眉,然后朝她眨眨眼。
亭嫣愣祝“那、那你想……”
“我想?”他从炕上站起来朝向她是来,俊脸上的笑容明显地不怀好意8既然娘子开口问了,我只好实话实说!有关于“我想”的嘛……一则是咱们上床,完成新婚那夜没办完的事,免得往后你找借口怨我,二则”
“我不可能怨你的!”亭嫣冲口而出。
德煌挑起眉,撇起嘴嗤笑。“我倒忘了你好象挺怕那档事!”
他再朝她眨眨眼,眼神暧昧得简直邪气8不打紧,往后咱们多得是漫漫长夜,我一点也不急!”
他逼到她眼前,英气勃勃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邪气的笑容教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亭嫣咽下口水,直了眼盯住他的眼睛,视而不见地问:“二则……二则是什么?”
“二则……”他抬起两手,撑在她身侧的墙面上,把她包围在他强壮的双臂间。“我是你的夫婿,咱们成婚已超过三日,我还没陪你归宁呢!”他几乎是贴着她耳畔在吐气!
亭嫣身子一头,扭过头避开他。“陪我……归宁?”分不清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过分亲昵的举止而发抖。
他撇嘴,慢慢勾出一抹笑。“当然,陪娘子归宁是理所当然的事,有必要这么吃惊吗?”然后抬超手,极尽温存地拂开她额上散落的秀发。
亭嫣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只能僵在原地。
“你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出宫!”德煌道。
“可是我刚刚才……”亭嫣欲言又止。
“嗯?”德煌眯起眼。“刚刚怎么了?”
“没什么!”亭嫣别开眼,不自在地道。
德煌撇起嘴,无声低笑他当然知道她刚才回简王府去过了!
他派的探子早在她回来前已经向他报过消息了!
他之所以半强迫地要陪她回简王府,主要是想弄明白这家子究竟在搞什么玄虚,竟然从头到尾把他当傻瓜耍!弄得他晕头转向不说,还指望他既往不究。
“你……你为什么要陪我回去?”亭嫣睁大眼,试图弄明白他眼中诡异的星芒代表什么意义?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他继续云淡风轻地轻拂她的秀发。
“我是你的夫婿,自然要陪你回去归宁!”神态悠闲之至:简直是恶意对上她的慌乱!
“可是,你不是还得赶回丰台大营去?”亭嫣不是傻子,她直觉他别有居心。
德煌挑起眉,对住她撇起嘴笑。“原来你还记得?”
亭妈的耳根子一热,知道他正暗示她,因为她下了药,导致他赶不回营区的事实。
“现下我改变主意了!”他笑容不变,分外友善。“我决定多费点时间同我的新婚妻子相处,让咱们有机会好好认识彼此!”
亭嫣不自觉浑身起一阵冷颤……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咱们要相处……往后多得是时间,不必急在这一刻,你还是得以国家军政为重才是……”
“无妨!遍姻大事,一辈子也只这么一次,我说还是咱们互相了解重要!”几句话堵住亭妈的口。
必丰台大营之事原本就是个借口,他不过是藉此逃避杏妃为他订下的婚事,事实上回不回去压根儿无关紧要己。
“况且……”他欲言又止,故意吊她的胃口。
亭嫣皱着眉头,等他说话。
“况且…是我额娘吩咐的,要我无论如何得陪你回府归宁!”
他接下说。
“姨娘……额娘吩咐的?”亭嫣瞪大了眼。
杏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知道她才刚回过府去,况且她要德煌陪她回去又有什么用意“母命不可违!”德煌轻哼。
母命不是不可违,重要的是他想探探她的底!
知道再也赖不掉了,亭嫣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也好,那你就陪我回府归宁一趟吧!”
德煌腿起眼,似乎对她突然转变的冷静态度有一瞬间的迷惑,随即他刚开嘴笑“好得很,爱妻,咱们似乎挺有默契!”他挑起眉眼,半不正经地柔声道:“我开始期待咱们俩往后如胶似漆的恩爱生活了!”目光顺势垂下,盯住她鼓起的饱
满胸脯。
亭嫣对住他,强迫自己扯开了嘴笑。“是呀,夫君。”虚情假意得教她头皮发麻!
