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长风尚来不及为父皇铺好路,自个儿的情路却差点断送在朱皇后手中。
他与同样出自“驭奴馆”的护卫冷香相恋,朱皇后怨妒之际,竟劫走冷香。
关长风再也顾不得礼仪,一进主厅便狂乱地嘶喊着:“快点交出冷香!”
“谁胆敢在这儿大声嚷嚷,当本宫耳聋了吗?”早料到关长风会找上门,朱皇后缓缓地步出后厅,冷冷地看着他,“原来是太子呀!怎么这副狼狈的模样?”
“快点交出冷香!为何要抓走她?”生怕朱皇后伤害冷香,关长风急着要人,对眼前陌生得不像母亲的女人不再虚与委蛇。
“放肆!”朱皇后拍击着茶几,怒目瞪视着他,“这是太子对本宫该有的态度吗?你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存在吗?”
敏感的问话直击着关长风的痛处,他瞪着眼前看来陌生的女人,眼底流露复杂的情绪。
现在还不是时候……念头一转,关长风很快恢复冷静,却不像以前的笑脸以对。“儿臣一时失控,请母后恕罪。”
“哼!一个区区贱奴居然有本事让你忘形,真是红颜祸水!”朱皇后轻斥着,“像这种妄想飞上枝头的贱奴,根本不能让她存在!”
“冷香不是贱奴……”紧握拳头强忍愤怒,关长风不容任何人轻贱冷香。“她是我所爱的女人,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坚定地吐露心意,在朱皇后看来碍眼极了。“什么爱不爱的?帝王之家没有资格谈爱,只有责任和权力。”
被他的言词惹恼,朱皇后开始无法控制情绪,“你能做的就是立右相之女为太子妃,巩固朝中拥戴你的势力,别跟本宫谈那些风花雪月!”
关长风看着几近愤怒的朱皇后,静静地问了一句:“当初母后嫁给父皇,难道不是为了爱吗?”
简单的问题,却让朱皇后哑口无言。她颓然跌坐凤座之上,眼眸无神地盯向远方。“爱?呵呵……从来不曾轮到我呀!”
她的回答悖乎关长风所认知的故事,写满了悲伤无奈的眼神更让他坚信自己的揣测不无可能。
他乘机试探问着:“那父皇爱的又是谁?”
朱皇后显然失神了,不自觉吐露出一个名字,嫉妒之情溢于言表。“阿蛮……她总是拥有全部的幸福……”
阿蛮?那不是母后的小名吗?没有人会以这种嫉妒的语气称呼自己……
“那么,阿蛮在哪里?”关长风强忍心脏的狂跳,出言试探。
朱皇后没有回答,手指紧抓着桌沿,恨恨地说着:“不可原谅……太不公平了!”她咆哮一声,眼神几近疯托,“我要她死!非死不可了……”
那个“她”不知指谁,但瞧见朱皇后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对那人恨之入骨。
关长风心里一惊,生怕她指的是冷香,跨前一步紧抓住朱皇后的肩膀逼问着:“她在哪里?”
“死了!炳哈……她已经死了!”朱皇后仰头狂笑,“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哈哈……”
“死了?!”脑中轰然一响,关长风以为她说的是冷香,顿时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一般,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掐死她。“你杀了她?”
“是的……是我亲手杀了她……还在她脸上划了一道一道刀痕……让她做鬼也别想来找你……哈哈……”
“你……好狠!”关长风抚着心脏连退好几步,跌坐椅子上。
“够了!”威严的声音由屋外传来,皇帝关元祯快步进入正厅,严厉地斥责濒临疯狂的朱皇后,“皇后,你何时变得如此狠心,竟然动用私刑?”
后头跟着长乐王开霁远和王妃金丝,两人赶紧奔至关长风面前,试着唤回他的神智。
关元祯的指责让朱皇后显得慌乱,她抓着他的手急着解释:“我这是为咱们俩好呀!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她不配成为毋仪天下的皇后!”语无帏次加上狂乱的眼神,显然分不清今昔。
“阿蛮,你到底说些什么?”关元祯被搞混了,他们之间并没有另一个女人呀!
“别这么唤我!”朱皇后激动地推开关元祯,指着他叫嚣着,“我不是阿蛮,别这么叫我!我不是!”