是他逼她的!谁让他这么快就醒来,既然醒了又不肯回丰台大营去!她能有什么选择?只能同他虚情相对、假意奉承!
他却似乎对她的温驯十足满意8需要我替你更衣吗,爱妻?”目光不情愿地上移,对住亭嫣清澈灵致的双眼。
“更衣?”亭嫣瞪大眼。“不!不必劳烦十三爷,我自个儿来就成了!”
“十三爷?多生疏!”德煌对住她,例开嘴笑。“往后你就唤我相公,咱们省却了那无聊乏味的礼数,这样不知多恩爱!娘子你说是不?”
也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壮硕的胸膛开始压向她……“是……是啊!”亭妈的脸蛋愈来愈嫣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宽厚的胸膛“蹂躏”着自个儿的胸脯!
德煌突然哑声低笑。“娘子,为夫的我突然有个想法……反正回府的事也不急,不如咱们先温存、温存,等晚些再回简王府去….。,”
“温存?”亭嫣两眼瞪得更大,反射性地一把推开他,躲到远远的、他再也碰不到她的角落8不行!”感到自个儿语气似乎太严厉,她放柔了声音。“我是说,额娘和阿玛见我还没回去,一.定在家里等得十分心急,咱们得快些回去才是,别再耽搁了。”
暧昧的戏她再也演不下去了!若是不快点离开,恐怕她撑了半日的“虚情假意”面具会瞬间垮下、前功尽弃!
“娘子说的是,”德煌佣懒地抱起胸,似笑非笑地盯住地分明是戒备,却又要刻意掩藏的不自然表情。“那咱们这就立刻动身,到简亲王府去。”眯起眼,玩味地审视她。
“好……”德煌在门前,亭嫣只得推开窗唤珠儿。“珠儿,你快进来!”
珠儿闻言立刻冲进房里。“格格您有什么吩咐?”她等在房外干着急,还真怕自个儿的格格被十三爷怎么了!,“我到外头等去吧!”德煌转身离开房里。
既然珠儿进来也就没戏唱了!他没有继续留在房里的必要。
见德煌出去“亭嫣才松了口气。“珠儿,你再替我换件衣服,咱们还要回简王府去。”
“啊?”珠儿贬巴着眼,脸上的神情满是疑问。
“现在什么也别问,就算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这话是真的!
连她自个儿都被德煌弄胡涂了,她实在瞧不出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眼看着这盘棋已经全数被打乱,当初阿玛自以为高明的偷天换日之计已经被德煌破坏,更令人忧心的是,她还得陪他演这出荒唐的戏码到什么时候?
简福晋见亭嫣去而复返,德煌还陪同前来,她大吃一惊!
“十三爷,您……您怎么亲自来了?”简福晋愕然。
“怎么?我不该亲自来吗?”德煌例嘴,冲着简福晋微笑。他特意换了套锦袍,整个人看来英姿焕发、贵气逼人!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简福晋不自在地笑开脸,暗地里瞟了亭嫣一眼,眸光带着怒气。
“只是您突然来,王爷正病着,不能出来招呼您呢!”简福晋转向亭嫣。““孇儿”,你也大粗心了,要回来怎不先知会额娘一声U?”
“额娘……”
“福晋,同府归宁是应该的,再者是我临时拖着“亭孇”回来,你不会怪罪吧?”德煌悠哉悠哉地道。
“当然、当然不会”简福晋嘴角笑着,却皱起了眉头。
“对了,”德煌佣懒地左右张望一番。“怎么不见“亭孇”
的大姊,“亭嫣”
榜格?”老实说,他对简王府的大格格亭嫣反倒有份好奇。
向来只要提到简亲王府,传言都只说到简亲王府二格格的美艳,对于亭嫣大格格,却完全没人提起,就好似大伙都有默契,把亭嫣当成一个隐形人似的!现下两家结为亲家,他倒想见见一直被外界漠视,当做不存在的简亲王府大格格是否真长得见不得人?
简福晋脸色微变。““亭嫣”……她正病着,不方便见人,所以就没让她出来给十三爷请安!”
“原来这样!”德煌挑挑眉,没见到人倒有些可惜!
“十三爷,您先坐坐。”简福晋道,她对德煌十分客气,不敢放松,主要也是德煌的态度表面热络,实则生疏,教人捉模不透。““孇儿”,你跟我进来一下。”她把亭嫣唤进房里。
德煌眯起眼,比个请的手势。
“这是怎么回事!你没让他喝下十日醉?”一进内房,简福晋立刻质问亭嫣,语气严厉。
“格格新婚那夜就让十三爷喝下了,是十三爷自个儿提前酒醒了,不干格格的事!”跟着进内房的珠儿,忍不住为亭嫣辩护。
“放肆!我又没问你话,你多嘴什么?”简福晋斥喝珠儿,然后转头问亭嫣:“你倒是说啊!”
“是他主动提出要陪我回府归宁的,我若是婉拒,又怕引起他的疑心,只得让他跟着我回府。”亭嫣解释。
她没说出杏妃已经知道这件事,免得简福晋更加担心。
“是这样?真有这么简单?”简福晋冷笑。“重点是他现下看清了你的模样,往后要教孇儿怎么回宫里去?”
亭嫣眉头挺起。“额娘,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谁都不愿见的,当时我已经跟阿玛说过此计不可行……”
“是你存着私心,不肯尽心戮力帮你妹子!”简福晋打断亭嫣没说完的话。“我话先说在前头,现下你是占着这位子,可等孇儿一醒过来,无论你愿不愿意:该她的都得还给她!”她刻薄地道。
“福晋,是您和王爷要格格这么做的,这会儿怎么又说是格格霸着位子-这话说反了吧口”珠儿实在听不下去,她打开眼还没见过有哪个做娘的这般偏心、这般刻薄的8更何况更何况格格她压根儿不稀氨”
“放肆!”简福晋睁圆了眼怒斥道。“谁喂给你这贱婢狗胆子,敢这么冲犯我?”
“额娘,珠儿她不懂事,您别见怪,这几日珠儿出了许多力,是亭妈的错,没把事做好……”
“本来就是你的错!”简福晋冷着声,尖锐地问。“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怎会出了错?”
“福晋-”
“珠儿;珠儿又要替亭妈抱不平。亭嫣立即打断她,安抚简福晋“额娘,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挽救!”
简福晋哼了一声,冷着脸不说话。
“格格,咱们快出去吧,爷还在外头等着哩!”珠儿按着道,她实在不想再看到简福晋那张刻薄的嘴脸!
“额娘。咱们快出去吧!免得十三爷超疑心。”亭嫣柔声劝道。
简福晋瞪了两人一眼,忍住气。扭身回前厅。现下还得靠亭嫣出力,话不好说的大重,免得孇儿吃亏!
“格格,珠儿我真的忍不住要说一句公道话-福晋她不只偏心,她根本没当您是她女儿!她根本不爱您……”简福晋一出去,珠儿积了满肚子的气立刻发作。
亭嫣抬起眼看着珠儿,淡淡地、轻轻地低语。“没人爱我,我爱自己。”
珠儿睁圆了眼,鼻头一酸……“谁说的,还有我爱您呢!”她激动地喊。
“那多好!我还有珠儿爱着,够幸福了。”亭嫣微笑。
“格格……”珠儿用力吸吸鼻子,她为亭嫣难过,可看见格格似乎并不在意,她也就释然了。
“咱们也快到前厅去吧!”亭嫣拿出手绢温柔地拭去珠儿颊上的泪。
“嗯……”
珠儿看着温柔的格格,心底忽然乍现一丝曙光虽然她珠儿没见过十三爷几回“可她肯定十三爷不是个笨人,有时他笑起来还挺邪-不是,是挺难测的!
她私心希望十三爷能看见格格的好,能爱上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