她接着双手捂住耳朵,抱着头喃喃自语,“我不是阿蛮……我不是……”
“阿蛮,冷静点!你先告诉朕,你把那个孩子关在哪里?”见妻子狂乱的模样像是得了失心疯,关元祯也慌了。
朱皇后却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满布血丝,发出尖细诡异的笑声。“你永远不会知道……哈哈……”她像是无法停止似地狂笑不停。
“冷香!我要找冷香!”细尖的笑声刺激着关长风,他猛然惊醒,慌乱地冲入后听,像只无头苍蝇住宽阔的后宫到处乱窜。
关元祯只得命人先将朱皇后带回寝宫休养,并加派御林军帮忙协寻冷香。
***
事后,关长风找着似是已然气绝的冷香,万念俱灰正想抱着她投湖之际,天机老人适时出现阻止。原来冷香没死,老人为了考验关长风,所以才喂她吃下“冷心丸”,证实了两人的真情通过生死攸关的考验。
关元祯正对天机老人感激之余,老人却丢下一句发人深省的话:“我看你这个皇帝还真胡涂,连枕边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别只顾着治理国家大事,也该管管家务事了!”
语带玄机弄得关元祯一头雾水,老人却要他问问儿子,关元祯无暇思考太多,知道皇儿和冷香安然无恙后,他便匆匆赶往“宣仪宫”。虽已命御医随侍照料,但朱皇后之前疯狂的模样仍令他忧心不已。
一踏进寝宫,远远便听到朱皇亏拔尖的叫声。
“滚!你们统统给本宫滚出去!本宫没病,不需要你们这些庸医!”只见朱皇后披头散发,站在床前怒指着疯狂咆哮,和平时冷凝严峻的姿态判若两人,看得关元祯一阵心疼。
他踏进房里,轻声唤着:“阿蛮……”
朱皇后顿时静了下来,怔怔望着满脸关切的皇帝轻喃:“皇上……”
跪住地上的御医和众人有如见到救星一般,纷纷向皇帝请安。
“你们先退下。”关元祯遣走众人,寝宫里只剩下他和朱皇后,她一脸幽怨地望着他,眼神涣散。
“阿蛮……”他试图唤回她的理智,岂料朱皇后像是碛怨已深,突如火山爆发。“不要这么唤我!”
她双手捂住耳朵,狂乱却哀怨地瞪视着他,“不要叫我阿蛮……我恨习蛮……我恨她!”
绷了多年的心弦突然崩断,妒恨之火迅速蔓廷,一夕之间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关元祯被她无尽无边的恨意吓到,一个箭步上前抱住妻子,连同双手将她锁进臂弯中,试着抚慰她的疯狂。“你是我的阿蛮,我最爱的妻子,我的皇后呀!”
他只道她发狂了,这认知让他心痛难耐,恨不得能为她受苦。
朱皇后顿时迷失在他眼底的深情里,眼眶跟着泛出泪光,然后开始笑出声,先是轻笑,随又愈笑愈激动,像是无止境般狂笑着。“你的最爱……哈哈……最爱……哈哈哈……”
“阿蛮,别这样……”意外发生后,他不曾如此贴近自己的妻子,关元祯揪心地看着那张疯狂的面容,依旧是他所爱的容颜,但那张脸竟感觉如此陌生。
此刻她的情绪是狂乱的,但疯狂的只有她的眼神,她依旧面无表清,脸皮子和肌肉似乎静止不动,如没有生命的偶人。
“不要叫我阿蛮!放开我……”在她极力挣扎之际,关元祯发现她脸颊和鬓角交接处有道疤痕。
“你这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正想伸手触模那道疤痕,朱皇后却不知哪儿生出的蛮力使劲推开他,冲上床铺窝在床角,抚着脸颊激动喊叫着:“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阿蛮,你的旧伤是不是复发了?让我瞧瞧好吗?”关元祯想起她的脸曾经受过伤害,坐上床想靠近她,朱皇后却尖叫出声,恐惧得浑身直打颤。
“别过来……别过来!你出去,出去!”
他颓然放下双手,面对妻子的疯狂显得既悲伤又无奈,“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你。”她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从不让他亲近,比陌生人还不如……
开元祯轻叹一声下了床,回头望了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一眼,才不舍地转身离去。
朱皇后抬头望着他的背影,狂乱的眼神带着戒慎,令人费解的是,她鬓角的脸皮竟显现剥落的痕迹,好似溃烂一般。